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芫花 作者:白唸 文案 她没有七情六欲,没有情爱,但是她游走世间,寻找那些困在爱情里的人,她不渡人,只渡爱,可是最后才发现,最难渡的确是自己。 故事是由一个名唤芫花的女子展开,经历了七场可歌可泣的爱情,最终找回自我感情的故事。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芫花、孟梓赫 ┃ 配角:天籁、竹元辰 ┃ 其它:虐恋,前世今生 ================== ☆、冥婚1   凌烟城不大,四周山水环绕,小城民风朴素,其乐融融,倒也从未有什么大事发生,在这乱世之中也算是一方净土。   小城布局规整,四四方方,东南西北分明,道路也特别宽敞,在小城的南边小巷里有一座独立小院,虽不偏僻,倒也安静。   小院的大门敞开着,眼前尽显的全是那泛着紫光的花朵,一只白皙的手轻挽起左边衣袖,露出白玉青葱的胳膊,左手拿着一个水壶,水壶中洒出涓涓细流,洒向那一朵朵簇拥的紫色花朵,在烈阳下显得格外栩栩如生。   门外大路上来往的人不多,但是却都不由自主的往那门里瞧了瞧,看了那认真浇花的女子一眼。   此女子是一年前搬来这里的,话不多,却笑容可亲,与周围的邻居都很熟络,虽然性格淡淡,但是没有一人说她的不好。   人们都奇怪的是她养的那些满院的花,虽然不知道花名,花朵不大,颜色也不艳丽,如她的性子一样淡淡的,但是却如繁星一般簇拥在一起,撒发出淡淡的清香,使过路的人都忍不住嗅上一口。   白衣女子站直身子,放下手中的水壶,轻轻拭去汗珠,望了望那艳阳,已经七月了,自己已经来这里一年了。   突然远处一阵唢呐的声引起她的注意,吹奏的调子很喜庆,像是哪家在娶亲,听那声音有远而近,似乎要经过自己的门口了。   芫花缓步出门,便刚好迎上那娶亲的队伍,队伍不大,也不壮观,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只有四个轿夫抬着花轿,和前面吹唢呐的四人,连娶亲的新郎官都不在,尤其旁边的喜娘不像是往常那样欢喜的神情,她的神情让人说不出的怪异。   更让芫花怪异的是,那大红轿子上竟然挂着两个白色大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喜字,如果不是那喜字,就像是灵堂上的那两个大白灯笼,芫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也没有诸多在意,想着也许是风俗不同吧,刚要回头走进屋,便见一个大眼睛绿衣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咧着嘴笑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吓到你了吧。”少女嬉笑道,而回应她的的也只是淡淡的表情。   芫花开口:“以后不许这样,要是别人看到了我们又得搬家。”   她很喜欢这个地方,在这乱世之中,这个安身之所她很满意。   灵儿嘟起小嘴,喏喏道:“别人不会看见的,我会很小心的。”   芫花没有答话,径直往里走。   灵儿看看门外追上前,嬉笑道:“姐姐是在看那娶亲的吗?难道姐姐也想嫁人了?”   芫花停住脚步,转过身,对上少女的目光,淡淡道:“为什么要嫁人?”   “那姐姐不想嫁给你一直寻找的人吗?”   芫花沉默,望了少女好一会,淡淡道:“不想。”   灵儿闪过疑惑,“那姐姐这么多年在找谁呢,你找他不就是想嫁给他吗?”   芫花眸子低垂,那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映出一把小扇,声音还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我也不知道,只是从我在这世间来我就记得我在找一个人,可是我想不起那个人是谁,是男是女也无从得知。”   灵儿小嘴一堵,显得更加可爱,“那姐姐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芫花目光望向远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却异常肯定:“找到为止。”反正也已经找了这么多年了。   语毕,便往屋里走,但是身后那小小的声音却让她猛地站住。   “那姐姐也要像霜儿姐姐那样,找到自己的幸福。”   芫花转过头,疑惑道:“霜儿,霜儿怎么了?”   灵儿睁大疑惑的眼睛,道:“难道姐姐你不知道吗?刚刚经过的那个花轿里坐着的新娘就是霜儿姐姐啊。”   芫花一怔,“霜儿不是已经嫁给那王瘸子了吗?怎么又嫁人?”突然间芫花想起那花轿上挂着的那两个刺眼的白色灯笼,一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灵儿道:“那王瘸子休了霜儿姐姐,霜儿姐姐现在要嫁给谢家的公子了。”   “谢家公子!”芫花大惊,声线微微提高,那秀美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神情。   灵儿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并未感觉到芫花的表情有什么不妥:“是啊,就是谢家公子,谢雨轩啊。”   芫花稳了稳心神,淡淡道:“那谢雨轩不是在一个月前就死了吗?”   她还记得,谢雨轩死的时候,霜儿便在他家门口,哭的不能自已。   “是死了啊。”灵儿还是一副天真的表情,“现在王瘸子休了霜儿姐姐,霜儿姐姐终于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了,真为她感到开心。”说完又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那个王瘸子一点都配不上霜儿姐姐,真想不通霜儿姐姐为什么会嫁给他。”   芫花一副和你解释你也不懂的表情望着她,然后说道:“那谢雨轩既然已经死了,为何霜儿还会去嫁给他?”   而灵儿则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嫁?”   芫花一副无奈的表情,刚想开口解释,但是看到灵儿那副天真的模样,便止住声,她忘记了她不是人,只是一株草而已。   芫花想起那个笑起来有两个好看梨涡的女孩,想转身回屋,但是也许是在人间呆的时间长了,也被人的情感所渲染,竟然也有点放心不下的感觉,咬咬牙,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咦?姐姐,你去哪里啊?等等我啊。”灵儿大叫,却听见空中传来一个声音,“你不许跟过来。”   灵儿嘟着嘴,一脸的不爽,气愤的跺跺脚。   芫花站在谢府不远处的那颗梧桐树下,静静的望着那火一般的花轿停在了谢府门口,围观的人也不少,都指指点点的谈论着,似乎对着府里发生的一切很是感兴趣,接着一声新娘下轿,芫花看到那个较小的身影,盖着红盖头,看不见脸,但是那个身形芫花知道那就是霜儿。   谢雨轩的父母出来迎接,两个老人家的脸上不知道是喜是悲,老妇人只是在不停的抹着眼泪,直到人全部都进去,周围的人散去又恢复到了安静。   芫花默默地摇摇头,叹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芫花往回走,没有用法力,毕竟这大街道太过扎眼。   芫花望望街道,正值午时,艳阳高照,许多人都在屋子里不出来,街道上人很少,芫花走在街道中间,神思却飘向了第一次见到霜儿的时候。   那时候也是自己刚搬来凌烟城的一天。   芫花选了好几天才选定了南街的那个小院,两进两出,前面是大厅,后面便是厢房,让芫花很喜欢的是,这个院子有很大的花园,足够她种那些花了,但是她与灵儿两个人也是足足够了。   灵儿很不解,望着忙碌的芫花,明明她只要一挥手整个院落便干干净净的,所有的东西都会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可是她却认认真真的打扫卫生,将所有的东西亲手摆起来,而且她的那个表情似乎很享受。   灵儿锤了锤自己酸疼的胳膊,一脸的埋怨,将手中的扫把扔到一边,抱怨道:“为什么不能用法术啊,一瞬间就弄好了,我都快累死了。”   芫花停下手中的活,望向灵儿,耐心说道:“我们现在在人间生活,自然也要向人学习,不能什么事情都用法术的,不然就失去了生活的意义,要是哪天再像你那天犯的错一样,我们还不得天天搬家。”   芫花撅着小嘴,小手撑着脸蛋,想起了搬离之前住的那个小城,一脸的愧疚,“我出山才五年,很难改过来的,再说我们也不是人啊,为何要向人一样啊。”   “那你想回你的万骨枯吗?”芫花问道。   听到万骨枯,灵儿猛地抬起头,猛地摇头:“我才不想回去呢,一个人寂寞死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带她出来,她才不想回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芫花将手中的花瓶摆放好,笑道:“那就听我的话,继续做人吧。”   灵儿无言以对,只能噘着嘴,乖乖的捡起扫把扫起地,只是偶尔也会有点法术,只是不让芫花看见罢了。   芫花哪里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只是装作看不到而已,毕竟她来人间也没有多长时间,就让她慢慢适应吧。   直到整个天色都昏暗下来,所有的卫生都打扫完毕了。   灵儿长叹一声,大字型的趴在地板上,一副快要虚脱的样子。   而芫花还是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累,那雪白的衣衫还是一尘不染。   “我们去吃饭吧,快饿死了。”灵儿叫喊道,有气无力的。   芫花抿嘴一笑,“好啊,我去做。”   “不要!”猛地灵儿站起身,阻止芫花。   “怎么?”芫花疑惑的看向她,那明亮的瞳孔在黑夜中泛着淡淡的冷光。   灵儿尴尬一笑,然后直指门外,心虚的笑道:“今天我们乔迁大喜,不如去外面吃吧,也好熟悉熟悉环境,我再来的路上可是听说了一家很有名的酒楼哦。”   芫花望着灵儿,半响说道:“那好吧。”   灵儿开心的点点头,内心却雀跃无比,终于今天可以不吃芫花做的饭了。   两人走在街道上,看到点灯人正在一盏一盏的点灯,昏暗的街道慢慢亮了起来,出来行走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走进一家酒楼,芫花便与灵儿坐定,芫花四处打量,这酒楼很是豪华,客人自然也不少,小二哈着腰前来,开口道:“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啊?”   芫花望向灵儿,让她来点。   灵儿嘟嘟小嘴,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向小二,问道:“你们这里主打菜是什么啊?”   小二这才看清楚了两人的脸,顿时脸红心跳,在这凌烟城可是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两位女子呢。   绿衣女子鲜明动人,时不时的露出笑容,而那白衣女子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姿,神情淡淡的,但是从她身上却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一样,让人不得不多看两眼。   “你看够了吗?”灵儿问道。   小二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失礼之处,便连忙道歉,脸都红到了耳根处。   灵儿便咯咯的笑,而芫花则一副淡淡的表情,说道:“小二哥,你这的好菜都端上来吧。”   小二哥连忙点点头,对芫花又生了几分好感,见两人对他的失礼之处并没有责怪,便大胆盘喧起来。   “看两位面生,恐怕不是本地人吧。”   芫花轻轻点头,而灵儿则说道:“是啊,我们今日才搬来这凌烟城,就住在南街。”   小二一听,莫名的开心,随即又表情严肃小声道:“两位姑娘晚上出门还是小心点好,这凌烟城附近最近不太太平。”   “不太平?这是为何?”灵儿来了好奇心,问道。而一旁的芫花则若无其事,神情淡然。   小二挠挠耳塞,样子很滑稽,偷偷的望了一眼芫花,样子很是憨厚,继续说道:“其实也不是凌烟城的事,就是凌烟城周围的一些小村子失踪了好些少女,有人说这恰逢乱世,妖魔作祟,也有的人说是被采花贼抓走了,所以现在弄得人心惶惶的,也不知道这魔爪什么时候伸向凌烟城,所以两位姑娘晚上出门还是小心些。”   芫花微微皱眉,而灵儿则自豪的拍拍胸脯,正颜道:“我们姐妹是有武功的,那小妖小魔是不敢来惹我们的。”   小二嘿嘿一笑,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然后说道:“看姑娘你也就奔笄的年纪,而这位姑娘最多也是双十年华,万事还是小心些。”   灵儿噗的一声笑出声,眼神望向芫花,而芫花则冷淡的喝了口茶,她可是修行两百多年了,眼前这位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说她们是小姑娘真是可笑。   “好啦,好啦,小二哥还是快些上菜吧,我都饿死了。”灵儿打断话题,捂着肚子一副可爱模样。   “好,好的。”小二连声应道,连忙去了内厨。   芫花还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灵儿觉得无聊,便说道:“姐姐,你说小二哥刚才说的,是不是妖魔所谓啊?”   芫花不点头,也不摇头,这乱世之中,有妖魔出来作祟也是很正常,她可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性格。   “别说话了,吃饭吧。”芫花淡淡说道。   灵儿撅撅嘴,觉得很是无趣,不过芫花这种性格她倒也是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书发表,请大家多多关照喽。 ☆、冥婚2   芫花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来这里的土地庙祭拜一下,时间长了,慢慢变成了习惯。   凌烟城的土地庙不大,但是相对干净,但是奇怪的是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天空微微有点阴沉,似乎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灵儿无聊的坐在台阶上等着芫花,看着这天越来越阴暗,看来似乎是要下大雨了。   芫花走出门,灵儿便起身道:“姐姐,我们快回去吧,这天看似是要下雨了。”   芫花点点头,就要走,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山林间的树东倒西歪的,而芫花也和灵儿急忙躲进土地庙中。   只听啊的一声,两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女子立在狂风中,手中的篮子被吹得好远,女子不顾狂风,急忙去追,发丝吹得乱舞。   灵儿心热连忙冲着那姑娘喊道:“快进来啊,要下大雨了。”   也许是风太大了,那女子没有听见,灵儿一着急望向芫花,芫花淡淡的望了一眼灵儿,有些无何奈何,便轻轻地一甩衣袖,那狂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阴沉沉的天和那炸开天的雷声。   那女子终于捡到了自己的篮子,只是篮子里的贡品散落一地,女子只得将那散落的香烛捡回篮子里,脸色有些焦急,顾不得这些,连忙走进土地庙中。   见到芫花与灵儿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在这个天气竟然还有人在这里,微微颔首,以表示礼貌,而灵儿则与芫花便微微还礼。   芫花细细打量她,发丝凌乱,衣衫也不太整齐,不过面容却小巧可人,是个温婉婉约的女子。   女子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形象,连忙理了理,尴尬的一笑,那俏脸上的小梨涡更加平添了几分姿色。   芫花望望天色,倾盆大雨直泻而下,豆大的雨珠砸在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芫花看看这雨势,估计这一时半会都不会停了,原本想着施法回家,但是有外人在场,只能在这里等了。   那女子拜过土地神之后,脸色微微好转了一些,像是满足了一个愿望,芫花看到她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一块玉佩,表情欢喜又满足,看来是十有□□是心上人送的。   那女子望了灵儿与芫花一眼,搭话道:“两位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是刚来凌烟城吗?”   灵儿是个热情的人,立马回话,“是啊,我们是昨天搬来凌烟城的,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芫花看着女子微微一笑,虽然不是妩媚动人,却也别有一番风趣。   “凌烟城本来就不大,而且地势偏僻,来这个土地庙的也只能是凌烟城新来的住户了。”女子说道,声音轻柔好听。   芫花仔细打量她,年纪也就是十七八岁左右,穿的粗布麻衣,尤其是那双手,根本不像是妙龄少女该有的,而是有些红肿和老茧,看来是穷人家的孩子,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工作,以至于手都折磨成那样。   “我叫灵儿,这位是我的姐姐芫花,我们就住在南街,姐姐你叫什么?”灵儿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女子微微有些含蓄,轻声道:“我叫林霜,你们叫我霜儿就好了,我住在城北。”   林霜细细打量眼前的两位女子,一个热情活泼,一个清冷娴静,真是性格相反的两姐妹,不过那个叫芫花的女子长的可是真真的好看,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了。”芫花微微叹道,望了一眼林霜,看来只能等到雨停了。   林霜望了一眼雨势,温婉道:“芫花姑娘才到这里自然不知道,这凌烟城的雨向来都是如此,几月不下,一下就是一整天,而且雨势很大,所以下雨时一般是没有人上山的。”   芫花点点头,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上山都没有人,还以为是土地庙香火萧条呢。   “那霜儿姑娘怎么冒着大雨上山来了?”芫花问道。   林霜低头羞然,手不自觉的摸像脖间挂着的玉佩,那一低头的温柔让芫花都觉得有些怜惜。   “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来求土地爷。”林霜说道,芫花微微点头,想来肯定与那玉佩的主人有关,这是人家的私事,芫花不感兴趣,也不好问,便作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大雨噼里啪啦的砸着地面。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雨势还不见停,看来如林霜所说的那样这恐怕要真的下一整天了。   “哎呀,无聊死了。”灵儿坐不住了,大声抱怨道,看看旁边的淡定坐着的芫花和林霜,她们到是冷静的很。   见没人理她,灵儿蹑手蹑脚的躲到土地神身后,吐吐舌头,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突然间消无声息。   芫花看着这雨势皱皱眉头,难不成不会要在这里过夜吧,看看仔细盯着玉佩偶尔发出一丝丝甜蜜笑容的林霜一眼,再看看身后才发现灵儿不见了,这个丫头看来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幸好旁边这个女子没有发现。   “芫花姑娘要是在这里常住吗?”林霜打破沉寂的空气问道。   芫花思考了一下,回道:“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住在这里。”   林霜不懂芫花说的意外是什么,甜甜一笑,还想着是在说嫁人这件事情呢,想起嫁人,脸上又露出甜蜜的笑容。   “咦?灵儿姑娘怎么不见了?”林霜环顾四周疑惑道。   “她天生好动,这个地方待不住的,肯定去哪里玩去了。”芫花皱皱眉头说道。   林霜微微皱眉,有些担心:“这雨下这么大,很容易泥石流的,灵儿姑娘一个女儿家不会出什么事吧。”   芫花望着她担心的表情微微一笑,只是没想到在这人吃人的世界,她竟然还有这么纯真的一面,对林霜的印象又好了些。   “霜儿姑娘不用担心,灵儿从小习武,这点雨不算什么的。”芫花轻声道,表情也不再如刚才那样冷冷的。   林霜的表情舒展开来,带着笑意和一丝丝的羡慕:“真好,看芫花姑娘和灵儿姑娘的气质,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吧。”林霜说着,那双红肿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   芫花将一切尽收眼底,笑道:“霜儿姑娘误会了,我与灵儿并不是亲姐妹,只不过是身处乱世又是孤苦无依之人便在一起罢了。”   林霜对上芫花的眼睛,那双眸子有些不可置信,但是看坐在眼前的芫花绝世而独立真是没想到她也是可怜之人。   “好在凌烟城没有受到战事的纷扰,也算是一个好的安身之所。”林霜说道。   “嗯,我很喜欢这里。”芫花回道。   雨势小的时候,天色也黑了,芫花看看周围还是不见灵儿的踪影,也不知道这个丫头跑哪里去了,今天回去得好好教训一下。   “我们回去吧。”林霜站起身,说道。   “嗯。”芫花淡淡应道。   两人相伴而行,小心翼翼的下山,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道路又烂又滑不容易行走,林霜好几次都险些摔倒,而芫花则还如孤立的冷人一样走在前方,稳稳当当的。   芫花望了一眼林霜,林霜尴尬的一笑,芫花过去拉住她慢慢走。   走之快山脚的时候,一阵阵吵闹声传来,还伴有女人一阵阵的哭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   “前面那是什么?”林霜从芫花身后伸出小脑袋来,好奇的问。   芫花淡淡的摇摇头。   芫花感觉到林霜的手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听到林霜的声音压的很低:“芫花姑娘,这几日凌烟城附近不太太平,我们是不是碰上了。”   芫花这才想起来昨夜小二哥说的话,看看前面的几束火吧和女人的哭声,看来十有□□是被碰上了。   行走一段,眼前的场景真真切切的显现再自己眼前。   芫花扫了一眼,大概有十个男人,各个粗狂彪悍,五大三粗的,长相真是让人食不下咽,男人们中间围着五个少女,少女微微发出啼哭,各个浑身发抖,似乎很恐惧现在的状况。   芫花停住脚步,不再前行,树林很黑,前面的人根本看不见她们。   “怎么不走了?”林霜问道。   “看来我们是碰到人贩子了。”芫花小声答道。   这乱世之中,就有人专门做这种买卖,将少女买到别国去做奴隶,看来小二哥说的少女失踪就是这个了。   村民们丢了女儿只能哭天喊地,哪里敢去报官,现在战事吃紧,哪有官员有功夫去管这等闲事,所以这些人也只能认命。   林霜往前看了看,又缩了回去,小声道:“那怎么办?”   芫花沉默,这下山的路只有这一条,待在这里又很容易被那些人发现,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芫花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她的性子可不想管这些事。   “现在我们只能回土地庙了。”芫花回道。   林霜一愣,望着前面哭泣的那些少女,“不管她们了吗?”   芫花一愣,望向林霜,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说这种话,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救别人,真不知道该说她是单纯还是蠢了。   “怎么管?”芫花饶有趣味的问道。   林霜眉头紧皱:“要不,我们冲出去大喊吧,要是有人听到了,肯定回来救我们的。”   芫花无奈一笑:“这刚下过大雨,谁大半夜的来山上,还有你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了吗?”   林霜仔细一看,连忙缩回脖子,那些人手中各个都拿着一把刀,这自己还没出去喊呢,说不定就被砍成肉泥了。   “那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吧。”林霜诺诺的说道。   芫花望了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不救。”   林霜没有想到芫花会这么说,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芫花,然后咬咬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间,还没等芫花注意,林霜便捡起脚边的一个树枝大喊着跑了出去。   当时芫花如石化一般站在那里。   “啊啊————来人啊,这里有人贩子啊——快来人啊——”   芫花就这么看着林霜拿着一个树枝在哪里挥舞,大喊大叫的,直到最后芫花也没有明白明明那时候她都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为何她还那么的勇敢。   直到一个冰冷的感觉抵在自己脖子上芫花才回过神。   一路上芫花都很淡定,而林霜则不停的道歉,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芫花想也许她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直到她们都被锁进一个特别荒凉的深山中的一个小房子里。   房间很昏暗,只点了一盏灯,芫花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女孩不少,加起来也有二十余人了,看起来他们还没有将这些少女全部送走。   芫花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一脸的淡然与无奈,而旁边的林霜则双手握着脖间的那块玉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吧的往下掉。   芫花忍不住问道:“这个玉佩是心上人送的?”   林霜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点点头。   “这是雨轩送给我的,他明天就要走了,可是我却落入了这群人的手中,我,我真是太蠢了,还连累了你。”   “所以你今天不顾大雨也要去土地庙也是为了他?”芫花问道。   林霜点点头,抚摸着玉佩,“他是读书人,明天要上京赶考,我今天去求土地神希望他能高中,可是现在……恐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说完捂住脸又大哭起来。   芫花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她来人间这么多年,也没有参透这爱字。   “闭嘴,在别哭了。”守门的人听到哭声大骂起来:“天天哭,烦死人了,你们应该高兴,等将你们卖去齐国,要是有钱人看上了,你们这辈子可是要吃香喝辣了。”   少女们一听,更加止不住哭泣的声音,这奴隶的地位还不如一个畜生呢。   “你们还来劲了是吧。”一个男子站起身,手中拿着鞭子狠狠的向着女孩们抽过来,女孩们发出痛呼声。   一个男子跑过来制止了他,“别打了,这要是身上打出来伤,可是不好卖的。”   说完眼神不经意的瞥向芫花,一愣,瞠目结舌的走进芫花跟前,细细上下大量,相用手去勾芫花的下巴,却被芫花一个眼神生生吓退了回去。   男子浑身抖了抖,不知道为何这个女人的眼神是如此的恐怖。   “这哪里抓来的货色,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上等货啊。”男子靠近打人的男子说道。   打人男子也望了芫花一眼,满眼的惊喜,搓着手一副猥琐的样子。   “强子,收起你那色样,这可是上等货,别想了,快去通知老大一声。”男子厌恶的说道。   叫强子的男子愣了愣神,还不忘多看芫花两眼,便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芫花姑娘,他们盯上你了,你可要小心了。”林霜担心的说道,一脸的内疚,要不是自己芫花也不会落入这群人的手中。   “你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芫花并不在意,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全本已经完结,每天会不定时的更新 ☆、冥婚3   “你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芫花并不在意,说道。   林霜以为芫花是害怕了想转移话题,便握住那玉佩轻声道:“我是浣衣女,家里只有母亲,而他则是谢府的大公子,我们的身份天壤之别,原本按照我们的身份我们是不可能相遇的,但是就是那么巧,让我遇到了他。”林霜说着,似乎想起来谢雨轩让她忘记了现在的处境,满脸洋溢着幸福。   从林霜嘴里得知,谢雨轩与她相遇的过程。   林霜家境贫寒,母亲又有病在身,所以在十一二岁的时候她便给别人洗衣服补贴家用,这一洗就是六年,这也是芫花疑惑她小小年纪为何手会那么粗糙的原因。   林霜与谢雨轩初见是在河边,那日林霜拿着衣服去河边洗,嘴里哼着小曲,心情不错,但是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只狗疯了似得冲她跑来,林霜被吓得六神无主,脚下一空,便摔进了河里,四面八方冰冷的河水将她包围,林霜拼命的挣扎,想呼吸可是一张嘴河水便涌了进来,林霜想这次肯定死定了,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林霜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正在猛烈咳嗽,眼神朦胧的看看周围,神思清楚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帅气的脸,和周围环绕的温暖的气息,那一瞬间林霜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直到自己正在的意识到自己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瞬间苍白的脸变得通红,而那个男子则温柔的望着自己,一瞬间林霜感觉到自己被那眼神深深的吸了进去。   “啊——”林霜惊呼一声,跳起来,右腿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气,表情变得狰狞,林霜不顾及刚才那份害羞,连忙查看自己的腿,发现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已经有血微微渗出,而自己的衣服也全部湿透将自己曼妙的身材暴漏无疑,这让林霜更加害羞,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你别乱动,不然伤口又要流血了。”谢雨轩开口,声音如涓涓细流,轻柔动听。   林霜抬起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长相俊秀儒雅,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雅气,穿着蓝色的衣衫,锦绣华丽,一看都是有钱人,而他的衣角被撕裂了一块,正是为自己包扎的那一块。   突然间,林霜对这个男子有了些好感。   “谢谢你救了我。”林霜环抱身体,道谢。   谢雨轩听到林霜这么说,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摸了摸那薄唇,尴尬一笑:“姑娘不必道谢,也都是我害的姑娘落水的,姑娘没事真是太好了。”   “咦?”林霜抬起头对上男子飘忽不定的眸子,在望望那不远处的狗,“那狗是你的?”   谢雨轩一脸抱歉,“阿黄以前一直被拴在家里,今日被我带出来散步,想着河边平时没人,可是没有想到碰到了姑娘,真是抱歉。”   林霜一听,刚才存在的好感瞬间破灭,一脸的怒气:“幸好我命大,不然啊,你死定了,有钱人真是好了不起啊,竟然纵狗行凶,一句抱歉就完了。”   林霜憋着嘴不想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洗的衣服,便一瘸一拐的跑到河边,一看,整个人都石化了。   一盆子的衣服都被撕得稀巴烂,而且上面竟然还有一坨狗屎。   “啊——怎么会这样!”林霜大惊失色,本想着,这一盆洗完了领点工钱还能为母亲买点药的,现在这可怎么办?这些衣服自己倾家荡产也赔不起的。   “实在对不起,都是阿黄太调皮了,姑娘的这些衣服我会赔偿的。”谢雨轩一脸的愧疚连忙说道。   林霜气愤不已,焦躁又生气,一听谢雨轩这么说话,瞬间爆发出来:“有钱人了不起啊,有钱人就可以拿钱侮辱人啊,你不知道现在在打仗吗?有钱了去捐给流离失所的人啊,竟然还养狗,你那狗吃的都比人好吧!”林霜一口气骂完,看着脸色变得异常的谢雨轩,突然间想起来现在有钱人可是惹不起,就算杀了人也没人了敢查,想到这里林霜赶紧闭嘴,一副大度的表情,“看在你这么诚恳承认错误的份上,还这么积极赔钱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谢雨轩被林霜骂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听到最后林霜原谅他了,便露出笑颜,“那真是太谢谢姑娘了,我回府之后就命人将银送到姑娘府上。”   林霜一愣,痴痴的望着他那笑颜,竟然比这七月天的太阳还要耀眼,林霜不知道其实在那时候,她已经掉入了那万劫不复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回到洗衣房后,林霜便站在门口被老板狠狠地骂着。   林霜后悔,自己真是蠢死了,竟然中了美男计,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没有问,这下还怎么找他啊。   “你说说你,弄烂了人家的衣服还撒谎,林霜,我平时看你干活勤快为人又善良才会让你去洗那贵重衣物,可是你现在看看弄成什么样子了,现在这衣服的钱你怎么赔?”老板怒目横眉。   林霜则一脸的委屈,轻声道:“老板,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可以给你白干几个月的。”   她现在可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母亲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她还靠着自己这一点工钱给母亲买药呢,她现在只能低声下气的求着老板不要辞退她,怎么着都好。   “白干几个月,你知道这几件衣服是谁家的吗?那可是凌烟城首富谢家人的,那料子你一年的工钱都赔不起!”老板一副恨铁不成的眼光王者林霜,本是可怜她家境贫寒,母亲常年抱病再生,所以想着让她去洗这几块料子,能多挣几分工钱,可是现在可好,弄成此等事情来,这让他给人家怎么交代。   “对不起,对不起。”而林霜已经着急的哭出了声,她没有办法只能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变成钱吗?”老板大骂道,这可是凌烟城首富谢家的衣物,若是处理不好了,他这件洗衣店也别想开了。   就在林霜不知所措的时候,林霜看到一个紫袍男子踏着光走了进来,面带笑容,如沐春风,就如一到阳光照进了整个洗衣堂。但是看清来人之后,就差那么一点,林霜就差点蹦起来撕了他,幸好老板的声音及时制止了她。   “谢公子,你怎么来这里了?”老板笑得花枝乱颤,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听到谢公子三个字,林霜的话也生生咽进肚子里,这凌烟城只有一家姓谢,那就是凌烟城首富谢家。   “王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林姑娘今日去河边洗衣,那衣服是被我家狗给扯烂的,我说我家狗咋那么兴奋的去扑向林姑娘,原来那衣服是我家的,阿黄也是循着味道去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王老板不要怪罪林姑娘。”谢雨轩抱拳道歉,语气诚恳,谈吐之间不是文雅,完全看不去是纨绔的富家子弟。   这一张嘴,倒让王老板尴尬起来,王老板尴尬一笑,满怀深意的望了一眼林霜,笑道:“原来这都是误会啊,没事的,误会解开就好了,这霜儿也真是的,脾气就是太执拗,你早说是谢家公子不就行了吗,还是年纪太小,不懂得变通,还请谢公子不要见怪啊。”   林霜嘴角抽搐了一下,瞅了王老板一眼,这个老算计,现在到像是自己没将话说清楚似的,明明就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只是让林霜没有想到的是,这男子竟然是谢家之人。   林霜又瞥了一眼谢雨轩,见谢雨轩也正望着自己,连忙低下头去,心中暗暗生气,这谢雨轩来的可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那王老板今日可以早点放林姑娘下班吗?我找她还有点事。”谢雨轩说道。   王老板一听,立马喜上眉梢,就像是老母嫁闺女一般,连忙将林霜推了出去,应承道:“当然,当然可以。”   谢雨轩微微点头,表示感谢,还不等林霜反应,拉起林霜的手就往外走。   林霜还想数落那个见钱眼开的老板两声,就被谢雨轩拉走了。   一路林霜都低着头,毕竟这么大了第一次被男人牵着手走,不敢挣扎,怕被别人注意到,直到走到两人相遇的小河边,林霜才甩开谢雨轩的手,双目有些闪躲,表情羞赧道:“你干嘛啊,好多人都看到了。”   谢雨轩这才注意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面露尴尬。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两人整顿了一下心情,林霜略先开口道。   “我是来道歉的,昨日急急忙忙的走了,忘记告诉姑娘在下的名字了。”谢雨轩双手握拳,微微施礼,正式介绍自己,“在下叫谢雨轩,年方二十,不知道姑娘芳名是?”谢雨轩说道,最后声音慢慢变小,那俊秀的脸庞都变得有些不自然。   见谢雨轩正式道歉,又及时来解救自己,林霜便也生不起气来,但还是对谢雨轩的身份微微有些介意:“我叫林霜,今年十七岁。”   “林霜,玉露凋霜枫树林,真是好名字。”谢雨轩轻轻说道,声音甚是干净好听。   林霜一愣,随即抬起头,对上谢雨轩明亮的眸子,问道:“你是读书人?”   其实看他的言行举止并不难猜,他说话文雅,举止翩翩,并不像那些富家的纨绔子弟。   谢雨轩微微点头,谦虚道:“只是读过一些而已,林姑娘为何这么惊讶?”   林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实话实说:“因为在我知道的富家子弟里面,没有几个是有学问的,而且你家还是商人。”   从商之人很少有去读书的,这读书之人多半是为了高中成为一方官员,这俗话说的好,官不见商,商不见官。   谢雨轩恍然大悟,微微一笑,如沐春风一般:“林姑娘说的没错,在这乱世之中,人人自危,家境好的自然吃穿不愁,想在这乱世之中保一世安康自然比那些贫苦之人要容易很多。但是谢某却不这么认为。谢某觉得人生在世,若是安稳度日并不难,但是自扫门前雪与那些蝼蚁又有何区别,人活着就要为自己的理想而活,何况我是七尺男儿,自然是想着要报效国家,读书也只是为了献出自己的一份力罢了,不想这辈子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林霜被谢雨轩这番言论惊到了,她从未想到过这是一个商家子弟能说出来的话,他真是与别人大不相同,不知什么时候,谢雨轩刚才高谈论阔的神情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中,以至于那一幕成为了她那段日子唯一的精神支柱。 ☆、冥婚4   林霜被谢雨轩这番言论惊到了,她从未想到过这是一个商家子弟能说出来的话,他真是与别人大不相同,不知什么时候,谢雨轩刚才高谈论阔的神情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中,以至于那一幕成为了她那段日子唯一的精神支柱。   “谢公子饱读诗书,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官的。”林霜说道,眼眸中全是仰望,将自己发红的手藏在身后,心中微微轻叹,只可惜自己是女子,若她也是男子,那么也肯定有着一腔热血抱负。   两人像是一见如故,在河边聊了好久,两人相谈甚欢。   谢雨轩望着林霜小小的脸蛋,两人四目相触,不知何时,气氛变得有点怪,有点让两人的呼吸有点紧促。   林霜先清醒过来,连忙移开眸子,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谢雨轩望着西沉的太阳,余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映衬着林霜的脸颊格外的迷人。   “我送你回家吧。”谢雨轩提议道。   “不,不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林霜连忙拒绝,毕竟她与他的身份悬殊,就算自己有点心悸,但是还是保持关系比较好。   而且她住的那个地方是凌烟城的贫民窟,那里不是他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水的人可以去的。   不等有谢雨轩说话,林霜连忙掉头往回走,那种心悸让她很是讨厌。   不知道为何林霜心中升起一股自尊,那就是不能让谢雨轩看见她落魄的模样,那样会比杀了她更加难受。   望着林霜一瘸一拐的样子,谢雨轩这才想起来,昨日她脚踝受伤的事,连忙追上去问道:“你的脚伤怎么样了?”   林霜微微皱眉,这伤口本不深,但是自己没钱看病,只能做了简单的包扎,刚才又谢雨轩拉着走,想必这会伤口肯定是裂开了,但是自己总不能想谢雨轩说,自己没钱吧,不知道为什么林霜很不想被谢雨轩可怜自己,在他面前她不想变得柔弱。   “没事,已经上过药了。”林霜连忙说道,但是那细微的表情却没有逃脱过谢雨轩的眼睛。   “我看看。”谢雨轩蹲下身体,伸手就去扯林霜的裤脚。   林霜连忙躲过,急声道:“谢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没事的,反正我是会对你负责的。”谢雨轩脱口而出。   林霜一愣,疑惑道:“谢公子,你什么意思?”   谢雨轩尴尬一笑,缓缓的站起身体,柔声道:“昨日你落水,昏迷不醒,在下迫不得已才……”谢雨轩说不下去,脸颊有些红晕,但是手指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他那薄唇。   林霜虽然不懂男女之事,但是她也不傻,这么明白的事情还是看不出来,那俏脸瞬间通红,恼羞成怒。   “你,你,你竟然亲我!”   “林姑娘,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如果当时我要是不这么做,姑娘会有性命之忧啊。”谢雨轩连忙解释道,看到林霜暴跳如雷自己便不知所措。   “你,你,你混蛋!”林霜骂道,她可是还没有许人家的黄花闺女,这以后叫她怎么见人,在这个年代,女孩的清白是多么的重要,和男人说话会被人说三道四,更别说还亲了嘴,这让林霜又羞又恼,竟然哭了出来。   见林霜一哭,谢雨轩就更加不知所措,慌忙道:“姑娘请放心,我谢某绝不是负心之人,在我有生之年,绝对对姑娘一心一意,宁死绝不负你。”   谢雨轩说道,如发誓一般,竟然让哭泣的林霜在那一瞬间失了神。   林霜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余晖洒在和河面上金灿灿的一片,耀的人睁不开眼,但是谢雨轩那认真的表情却深深的烙在她的心上,他的那些话也深深的嵌在了林霜的心中,以至于林霜在最后一刻心中还是暖暖的。   一句誓言,便是一辈子。   “我起初以为他是那种放荡不屑的富家子弟,可是时间久了我才发现他温文如玉,又饱读诗书,胸怀大志,他说身处乱世之中就应报效国家,在这乱世之中付出自己的一份努力,不然这样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林霜说着,小脸上出现两团红晕,似乎谈论谢雨轩让她格外的开心。   芫花不懂她的那副表情,看了那么多年,这副表情包含的意义她还是不懂,她只能淡淡的道:“所以他去进京赶考了?”   林霜点点头,眼中出现一些芫花看不懂的星星点点。   “你们身份这么悬殊,他的父母同意吗?”芫花问道,她在人世间看过太多的感情就是因为身份而走不到一起,多少感情败给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现实。   听到这话林霜刚才神采奕奕的神色微微暗淡下来,低着头,手中摸着那块玉佩,轻声道:“他是富家子弟,我是浣衣女,我自然是配不上他的,但是他的父母拗不过他,答应他只要他能高中便可以回来娶我。”林霜说道最后甜甜的一笑。   芫花没有在说话,她看到林霜那充满希望的表情不忍心再说下去,她还是太过单纯。   “可是,现在我恐怕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雨轩了,他明日一早便要走了。”半响林霜又哭出声,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   芫花淡淡叹口气,轻声说道:“我可以救你出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林霜止住眼泪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芫花,明明是一同被抓来的,她要是有办法逃走,也就不会被抓了。   芫花望着林霜眼中的不信任,微微一笑:“你不相信?”   林霜连忙摇头,“不,不,我信。”   不知为何,看到芫花那笃定的神情莫名的让她很安心。   “你有什么条件?”林霜问道。   “如果我救你出去,我想要你的故事。”芫花说道。   “故事?”林霜不明所以,不明白芫花说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答应我便可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   林霜点点头,只要能救她出去见谢雨轩,就算要她的命她也答应。   这时刚才出去的男子又走了进来,凑近另一个男子面前说了些什么,然后眼神望向芫花,那表情不怀好意。   林霜有些紧张,看来他们是来抓芫花的,可是芫花却淡淡的扫了一眼那男子,只用林霜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等一会,憋住呼吸。”   两个男子靠近芫花,还没张嘴说话,便见芫花猛地站起身体,那翩翩白衣像是在空中飞舞,衣袖一挥,瞬间屋子内充满了白色的气体,两个男子还不明所以,便昏了过去。   “走。”芫花拉起林霜的手就往外跑,其余女子一看,捂住口鼻也纷纷向门口跑去。   林霜惊呆了,没想到芫花这么轻松的就带她跑了出来,也不顾及其他跟着芫花的脚步疯狂往山下跑。   突然间芫花将她搂进怀里,一个旋转,一股刺眼的光芒射来,使林霜睁不开眼,等她适应了光线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亭子内,林霜慌张的看看周围,这时天已经大亮,而自己却身处在凌烟城的城门外的送望亭。   林霜不可思议的望着身旁站立的芫花,见她还是那份淡淡的样子,对她的视线有若无睹,林霜定下心来,表情由刚才的慌乱而慢慢变得镇定。   “不要再看我了,在看我,你的谢公子可是要走远了。”芫花淡淡的开口。   林霜一惊,连忙环顾四周去寻找,芫花看见林霜看到一个青衣男子之后俏脸上露出笑颜,刚要跑去那里,脚步却又生生止住了。   芫花抬眼望去,看到一个青衣男子正与两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道别,男子五官俊秀,器宇不凡,确实是人见心动的男子,只不过那男子表情有些着急,不停的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最后只能在父母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见谢雨轩上了马车,林霜像是浑身没有力气一般,重重的坐在石凳上,表情让芫花读不懂,只是低着头,望着那块玉佩。   半响林霜抬起头说道:“谢谢芫花姑娘,你想要的可以拿去了。”   芫花淡淡一笑,“不着急,你的故事只是个残本,还不全,等齐全了我在来取吧。”   “嗯。”林霜点点头,神似有些疲惫,这惊心动魄的一夜确实够累的。   芫花忍不住问道:“刚才为什么不过去?”   林霜表情有些低落,轻声道:“他的父母不喜欢我,在这送别的场合,我还是不过去了,反正等他高中了他就会回来的。”她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希望。   芫花嘴角微微一翘,没有说话,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那么执迷不悟。   两人进城后,便分别了。   芫花回到府内的时候,灵儿正呼呼大睡,芫花无奈的忘了她一眼,真是没心没肺的家伙,便自行去休息了。   芫花将写好字的瓶子放在了一个架子上。   灵儿看到后默念道:“林霜,谢雨轩。”然后笑道:“姐姐,你一夜没回家竟然是去收集故事去了。这个谢雨轩是谁啊?”   芫花轻敲了一下灵儿的脑袋说道:“下次要是再在别人面前用法术玩消失,我饶不了你。”   灵儿挠挠脑袋,吐吐舌头,想着今日的芫花怎么这么奇怪,竟然没有处罚自己。   灵儿上前看着那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小瓶子,各色各样的,就只有那林霜的还是透明的。   “你说说,这次的会是什么颜色的呢?”芫花斜躺在贵妃榻上,拿着一本书看着,问一旁的灵儿。   灵儿摇摇头,苦恼的模样甚是可爱:“我不知道,人类的感情太难猜了,就感情而言那么多种颜色,我实在搞不懂。”   芫花抬眼,望了一眼架子上其中一个呈灰色的瓶子,微微的叹口气,没有在说话。   一声马的嘶叫声将芫花拉回了现实,芫花猛地清醒过来,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匹烈马,那马的前蹄高高的抬起来,下一秒就要踩在了自己身上。 ☆、冥婚5   一声马的嘶叫声将芫花拉回了现实,芫花猛地清醒过来,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匹烈马,那马的前蹄高高的抬起来,下一秒就要踩在了自己身上。   骑马的男子奋力将缰绳紧紧拉住,可是还是来不及了,马嘶叫一声,然后重重的踏在地面上。   男子惊魂未定,连忙探下头去查看刚才站立在这的女子,可是却空空如也。   男子一愣,明明刚才这里却是站着一个女子啊,怎么一瞬间却消失了。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男子感觉到一股寒冷的气流射向他,男子回头,便见刚才的那个女子安然无恙的站在一旁,那眼神冷冷的看向自己,让人不寒而粟。   男子微微一愣,望着神情淡淡的芫花,白衣胜雪,肤色白皙,面容秀美绝俗,不施任何粉黛,气质清冷高贵,让人过目难忘,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就如一道漩涡,瞬间就将人吸进去。孟梓赫自认为见过无数美艳女人,但是像眼前这个如清风般的女子确实让他心中微微的震惊了一下,瞬间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忘记了反应,他总觉得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芫花就这样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大街上骑这么快的马,当真是不要命了。   孟梓赫见并没有伤到人,回过神来,想起来刚才竟然被一个女子的气势所正摄到,便有些生气。   “你没看到我的马吗?不知道让路吗?”   芫花看过世间百态,这么无理取闹的男人她倒是第一次见,他在大街上骑马,还怪起了自己,真是好笑。   芫花性情向来冷淡,不想与他争吵,便无视他,径直离开。   “咦?”孟梓赫望着芫花将他视若无物就更加来气,毕竟自己怎么算也是美男子一枚,便将马掉头,追了上去,将芫花拦住。   芫花停住脚步,冷冷的望着马上的男子。   “你竟然无视我?难道是被本公子的威严吓到了?”孟梓赫居高临下的望着芫花说道,不知道为何,孟梓赫第一次有种想与女子搭话的感觉,这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的。   芫花淡淡的扫视了了他一眼,语气清冷道:“让开。”声音虽然轻,但是却震慑力十足。   孟梓赫咧嘴一笑:“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芫花却也不急不躁,双眼望向孟梓赫□□的那匹红鬃马。   突然间,那马如受惊了一般,乱奔乱跳,使孟梓赫差点掉下来,只得紧紧的抓住缰绳,红鬃马嘶叫一声,便冲着一条路跑去,不顾孟梓赫的大声呼喊。   “喂喂,停下,快停了。”孟梓赫的模样别提有多么的滑稽。   芫花看着被马带远的孟梓赫,冷哼一声,表情又恢复到淡淡的,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往家走。   一进门,便见灵儿火急火燎的迎上来,可爱的小脸蛋上全是焦急:“怎么样了,姐姐?”   芫花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轻轻答了一句:“是霜儿。”   灵儿跟在后面,一脸的难过,她刚才听邻里讲,原来谢家是要给谢雨轩与林霜举行冥婚,而且冥婚是死人和死人举办的婚礼,一想到林霜会死,灵儿就觉得很难过。   “我刚去打听过了,原来谢家要举行冥婚,听说谢雨轩死后谢府就一直不□□宁,找了个道士,说是谢雨轩有未了的愿望,所以灵魂一直徘徊在阳间不肯离开,谢员外便想将霜儿姐姐娶进门去,与谢雨轩举行冥婚,那么,那么,霜儿姐姐不就得死吗?”灵儿说道最后便大声哭了出来。   听到灵儿的话,芫花止住脚步,冥婚?!这谢家人可真是大胆,竟然想杀害林霜。   “这王瘸子也是个王八蛋,竟然为了钱财将霜儿姐姐推向死路,改天等我见到他一定打死他。”灵儿气愤不已的说道,若是王瘸子现在就在她眼前,她一定徒手死了他。   “哎,这王瘸子看来也是逼不得已的,这个世道谁有钱谁说了算,就像当年霜儿被逼嫁给王瘸子一样,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只是没有想到谢公子会这么痴情罢了。”芫花轻声说道,语气中有说不尽的无奈。   “我很希望谢公子和霜儿姐姐在一起,可是如果代价是霜儿姐姐死的话,那我宁肯他们不要在一起。”灵儿继续说道,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   芫花想起来刚看到谢员外夫妇那神情,便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灵儿抹了两把眼泪,追上芫花的脚步,急声道:“姐姐你救救霜儿姐姐吧,你肯定有办法的。”   芫花没有答话,径直走进放那些水晶瓶的房间,拿起写着林霜名字的那个瓶子,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轻声道:“这故事该结尾了。”   “姐姐?”灵儿见芫花不答她的话,叫唤道。   芫花转身望向灵儿轻声道:“这人世间最让人难以捉摸的便是爱情,最让人痛苦不堪的也是爱情,爱情就像是□□,喝下去了便万劫不复,从来就没有回头之路,想必霜儿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与谢公子在一起才是她这辈子的夙愿,让她苟且偷生还不如让她随谢公子一起去,想来,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灵儿听到这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霜儿姐姐死。”   芫花望着灵儿,没有安慰她,如果难过就哭,这是很好的情绪,芫花很羡慕她,不像自己,没有这些七情六欲,以至于现在自己应该是什么的情绪,自己都不知道。   林霜,确实是个神奇的女子,让一株草都开始为她哭泣了,芫花想,可能是人世间呆的久了,灵儿也被这些情绪所感染了,不知不觉中,也有了人的情感。   “好了,在别哭了,晚上,我会去找她的。”芫花轻声道。   灵儿呜咽着,然后默默点点头。   芫花望着手中的那个空瓶子思绪又飘向了远方。   那次救了林霜之后,她便隔三差五的来芫花家里来玩,林霜知书达理,为人又开朗,很快便于灵儿打成一片,芫花经常坐在院中看书,耳朵却听着她们嬉笑打闹,原本习惯一个人的芫花,竟然觉得这样也不赖。   她还曾想起第一次见灵儿,灵儿问她:“你一个人不孤独吗?”   孤独吗?芫花没有感觉,她无欲无求,怎么算是孤独呢。   林霜每天都会讲谢雨轩的事情,说他怎样怎样,听得灵儿直抱怨,说她已经魔怔了,而那时候芫花只是淡淡的笑笑,眼神盯着那笑颜如花的林霜,觉得她那时是那么的幸福。   直到有一日,林霜来找她,脸色苍白,神情如死亡一般。   “怎么了?”芫花那时有种不祥的感觉。   一听芫花开口,林霜便红了眼睛,“芫花姐姐,我母亲走了。在这世上就我一个人了。”   芫花那时还不懂她那句话的意思,轻轻将她揽入怀里,便说道:“你还有你的谢公子,还有我们啊。”   只是那时的林霜听到谢公子三个字的时候,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眼泪更像是决堤了一般,而芫花则没有注意到,直到下次林霜上门的时候,递给了芫花一张请柬,上面写着林霜、王大海,两个人名,而她的明亮的双目中写满了绝望,芫花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芫花没有问林霜为什么突然间要嫁给王大海的原因,她在人世间这么多年,这种情况早在林霜说出与谢雨轩的故事的时候,她就料到了,她只说了一句:你想好了吗?   而林霜没有说话,咬着嘴唇重重的点点头,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林霜与王大海的婚礼芫花没有去参加,那一日她呆呆的望着那个空空的瓶子站了好久,就连灵儿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自此之后,芫花便很少见到林霜,只是每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已不是那笑颜如花的少女,她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一样,如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她那明亮如光的眸子,也变得死寂一般。   好在芫花听说那个王瘸子对她不错,便也微微放下心来。   三个月后,谢雨轩高中而归,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芫花便站在人群中,看着那面如春风的状元郎骑着白马随着人们的欢呼声缓缓而行,他内心所想的定是那心心念念之人,只是不知道那人已嫁于他人为人妇。   短短一年的时间,那句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便成了,待你青丝绾正,笑看君怀她笑颜。   那一天,人群的那一头,芫花看到了林霜,她的两行清泪如凋谢的花朵般,那再无笑颜的脸见到谢雨轩归来的那一刻也有了别的神情,开心、失落、难过,五味杂服,更多的确是绝望。   那时,芫花便知道,林霜已经是中毒太深,而谢雨轩便是她的解药。 ☆、冥婚6   谢雨轩回家第一件事情,便是让自己的父母去向林霜提亲。   可是父母告诉林霜已经嫁人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像是五雷轰顶了一般。   “不,不会的,你们骗我,她答应要等我回来的。”谢雨轩疯狂一般跑了出去,他要找林霜问清楚,她不会嫁给别人的,明明已经约定好了的,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却像是丢失了一块一样。   “少爷,你等等我。”随身侍从,大喊道,跟了上去。   当谢雨轩看到林霜与王瘸子一同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魂魄像是被打散了一样,他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他日日思念的人,却和别的男人挽着手,站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谢雨轩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却没想到却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林霜起初见到他时一愣,死寂的双眸中闪过了别样的情绪,她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那个她期盼已久的爱狼,只是可惜,他们早已相隔天涯,形同陌路了。   林霜强压着内心的伤痛冷静下来,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又何必互相伤害呢,而她早已不是谢雨轩爱着的那个人,她自始至终都配不上他,他们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为什么?为什么?”谢雨轩踉跄上前,一脸的不可置信,那双眼睛死死的望着林霜,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   “谢公子,恭喜你高中。”而林霜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脸的轻快,微微施礼,可有谁知她那看似轻松的脸上隐藏着多深的伤痛。   “为什么?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吗?你不是要等我的吗?为什么?!”谢雨轩疯狂的抓住林霜的肩膀,怒吼道,为什么只是短短的一年时间,他的称呼又变成了生疏的谢公子。   “谢公子,你我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又何必强求。”林霜淡淡的说道。   “我不是说等我高中就回来娶你吗?你为什么不等我?”谢雨轩泪如雨下,心中就像有股气舒展不开来,胀的他胸口疼。   “你是富家子弟,现如今又是当今状元郎,我只是个浣衣女,我怎么能配得上你,而且我和你在一起本来也就是为了你们家的钱财,只不过你父母百般阻挠,我看无望,便嫁了别人。”林霜说道,挣脱开谢雨轩的手,转过身去,强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   “哈哈,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我父母逼你的,我知道。”谢雨轩失神,一边笑一边哭道,他多么希望这些话不是出自她的真心,她现在的一言一行都是在欺骗自己。   林霜深深吸了口气,是自己颤抖的声音保持稳定:“没有任何人逼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且我本就不爱你,谢公子还是快快回去吧,你现在身份也不一样,小心让别人看了笑话。”林霜指甲深深嵌在肉里不自知,她只想着快点赶走谢雨轩,因为自己实在没有力气强忍下去了,嘴巴可以骗人,但是眼泪呢。   谢雨轩觉得林霜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每一字每一句刀刀割在自己的心口上。   “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谢雨轩强忍着上下翻涌着的腥甜,问道。   林霜不敢直视谢雨轩的眼睛,死死咬着牙,从口中说出那两个字:“没有。”   坚决而无情。   听到这两个字谢雨轩就像是被人重击了一样,踉跄退后两步,身体被侍从扶住,情绪失控,哈哈大笑起来:“没有,哈哈,原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   谢雨轩身旁的侍从听不下去了,厉声道:“林姑娘,你可知道我家公子为了遵守你和他的誓言多努力吗?他刚高中便马不停蹄的回来找你,你怎么能背叛他。”   林霜不语,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在多说一字,便破了她的伪装,她内心祈祷着谢雨轩能就此罢手,快快走开。   “住口,在别说了。”谢雨轩呵斥道,望了一眼站在风中的女子,感觉那身影是那么的遥远,原来,从一开始只是一场独角戏罢了。   “我们回去吧。”谢雨轩说道,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只有侍从扶着才能勉强的走。   “既然无缘,何必不忘呢。”   身后林霜带着哭音传来。   谢雨轩深深吸口气,好一句,既然无缘,何必不忘,他谢雨轩既然认定了一个人那便是一辈子,他的誓言这辈子也不会改变。   望着谢雨轩走远的背影,林霜这才卸下伪装无声的痛哭起来,最终他们还是走上了这条决绝的陌路,他的人生以后再也没有她林霜。而一旁的王瘸子望着林霜,不忍的转过身去,满眼全是伤痛。   谢雨轩被侍从扶着一步一步往家走,可是脚步越来越沉重,最后那股心中郁结的气息再也控制不住,谢雨轩喷出一口血水。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侍从吓得大哭起来。   而谢雨轩双眼无神,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道:“不爱吗?真的不爱吗?”   然而,以为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纪念的确是几页沾满相思的旧时书。   只是芫花没有想到的是,谢雨轩竟然得知林霜已嫁为人妇,心中心血翻涌,郁结难舒,不到一个月便撒手人寰。   当真痴心绝对。   芫花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日在谢府门口,林霜得知谢雨轩时日不多,跪在谢府门口想见他最后一面,却被谢家人挡在门外,她再怎么磕头哀求,谢家人也不曾动容,直到府内传来了谢雨轩逝去的消息,林霜哭的不能自已,像是将自己整个生命都要哭干净了。   那是她嫁给王瘸子之后第一次大哭,那哭声让整个凌烟城的人动容。   芫花想,谢雨轩的魂魄迟迟不走也许也是这个原因,那林霜的哭声在他逝去的最后一刻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成了他的执念。   ......   夜半时分,芫花出门,便见灵儿红着眼睛站在芫花房门口。   芫花一愣,“你在这里做什么?”   灵儿呜咽道:“姐姐,这个交给霜儿姐姐,我就不去送她了,我怕我把持不住,你告诉她,这个不会让她有任何痛苦的。”   芫花看着灵儿递过来的一个小瓶子,突然明白了,真不知道灵儿的感情慢慢与人类相通,是好还是坏。   芫花接过瓶子,点点头:“好。”   刚走几步,便听见灵儿哭着喊道:“就算不能救霜儿姐姐,也希望她走的不要那么痛苦。”   芫花没有回头,点点头。   毕竟与林霜相处也一年了,说自己对她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只不过自己的情绪没有那么激烈罢了,在芫花的意识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决定了便不能后悔。   今日的月色格外的明亮,就连一点风都没有,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   芫花赶到谢府的时候,谢府已经请道士开始做场,芫花感知到林霜的气息,便顺利的找到了她。   芫花望着坐在床上定定不动的林霜,穿着大红喜服,喜帕遮住了她的脸。而她的身边则整整齐齐摆放着另一套婚服。   “霜儿。”芫花缓缓开口。   坐在床上的人一怔,猛地将头上的喜帕揭掉,不可思议的望着芫花。   “芫花姐姐,你怎么来了?”   芫花淡淡一叹,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却有一丝埋怨的气息,“你就这样走了,不打算告知我和灵儿一声。”   林霜站起身,走近芫花,湿了眼眶,但是脸上却没有之前那种绝望的神色。   “我只是怕你们难过而已。”   “你想好了吗?”芫花问道,就如当时她嫁于王瘸子那时一般。   只不过那时她双眼无神的点点头,但是现在她却微微一笑,那笑容芫花这辈子都忘不了,满足、快乐。   “想好了。”她轻快地回答。   “你不怕吗?”芫花问道。   林霜缓缓摇摇头,“只要能和雨轩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语气坚定而果断。   芫花望着她的眸子有了星星点点的光彩,便将灵儿交于她的一个小瓷瓶地给她:“灵儿告诉我,就算我救不了你,也希望你走的不是那么痛苦,她就不来送你了。”   望着那个小瓷瓶,林霜觉得心里暖暖的,控制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今日你可是新娘,妆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芫花抬起手轻轻将林霜脸颊的泪逝去。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们,从你救我那一刻我便知道芫花姐姐不是普通人,你虽然看起来很冷清,如那高高在上的月亮一般,但是霜儿知道你是面冷心善之人,不然我母亲也不会活这么长时间,霜儿知道都是芫花姐姐在给母亲续命。霜儿最喜欢芫花姐姐,希望芫花姐姐能找到自己所盼之人,永远幸福。”说道最后林霜已经泣不成声。   林霜的话让芫花微微一愣,不知名的情绪从心底如涓涓细流一般款款而起。   “好了,别哭了,你也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所以,不管你最后是人是鬼,我们还是会再见的。”芫花安慰道。   林霜抬起头,问道:“那姐姐能看到雨轩吗?你能告诉他,之前我说的不爱他,都是骗他的,我只希望他忘了我能好好活着,我怕我去找他了,他会怪我,不会原谅我。”   芫花下意识的朝着那叠放的婚服看去,收回眼神微微一笑:“你放心吧,他不会怪你的。”   “那就好。”林霜放下心来。   这时门口一个小丫头说道:“少奶奶,吉时到了,夫人让我来通知你,该上路了。”   芫花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沉,眼神望向林霜。   而林霜则带着浅浅的笑容,应道:“我知道了。”随后看向芫花,说道:“芫花姐姐,我该走了,我欠你的故事你现在可以拿走了。”   芫花怔了怔,最后挤出来一个字:“好。”   芫花走出门的时候,便看见林霜穿着大红喜服,脸色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微笑着,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芫花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人做到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的境地。   那夜芫花做了一个梦,这是她来人间做的第一个梦。   她梦见凌烟城旁边的小河,余晖洒在河面上金灿灿的,河中有一个人撑着一个小船,缓缓向岸边驶来。   撑船的男子身着大红色喜服,脸色虽然苍白却遮不住他的俊秀,他微笑着,眼神望向河岸边。   河岸边一个同样穿着喜服的少女,微风吹着她的裙摆,虽然脸被喜帕盖着,但是芫花却能看到她秀美的脸上全是甜蜜的笑容。   男子款款走近女子身旁,拉起她的手将她轻轻牵到船上,然后掀起她的盖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芫花听到,那男子说道:“我谢雨轩的一句誓言,便是一辈子。”   然后那女子笑着拥入男子的怀抱。   芫花看到两人望向了自己,向着自己点点头,然后男子撑起船,缓缓的,缓缓的,那两个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金灿灿的水光中,那如火的嫁衣烧灼了天涯。   “姐姐,姐姐,你快看啊。”   芫花被一个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见灵儿一脸的惊慌。   “怎么了?”芫花问道。   “姐姐你快看。”灵儿手指指向一个瓶子,惊讶道。   芫花抬眼一看,一愣,那写着林霜的瓶子,竟然变成了红色,血一般的红色,犹如在梦里那消失的喜服一般鲜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的故事完结了,喜欢吗? ☆、红妆1   凌烟城还是如往常一般,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   一个种满淡淡紫色花朵的院中,一个白衣如霜的女子静静的坐在摇椅上,手中拿着一本叫《花间梦事》的书看着,清冷的神情很是认真。   院中清风拂过香气四溢。   而一旁坐着一个绿衣少女,双手托腮,歪着脑袋,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化不开的哀愁。   半响,灵儿道:“我想霜儿姐姐了,要是以前,她肯定会带好多好吃的来的。”声音很轻,但是却满满的哀思。   芫花没有放下手中的书,目不转睛的回答:“那你可以去看她啊。”   灵儿抬眼望向芫花,一脸的无奈,似乎也有点生气:“看她?去冥府看吗?那个地方只有死人才能去。”   芫花神情淡淡的,她知道灵儿还是不能释怀林霜的事情,也因为自己没有救林霜回来而赌气,只是那是林霜自己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   “我听说,王瘸子病了,说是时日不多了。”灵儿继续说道,手指轻轻拨过那一朵朵紫色的小花蕊。   芫花的目光慢慢收了回来,想起那夜她去谢府,隐约看见一瘸一拐的身影藏在了黑暗中,淡淡一笑,这到底是谁中了谁的毒呢,谁又能说的清呢。   “你要是觉得闷,我们可以出去玩。”芫花开口,已经在这凌烟城呆了一年多了,是该出去看看,打听一下情况了。   一听这话,灵儿一扫刚才无精打采的阴霾,立马满脸笑颜:“真的?”   芫花放下手中的书,微微点头,看着那久违的笑颜:“真的。”   灵儿高兴的蹦起来,“那我去哪里好呢?”   “你说。”   “我们去都城吧,听说哪里可热闹繁华了。”灵儿大眼睛眨巴眨巴,放出兴奋的光彩。   “好。”芫花点头答应,来荆南这么多年,还没有去荆南都城看过呢。   “姐姐,我就说我们应该多走动,这样就更容易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了。”灵儿说道。   芫花淡淡一笑,已经找了这么多年了,她倒是觉得希望不大了。   ………..   凌烟城离都城路途有些遥远,要坐四天的马车才到。   可是灵儿不懂得是,只要她们施法,一个转身就到了,为何还要坐这么颠簸的马车,腰都快疼死了。   而芫花则回答她说,这一路还可以欣赏风景,最重要的过程,而不是结果,灵儿翻着白眼表示听不懂。   傍晚的时候,两人在一家驿站投宿。   一下马车,灵儿便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哎呀呀,终于可以走动了,身体都僵硬了。”   芫花给马夫一锭银子,便向里走去。   突然间,一阵马的啸叫,芫花抬眼,便看见几批烈马奔驰而来,带着飞扬的尘土,在驿站门口停了下来。   灵儿挥着手驱赶着尘土,一脸的不爽。   “这是谁啊,骑这么快。”   芫花抬眼,便看见一个紫衣男子,一脸微笑的看着她,而他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似曾相识,芫花心中思索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为何这个男子这么眼熟,这不就是那日街上骑马的男子嘛。   孟梓赫望着白衣胜雪的芫花,就算她以纱遮面,但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毕竟那双不染世俗的眼睛太特别了。   “吆,这么巧啊,没想到又遇到了姑娘。”孟梓赫开口道,脸上带着玩世不恭,心中却微微激动。   芫花淡淡扫了他一眼,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丝毫没有一丝的波动,淡淡的用眼尾扫过,径直走了进去。   “你,你……”又无视他,孟梓赫心中莫名的火大,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男子拦了下来。   “你朋友?”身旁蓝衣男子说道,眼神不离消失的芫花,俊朗的表情露出淡淡的笑容。   孟梓赫转头望他,“不是,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高锦一表情有些莫测,有些欣赏道:“此女子气质不凡,出尘脱俗,竟没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能遇到如此雅致的女子。”   孟梓赫微微有些不悦,看着两眼露出光彩的高锦一,立马反驳道:“她是气质不俗,但是面瘫,这种女人还是不要招惹了。”   高锦一嘴角一扬,刚要说什么,便被孟梓赫不耐烦的语气打断。   “哎,这个白初尘怎么这么慢,我不等他了,我先进去了。”   话音刚落,便见一两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   高锦一一笑,“这不是来了嘛。”说完,便下马,将马交给了马夫。   孟梓赫也下马,没有同高锦一一起迎上去,而是站在客栈门口,一脸的不爽。   “你们骑马,我坐马车,自然比你们慢了。”马车一个声音传来,声音有气无力,似乎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高锦一笑道:“白兄就是厉害,这么远都能听到。”   而孟梓赫则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嘟囔道:“那是自然,他又不是人。”   马车帘子掀开,走下来一个男子,只见他一身一尘不染的白素玉袍,皮肤雪白,总有一种病气,轻柔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他的五官如刀刻一般俊朗,一瞥一笑的刹那,周围的景物瞬间失色,他的俊美不惊让人暗叹,但是他周围缠绕着一股气息,那种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气息。   白衣男子轻轻一笑,眼神望向孟梓赫,似乎是听到了孟梓赫话。   而孟梓赫则转过头,径直走了进去。   芫花与灵儿登记了一间房,便回房间休息,而灵儿闲不住早已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客栈很简便,楼下说话的声音芫花都能听到,芫花想凝神都聚集不起来精神,便想出去走走。   门瞬间打开,芫花一愣,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苍白绝世的容颜,那男子明显也被突然间开门的芫花吓了一跳,眼神再看到他的时候闪过慌乱,随即又平静下来,那眸子平静的就像是冬季的湖水,冰冷刺骨,波澜不惊。   芫花望着他空洞而深邃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似曾相识,但是瞬间,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只留下波澜不惊的眼眸。   芫花一惊,这个人的眸子就像是把人看透一般,在那一瞬间芫花感觉是那样的熟悉,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白初尘望着芫花,微微点头,然后走了过去,而身后的高锦一则冲着芫花一笑。   芫花便也回礼,微微点头。   望着走进隔壁房间的白衣男子,芫花微微皱眉,她很讨厌刚刚那种感觉,让人很不安,这也是她来人间第一次这么感觉。而且这个男子身上有种莫名的气息,不像是妖,也不像是人。   芫花性情向来冷淡,所以并没有在意,第二天早晨启程的时候,芫花下意识的往隔壁看了看,却悄然无声,想必那人是早早的离开了吧。   …….   盛都,果然如传言一般,热闹非凡。   灵儿逛的乐不思蜀,而芫花自始至终都反应淡淡的,因为在热闹再繁华在她犹如平静的心里也经不起一点浪花。   灵儿望着芫花平淡的神色,露出微微的同情。   毕竟,芫花是感觉不到情绪这个东西的,因为她没有感情这东西。   两人逛累了,便找了一个茶楼坐了下来。   “听说国师回来了。”旁边坐着的男子说道。   “国师不是生病了吗?”另一个男子说道。   “不是说国师是神仙吗?怎么还会与常人一样生病啊。”另一个人调笑道。   “神仙就不生病了吗?听说这国师以前一直在仙岛修仙,这几年才被陛下请回来,我的一个外甥是宫外守门的,有幸看见了尊容,说是国师和十年前的模样一点都没变呢,长的那叫一个美啊。”其中一个男子说道,表情满是自豪,似乎看见国师本人的是他。   “听说这个国师长的绝世无双,这世间的女子都比不了的。”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就算不会法术造福百姓,留在身边赏心悦目也好啊。”   芫花细细听着周围人的谈话,脑海中想起了昨日看到的那个绝世无双的男子,尤其他的那双眼睛,让她很介意。   “一个男人能有多美,能有姐姐你美吗?”灵儿不以为然的说道,在她眼中芫花才是最美的。   芫花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收声,灵儿看见她的目光,便乖乖闭上嘴,静静聆听着。   “这世上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妙秀坊的那位能媲美了。”旁边那桌男子接着说道。   “这秦念姑娘听说明天出阁,吸引了全国好多达官贵人,就连别国的有钱人都为听她的声音而来呢。”   “是啊,是啊,这秦念姑娘的声音那真是只有天上有啊,那真是真正的天籁之音呢。”   众人说着,各个津津乐道,每个人似乎对那个叫秦念的姑娘很是喜爱。   天籁之音……   芫花微微慌神,这世间真的有天籁之音吗?芫花微微一笑。   灵儿看见芫花的笑容,便知道她对这个叫秦念的女子很感兴趣,说不定有什么好故事呢,想着便凑近那群人,开始询问起来,众人对可爱的少女没有什么抵抗力便言无不尽,知无不言。   “我打听好了,那个秦念姑娘是妙秀坊的歌姬,听说唱歌可好听了,一年才开嗓一次,说是明天只要谁投掷的千金多,她便单独为那个人唱一首。”灵儿坐回来,说道。   “谁让你去打听她的?”芫花问道。   灵儿自豪一笑,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表情,“我一看姐姐的表情便知道姐姐对这个有天籁之音的秦念很有兴趣,而且我还没有听过天籁之音是什么呢,姐姐听到过吗?”   芫花一愣,沉思了一会,随即摇摇头:“并未听到过。”   只不过让芫花在意的是,为何她对天籁之音有种莫名的感觉。   灵儿头一歪,笑道:“在人间这么多年姐姐都没有听到的,我来人间才几年竟然有幸能听到,真是想想都很兴奋呢。”   ……   “为何要穿成这样?”芫花望着自己一身男装奇怪的问道。   灵儿将自己的长发高高竖起,变成一个俊俏的小公子,俏笑道:“姐姐你不知道,这妙秀坊可是男人寻欢之地,只有男人能进去,所以我们要听那天籁之音,只能女扮男装了。”   “真是个鬼灵精。”芫花说道,将自己的长发用羽冠竖起。   两人来到妙音坊的时候,便见门里门外都是人,吵吵闹闹的。   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妇女在那大叫着,“各位客观,人已经满了,等来年吧。”   “人这么多!”灵儿被吓一跳,望着人满为患的妙音坊。   芫花也一愣,心中微微感叹,在这乱世之中,处处战事吃紧,好多人食不果腹,而这些人却手握重金,不为国家出力,却为了听那传说中的天籁之音,而一致百金,这到底是世态炎凉,还是人心悲凉。   好些人见无望了,都败兴而归,各个都抱怨的厉害。   芫花见无望,便想离开,只见灵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定金子,扔给那老鸨,装作男人的腔调说道:“这金子算是进门费,给爷找个好位置,再给你十锭金子。”   老板一见那明晃晃的金子,立刻眉开眼笑,让人将芫花与灵儿迎了进去。   这有钱真是好使,灵儿心中暗暗笑道。   走进妙秀坊,大厅内坐满了人,各个身着不凡,一看身价都不菲。   一个姑娘将两人引至前排坐下,多看了两位几眼,毕竟还从为见过长得如此俊俏的男子。   坐定之后,芫花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灵儿坏坏的一笑,大大的眼睛闪过机灵:“那是石头,障眼法而已。”   “以后不许这样了。”芫花说道,毕竟若是让人看出破绽来就麻烦了。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嘻嘻。”灵儿双手合十,求饶道,毕竟时局所迫嘛。   在众人的催促之下,芫花便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抱着琵琶姗姗而来,身材婀娜多姿,步步生莲,眉而不娇,艳而不俗,确实如市斤传说一样长得倾国倾城。   看见秦念出来,原本吵闹的大厅瞬间变得安静,只听见那微微的赞叹声。   芫花望着台上光彩艳丽的秦念,微微皱眉,眼眸中露出难以让人捉摸的异样。   “哇,她确实长得好漂亮啊。”灵儿轻声赞叹道。   秦念微微颔首施礼,然后坐在凳子上,调整了一下琵琶,缓缓的拨动那琴弦。   周围的人都静静的屏住呼吸倾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音节。   琴声如涓涓细流充斥整个妙音坊,缓缓的,秦念张口唱了起来。   “风霜动   半世念   前生执   不相忘   红妆退   鬓白两行   转千年   命运错   步步羁绊   盼君归   痴心妄   相望无期   与谁画红妆”   张嘴的那一刹那,每个人都被她独有的音色怔住了,那声音包含了所有的感情,那歌声让人听起来就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让人整个人莫名的感伤,让人只想坐在这里听她唱歌,什么都不想,什么不做,只想静静的呆着,仿佛这样,就很满足。   芫花望着周围已经被她歌声迷幻的所有人,眼睛望向秦念,见她正闭着双眼慢慢轻唱,似乎她也被她的歌声带入了一个芫花所不知道的世界,芫花想这就是那传说中的天籁吧,如翠鸟弹水,如黄莺吟鸣,她的声音悲凉凄惨,那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都能勾出每个人的思念,暖暖的,流进心田,许久后才发现,这美妙绝伦的歌声发自于她的心里。   芫花望着她,看着她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的哀愁与思念,她唱的是她自己的故事。   最后一个音符停止,秦念缓缓的睁开眼睛,而周围的人都像是从她的歌声中还没有出来一样,痴迷沉醉,这真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随即大家都像是被够了魂魄似得,呆呆的坐着,每个人反映都不一样,有些痛哭流涕,有些满脸的幸福模样。   芫花淡淡一笑,似乎洞察到了什么,随即在这寂静的空中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红妆2   瞬间,那些失魂的人都回过神,互相望了望,这才发现,秦念已经唱完了,掌声络绎不绝的响了起来。   而秦念嘴角含笑,那媚眼直直的望向刚才打响指的芫花身上,看到芫花的瞬间笑意更深了。   芫花对上她的审视的眸子,轻轻一笑,以示回应。   “哇,她唱的太好听了,真是人美,歌声更美啊。”灵儿痴迷的望着台上的秦念说道,十足的崇拜。   芫花望了她一眼,淡淡的吐出一句:“修行不够,定力不足。”   灵儿一愣,不懂芫花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深想,便随波逐流使劲鼓掌。   这时老鸨走上台去,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我们秦念姑娘是我们妙音坊的头牌,这天籁之音大家都听见了,是名副其实的,而且今年是我家秦念挂牌的第一日,若是置金最高的,不但有机会为他单独唱一曲,而且还可以共度良宵。”   老鸨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惊,各个表情变得激动,狂喜不已,都沸腾了起来。   芫花观察着秦念,见她的星目一滞,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被老鸨一个狠狠的眼神瞪了回来。   芫花看见那绯红的帕子交织在一起,那俏脸一副紧张的神色,看来这出戏是这个见钱眼开的老鸨自导自演的,而这位秦念姑娘并不知情。   有趣。   芫花嘴角钳着笑容,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嘬了一口,她倒是很想看看秦念会怎样应付。这个女子能用歌声俘获人心,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场内各种叫价的声音络绎不绝,每个人都为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兴奋不已,毕竟这秦念可是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就算她是青楼女子,能够一亲方泽这辈子便也知足了。   芫花看着价钱被越抬越高,而秦念的脸色也随着价位越变越白。   芫花心中唏嘘,在这乱世之中,几国交战,好多人无家可归,可是在这场内的这些人家财万贯,腰缠百金,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但是却为了一个女人一掷千金,芫花不明白,这世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灵儿很讨厌那些□□的眼神,有些怒气的望了一眼芫花,见她正安安静静的喝茶,貌似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   见芫花不动声色,灵儿小嘴一嘟,猛地站起身子,大声叫喊道:“十两黄金!”   话音一落,瞬间场内安静下来,芫花一愣,眼神有些诧异的望着灵儿,这个丫头,又开始打抱不平了。   众人将视线都投降芫花这边,而芫花则若无其事的避过那些视线,眼神有些责备的看向灵儿。   而灵儿则不敢看芫花的眼睛,她知道她又在一时冲动下闯祸了,只能硬着头皮,双手叉腰,装作很厉害的样子。   众人纷纷猜测两人的身份,这出手真是常人不能比的。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望着灵儿嘲笑道:“小兄弟,看你年记不大,毛都没长齐,就来找女人啦。”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大笑。   灵儿顿时羞红了脸,努力的抬起下巴,叫喊道:“我是给我家少爷叫的。”   这么一说,众人将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芫花身上,微微吸口气,竟没想到是如此俊俏的男人。   芫花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看来这次回去得好好教训一下。   还没等芫花开口推辞解释,一个声音带着戏谑说道:“二十两黄金!”   众人又纷纷吸气,没想到今日大开眼界,尽然在这个场合见到了这么别开生面的一幕。   芫花抬头,便看见二楼那戏虐的表情,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从容淡定的看着芫花,似乎已经认出她来。   孟梓赫不语,望着芫花,似乎在等她接话。   芫花感觉到不一样气息,便看到那张绝世之人也在那里,眼神淡淡的看着她,让芫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众人也发现了那绝世之人,纷纷投去赞叹的目光,这世间竟然有男子美成这样。   高锦一收起蒲扇微微的冲着芫花点点头,以示问候,没想到这种场合竟然遇到了她。   “那不是相府的高公子嘛。”有人认出了高锦一,低声道。   “那那个男子是谁?”众人纷纷低语,很想知道那白衣男子的身份,与相府公子在一起,那么身份一定很高贵。   原本已秦念为主的秀场,突然风向转变,众人都对那男子投去了好奇贪婪的目光。   老鸨一见,虽然年纪这么大了,心有悸动,但是在江湖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最重要,清清嗓子叫喊道:“二十两黄金,还有比这更高的吗?”   灵儿一听,嘟着嘴,赌气大喊道:“五十两!”   众人纷纷吸口气,还不等孟梓赫开口,秦念立马说道:“好,五十两黄金,今夜小女子便为两位公子单独唱曲。”   老鸨还想着抬高价格,但是秦念已经将话说出来了,便也只能作罢。   芫花望着秦念投来的目光,嘴角含笑,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女子现行更衣,请妈妈带两位公子去我的卧房。”秦念说完,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芫花便退了下去。   孟梓赫居高临下的望着转过身去的芫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轻声道:“看来要被人抢走了。”   白初尘喝口茶,一脸的不在意:“无妨,她不是我要找的人。”说完,眼眸中别有深意的一笑。   孟梓赫坐下来,饶有趣味的看着白初尘,“我一直很好奇,你找的到底是谁?”   白初尘不答,只是眼神若有似无的飘向芫花那个地方。   孟梓赫似乎早已习惯白初尘的冷淡,便起身走了下去。   灵儿很开心,因为她又可以听到那天籁般的歌声了,一转头,便看见芫花黑着脸看着她。   灵儿心虚的一笑:“姐姐,你看,我这也是为了帮你啊,人家都说这风尘中的女子都有很多故事的。”   “回去在收拾你。”芫花说道。   灵儿松口气,忙说道:“那我先四处转转,等一会来找你。”   “别跑远了。”知道灵儿坐不住,芫花便交代道。   “知道了。”说完,灵儿便窜进人流中。   “我们又见面了。”一个戏谑的声音说道。   芫花抬头,便对上那玩世不恭的眸子。   “我们只见过两次,似乎并不熟悉吧。”芫花喝口茶,并不想搭理他。   孟梓赫自顾自的坐在芫花对面,一脸的嬉笑:“今天已经算是三次了,这就说明我们很有缘,只是……”孟梓赫一脸的差异,指着一身男装的芫花:“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个癖好。”   “公子若是喜欢,我可以让出来。”芫花淡淡的说道,自动过滤掉了他语气中的嘲讽,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烟尘味太重,她看多了风尘中的女子,并没有觉得她们身上有什么好的故事,俗话说的好,裱子无情戏子无义,他们这类人的感情全都建立在金钱之上,太过肮脏。   只是让芫花在意的是,秦念那眼神,低沉、绝望、但是那绝望中又充斥着一丝丝希望。   “君子不夺人所好,价高者得,这是规矩。”孟梓赫耸耸肩,他本来就是闲来无事跟着看热闹来的,他对这些风尘中的女子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价高者得?公子倒是说的轻松,那只是你们权贵之人的想法罢了。”芫花冷冷一笑,眼神有一丝鄙夷。   孟梓赫玩味一笑,凤眼瞟过芫花,“难道不是吗?现在各国局势动荡。人人自危,自然是有钱有权的人说了算。”   “有钱有权是能得到许多东西,但是能得到人心吗?能得到感情吗?能得到那纯洁的灵魂吗?这个世上人有的不应该只有私欲,还有些东西你们没有体会过,自然不知道它们的美丽。”芫花一口气说道,说完才发现,自己竟不自主的跟这个陌生的男子说了这么多,微微有些错愕。   看着芫花激进的言语,孟梓赫不知为何就想逗逗她,继续调笑道:“难道姑娘体会过那种很美好的东西?”语气完全是故意的。   芫花站起身,不满的看了孟梓赫一眼:“我是没体会过,只是见过罢了,你没体会过,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先告辞了,公子玩的开心。”说完不听孟梓赫的挽留,决然离去。   目送芫花离开,孟梓赫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微笑,这个女子,真是奇特。   “吆喝,你果然是两句话就能气死人,这么不招人待见。”高锦一摇着折扇踏步而来,嘴角含笑。   孟梓赫翻了个白眼,“能让那个冷面女有情绪,那我也算厉害。”只不过,似乎作用并不大。   芫花走出妙音坊才想起来灵儿还在里面,而且让自己在意的是那叫秦念的女子,那眼神太让人在意了。   转身又走了进去,寻着灵儿的气息找到了房间,推门而入。   灵儿双眼紧闭的躺在塌上,而那位秦念姑娘便坐在她的身边,玉指轻轻划过灵儿小巧可爱的脸蛋。   瞬间芫花一个甩袖,一道白光打向秦念,秦念灵活的闪过,望着芫花妩媚一笑。   “公子倒是好身手,就不怕伤了那位俊俏的小公子吗?”   芫花没理会她,径直走近灵儿,然后一用功,手中的白气轮罩灵儿全身,然后紧缩的眉头微微放松。   “你放心吧,她只是中了我的迷烟而已,我不会伤害我的金主的。”秦念坐下来倒杯茶淡淡的说道。   “坐吧。”   芫花冷冷的望着秦念,搞不清楚她想干什么,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公子功力了得,不受我的迷幻曲诱惑,也能轻易打破我的迷咒,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了。”秦念为芫花倒杯茶,放到她的面前。   “秦姑娘的歌声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天籁之音,让人身临其境,如梦如幻。”芫花淡淡一笑,眼神丝毫没有任何情绪。   “公子抬爱了,既然公子拔得头筹,等会小女子会为公子演唱一首,今夜让公子玩的尽兴。”   “秦姑娘千方百计引我至此,不会只是想唱歌给我听吧。”芫花对上秦念的眸子,淡淡道。   望着芫花波澜不惊的眸子,秦念心中一惊,从未见过如此镇定的女子,冷清、高贵、仿佛高高在上的明月。   “我想秦姑娘的打算是用迷幻曲控制大家,想早早的离场,只是你没有想到我会破坏,也没有想到老鸨竟然会将你在今夜卖出去,所以你迷惑了灵儿让她出高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是女子,我们只是你的棋子而已。”   秦念被芫花说中,心中一惊,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心思细腻。   “既然被姑娘看破了,那我也无须隐藏。”秦念大方承认,她将桌上的茶杯填满,继续道:“我引你们进来不只是为了替我解围,还有一件事情还请姑娘帮忙,帮我找一个人。”   “帮忙找人?你怎么能确定我会帮你?”芫花眉峰一挑,问道。   秦念眼神一冷,说道:“我想姑娘是会帮我的,姑娘不会不顾那个小丫头的安危的。”说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灵儿,继续道:“我的迷烟里还加了别的东西,若是没有解药,她便会香消玉殒。”   芫花听到这话,微微一笑,豪不紧张,转头道:“你怎么能确定我能帮的了你?”   “姑娘气质不凡,武功不弱,而且又不受我的迷魂曲迷惑,自然不是一般人,自认能帮的了我。”   “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想要你的故事。”芫花淡淡道,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   秦念一愣,眼前这个女子太特别了,不但不紧张,还冷静从容的和自己讲条件,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的故事?”秦念错愕一会,然后回过神问道,真是奇怪的要求。   “怎么?不同意?”芫花问道,似乎在这一瞬间,掌握主动权的人是她。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要找到他。”秦念望着眼前气场强大的女子,最后竟然变成了哀求。   “好,我答应你。”芫花看到那妩媚的眸子变得暗淡,想来,又是一段伤心的故事。 ☆、红妆3   “姐姐,那九王爷又将妙秀坊包下来了,点名要让你去唱曲。”丫鬟文儿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喘着大气道,俏脸因为着急而微微发红。   秦念手中的梳子一滞,表情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又是他,那个一天无所事事就会找乐子的无能王爷。   秦念将梳子放下来,轻声道:“我知道了,给我把那件紫色的衣服拿来。”   秦念摸摸一个红色的木匣子,轻轻叹口气,身为青楼女子所有的事情她都无可奈何,只待她再存点钱,就可以自由了。   文儿将那紫色的纱裙拿来,嘟着嘴不满道:“姐姐,我看那九王爷就是对你有所企图,三天两头的来包场,还有那个妈妈也是见钱眼开,恨不得立马把你送进九王爷的府里去。”   “九王爷是皇亲贵族,谁惹得起,他要听我唱曲,我便唱就是了。”秦念柔声道,毕竟这种身份的人是她们这些卑贱之人惹不起的。   “姐姐,我是怕那九王爷对你有不良企图,你想啊,他天天这么迷恋你,早晚会将你接到他府上的,虽然说我们青楼女子有个归宿是好的,但是你知道吗?那九王爷风流成性,那府里的小妾就有百八十个,听说不得九王爷意的,还被送给了一些下人,真是龌龊。”文儿严词厉声道,她真的很担心秦念,毕竟她可是荆南数一数二的美女,哪个男人见了不流连忘返,她一直希望秦念能寻到一处好人家,而不是那风流成性的无能王爷。   “好了,好了,他也许也是觉得我新鲜,来两天我的曲子听腻了便不会再听了,再说我们也得罪不起这样的人。”秦念温柔的笑道,捏了捏文儿的小脸蛋,她很是喜欢文儿这副嫉恶如仇的性格,若是自己离开,也一定将文儿带走,毕竟她这个性格可不适合这个地方。   “姐姐,你就是性子太好了,你可是我们妙秀坊的头牌,不能这样逆来顺受的,这样大家会以为你好欺负。”文儿无奈的说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有你这么凶的贴身护卫在,谁敢欺负我啊。”秦念整理好衣服,笑道。   “你就会调笑我。”文儿有些生气的说道,便随着秦念走了出去。   秦念坐在琴前轻声浅唱,声音温尔婉转,又像涓涓细流,沁人心扉。   对面坐着一身蓝衣的男子,金线绣着夸张的文案,腰间挂着价值连城的玉佩,他那一身行头都足够寻常人家几年的生活费了。   他双眼微眯着,嘴角含着让人发毛的笑意紧紧盯着秦念,秦念不敢看他的眼眸,低着头认真的弹唱着,想着唱完这一曲赶紧打发走这个瘟神。   九王爷的眼神有些急躁,眼神慢慢的往下移,顺着秦念轻启的嘴唇,慢慢往下看,细细打量秦念的全身。   但是看到最后,越是急躁,那雪白的脖颈被高高的衣领包的严严实实的,就连那细白的胳膊都看不见。   这是把他当什么?一个好打发的贱民吗?   “够了够了,再别唱了。”   下人们都被秦念的歌声吸引,猛地被九王爷打断,一惊,“王爷,怎么了?”   秦念按住琴弦,停止了声音,那双美目疑惑的望向九王爷。   “去去,把你们老鸨叫来。”九王爷厉声道,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秦念与文儿互相对视一眼,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惹怒了这位大爷。   老鸨急急忙忙的赶来,看到九王爷的脸色,眼神询问秦念,见秦念微微摇头,便挂上职业笑容,道:“唉吆喂,这是谁惹了我们九王爷了,难道是秦念的这丫头的曲唱的不好,扫了王爷的性子。”   九王爷抬起头,一副鄙夷的眼神望着老鸨,然后厉声道:“你们这妙秀坊就这么穷吗?本王真金白银的砸了真么多钱,给秦姑娘买件衣服的钱都没有吗?”   老鸨一愣,随即看向秦念,见她身着紫色的雪纱绣衣衫,荷叶边的立领,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明明是炎热夏日,却穿的如冬天一般。老鸨久经沙场,自然知道秦念的用意,但是也不好拆穿,只能硬着头皮,却生生的问道:“这秦念穿的有何不妥之处?”   “你问我有何不妥?大大的不妥,本王爷来你这七秀坊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来听她来唱两曲?哪个红楼的姑娘见了我恨不得将这一身皮给扒净了,就你这楼里的秦念姑娘特殊,每次来见本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怎么?还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女啊。”九王爷瞠目切齿的说道。   老鸨连忙凑上去谄媚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丫头啊,就这么个打扮,若是王爷不喜欢,我立马让她去换。”   “去换,去换,真是扫兴。”九王爷摆着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   秦念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表情,然后看着老鸨的眼神,心领神会,领着文儿去换衣服。   “这个色王爷就是对姐姐你有企图,他到底是来听曲的还是来看姑娘的,本来就是个色胚还振振有词的。”文儿气愤,连连骂道。   “嘘,小声一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念立马说道,神色有些畏惧。   文儿虽然不满,但是也适宜的闭上了嘴,只是不满的小表情一直挂在俏脸上。   秦念换了一件冰丝纱衣,隐隐约约看见她那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甚是诱惑。   九王爷双眸仔细盯着秦念白皙的脖颈,眼神贪婪,嘴角忍不住的向上扬起,那笑容让秦念产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九王爷几杯酒下肚之后,便摇摇摆摆的走到了秦念身边,按住秦念弹奏的玉手,笑道:“姑娘这手真是比别的女人嫩多了,就像丝绸一样细滑,这弹出来的琴声都是如此与众不同。”说着便靠近秦念。   秦念虽慌张,但是也只能强装镇定,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站起身,与九王爷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笑道:“多谢王爷抬举,王爷喜欢就好。”   低眉轻笑,说不出的魅惑。   九王爷看的有些痴迷,又靠近了一步,“本王很喜欢,特别喜欢,不如秦姑娘跟本王回府吧,本王可以为姑娘赎身,像姑娘这种美貌何必屈居于这种地方。”   旁边的文儿一听,随即要说什么,便被秦念一个眼神制止了,这个九王爷果然醉温之意不在酒。   秦念被九王爷盯的心慌,但是脸上却波澜不惊,从容淡定道:“王爷真是高抬我了,以我这样的出身,怎么能配得上王爷,将我接回府,岂不是让人耻笑,让王爷的颜面扫地吗?”   九王爷双眼一凌,奋力的挥挥手,用力过大使整个人都站不稳,桀骜道:“谁敢!看谁敢说本王爷,本王爷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   说完,张开双手要将秦念搂近怀里,秦念一个闪身,躲开来,急声道:“王爷请自重。”   九王爷一个怀抱闪空,微怒,就连刚才的醉酒也清醒了几分,怒道:“我自重,你一个□□还有资格跟我讲这种话,本王看的上你,是你的福分,真是不识抬举。”   秦念听到这话,便也无所畏惧,她平时唯唯诺诺,但是遇到事情,绝对不是怕事的人,不管今日如何,想必这个九王爷将自己带走是势在必行了。   “王爷,我是卖艺不卖身的。”   九王爷一愣,看着秦念认真的表情,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卖艺不卖身,□□还想立牌坊,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谁能知道你已经睡过多少人的塌,上了多少人的床,在这里和本王装什么清纯,装什么高尚。”   “你……”秦念气节,但是也无话可说,就算她现在守身如玉,那又能怎么样,在世人看来,她还是如此的肮脏不堪,身处青楼,就算是干净的,也变得不干净了,而她还一心还想找一个不在乎自己身份的人,看来也是妄想罢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本王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和我回府总比你在这里强吧。”九王爷轻挑起秦念的下巴,猥亵的一笑。   “王爷,秦念福薄,怕是不能承王爷的恩宠。”秦念躲开九王爷牵制的手,坚定又冷淡。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真把自己当人看了。”九王爷怒不可遏的说道:“来人呢,把她给我绑回去。”   旁边的妈妈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拦。   “王爷,我这丫头性子比较执拗,你要是不开心我换别的姑娘给你唱曲,但是这绑人,就不合理法了,是不是。”   “理法?本王爷就是理法,给本王绑了。”   “你们不能这样!”文儿挺身上前护在秦念身前,虽然她也害怕的发抖,但是她不能让秦念受到伤害。   上前的两个随从,一把就将文儿摔在地上,无视她的存在,文儿才十四五岁,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是这些五大三粗男人的对手,只能眼看着秦念被那些男人牵制住往门口拉。   九王爷看了一眼哭天喊地的老鸨和文儿,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扯下来扔在老鸨面前,道:“这个就当秦念陪本王的赏钱,你们放心,等我玩腻了,就会把她送回来,接着给你赚钱。”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秦念本来呼救的声音看见老鸨看见那玉佩两眼放光的神情便停止了,果然这个世上只有钱和权才是最重要的。   “你放开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如你愿的。”秦念被牵制住,一点自由没有,但是那双眼睛狠狠的盯着九王爷。   九王爷走在前头,一脸的鄙夷:“怎么?还想演贞洁烈女的戏码吗?你放心吧,本来本王想着把你留在府里伺候我,但是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等本王把你玩腻了在送回来吧。”   “你卑鄙,无耻,目无王法。”   “王法,哪个王法能管得了本王?你看看这些人们,虽然都同情你可怜你,可是谁敢伸出援手,谁敢救你呢,因为他们知道与本王作对的下场。”   秦念看着街上的人虽然都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各个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会牵扯到他们,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世道竟然荒凉到如此地步了吗?难道她真的挣脱不了如此卑贱的命运?   就在秦念万念俱灰的时候,瞬间牵制自己的两双手松开来,眼角余光看到两条人影飞了出去,而自己也被那无名的掌风推的站不住脚,眼看着自己要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可是转眼,秦念感觉自己的腰上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了起来,然后自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惊慌之余,秦念看到那棱角分明的脸,英气逼人,那双星目在那一瞬间将她整个人吸了进去,在后来秦念想起来,在那一瞬,她便沦陷了。   九王爷看到来人,瞬间拔剑弩张,再看看来人怀里的秦念,厉声道:“明玉,你干什么!”   名唤明玉的男子轻轻放下秦念,看不出任何表情,然后轻声道:“本官身为王爷的老师,自然要教导王爷该怎么做人。”声音不大,但是气势之盛。   秦念回过神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身形高大笔直,五官棱角分明,眉眼之间又带着无解的柔情,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着迷的气息,秦念那时想这也许是自己遇上的最与众不同的男子,真是人如其名,如明玉一般,光芒万丈。 ☆、红妆4   “明玉,你别仗着是我的老师就胡作非为。”   “哦?我胡作非为?”明玉抬起眸子对上九王爷,九王爷看见他清明的眸子,不知为何有点底气不足。   “我若是胡作非为,那王爷你强抢民女,无视王法,飞扬跋扈,这种的行为该叫什么呢?”   “明玉,我告诉你,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民女,她只不过是青楼里的一个□□罢了,而且还是我花了钱的,老子玩她,天经地义。”九王爷气愤填膺,怒不可遏。   明玉转头看了一眼秦念,秦念当即低下头,不知为何她怕明玉知道她的身份而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她只能下意识的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羞愧万分。   只是秦念没有看到的是,明玉的目光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转而对着九王爷冷冷道:“想不到王爷现在还有如此闲情雅致,前方战事吃紧,陛下为此都食不下咽,倒是我们的王爷心大,该玩玩该吃吃,真是逍遥自在啊。”   “你别拿父皇压本王,本王真是想不通,你年纪与本王一般,父皇怎么会让你做我们这些皇子王爷的老师,真是有损皇威。”   提起陛下他就生气,竟然找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人做自己的老师,而且还是出生低贱的草民,除了与自己作对,就是管教自己,这个明玉难道天生就是他的克星吗?   “我看是你有损陛下皇威吧,陛下是一代明君,雄才伟略,励精图治,有着宏图抱负,怎么会有你这草包一样的儿子,不学无术,碌碌无能,一天就知道花天酒地。”   九王爷气结,他的脸变得煞白,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教训他,气急败坏的指着明玉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骂本王,小心本王要了你的小命!”   秦念望着眼前的男子迷了眼,她从未见过谁敢这么大胆敢辱骂当今的王爷,而且字字珠玑,噎的那无能王爷说不出一句正经话来,而他还是那样的风轻云淡,似乎丝毫不畏惧九王爷的权势。秦念认真的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忘记了移开双眸,心中燃气的莫名的感情,让她有些兴奋。   明玉轻轻一笑,还是那么的风度翩翩,轻声道:“我自然什么都不是,只是陛下任命的一个小小太傅而已,王爷家的妾室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看来我得像陛下请辞,这个太傅之位我是坐不起了,毕竟我可没有办法将一个昏庸无能,只知道男盗女娼的王爷教导成一个国家俊才,你说是不是王爷。”   九王爷恶狠狠地盯着明玉,那双眼充满杀气,若是明玉没有现在这个太傅的身份,恐怕已这刚正不阿的脾气,怕是死了好多回了。   “好,明玉,你这次真正的惹怒本王了,本王不会放过你的。”九王爷撂下狠话,眼神充满杀气,便率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听到九王爷离开的话,不知为何秦念的心在那一瞬间有种刺痛的感觉。   而明玉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刚才与九王爷争辩的并不是他。   “你没事吧?”转身,轻声问候,那声音就像四月的风,温暖和煦。   “没,没事。”秦念对上那如宝石一般好看的眼睛,脸上出现两团红晕,立马低下头。   明玉望了一眼秦念的着装,瞬间移开眼睛,表情变得不自然,原本秦念就简陋的衣衫,在刚才的拉扯之下变得衣不蔽体,明玉脸颊有些微红,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披在了秦念身上。   “没事就好。”明玉开口。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若是有机会小女子一定报答。”秦念作揖说道。   “无事,我毕竟是王爷的老师,是我教不严,让姑娘受惊了。”   “不不,是公子救了我,公子太谦虚了,若是没有公子,真不知道我会不会死在王府呢。”想到刚才惊险的情景,秦念就不经打了个冷战。   望着秦念因刚才的惊吓而苍白的脸色,嘴角轻轻一仰,柔声道:“姑娘放心吧,有我在,他是不会再去骚扰姑娘了,我送姑娘回去吧。”   秦念一愣,随即摆手道:“不,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就不劳烦公子了。”   她不想,她不想让这样完美无瑕的男人去那种地方,他干净的就如一块玉石,透亮温暖,而那个地方,配不上他这样的人,在这一刻她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卑,是那种渗进骨子里的自卑,她与他当真是云泥之别。   她逃走了,慌忙的逃走了,一路向妙秀坊的方向。   回到妙秀坊,大家都关切的问她是怎么回来的,而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似乎与别人在不同的世界,别人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无边无尽自卑的声音,直到双眼一黑。   迷迷糊糊清醒的时候,秦念已经躺在自己卧房的床上,而文儿坐在桌子上趴着睡着,只有桌上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   秦念轻轻起身,走向文儿,便看见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件蓝色的衣衫,这是明玉的外衫。   秦念轻轻拿起来,放在鼻尖轻嗅,这衣服上还残留着明玉的味道,想起自己在他怀里的那种安定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蜡烛照耀的原因,秦念的脸变得通红。   “姐姐,你在干嘛?”文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一脸诧异的望着秦念。   秦念一慌,对上文儿的眸子,连忙放下手中的衣衫,有些不知所措,像是个被抓包的小偷。   “没,没什么?”   “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发烧了。”文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这让秦念更加窘迫。   秦念抓住文儿试探自己额头的手,“没有,这是灯照的。”   “哦。”文儿放心下来,“姐姐你是怎么回来的啊,那个色胚王爷没有对你怎么样吧。”想起九王爷文儿就一脸的气愤。   “我没事,被一个侠义心肠的人救了。”秦念说着,玉手情不自禁的抚摸那蓝色的衣衫,露出那似水的柔情。   文儿虽然年纪小,但是在妙秀坊这个染缸里自然懂得比同龄女孩懂得多,大眼睛一斜,露出已经明了的表情,“姐姐不会是动情了吧,给我说说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谁,哪家的公子啊?”   秦念一听,面红耳赤,神情扭捏道:“这么迟了,你快回你屋子休息吧,快走快走。”   说着连推带搡的将文儿从房间里赶了出来。   文儿望着紧闭的房门,一脸的调笑:“有情况。”   秦念重新坐回到桌子前,双眼望着那件衣衫,刚才羞赧的笑容已不复存在,明亮的眸子也变得暗淡,神情前所未有的忧郁,心中说不尽的悲凉。   ……   “姐姐,姐姐……”   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翩翩起舞,映入眼帘的便是灵儿那可爱的笑脸。   “姐姐,你醒啦。”   芫花坐起身子,看了一眼旁边像是熟睡过去的秦念,神色安静,美丽,就如梦里的那般美好,轻轻松开她的手,下床喝了杯水。   “怎么样?”灵儿眨着大眼睛托着下巴问道。   “你没事啦?”芫花问道,没有回答灵儿的问题。   “我当然没事了,我是谁啊,什么□□在我面前都是小菜一碟,若不是我装睡,姐姐你能顺理成章的得到她的故事吗?”灵儿自豪道,她装昏可是装的很辛苦的。   “下次不许你自作主张。”芫花道。   灵儿耸耸肩,望了一眼睡熟的秦念,“你进入了她的回忆,知不知道她嘴里一直念叨一个叫明玉的人啊。”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哦,看来这个明玉就是她的心上人了,那我们去哪里找啊?有线索吗?”   “有,但是故事还不太齐全,我窥探了她的记忆,她现在的身体很弱,等过几天再来看看吧。我们就先回去吧,先打听一下有没有叫明玉的人。”   ……   来到盛都已有半月,可是至今没有打听到有叫明玉的公子,灵儿趴在坐在上望着外面的炎炎烈阳。   “这个明玉可真是难找啊,打听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按理说,这个明玉可是太傅,应该很有名吧,怎么都没人知道?”   “他是太傅,可是已不是当今的太傅。”芫花淡淡道,眼神淡然,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   灵儿呆呆望着芫花,不明白她的意思。   就在她开口想问明白的时候,店小二跑了进来,道:“两位姑娘,有人打听到那个叫明玉的公子了。”   芫花抬眼,而灵儿则激动的跳起来。   “真的?在哪呢”   “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小镇上,是一名教书先生。”   “太好了,姐姐我们快去吧。”灵儿说风就是雨,她可想快点知道那秦念的故事。   芫花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真的就这么简单的找到了?   但是为了确认,芫花开始与灵儿启程前往了远来镇。   几番打听,很顺利的找到了一家私塾。   上前迎来一个小书童,问道:“请问两位小姐有何贵干?”   “我们来找明玉。”灵儿答道。   “明玉?”书童愣了一下,随机恍然大悟一般:“你们是来找院士的吧。”   “对对,就是他。”灵儿急道。   “两位姑娘稍等,我去寻院士。”小书童说道,便行礼离开。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找到这个明玉公子了。”灵儿有点兴奋,而一旁的芫花则神情淡淡的,神思不知道游离到了什么地方。   一阵清风吹过,书院中传来一阵阵香气。   “桂花。”芫花喃喃道。   灵儿一愣,道:“你说什么?姐姐。”   芫花摇摇头,没有搭话。   不一会,那个小书童便拉着以为五十多岁的长者走了出来。   长者身着灰袍,斯文儒雅,一身书卷气。   灵儿见到来人,瞬间一愣,而芫花目光淡淡的扫过长者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知两位姑娘找在下何事?”长者开口了,声音浑厚,语气沉稳。   “你是明玉公子?”灵儿有些不可思议,愣愣的问道。   “在下刘璞,字明玉。”院士回答道,不明所以的望着眼前的两人,一个如清风,一个如繁花。   灵儿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明白,美若繁星的秦念怎么会看上这能当爹的男人,还是......   灵儿转头望向芫花,似乎想征求她的意思。   芫花淡淡一笑,盈盈一拜,轻声道:“打扰院士了,我们找错人了。” ☆、红妆5   芫花淡淡一笑,盈盈一拜,轻声道:“打扰院士了,我们找错人了。”   院士一愣,随即道:“无妨。”   灵儿有些疑惑的跟在芫花身后,道:“姐姐,你怎么确定他不是那明玉公子呢?”   芫花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在回想什么,淡淡道:“眼神,他的眼神不像。”   在秦念的记忆中,她看见的明玉公子,双眼如玉石一般,明亮、坚韧,是能给人力量的感觉,而这位长者,眼神温和平淡,那光芒已经随着时光的消逝而湮灭了。   灵儿似乎松口气,道:“我就说嘛,像秦姐姐那样的美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老头,想必那明玉公子一定玉树临风,不然秦姐姐也不会念念不忘了。”   芫花眼眸一滞,饶有趣味的看着灵儿,“秦姐姐?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恨她给你下毒吗?”   灵儿两只小手交织在一起,小声道:“我觉得秦姐姐很可怜啊,一个人孤独的等待一个人,就像我在千骨枯一样,一个人寂寞死了,若不是遇到姐姐,我想我肯定会寂寞死的,再说我是百毒不侵的体质,秦姐姐就算下毒害我,我也不会有事的,况且她也不是有意的。”   灵儿说着,眸子微微有些落寞,想起自己一个人在那天寒地冻的地方就觉得难受的不得了。   “你现在这么善解人意了?”芫花看着灵儿的小摸样调笑道。   “姐姐,你是不会懂的,因为你压根感觉不到寂寞,你是没有这种情绪的。”灵儿大刺刺的说道,说完才发现芫花表情的变化,瞬间知道自己矢言了,尴尬的解释道:“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芫花没有七情六欲,她感受不到人们的情绪,所以她不懂情爱,不知孤独,就连四季变化她都感觉不到,虽然她不说,但是灵儿知道芫花这么拼命收集别人的故事,就是想知道她为何没有这些情绪,她一定也想感受这些吧。   “无事。”芫花淡淡道,突然间平静的眸子变得尖锐,伸出手,极快的接住了向自己射出来的箭矢,那箭矢的威力惊人,在芫花握住它的时候它还发出微微的颤音。   灵儿一惊,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便听见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姑娘伸手不错啊。”   芫花抬头便看见孟梓赫身起一匹白马缓缓而来,手上拿着弓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带着星星光点。   “怎么是你?你是想杀了我们吗?”灵儿怒斥道,眉头皱在一起,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这树林子这么大,本公子闲来无事,当然是来打打猎,打发打发时间喽,刚才也只不过是失手而已,况且你姐姐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伤了你们。”孟梓赫调笑道,虽然是对着灵儿在说话,但是目光却一直紧盯芫花,对于芫花刚才惊人的出手,他自己都暗暗惊叹,那个力道和速度,她就这样徒手接住了,不过,刚才现在嗓子眼的心在看到她无事时,便安下心来。   “你无赖,强词夺理!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灵儿大怒,就想出手。   “灵儿,我们走吧。”芫花制止道,还是如往常那样淡淡的,冷声道,对孟梓赫的挑衅视而不见。   “别走啊,好歹相识一场,今晚我就请你们吃饭,就当赔罪吧。”孟梓赫急忙出声,这个女人还真是冷的可以。   芫花看着他,刚想拒绝,便看见高锦一骑着马追了上来,看见芫花明显一愣。   下马拱手,一脸歉意道:“方才差点误伤了姑娘还请姑娘赎罪。”   芫花一愣,望向孟梓赫,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避开了她的目光。   “刚才那箭是你射的?”灵儿问道,眼神看向孟榟赫。   “在下方才看到一只梅花鹿从这边过去,差点误伤姑娘,请见谅。”高锦一一脸的愧疚,看着芫花完好无恙,便放下心来,若是误伤,那可如何是好。   “无事,我也没有伤到。”芫花从孟梓赫身上收回目光,轻声道。   “以后小心一点,幸亏我姐姐功夫好,不然啊,你就死定了。”   “是,姑娘教训的是。”高锦一保持着谦卑的姿势说道。   “不过,高公子,这天下事物皆有灵性,还是少做杀虐比较好。”芫花淡淡道,将手中的箭矢递给了高锦一。   高锦一表情有些尴尬,接住那完好无损的箭矢,眼神中微微出现了一丝诧异,解释道:“在下的父亲马上就要过寿了,现在战时吃紧,不想铺张浪费,便想着打点野味给父亲祝寿而已。”   “高公子孝悌感天,不过礼物重在心意,并不是价值连城才显得贵重。”   “姑娘说的是。”   “你们俩有完没完啊,高兄,你的鹿还打不打了?”孟梓赫打断道,声线微微提高,情绪有点微怒。   高锦一望了一眼孟梓赫微微一笑,道:“既然万物有灵性,那不打也罢,礼物另觅好了。”   孟梓赫听到这话,无名的恼火,望着芫花风轻云淡的脸,更加来气,虽然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那本公子就不奉陪了。”说完,便调转马头要走。   “孟兄,等等,一起走啊。”高锦一叫住孟梓赫,然后望着芫花道:“姑娘也是回京城去吧,不如一起走吧。”   还没等芫花回答,灵儿便开口道:“好啊,好啊,我走的脚都累了。”   芫花望了一眼灵儿,似乎有一丝丝的埋怨,还没说话,便听到孟梓赫大叫:“喂,喂,我们可只有两匹马啊。”   “我们可以两人乘一匹嘛。”灵儿提议道,这离京城还远,芫花又不让使用法术,走回去脚都废了。   孟梓赫嘴角一扬,调笑道:“你姐姐不是说,世界万物皆有灵性,两人坐一匹马,太残忍了吧。”   “你!你强词夺理!”灵儿急道,真是胡搅蛮缠的一个人。   “不过......”孟梓赫话锋一转,望着芫花道:“若是芫花姑娘能与我乘坐一匹那还可以,毕竟男女搭配,骑马不累。”   芫花望了孟梓赫一眼,继续无视孟榟赫,在芫花眼中,孟榟赫只不过是一个想让别人注意他的纨绔子弟罢了。   “高公子的好意心领了,我与灵儿只不过是来看看风景,慢慢就走回去了。”   “无妨,那我就陪姑娘一起吧,毕竟人这一生能遇上一个陪自己看风景的实在是难得。”高锦一说道,眼神似有若无的望向孟梓赫,似乎是在挑衅。   孟梓赫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尴尬的咳嗽一声道:“本公子也闲来无事,那便陪你们看看这风景吧。”   芫花轻轻一笑,微风拂面,吹起她的发丝,犹如落入凡间的仙子一般,看的孟梓赫有些痴迷。   芫花也不好拒绝,四人便一同前行。   灵儿骑着高锦一的马走在前头,身后孟梓赫牵着马走在高锦一的旁边,一脸表现的显然自得,但是眼神却不时的望向高锦一旁边的芫花。   “高公子,我想像你打听一个人。”芫花说道。   “什么人?”   “一个叫明玉的人,以前在朝为官。”   “明玉?”高锦一细细思索,但最终只能摇摇头,“在下并不识得此人。”   难道时间太长了?芫花紧锁眉头。   孟梓赫望着芫花黯然的神情,有些微微的情绪,道:“怎么?此人是你的情郎吗?你从凌烟城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   芫花没有回答他,低眉深思,似乎没有听到孟梓赫的问话。   孟梓赫见芫花不搭理他,以为自己猜对了,便微微有些生气,至于为什么生气,他也不知道。   傍晚的时候,芫花与两人告辞,便回到了客栈,着了一身男装便向着妙秀坊走去。   而灵儿则被吩咐留在了客栈,毕竟,现在秦念以为灵儿已经中毒了昏迷不醒。   绕过那些莺莺燕燕,芫花找到了秦念的房间,推门而入。   便见秦念着着一身红衣,看到她并没有感到吃惊,似乎等待她多时了。   ......   “姐姐,今日我们可以出门,我们去哪好呢?”文儿问道,似乎对今天很是期待。   今日是七夕,是每个女子向往的日子,因为今夜有缘人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秦念也不例外,她比谁都期待今天的日子,她侥幸的想,也许在那茫茫人海之中,她能遇到那个人,也许还能见他一面。   她并不奢望那个男子会将自己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能看到他一眼,便足以。   她眉眼巧笑,满怀心事,穿上最漂亮的衣服,与文儿出门了。   街上人山人海,灯火阑珊,将黑夜照成了白天,每个人手中拿着一只灯笼,嬉笑着走在这繁花似锦的街道。   秦念穿过了两条街,由刚开始的期待慢慢的变得有些失望,她没有看到那个人,难道是自己期望太高了?   望着秦念黯然失色的表情,文儿疑惑的问道:“姐姐,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这一路上,秦念为何都左顾右盼的,不像是来欣赏灯会的,反而更像是来找人的。   “没,没有啊。”秦念连忙否认,眼神闪烁,羞红了脸。   “那我们什么都没买,也没有放灯,而且你一路左顾右顾的,我还以为你在找什么人呢。”文儿心大,自然没有发现秦念的不自然。   “我们去放灯吧。”秦念依依不舍的往远处看了一眼,最后说道。   “恩。”   秦念往回走,似乎周围繁华的一切都与她没了关系,她低着头,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突然间,余光处站着一个人,长身如玉,风度翩翩,是那么的耀眼。   秦念猛地抬眼望去,便看见那人站在人群中,挑选着灯笼,周围的灯光将他的脸照的格外好看,尤其是那双眸子,犹如夜间的繁星一般,明媚璀璨,一瞬间照亮了秦念灰暗的内心。   他就是个发光体,让人不得不去看他,注视他。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秦念欣喜不已,望着那咫尺的人,抬起脚步就像那个人走去。   明玉温柔的笑着,取下一盏灯,双眼满含柔情的将它递给了他身旁的少女,少女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站在他身边是如此的相配。而这个画面在秦念看来是如此的刺眼,更加刺痛的是她的心。   秦念生生止住了脚步,瞬间像是忘记了呼吸,心如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疼的让她无法呼吸。   她定定的望着那个人,看着他那柔情的笑容对着别的女子,心中苦笑:秦念啊,秦念,你是什么身份的人,那种人是你能想的吗?你们注定只是繁华间的一瞥而已,不会有丝毫的交集。   突然间明玉的眼神像秦念这边看来,秦念慌张的跑开,就像上一次一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忙、无助。   但是跑的太急,被人狠狠地撞在地上,胳膊生疼生疼的,但是心里痛远比这身上的痛要痛上千倍百倍。   这一刻秦念好想大哭,但她只能生生的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   “小姐,你没事吧。”文儿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不明白为何秦念会突然跑起来。   “我没事。”秦念说道,虽然极力控制但是声线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而她却像小丑一般,可笑至极。   “姑娘,你没事吧。”   一个温文如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念猛地抬头,便看见明玉向她伸出手,浅笑着,那笑容就像是在寒夜中初生的太阳,暖暖的照耀了秦念的生命,没出息的,眼泪顺流而下,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红妆6   “是不是受伤了?”看到秦念的眼泪,明玉蹲下身子细心问道。   “姐姐,我看看哪里伤着了?”文儿着急道,仔细打量秦念的全身。   “我,没事,谢谢公子。”秦念忍着痛,在文儿的搀扶下站起身,表情尴尬,躲避明玉的目光,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现在的这幅丑态,而且他似乎都没有认出自己,想必自己真的就如他眼中的沧海一粟罢了。   “在下与姑娘还真是有缘,每次都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明玉背手而立,轻声道。   秦念猛地对上他那璀璨的眸子,心中欢喜,他竟然还记得她。   “上次还没有好好答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在这里请受秦念一拜。”秦念作揖道。   “姑娘快快请起,上次的事情,姑娘无需道谢,那是在下应该做的。”明玉望着秦念,柔声道,看着她面如傅粉、袅袅婷婷、绝世独立,确实不虚荆南第一美人之称。   只是看她脸色苍白,神情黯然,那眸子中还带着微微的伤感之色,明玉心中微微心疼。   文儿看看两人的脸色,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刚想说话,便被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   “哥,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娇羞可爱的少女跑了过来,小脸蛋红扑扑的,秀色可餐。   明玉看到秦念的眸子在看到少女的那一瞬又暗淡了几分,不知为何立马解释道:“这是我乡下来的妹妹灵云,来京城游玩,暂住在我府上。”   秦念一听,心中立马豁然开朗,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双眸明亮起来,望着灵云,作揖问候。   “哇,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灵云自小在乡下长大,无拘无束,所以性格潇洒不逊,大咧咧的说道。   说完眼睛毫不避讳的打量秦念的全身,秦念羞赧,不好意思起来。   然后小声的对着明玉说道:“哥哥,你的眼光可真好。”   “不许胡说。”明玉小声道,生怕秦念听到误会。   “公子的衣服还在我那,若是公子无事,可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去就回。”秦念说道,想起放在自己床头的那件外套,急声道,生怕明玉拒绝,不等明玉回答,便向着妙秀坊的方向跑去。   文儿刚想叫住她,便见她已经跑远了。   望着秦念的背影,文儿深深感觉到担心,又看了一眼明玉,心中矛盾,真不知道这场缘分是对是错。   秦念一路小跑回到妙秀坊,拿上衣服,一刻也不敢耽搁,便往回跑。   回去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变得极少了,大家都已经放完花灯,拜过月老回去了。   而那条街上已早已没有了身影,只剩下几个摊贩还在那里,就连文儿也不知道哪去了。   秦念抱着衣衫,左顾右盼,就是找不到人,夜晚的清风徐徐,有一丝丝的凉意,秦念抱着衣衫站在河边看着清澈缓流的河水,倒映出点点星光,低头怅然。   是等不住走了吗?秦念看着手中的衣衫,有些怅然,原来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件普通的衣衫,人家不要也罢。   “让姑娘久等了。”明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秦念回头,便看见明玉手提一盏花灯,长身如玉的站在那里,对自己笑靥如花。   他就像一颗耀眼的明星,将所有事物都比了下去,让周围的美景都失去的原本的光彩,变得暗淡如光。   秦念满心欢喜,脚踩莲步,走近道:“我以为公子已经回去了呢,让公子久等了,公子的衣服。”   说完便将手中的衣衫递给明玉,明玉轻轻一笑,打开衣衫披在秦念的身上,轻声道:“晚间的风比较大,姑娘切莫着凉了。”   秦念默默体会着明玉给的温暖,心中的暖流涌起,她在这一刻是多么的贪恋现在的一切,就算她的身份高攀不起,那就让老天原谅她现在的贪心吧。   气氛有些暧昧,秦念挑开话题问道:“也不知道文儿去哪里了?”   “她与灵云先去放灯了,我们也过去吧。”明玉收回眸子,竟然也有些紧张。   “都是我耽误公子放灯了。”秦念有些愧疚。   而明玉则无所谓,微微一笑,望着河岸轻声念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抒。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诗句念完,明玉低头望向秦念的眸子,似乎是在等待回应。   而秦念自然明白这首诗句的意思,只是她们身份悬殊,最终也会形同陌路。   她现在很矛盾,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明玉的话,最后两人只能默默的走着。   当她感觉到明玉对自己的心意的时候,那心情无法言表,但是想起自己的身份,秦念又有些慌张。   在沉默中,放完灯,然后气氛更加尴尬。   秦念望着顺流飘远的河灯,微微苦笑,梦终归是要清醒的,而他们也将回到各自的道路上,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公子,天色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秦念低头作揖,不敢看明玉的眼睛,生怕看到他那双眼睛,自己便说不出这些话。   “姑娘在疑惑什么?”明玉问道,“还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姑娘觉得在下不是姑娘的有缘人?”   “并不是,公子的心意我明白,那也是我的心意。”秦念急忙说道:“只是,你我身份悬殊,并不是良配。”   她很开心明玉如同她一样,有同样的心意,但是他们身份最终是他们的阻碍。他是当今皇子的老师,高高在上,有着无可限量的前途,而她已是这凡尘中的残花,他纯净的就如一块玉石,她不能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   “我的老师曾告诉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并不在意你的身份,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现在几国交战,好多人居无定所,无处安放,姑娘投身红尘之中也是无奈之举,我明玉并不是那种趋炎附势,虚情假意的小人,若是姑娘对在下的真心有异议,明日在下便去像皇上辞官,为姑娘赎身,带姑娘远走高飞。”明玉直言道,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秦念定定的看着他,心中五味杂服,那如珍珠般的泪珠滴滴落下,她在这人世间尝尽了人情冷暖,从未想到老天会待她如此不薄,让她在这乱世之中遇到相知相守之人。   “公子能青睐与我,已经是我的福分,千万别为了我放弃公子的大好前程,那样的话,秦念会愧疚一辈子的。”秦念泪光烁烁的说道,现在这乱世之中人人自危,朝中官员各个迂腐不堪,像明玉这样为百姓办事的人正直不阿的人已经不多了,她看的出他的内心中有宏图伟业,也抱负天下的决心,她绝不能阻挡他前进的道路。   “那你是答应我了吗?”明玉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秦念会拒绝。   最终秦念羞赧的点点头,莫负好时光,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她也不怕。   明玉笑出声,将秦念搂进怀里,其实在那一次王爷掳走她的时候,他看见她眼中的倔强不屈,便被她深深吸引了,这几日便一直念念不忘,只是没想到今日还能碰见她,看见她在人群中微微颤抖的肩膀,他的心莫名的疼,在看到她的泪时,他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意,便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了她。刚才突然表白也怕惶恐了她,但是听到她对自己也有那份心意的时候,他开心的不得了,但是见她又有过多的犹豫便下定决心与她远离这烦扰的是非之地,只是没想到她如此识大体,当真让他感动不已。   他紧紧的将秦念抱着,满心的欢喜,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开心。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至此之后,秦念经常偷偷的溜出来与明玉相会,两人就算不说话,也能惺惺相惜,相拥一夜。   明玉正直,从不越雷池半步,他告诉秦念,等战时平息,朝中局势稳定,他便八抬大轿,将秦念明媒正娶。   而秦念为明玉守身如玉,一直只卖艺不卖身。   好日子也就维持了几个月,直到明玉一身战袍的出现在秦念眼前。   明玉告诉他,前方主将身亡,无人顶替,军心散乱,皇上特派他去稳定军心,行军打仗。   秦念泪眼朦胧,但是她知道她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等我从战场回来,我便娶你为妻,执子携手,与子偕老。”这是他最后的承诺,却也是永远完不成的承诺。   最后秦念的回忆里只剩下明玉一身铠甲,英姿飒爽的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   “他去行军打仗之后便在也没有了音讯,我一直苦苦等他,托了很多人打听,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不相信他是负心之人,我一直告诉自己或许是战事紧张,他无暇给我写信,但是时间太久了,我在这妙秀坊也不是长久之计,芫花姑娘你也看到了,妈妈现在恨不得赶紧找个有钱的官爷把我卖了,我现在的情况如履薄冰,还请姑娘多多帮忙。”秦念深色黯然的说道。   芫花淡淡叹口气,轻声道:“那你可知你等他多少年了?”   秦念秀媚皱起,思索了一番,然后轻声道:“两年?或者是三年?”她不确定的摇摇头,“时间太长了,我也记不清了。”   芫花瞟了一眼她周身撒发出的淡淡黑气,问道:“那你还记得九王爷吗?他还来找过你吗?”   秦念摇摇头:“自从明玉走了之后,便没有再来找我,也许是听我唱曲听腻了吧。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他来找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你知道九王爷叫什么吗?”   “高靖远。”   ......   “姐姐,你的意思是说,秦念姐姐她根本不是人,只是一缕魂魄。”灵儿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秦念明明就是真实存在的。   “你灵力尚浅,自然感觉不到,不然你以为区区一个人类能有摄人心魂的本事吗?”芫花淡淡道,表情丝毫没有任何波澜,似乎秦念的身份她早已了然于胸。   “可是秦念姐姐是怎么死的?那她为什么还留在妙音坊呢?”灵儿疑惑道,若是魂魄,早就应该转世轮回才对。   “她是地灵缚,生前有极大的怨念残留在此,所以她不会去转世投胎,会被一直束缚在死时的地方,直到她完成生前的愿望为止。”芫花解释道,怕灵儿听不懂,又举例道:“就如谢雨轩一样,被生前的执念所困束,无法转生。”   灵儿明白过来,大惊道:“秦姐姐的愿望就是找到明玉公子,明玉公子就是她的执念。”   “对,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她的时间不多了。”想起秦念周身冒出的淡淡黑气,芫花轻声道。   “姐姐,你什么意思?”灵儿不明白。   “地灵缚是被执念所困,执念越深,怨念就越深,到时候她会坠入魔道,永世不得超生。”芫花说道,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已经见多了这种事情。   而灵儿则愣愣的待在原地,似乎被芫花的话震惊到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姐姐,我们救救秦念姐姐吧。”灵儿带着哭腔说道。   芫花看了灵儿一眼,这个丫头就是这么善良,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只是她看惯了生死,所以每当遇到这种事情,内心说不出的情绪,波澜不惊。   “姐姐,为何不直接提取秦念姐姐的记忆呢?何必这么费力?”灵儿着急问道,波光粼粼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担忧之色。   “她的记忆之门已经封闭了,我看不到她的死因,若是强行打开,恐怕她会受不了,会消逝的更快,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想起来,这样才能解除怨念,让她转世。”芫花淡淡道,眼神飘向远方。   是不是自己的记忆也被封锁了,所以自己想不起来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往哪里去。   芫花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还是如青葱白玉一般,自己在人世间多少年了,还是这幅模样,不老不死。   “姐姐,你想什么呢?”灵儿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芫花对上灵儿灵动的大眼睛,淡淡道:“看来只能找到以前的九王爷,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要不我今夜夜闯皇宫,去打听一下这个九王爷?”灵儿提议道。   “不用,不用冒这个险,有一个人肯定知道。”芫花淡淡一笑。   “两位姑娘,有位小斯送来的。”小二门口说道。   灵儿接过来,一看,对着芫花说道:“请柬?高公子请我们去参加他父亲的寿宴。”   芫花接过,眼神扫过请柬内容,风轻云淡道:“准备礼物吧。” ☆、红妆7   相国大人寿辰,自然来的都是些高官达贵之人,虽然寿宴简朴,但是却热闹非凡。   芫花到的时候,戏子都已经开始唱戏了。   芫花将请柬递给门卫,走了进去,便看见高锦一迎了上来。   “贸然请姑娘来家父寿宴,还希望没有唐突了姑娘,也算是为那天的冒失赔罪。”高锦一笑容满面,一身银白色的衣袍,显得更加俊朗。   “我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朋友,能结识高公子也算是荣幸之至。”芫花客气的说道,若是不是有事求于高锦一,以她以往的性格,是最不喜欢这么吵杂的场合的。   “你是应该感到荣幸,这相府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听到这种语气,这种腔调,芫花便知道是谁来了。   孟梓赫手持折扇,一身紫衣,还是那副浪荡不逊的模样,不过他面如桃瓣,似乎近日心情不错。   “孟兄向来口无遮拦,还请姑娘不要在意。”高锦一笑道,给孟梓赫使了一个颜色。   “我姐姐才不会与这种没有风度的人计较。”灵儿冲着孟梓赫吐了吐舌头,扮鬼脸。   “灵儿,将礼物拿来。”芫花说道,正眼没瞧孟梓赫一下,她在这世间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在他看来,孟梓赫每次与他这么说话也只不过是想博得她的关注罢了。   高锦一接过灵儿递过去的锦盒,道谢:“多谢芫花姑娘,请到那边坐。”   芫花点点头,便在高锦一的引导下坐下来,这桌上没有别人,位置虽然偏僻,但是却一点都不阻碍看到周围的景色。   这高锦一到是个细心之人,知道自己性子冷淡,唯独安排了这一桌。   而其他地方,芫花抬眼看去,每个人因地位身份不同而相应安排了位置,其中不乏年轻男子与姑娘,看来都是官宦子女,各个气质不凡。不过她们这桌比较偏僻的缘故,倒是没有引来过多人的注意。   芫花收回目光,这才看到与自己邻座的孟梓赫,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孟公子怎么会坐到这里?”芫花挑眉问道。   “本公子非富不贵,当然只能坐到这里。”孟梓赫望了一眼前面的那些因为一个座位而自以为是的人,一副蔑视的模样。   “孟公子经常与高公子形影不离,看来你们两是至交。”芫花自然知道他没有说实话,只不过她倒也不好奇孟梓赫的身份,她今日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九王爷高靖远的消息。   “在这个盛都,也只有他有意思。”孟梓赫收起折扇,看了一眼来来回回招呼宾客的高锦一。   “这高公子姓高,可是我在来的路上听到,这相国大人姓李啊。”灵儿插嘴道。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高锦一并不是相国亲生的。”孟梓赫淡淡说道,眸子对上芫花。   “这相国夫人就是当今的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但是公主与相国一直无子嗣,皇上疼爱妹妹,心疼她没有膝下之欢,便将自己的七皇子也就是高锦一过继给了长公主与相国大人。”孟梓赫微笑道,声音清脆低沉,芫花看着他想,他认真说话起来,也不是那么招人讨厌。   “那这皇帝肯定不喜欢高公子?”灵儿嘟着嘴道,眼神灼灼其华,甚是可爱。   “怎么说?”芫花淡淡的问道,望着灵儿的眼神有些宠溺。   孟梓赫望着芫花,这还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看到她有这种别样的神情。   “姐姐你想啊,哪有哪家父母将自己孩子送人的,所以啊,这皇上一定不爱他这个儿子。”灵儿振振有词的说道。   芫花嘴角一扬,“你倒是懂了些人情世故。”语气似乎是在夸赞。   而一旁的孟梓赫的眸子黯淡下来,神情也变得黯然,冷声道:“皇帝陛下的孩子是何其多,就算舍弃了一两个,也无所谓。”   芫花一愣,看到孟梓赫那眼眸里稍纵即逝的哀伤,自古以来皇家的孩子争权夺利,为了权利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在皇宫中父子不是父子,夫妻不是夫妻,只有永远的利益,或许高锦一这样也好,起码能安泰的过一辈子。   芫花没有在说话,而孟梓赫似乎也没有想要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眼睛看向戏台,收起了那浪荡不羁的模样,神情微微有些难以让人琢磨。   而芫花望着孟梓赫,似乎看到了那张藏在这张桀骜不驯下的真实面孔。   院子里及其热闹,芫花看到每个人谈笑风生,但是在芫花眼里,那些都是伪善的面具罢了。   高锦一招呼完宾客,便落座在芫花一旁,笑道:“招呼不周,还请姑娘见谅。”   芫花淡淡一笑,摇摇头:“公子心思细腻,我本就不是那种爱凑热闹之人,公子安排的地方正和我的心意。”   “姑娘尽兴就好。”   芫花望着高锦一,温文尔雅,器宇不凡,周身缠绕着金色的尊贵之气,芫花轻笑,这气她以前在一个女人身上见过,然后这个女人成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这世事无常,谁又能参透呢。   “我想像高公子打听一事。”芫花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姑娘请讲。”   “请问高公子的皇叔一共有几位?”芫花问道。   高锦一一愣,看了一眼孟梓赫,随即释怀一笑,反正自己的身世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在下的皇叔上下总共有八位,不知道姑娘打听这个作甚?”高锦一疑惑道。   芫花眼神一亮,没有回答高锦一的问题,继续问道:“那公子你可知你的皇叔中可有叫高靖远的?”   高锦一虽然对芫花问的问题很是好奇,但是沉想了一会说道:“在下的皇叔中是没有叫高靖远的,不过在下有位九皇爷,貌似就叫高靖远。不过我从未见过,听我母亲说,我这位九皇爷在五十年前就疯了。”   “疯了?”灵儿惊呼道,辛好周围吵杂,才没有引来注目。   芫花与灵儿相视一眼,心中思量,这五十年前明玉失踪,秦念身亡,而九王爷又疯了,这一切也太巧合了。   “那这位九王爷还建在吗?”   “健在,现在也有七十岁的高龄了,九皇爷是祖师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所以疯了以后便被送去别宫,专门派人悉心照料。”   芫花沉默不语,健在就好,不然秦念死时的那段记忆已经封闭,若是这九王爷也不在人世,那么自己能力再强,也找不到明玉了。   “不知道姑娘问这些......”高锦一实在抵挡不了自己的好奇之心,问道。   “九王爷可能知道我想找的那个人的下落。”芫花如实相告,但是并没有将秦念的事情讲出去。   孟梓赫收回眼神望向芫花,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找什么人,如此大费周章,难道真如自己所说的,是她的情郎?想到这里,孟梓赫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   “九皇爷?可是他已经疯癫五十年了,怎么会认识姑娘要找的人?”高锦一百思不得其解,五十年前她应该还没有出生才对。   “高公子可有法子带我去见见这位九王爷吗?”芫花并没有回答高锦一的问题,反而问道,只要一见,一切事由都会真相大白。   “这......”高锦一有些为难,毕竟那别宫等于是禁地,先祖皇将那疯癫的皇子送去别宫,也是囚禁他的意思,毕竟一位皇子为了一个红尘女子而疯癫,传出去实在是辱没了皇家的颜面。   “若是公子不方便,告诉我地方也可以。”芫花见他为难,退而求其次。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只身去那种地方,本公子心善,便陪你去吧。”一旁认真听话的孟梓赫说道,眼眉调笑的望着芫花。   芫花一愣,没想到孟梓赫会说出这种话,不过连高锦一都有所顾忌的地方,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不经让芫花又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既然孟兄都可以舍命陪君子,那么我高锦一帮人帮到底,便陪姑娘去见九皇爷。”   芫花看了一眼孟梓赫,眼神中带有谢意:“那就谢谢两位公子了。”   “少爷,老爷叫你去书房。”一个家丁走过来说道。   高锦一眼神中闪过疑惑,但还是起身道:“在下先失陪了,你们尽兴。”   高锦一一路避开宾客径直走向书房,今日是父亲大寿,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父亲怎么能离开宴席而私自叫自己去书房,高锦一眉头紧锁,难道是前方战事出什么事了?   打开书房门,便见管家与相国大人一脸严肃的谈论着什么。   “父亲,你这么着急叫我来,难道是前方出了什么事情吗?”高锦一开口道。   “锦儿,你过来,为父有东西给你看。”相国说着,然后拿起一个盒子说道。   高锦一看了那盒子一眼,那不是芫花送的寿辰礼物吗?心中万分疑惑。   相国将盒子打开,高锦一看见里面的东西,愕然一惊。   “这是,天山雪莲吗!”高锦一惊呼道。   高锦一望着眼前晶莹剔透,虽断根却还栩栩如生的雪莲一脸的差异。   这种东西他也只是在书上见过。   “是啊,这就是天山雪莲,能治百病有起死回生之功效。”相国说着,眼神望向高锦一。   “我听管家说,此物是你的朋友送的,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来历啊?”   高锦一想起芫花那淡漠的脸,自己似乎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只是觉得此女子神秘的很,只能摇摇头。   “此物就连当今圣上都没见过,为父也只是在书上记载上看到过,天山雪莲生长在千骨枯,那里地势险峻,没有人能活着走到哪里,形状似莲花,却如白雪般晶莹剔透,断根却能自活,永不枯萎腐朽,具有起死回生,治百病的功效,这可是药品中的极品啊。”相国说着,如视珍宝的望着眼前的此物,表情却忍不住的欣喜。   高锦一眉头一皱,急声道:“父亲,那这个东西该怎么处理?”   相国一听,也为难起来,这天下珍宝势必是要进献给当今陛下的,若是自己私藏,哪日若是让小人借这个由头在陛下面前告上一状,那么他们李家可是要遭殃了。   看来高锦一是想到了这点才出言提醒自己,看着高锦一沉着稳重,心思缜密,相国便欣慰的点点头。   虽然说这个儿子是陛下过继给自己的,但是自己一直拿他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他从小听话,温文尔雅,从不让他操心,相国想,若是陛下当日看不上他母妃的出身,恐怕在所有皇子中也无人能及,日后定当大有作为。   只是......相国心中叹口气,这一切都是命啊。   “锦儿,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相国问道。   高锦一望着雪莲,沉思一会道:“既然这种东西没人见过,那不如现将其留在府中,说不定哪日能用得上,这件事情只有父亲、我、徐伯知道,想必不会传进皇上的耳朵里去。”   相国点点头,这徐伯是从小跟着自己的,自己当然信得过,但是......相国又担心道:“锦儿,你这位朋友到底是什么来路?她送这个于为父,到底寓意何为?”   “父亲,芫花姑娘只是儿子偶然相识,她为人冷清淡雅,应该不会故意想加害父亲所为。”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有此种宝物,而且就这样随便的送人,这真让人匪夷所思啊,锦儿还是小心点为好。”相国毕竟久经官场,做人做事都处处小心。   “孩儿知道了。”高锦一道。   “一定要打听清楚此女子的来历与背景。”   “是。”高锦一应道,剑眉皱起,深思到,芫花果然有问题,送天山雪莲,然后又打听九皇爷的下落,也不知道她的目的为何。 ☆、红妆8   四人骑马前行,出了都城便一直往南方走。   沿途风景秀丽,景色迷人,但是除了灵儿之外,其他三人却一直沉默,一言不发,似乎都在沉思着什么,完全没有欣赏这风景的心情。   高锦一在望了芫花几眼后问道:“芫花姑娘找到人后就要离开了吗?”   “这还未是定数,这找人也是受人所托,毕竟我来这都城还没有到处走走呢,了解此事,便带着灵儿到处玩玩。”语气淡淡。   孟梓赫一听这话,瞬间低沉的眸子有了光芒,表情欣喜的望着芫花。   高锦一看了孟梓赫一眼,嘴角含笑道:“姑娘真是至情至性之人,看来姑娘这个朋友值得结交。”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姑娘与在下只是刚结识的朋友,竟能送如此大礼,让在下倍感荣幸,深深觉得能结交姑娘是在下的福分。”高锦一话里有话的说道。   而芫花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听出其他的意思,“相国大人喜欢就好。”   高锦一见她并无反应,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若不是她真的心胸坦荡,那便是她的城府何其之深。   只不过高锦一看她那明亮的眸子,似乎并没有丝毫的隐情。   “那礼物是我选的,不错吧。”灵儿一副可爱的模样说道,尤为自豪。   高锦一一听,望着灵儿天真无邪的表情,顿时迷惑,思不得解。   芫花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这件事情她是交给灵儿全权处理的,并没有过问,若是她知道灵儿将天山雪莲送人,肯定对灵儿又是一番责骂。   孟梓赫一路上心情愉悦,不知名的一路嘴角上扬。   路径驿站,四人下马休息。   “行宫就在前面那座山下,冬暖夏凉,以前是皇家的避暑山庄,自从九皇爷疯了之后,便腾出来给他住了。”高锦一指指不远处的山峦说道。   “那你可知九王爷当时是怎么疯的吗?”芫花开口。   高锦一摇摇头,“这我不太清楚,只是听母亲提过九皇爷的事情,那时候我的母亲年纪也小,至于为什么疯的,没有几个人知道。”   “就算见到了九王爷,你怎么从一个疯子的口中探取一个人的消息。”孟梓赫嘬了一口茶,举止优雅,问道。   “我姐姐可不是一般人,她自然有办法能知道。”灵儿歪着脑袋一副骄傲的模样。   “你这个小屁孩,嘴上一直挂着你姐姐,你是你姐姐的跟屁虫吗?”孟梓赫一脸调笑的望着灵儿。   灵儿气急,可爱的小脸蛋瞬间憋的红彤彤的,急声道:“什么小屁孩,论辈分,我不知道大你多少呢。”   “灵儿,休要胡言乱语。”芫花厉声道。   灵儿立马闭上嘴,狠狠的瞪了孟梓赫一眼,小嘴嘟着,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其他两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以为灵儿是小孩心性,口不择言罢了。   四人来到行宫别院,这里树林茂密,杂草丛生,像是多年未打扫一般。   现在正值炎炎夏日,但是在这里,树叶茂密遮天,看不见太阳,一阵阵阴风吹过,是那种蚀骨的凉意。   “姐姐......”灵儿小声的叫唤道,神情有一丝丝的惧色。   芫花拉过灵儿的手,望着这周围,这里阴气如此之重,看来是有恶鬼作祟。   再看看前面带路的两人,确是一点事都没有,丝毫不畏惧这阴风。   对于高锦一芫花到不足为奇,因为他天生是真龙天子,周身有正气护身,可是这孟梓赫,以前从未发现,他的身边有淡淡的白气存身,暖暖的,像是护身符一般。   芫花惊奇,她竟然没有注意到孟梓赫的不一样,他,到底是什么人?第一次芫花好奇孟梓赫的身份。   走进行宫门口,邪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芫花望着行宫上方轮照着一团黑气,如乌云一般,黑压压的压着行宫。   “姐姐,这里有妖孽。”灵儿小声的说道,躲在芫花的身后。   芫花望着孟梓赫与高锦一,若是没有这两人自己便可以施法,只是自己万万没想到这里会有怨气这么重的妖孽。   “高兄,你说这别宫冬暖夏凉,果然是凉爽无比啊,这风都能把人刮跑了。”孟梓赫调笑道。   高锦一觉得奇怪,这风吹得很是奇怪,明明来的路上都是大晴天的。   “也许是要下雨了吧,我们先进去吧。”   四人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狼藉,只是风却停了。   “这可真是邪门。”孟梓赫喃喃自语。   芫花打量着一切,院内脏乱不堪,杂草存生,似乎已经荒废了好久,而且一个人都没有,若是九王爷住在这里,恐怕早就死了吧。   抬头看看那团黑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啊——”突然间一个屋子传来灵儿的尖叫声。   三人连忙赶过去,边看见灵儿捂着眼睛,一脸的惊恐。   “怎么了?”芫花问道。   “姐姐,你看。”芫花指指身后。   芫花抬眼望去,椅子上愕然坐着一副白骨,嘴巴长的大大的,看来已经死去很多年了,身上穿的衣服也已经风化了,但是还能依稀看出来是位身份不凡之人。   “看来,这便是九王爷了。”芫花淡淡道,语气有些可惜,绕了一圈,又回到了终点。   “他是九王爷?他已经死了?”灵儿小声道,那么他们要怎么样找到明玉。   高锦一查看了一下尸首,道:“看来芫花姑娘猜测的不错,这衣服料子是皇室才能穿的。”只不过,他已经死去多年了,都没有人通报,生为皇室之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不经一阵惋惜。   “那接下来怎么办?这个九王爷已经死了,那你要找的那个人还怎么找?”孟梓赫打探了一下屋子的周围问道,“看来九王爷死后,下人们都拿着钱财跑路了。”   芫花眉头紧锁,深思,突然间芫花一个激灵,“他来了。”   其他人还在疑惑,便感觉脑袋一晕,双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芫花见灵儿手中拿着的迷魂散,点点头。   “姐姐,这里不会真的有鬼吧?”灵儿小声道。   芫花点点头,走出门外,看到上方的那团黑气慢慢起了变化,化成一个人形飘落在芫花面前。   芫花一愣,眼前的此人,身形修长,面容俊朗,他冷冷的望着芫花他们,芫花心中一惊,这不就是她要寻找的明玉公子吗。   只不过,他现在一身黑衣,披头散发的,那双如宝石的眸子像是被污染了的墨缸,也变得漆黑一片,浑身撒发着杀气。   他,变成了恶鬼!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明玉高声道,声音沙哑沉重。   “九王爷是你杀的?”芫花问道,他身上的怨念及重,若不是又造了杀孽,为何会成这样。   明玉邪气的一笑,杀气涌现,冷声道:“原来是那东西的亲人。”话音刚落,便冲着芫花打出一掌。   芫花推开灵儿稳稳的躲过,那掌印打在柱子上,冒着滋滋的黑气。   灵儿自知功力不好,便躲了起来。   明玉连出几掌,步步紧逼,而芫花只能闪躲,最后凝结出灵气,打向明玉。   明玉被灵气震退几步,一脸的差异,“你不是人?你是什么东西?”   芫花没有回答明玉的问题,而是风轻云淡的道:“难道你不记得秦念了吗?”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明玉愣在原地。   “念儿,念儿。”明玉双手颤抖,嘴里默默念道,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只不过那泪水滴落在地上化作一团团的黑气消失无踪。   “对,就是秦念让我来找你的。”芫花说出此行的目的。   “不,不可能,她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你骗我!”明玉突然间大叫起来,又要出手。   芫花连忙制止他:“她是死了,只是她并没有转世投胎,她成了地灵缚,在妙秀坊一直等你回来,她忘记她已经死了,她只知道她在等你。”   “地灵缚?怎么会这样?”明玉颤声道。   芫花淡淡叹口气道:“她与你一样,被生前的愿念所束,只不过你留下的是怨念,而她留在的是等你的执念,她一直等着你的承诺,所以致死不休,一直在等你回去。”   “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她也不会死。”明玉懊恼道,悔恨不已,若是当初他带她远走高飞,或者不与她相识,那么她也不会......   “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芫花淡淡道,看来这件事情这九王爷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那日出征,向她许下诺言,必定会活着回来,然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将她迎娶过门,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那高靖远的阴谋,他像皇上谏言,说我拥兵自重,打算自立为王,所以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自己人在战场,万箭穿心!”明玉回忆到,那日凄惨的场面,再咽气的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秦念身着一身红衣翩翩起舞,他放不下,他的承诺都还没有完成,她还在等他,他怎么能死,他恨,他要将让他们分离的人挫骨扬灰。   “等我的魂魄成形的时候,我便一直随着高靖远,得知了秦念已被他逼死的消息,所以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不得好死,万劫不复!”提到九王爷,明玉的性情又变的暴怒起来,他张着血盆大口,嗜血的眸子睁的大大的,那恨意又变成一缕缕黑气环绕在他的四周。   “所以九王爷会疯,也是因为你。”芫花淡淡道。   明玉冷冷一笑,含着蚀骨的恨意:“我哪能让他那么轻易去死,我要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最终他熬不过我的折磨在十年前死在来这里。可是,不知为何我却离不开这里,也无法转世,只能一直待在这里。”   “是因为你的怨气太深,而且又造了杀孽,只能沦为恶鬼,为世道所不容。”芫花望着眼前的男子,曾经如明玉一般的男人,如今却变得如此恶毒与邪肆。   芫花想起在秦念的回忆中看到的那个自带发光体的男子,心中微微感叹,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一个宛若明星的人变成一个恶鬼,是恨吗?还是爱?   “你既然能找到这里,定然不是一般人,你能帮我解脱吗?”明玉轻声道,他在这里日复一日,早已厌倦,若是能解脱,便也好了。   “哪怕是魂飞魄散吗?”芫花问道,对上那双慢慢变得清明的眼眸,当恨放下了,也就解脱了。   而明玉则笑笑,也许是看开了,周身的黑气慢慢的开始消散:“恐怕我是完不成我的承诺了。还希望姑娘替我转达一句话。”   “好。” ☆、红妆9   真是便宜那九王爷了,就这么死了,害的明玉大哥与秦念姐姐好苦,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相守,最后明玉大哥还魂飞魄散了,也不知道回去怎么像秦念姐姐说。”灵儿一路上情绪都很低落,她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如此罪恶之人,害的人家分离,还害死人的性命,这世间果真如芫花说的那般,大奸大恶之人太多。   想起明玉最后说的那句话,芫花淡淡道:“我自有一套说辞。”这个世间本就不公,若是太过于执着,那么便是万劫不复。   然后两人都安静下来,相对无语。   芫花看看灵儿,她还是一副眉头不展的模样,真是少有的安静,但是芫花也不打算劝慰她,毕竟这世间险恶,还是让她看清楚比较好,毕竟她不能陪她一辈子。   孟梓赫悠悠的睁开眼睛,脑袋还有点微微晕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驮在马背上,而一旁的高锦一也悠悠转醒了。   两人相对一眼,便看向前面骑马的芫花与灵儿,似乎气氛比较低沉。   两人转身上马,与芫花并排走。   “芫花姑娘,我们这是怎么了?”高锦一问道。   “你们昏倒了。”芫花简言意骇。   高锦一与孟梓赫相对一眼,怎么好端端的晕倒了,但是看到灵儿与芫花的神色都不太好,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孟梓赫问道。   “找到了。”芫花冷淡到,清冷的眸子目不斜视,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   看两人的神情,孟梓赫他们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恐怕事情并没有如芫花的愿。   到了盛都,四人便分开了,灵儿与芫花便来到妙秀坊。   打开秦念的房门,灵儿见到眼前的人,发出底底的惊呼声。   秦念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的厉害,正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来人。   她周身黑气缠绕,就连灵儿都看的出来,大吃一惊。   秦念望着芫花,露出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姑娘是来向我报喜的吗?”她的眸子在看到芫花的那一刻变得光彩照人起来。   芫花轻轻点头,道:“秦姑娘,今日可是不舒服?”   秦念挣扎起身,有些着急,没有回答芫花的问题:“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芫花走近身旁,看着她虚弱的脸庞,轻声道:“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芫花将自己的灵气幻化成一个雪白的光团,轻轻将她点进秦念的身体里,瞬间秦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没有了之前那蚀骨的疼痛。   灵儿知道,那是芫花用了护魂的法力,可以短时间内保护魂魄不散。   看来,秦念确实已经病入膏肓了。   芫花带着秦念一路西行,出了城门,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到达了了一座小山丘。   小山丘上花圃遍地,香气宜人,风景格外的美丽。   秦念一路怀揣着无以言表的激动,她终于要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她没有心情欣赏这秀丽的风景,她随着芫花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寻找着那个她心心念念之人。   她就像个快要见到情郎的害羞少女,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他还没到吗?”秦念声音有些着急,双手紧张的交织在一起。   芫花叹口气,定定的望了一会秦念,随后身子往旁边移了移,道:“他已经到了。”   秦念放眼望去,刚才被芫花身形挡住的地方,那里愕然立着一块碑,鲜红的大字写到:明玉之墓。   秦念在看到那墓碑时,脸上的欣喜,变成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那孤零零的坟头立在绝美的山丘之上,是那么的煞风景,她瞳孔放大,胸中气血上涌,一口鲜血澎涌而出,身体瘫软的跪在坟前。   这四个大字就如一把利刃,狠狠的划过了她的骨髓。   “不,这不可能,他不会死的,这是假的!你们骗我!他说过要活着回来,然后八抬大轿去我过门,这不是真的,你们骗我。”   秦念不可置信的使劲摇头,但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眼泪伴随着嘴角的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上,盛开出血红色的花朵。   “秦念姐姐,你别这样。”灵儿不忍心的上前一步,想安慰她,可是却被芫花拦住。   芫花望着秦念,轻声道:“他说,来生相见,勿等。”   这也是明玉魂飞魄散时最后说的话,可是他还有什么来生,这只不过是安慰秦念的一句话罢了。   “来生相见,勿等。哈哈......”秦念重复着芫花的话,哭笑起来,好一个来生再见,就这样将她留在这里了吗?   明玉,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啊————”一声长啸,响彻山谷,声音凄凉悲情,在山谷中久久不散去。   连一向清心寡欲的芫花听到那声音,心中都微微掀起从未有过的动容。   天涯一隔有多远,怎敌阴阳两相望。   秦念又喷一口鲜血,鲜血溅在墓碑上,生长出一朵朵血色的花朵来,妖娆而诡异。   秦念痛苦的轻声惨笑,她想起来了,她也死了不是吗。   周围的场景随着秦念绝望的笑声而开始变化,山丘上遍地花圃不见,出现的是亭台阁楼。   “姐姐。”灵儿望着眼前变化的一切,小声道。   “这是她的幻境,她的死因会在播放一次。”芫花不动,淡淡的说道。   周围的景象变成了妙秀坊,而芫花与灵儿像是魂魄一般,漂浮在空中。   她们抬眼看去,三楼阁楼上,一袭红衣女子,静静坐在窗前,手托下巴,望着远方。夕阳打在女子绝美的面容上,像是给她画了一层红妆,妖艳而魅惑,那个画面美丽到无法用语言言表。   “秦念姐姐。”灵儿指指那女子叫道,可是那女子根本听不到她们的声音。   坐了好一会,秦念起身,揉揉她僵硬的手腕。   明玉走了有多久了,两个月了吧,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自己连他的一封书信都没有收到,难道是军中军务繁忙,他无暇写信。   “吱——”房门被打开,文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道:“姐姐,该吃饭了。”   “哦。”秦念轻声应道,无精打采的走到饭桌前,看着眼前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姐姐,你看你,自从明玉公子走后,你都瘦了一圈了,赶紧多吃点。”文儿心疼的望着秦念,替她往碗里多夹了一些菜。   “文儿,今天也没有收到信吗?”秦念眼神期盼望向文儿。   文儿眼神闪过一丝恐慌,手不自觉的抓住衣角,急声道:“这行军打仗,肯定很忙的,明玉公子恐怕是抽不开身。”   秦念没有注意到文儿的不自然,端起饭碗,吃起来。   就在文儿松口气的时候,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九王爷一身酒气的走了进来。   秦念站起身,有些厌恶的望着九王爷,道:“王爷这是干什么?走错房间了吗?”   九王爷一把甩开扶着他的小斯,径直走向秦念,笑道:“本王没有走错房间,本王就是来找你的。”   秦念像文儿使了一个眼色,文儿心领神会,刚想出门搬救兵,却被小斯拦在门口。   “王爷喝醉了,还请王爷早点回去休息吧。”秦念下了逐客令,脸色很不好看。   九王爷呲嘴一笑,凑近秦念,手勾起她的下巴,“勾搭上了本王的老师,脾气也见长了啊。你以为现在还有谁能护着你吗?”   秦念厌恶的打掉九王爷的手,往后退了腿,厉声道:“王爷,你今日这样,就不怕我告诉明玉吗?”   一听到明玉的名字,九王爷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秦念不明所以。   “哈哈哈,明玉,你觉得他现在能管得了你吗?难道他要从地府回来教训我不成?”   秦念心下一惊,脸色瞬间煞白,“你什么意思?”   九王爷望着秦念惊愕的神情,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慢悠悠道:“难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吗?明玉死了,死在战场上了,再也回不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王的了!”   九王爷的话语字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刃,刺进了秦念的胸口处,秦念觉得提不起来气,颤声道:“你撒谎,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对,他肯定在撒谎,他为了得到自己才会说出这么低级的谎言。   “你不信?”九王爷望望一旁,脸色已经煞白的文儿道:“你的婢女恐怕早已收到了噩耗吧,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吗?”   秦念眼神瞬间望向文儿,上前抓住文儿的肩膀,那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文儿,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   文儿忍者肩膀传来的疼痛,低着头不敢对视秦念的眸子,咬着唇,轻声道:“信,几天前就收到了,我怕小姐你受不了,才......”   她本来想一直瞒着的,瞒到秦念对明玉的感情淡了,可是没想到这个九王爷竟然来坏事。   秦念一阵眩晕,扶住桌子才勉强站住。   不,不可能,他不会死的,我还在等他,他怎么能死!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落,秦念颤抖不已。   “姐姐,我就怕你这样,才不敢告诉你的。”文儿上前扶住秦念,大哭起来。   “这下相信本王说的是真的了吧。”九王爷凑近秦念,拉住她那白玉青葱的手,满眼的贪婪。   “你以后就好好跟着本王吧,本王是不会亏待你的。”   秦念心痛的不能自已,根本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什么,明玉死了,明玉死了,她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猛地推开九王爷,九王爷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勃然大怒。   “不识抬举的东西,本王今天就要得到你!”   说完,便将秦念抱住,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香气。   “你放开我!”秦念拼命挣扎,可是她一个弱女子那里能挣脱开一个男人,况且还是个醉鬼。   九王爷将他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秦念身上,上下其手,猥琐至极。   “你放开小姐,开放。”文儿上前拉住九王爷,却被九王爷狠狠推开,脚下凳子一绊,后脑勺狠狠的撞在桌角上。   鲜血随着脖子顺流而下,文儿张张嘴,说不出话来,眼神睁的大大的,断了气。   “文儿——”秦念撕心裂肺的叫喊道,可是却被九王爷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九王爷杀人如麻,况且只是死了一个丫鬟而已,他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秦念猛地抬起膝盖顶上九王爷的私密处,九王爷嗷的一声,松开秦念,捂住私密处,酒精麻痹的神经,瞬间清醒。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你得逞!”秦念说着,毅然决然的从三楼高台,一跃而下,瞬间地上盛开一朵鲜红妖艳的花朵。   明玉,若是你不在了,独留我一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你说,执子携手与之携老,想不到我们这么早就白了头。   “秦念姐姐——”灵儿大叫道,想伸手去拉她,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秦念的身子,她碰不到她。   灵儿心惊的大口喘气,慢慢的场景消逝了,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坟头,和一个倾城的少女。   灵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从未想到秦念会死的如此凄惨。   那个温婉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的决裂。   “生在红尘之中,我有很多的无可奈何,我不相信命运,一直想与它做抵抗,可是我终究抵不过命运。”秦念轻声道,语气淡淡的,脸上还留有淡淡的血泪。   芫花看到她身上的黑气,慢慢开始消散,她的身体也变成了一缕缕温暖的光芒开始四处消散。   “能与他相识,相知,相爱,我已无憾。我曾经想,只要我们携手,就算前面是万劫不复的地狱,我也不怕,只要他在。”   “谢谢姑娘,帮我完成了我今生的夙愿。”秦念眸子望向一旁哭泣的灵儿道:“我并没有在你身上下毒,那只是能让你昏睡的迷药而已,看到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秦念望着墓碑,手指轻轻划过墓碑上的字,温暖一笑,令人心醉。   “来生再见。”   “风霜动   半世念   前生执   不相忘   红妆退   鬓白两行   转千年   命运错   步步羁绊   盼君归   痴心妄   相望无期   与谁画红妆”   歌声完毕,她的身影化成了点点荧光,随着风消散在这坟前,只留下点点光芒缠绕在坟头,她那天籁的歌声却缠绕在这山丘之中,久久不散。   芫花望着一望无际的花圃,眼神中闪过无解。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听过一个人说过:“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芫花想起秦念最后那沁人心脾的一笑,那到底是痛,还是开心呢,她,也搞不懂了。   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芫花淡淡道:“我们回去吧。”衣袖一甩,那孤零零的坟头便被风吹散了。   灵儿还在抽泣着,她来人世间才几年,为何看到了都是这种痛苦,她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   “真是便宜那个九王爷了,要是他现在还活着,我一定亲手宰了他。”灵儿愤愤不平道。   “他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疯了那么多年,天天活在担惊受怕的日子里,最后又不得好死,就算入了地府,恐怕也不会转世轮回了。”芫花淡淡道,善恶终有报,世间总有因果循环。   灵儿噘着嘴,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但是听到芫花的话,心里也算舒服了几分。   猛然,芫花止住脚步,望向前方不远处的人。   白衣胜雪,绝世而独立,天下无双。 ☆、眉间砂1   猛然,芫花止住脚步,望向前方不远处的人。   白衣胜雪,绝世而独立,天下无双。   那人望着芫花,微微一笑,仿佛在那一瞬间,整个山丘的花圃都变得黯然失色,只为陪衬他而存在。   “这不是,那次在妙秀坊见过的男子嘛。”灵儿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个天下无双的男子,瞬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芫花微微皱眉,他怎么会在这里,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等自己一样。   芫花疑惑,上前走去。   白初尘微微一笑,拱手行礼:“白某,见过姑娘。”   芫花也微微作揖。   “看来白公子是尾随我们到这里的。”   “白某看见姑娘有事在忙,便没有打扰。”白初尘说道,那笑容里不染一丝纤尘,干净明亮。   果然如芫花之前猜测的那般,不是普通人。   “不知道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芫花开口。   “为天山雪莲一事而来。”白初尘开口,芫花一愣。   看到芫花不解的模样,白初尘背手而立,长身如玉:“相国大人过寿,姑娘曾送过他一株天山雪莲为贺礼,而相国大人隐瞒不报,被人告密,现在一家老小性命岌岌可危,皇上告诉他只要让他治好云妃的病,便放过他们,所以白某受高锦一所托,前来寻找姑娘。”   天山雪莲?!   芫花一惊,眼神凌冽的望向一旁的灵儿,这个丫头,竟然将天山雪莲送了出去。   怪不得高锦一之前会有那番话。   而灵儿一副茫然的表情,不懂为何芫花眼神中责备的意思。   不过从白初尘的话语中能听出来,看来这个天山雪莲事关重大,难道自己又闯祸了,灵儿一脸委屈的低下头。   “罚你三日不许出门,面壁思过。”芫花淡淡道,语气不怒自威,灵儿只能乖乖的点头。   芫花无奈的转过头,皇宫是什么地方,还是把这个丫头留在客栈比较好,免得又惹事。   “难道皇上让白公子前来寻我,是让我给云妃治病?”芫花猜测到一二。   白初尘微微一笑,绚丽夺目:“芫花姑娘果然聪慧过人。”   “我不是大夫,找我又有何用?”芫花说道,看来找她治病是假,试探她的身份是真。   这些达官贵族不愧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就连送礼都能送出是非来。   “姑娘既然能送的起那么昂贵的药材,那么医术更不在话下,这自然是皇上的原话。”白初尘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白公子面如冠玉,气质脱俗,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竟然也投身到这凡尘俗世之中。”芫花望着那双不染纤尘的眸子轻声道。   “每个人留在世间都有他的理由,就像姑娘这样助人为乐不也是吗?”白初尘风轻云淡,说话语气像极了芫花。   这一刻芫花觉得眼前这个男子与自己很是相似,清心寡欲,没有欲望,但也是为了一些不知名的理由留在了这凡尘俗世之中。   芫花叹口气,看来是躲不开了,毕竟是自己的失误造成的,不能让高锦一背了去。   “白公子请带路吧。”芫花淡淡道。   ......   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宫门,宫人见了白初尘都跪地作揖,看来身份极其高贵。   如果芫花猜的没错,眼前的这个不染纤尘的男子,恐怕就是市斤传说中那神秘的国师了。   “国师大人法术高强,治病恐怕用不到我吧。”芫花开口,淡淡道。   白初尘轻轻一笑,迷得周围的宫人移不开眼:“姑娘果然心思缜密,白某确实是这荆南的国师,只不过这个病我治不了。”   芫花细细打量他,见他脚步稳健轻盈,毫无气息,看来隐藏的很好,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我听闻国师从仙岛修行而来,如果国师都没有办法,那也太高看我了。”芫花冷声道,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姑娘一定会有办法的。”白初尘眉眼巧笑,语气很是笃定。   “去通传皇上,就说神医我已经带来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大殿,白初尘吩咐道,便带着芫花走了进去。   芫花望着周围,果然是天子住的地方,雄伟壮观,金碧辉煌,就连石壁上的雕刻都栩栩如生。   进入大殿之中,四根盘龙柱直通上方,宫殿摆设精美华丽,两排宫人整整齐齐的站在两遍,见到白初尘,纷纷下跪行礼。   “参见国师大人。”   白初尘摆摆手,那些宫人便纷纷起身。   芫花轻叹,怪不得这天下人都想自立为王,这么大的诱惑又有谁能经得住。   权利,女人,金钱,地位,全部都是欲望的中心,世人中没有人能逃离,起码芫花没有遇到过。   芫花抬眼望去,便见龙椅上坐着一位身穿龙袍的男子,国字脸,不怒则威,高高在上。   白初尘像是无视皇上一般径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面无表情,见到皇上都不用下跪行礼,可见他的身份之高贵。   “民女,见过皇上。”芫花声音平淡,入了别人的耳里也是另一番风味。   “大胆,见了皇上,为何不下跪。”皇上身边站着的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用公鸭子嗓音说道。   皇上也用凌冽的眼神望着台下的女子,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而芫花不畏不惧,抬眼直视皇上的眼睛:“芫花本是闲云野鹤,喜欢游历人间,在芫花眼中,只有天地,没有君王。”   这个世间就没有能困住她的人。   皇上听到芫花的话,思绪飘向远方,第一次与白初尘初见的时候,他也是说了句同样的话。   皇上望向白初尘,只见他微微含笑,不明白其笑的含义。   “姑娘傲骨嶙嶙,果然非同凡人。”皇上夸赞道。   绝世独立,宛如高挂的一轮明月,冰清玉洁,确实是难得的女子。   “听说姑娘医术了得,与锦儿是好友,还送了一株天山雪莲给锦儿,看来你们两人交情不浅啊。”皇上话里有话的说道。   芫花淡淡一笑:“我与高公子也是偶然认识,高公子为人正直,是值得交的好友。”看来高锦一为了替自己掩护,告诉皇上是神医,这样自己有天山雪莲也理所当然了。   “这天山雪莲极为罕见,不知道姑娘是怎么得到的?”   芫花心中冷冷一笑,果然问道重点了。   “这珠雪莲是家父偶然辛得,一直留到现在罢了,只是没想到家里妹妹顽皮,见一直闲置在家中,便以为是无用的东西,见其好看,便送给相国大人当做寿礼。”芫花对答如流,很巧妙的将问题迎刃而解,这是皇上信不信就另说了,毕竟历代君王疑心病重,这次相府又知情不报,恐怕在这位疑心的皇帝心中留下了芥蒂。   皇上半信半疑,但是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那爱妃的病就有劳神医了,若是能治好,朕定然重重有赏。”   芫花面无表情,冷声应道:“民女尽力而为。”   “先带神医去休息,然后去给云妃看病。”皇上吩咐道。   “是。”   芫花跟着一个小宫女,走了好长时间才到一个叫云清宫的宫里。   这个别宫是四进四出的院子,旁边还有一个异常大的花园,风景别致优雅,看来是精心布置过的,看来这皇上很是喜爱这位云妃,只不过......芫花摇摇头,再过喜爱也不能动摇自己的私欲,若是皇上真心实意的爱着这位云妃,那么天山雪莲便可治百病,不过看来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并不想这么做。   芫花轻叹,世间多有薄情郎啊。   “姑娘,这就是云妃娘娘的行宫,皇上让您暂住在这里,说是方便给云妃看病。”小姑娘打开一扇靠南的厢房,毕恭毕敬的说道。   “好了,你下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伺候。”芫花冷淡道。   小宫女作揖便退了出去。   芫花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口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走进屋内,聚精养神。   等到小宫女又来唤她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芫花跟着小宫女走进正宫,看到房间内摆设清新雅致,走进内卧,便看到床幔遮住了那熟睡的容颜。   芫花轻轻上前,掀起床幔,一愣。   床上躺着的女孩分明就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面容精致可爱,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微微晃动着,小巧的嘴巴失去了原有的红融,变得苍白。   她就像一个沉睡的玉雕娃娃,静静地躺在那里。   再想想那皇帝的年岁,芫花叹口气。   玉手搭上细小的手腕。   气血呆滞,积郁成疾,这根本就是心病。   不过想想正是花般的年纪就被送进宫,恐怕心中抑郁难以梳理。   “你们娘娘昏睡多久了?”芫花开口问道。   小宫女颔首答道:“已经有三日了。”   “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娘娘是三月前选秀进宫的,一直以来就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在宫中也没有什么朋友,平时就在后面的花园转转,从不出这宫门,性格极为沉默,也许是皇上喜欢她的缄默,很是宠爱,不然也不会在三个月之内从一个小小秀女上升为妃位。可是最近以来,一直食欲不振,精神也不太好,这不前两天昏倒后就这样了。”小宫女如实道。   芫花看了看,挥挥手,伺候的小宫女便退了下去。   芫花望着那精致的小脸蛋,这个年纪正是与灵儿那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时候,却被关在了这个鸟笼子里,永远得不到自由。   芫花手心向上,催动灵力幻化出一道白光,然后轻轻抚向云妃的额头,慢慢闭上眼睛。   “云卿,等长大后我就娶你吧。”一个男孩的声音说道,声线显得稚嫩,但也许是在变声期间,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   芫花皱皱眉头,为什么她的记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好呀,我娘说再有两年我就奔笄了,就可以定亲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出现,声音欢快,可是周围还是漆黑一片。   “花信哥哥快走,我爹追来了。”女孩的声音显然比之前听到的要成熟了一些,焦急的喊道,带着哭腔。   “云卿放心,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不会让你入宫的。”男子除去了沙哑的声带,声音好听异常。   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花信哥哥,你快走吧,别管我了,不然我爹爹会打死你的。”女孩最后终于哭了出来。   然后芫花也听不清了,只听到哭声,还有杂七杂八的骂声,求饶声,还有重物打在身上的声音。   “花信哥哥——”一声尖锐的叫声,刺耳揪心,猛地,芫花睁开眼睛。 ☆、眉间砂2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故事的灵感是听了一首歌《卿云花信》的歌而来,主人公的名字也取于这首歌,大家可以听听。   “花信哥哥——”一声尖锐的叫声,刺耳揪心,猛地,芫花睁开眼睛。   怔怔的望着眼前熟睡的女子,芫花一脸疑惑,刚才那是什么?为何那么一瞬自己的心随着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疼了一下,那种疼痛好陌生,还有刚才那股将自己强行弹出的力量又是什么?   芫花眉头深皱,看着眼前如熟睡一般的少女,恬静的如死去了一般。   芫花手中幻化出一个白色的灵碟,灵碟像是懂了芫花的心思一般,慢慢的飞出窗外,消失不见。   “姑娘,皇上托人来问,情况怎么样了?”外头的小宫女叫唤道。   芫花站起身,轻声回道:“让皇上耐心等一等。”   芫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下来,风轻云淡,她的双眸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少女,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她刚喝完一盏茶的时候,一个黄色的身影幻化而来,俏皮可爱。   “姐姐,你让灵碟唤我难道出什么大事了吗?”灵儿急声问道,平时芫花也不许她们随便使用灵力。   芫花没有说话,拉着她径直走向床边,拉起灵儿的手,还没等灵儿反应,芫花指甲便划破灵儿的手,鲜血涌了出来。   灵儿倒吸一口气,撇撇眉,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芫花将血擦在昏睡女孩的唇间。   芫花定定望着女孩的反应,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果然,女孩身体慢慢浮现出一缕缕绿气,慢慢幻化成一个小人。   穿着绿衣服绿鞋子,巴掌大小,嘴里不停念叨:“要死了,要死了,有人要害本仙。”   “咦?这是个什么东西?”灵儿将受伤的手指含进嘴巴里望着眼前这个小人儿问道。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会将我的灵力顶回来,原来是你在搞鬼。”芫花淡淡的说道,双眼凌冽的望着那小人。   绿衣小人看见两人,小脸一惊,然后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们是何人,竟然能看见我!”   “我才要问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呢?小妖精。”灵儿俯下身子与小人对视,问道。   灵儿本身是生长在千骨枯的鬼灵草,万年结一株,一千年才化成人形,其血能解百毒,却也比世间任何□□都要猛烈,毒性虽然对人类无用,确是对任何灵体有着致命的打击。   “本仙才不是什么小妖精呢,本仙可是翠竹林的仙灵。”说完自豪的拍拍胸脯。   “翠竹林的仙灵,怎么会在这里?”芫花冷冷问道,仙灵是依附主体生长的,看他的身形与样貌,看来修行也不足百年。若是灵力尚浅是根本离不开主体,若是强行离开,灵力会一天天消散。   “我......”仙灵望望那熟睡的女子一眼,眼神闪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是不是想害她?”灵儿挑着眉看他。   “没有,没有。”仙灵连忙摆手,“不是我要害她,我是在保护她。”最后声音变得小如蚊虫。   但是芫花听力非凡,自然听到了他的话。   “保护她?你是她什么人?”芫花问道,想起听到的那些声音,想必与那叫花信的男子有关。   仙灵闭口不谈,一副打死我我也不说的表情。   “小妖,快说,不然姐姐我让你灰飞烟灭。”灵儿伸出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指吓唬他。   仙灵露出怯懦的神色,道:“本大仙不叫小妖,本大仙叫流华,反正我没有害人,你们要是杀我就是残害无辜。”流华望着那边冷冷清清的少女,看她的气质肯定是哪位仙家。   “你不说是吧!”灵儿露出邪肆的笑容,让流华一看,瞬间浑身一颤。   “仙姑饶命,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半响的时间流华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红包,泪眼蹒跚的说道。他愤愤然的盯着灵儿,这个小丫头,根本不是人,是个恶魔。   灵儿将流华拎在桌子上,然后听他讲述。   流华摸摸头顶上那红肿肿的大包,一副认栽的表情,缓缓道来。   云卿本是一家佃户的女儿,家庭虽不大富大贵,但是从来不缺衣少食。   而花信则是佃农家的儿子,比云卿大两岁。   “等到你长大我娶你好不好。”花信趴在墙头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好啊。”云卿站在院中,仰着头望着上面的人,太阳的光照射过来,让花信处身与光芒之中,显得格外耀眼。   那时候的云卿觉得花信便是这世间美好的男子。   心中开出了鲜艳、珍贵的大花来。   那年她八岁,他十岁。   两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自然比别人多了份感情。   “呐,这是我爹爹去都城买的,可好吃了,给你。”   香樟树下,他们相依而坐,女孩将手中精美的糕点捧到男孩面前稚嫩甜美的说道。   花信看了一眼,道:“你吃吧,这是小女孩吃的东西,等我以后长大了有本事了,让你吃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他认真的神情如发誓一般。   “真的?”云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俏脸上带着欣喜。   “那是自然。”   那一年她十岁,他十二岁。   “花信哥哥,我爹爹不让我跟你来往。”云卿一脸的失落,那大眼睛滴出泪来,如同娇艳欲滴的花朵。   花信心中微微失落,但还是装作无所谓的为她擦拭掉泪水,嬉笑道:“没关系,以后我们可以偷偷见面。”   “好。”云卿笑道。   那一低头的浅笑,乱了风华。   那一年她十二岁,他十四岁。   十五岁那年,云卿奔笄,家中摆宴行笄礼。   云卿一身红衣笄髻,缓步而来,接受大家的祝福。   花信看着她沉沦了心神,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如落入凡间的仙女,摄人心魂。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非云卿不娶。   “云卿,你还记得,等你奔笄了,我就像你爹提亲吗?”花信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语气很慢的说道。   眼神望向别处,不敢看云卿的眼睛。   云卿羞红了脸,摆弄着衣角,轻声道:“恩,我记得。”   花信心花怒放,抓起云卿的手,高兴的语无伦次:“那我什么时候去你家提亲?你父亲平时不太喜欢我,怎么办?他会同意你嫁给我吗?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我以后要挣好多好多的钱,让你父亲喜欢我。”   云卿被花信这副模样逗乐了,咯咯的笑起来。   “你放心吧,我会找父亲说的,父亲虽然平时严厉,但是还是很疼我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花信抑制不住的开心,抱起云卿转了起来。   田间想起银铃般的笑声,久久消散。   “人家说只要在心爱的人眉间点一颗朱砂,那就表示她以后就是你的人了,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离,永远在一起。”花信拿着笔,在云卿眉间轻点,柔声道。   “是真的吗?那花信哥哥你点大点,这样,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分离。”云卿眼睛大大的说道,天真无邪。   “傻丫头,点那么大多丑啊。”   “那我以后老了,你会嫌弃我丑是吗?”云卿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花信见状,立马哄道:“不嫌弃,不嫌弃,不管云卿以后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嫌弃,你变老,我就陪你变老,咱两一起白发苍苍的,变成两个丑八怪。”   云卿破涕而笑。   天上的白云织成了笑脸,见证了他们的誓言。   ......   “花信哥哥,我不能嫁你了,我爹要将我送进宫去。”云卿梨花带雨的哭喊道。   花信呆呆的望着云卿,心像是被针扎一样,无法呼吸,半响才从云卿的话语中清醒过来,望着哭泣的云卿将她拦进怀里轻声道:“云卿,我们走吧,再也不回来了,只有我们在一起。”   夜半深更,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两人手挽着手拼命的往前跑着,冰冷刺骨的雨水打湿衣衫,齿间打颤,衣带上全是泥土,头发也因雨水打湿而披散下来,眼睛被雨水眯的看不见,但是脚底下却一刻也不敢耽搁。   云卿摔倒了好几次,腿上磕出了血伴随着雨水淌在地面上。   身后的犬吠声让云卿止不住的打颤,她咬着牙继续跟着花信往竹林深处走,只要躲过今晚就可以了。   “云卿,你没事吧。”花信看到脸色苍白的云卿问道。   “我没事,赶紧走吧,不然就他们追上来了。”云卿说着,脚步不敢停止。   今夜下雨也算是天公作美吗?这样狗就闻不到他们的气味了。可是他们的逃亡之路却变得更加艰难。   啊的一声底呼,云卿又摔倒在地,满脸的泥水弄花了她那晶莹剔透的小脸,腿上的痛楚,让她不由皱眉,但她只能隐忍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花信替她擦拭着脸色的雨水,满眼的心疼,都是他的无能,才让她跟着自己受这么大的苦。   也许是看到了花信眼中的自责,云卿咧嘴一笑,露出好看的贝齿:“我没事,花信哥哥,我们快走吧。”   “我背你。”花信蹲下来,将较小的云卿背起来,才发现她是如此的轻巧,向前疾走。   闪电雷鸣,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天空。那道闪亮的圆弧,从云间一路奔下,直到天的边缘。霎时,照亮了整个竹林。接着,一阵天崩地裂的声响。吓得云卿一哆嗦,紧紧的抱住了花信。   “没事的,你别怕,有我在。”花信的话像一股暖流流进云卿的全身,让她感觉变得一切都不在那么的恐惧。   对啊,只要有他在,就好。   花信觉得自己的体力开始透支了,他的双腿像是麻木了一般,最后只能不支的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雨水汗水全部流进嘴里。   “花信哥哥,你没事吧?”云卿扶着他急声道。   花信拼命的摇头,“没关系的,我知道前面有个很隐蔽的山洞,我们躲一躲。”   两人相互搀扶着,脚步一深一浅的走着,突然间四周犬吠声响起云卿一个机灵。   怎么会这样,怎么追来的那么快,难道老天爷也不让他们在一起,难道他们真的要分开吗?   云卿心中一阵焦急,泪水混着雨水落下来。   她不想进宫,不想一辈子困在那里,这样的话,她与他相隔的不只是一道宫墙,而是一整个天涯。   身后追逐的人越来越近,就连叫喊她的名字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云卿抹着眼泪,继续前行,就算最后结果不如她所愿,她也要赌一把。   可是最终云卿体力不支,她瘫倒在地上,冰冷的雨水浸泡着她较小的身体,刺骨的寒冷。   她现在又累又冷。   “花信哥哥快走,我爹追来了。”云卿望着身后,虽然黑漆漆一片,但是她能听到那杂乱的脚步声,焦急的喊道,带着哭腔。   难道今夜他们注定逃不过了吗?她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   “云卿放心,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不会让你入宫的。”花信稳住心神,强装镇定的说道,他现在不能像云卿这样无望,不然他们都被抓的,他只能一句句的鼓励着云卿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道耀眼的电光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云卿看见,那绿森森的眼睛,和那一群人,如豺狼虎豹一般向他们冲来。 ☆、眉间砂3   突然,一道耀眼的电光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云卿看见,那绿森森的眼睛,和那一群人,如豺狼虎豹一般向他们冲来。   “在那呢,快追!”一个声音叫喊道。   “花信哥哥,你快走吧,别管我了,不然我爹爹会打死你的。”云卿再也忍不住的崩溃大哭了出来。   “我们不能放弃,难道你忘记了吗?我已在你眉间点了朱砂,你不能嫁给别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嫁给别人。”花信呛着雨水说道,双手捧着云卿的脸,深深的在她的额头上一吻。   “云卿,你躲在这里,我去引开他们,等一会我来找你。”花信说着往另一边跑去。   “花信哥哥——”云卿想去拉他,可是指尖掠过花信的衣衫,眼睁睁看着他跑远。   花信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怕。   云卿抱着膝盖缩卷在乱草丛中,低声哭泣着,她现在是有多么的失望和无助,她只想和他在一起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她不想和他分开,她可以拿任何东西交换,只要和他在一起。   雨水无情的打在云卿的身上,云卿感觉自己独自身处在一片暗无天日的地方,永远看不见光明。   云卿默默的祈求老天,希望老天爷能怜悯她,怜悯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可是当父亲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才知道,老天从未可怜过她。   “云卿,你出来,只要你出来,爹爹就不为难花信。”   云卿咬着唇颤抖着,无声的哭泣。   不,她要等花信,她要等花信。   “难道你不顾忌花信的性命了吗?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而且我还会打死花信!”父亲的话语让云卿一个激灵。   花信被父亲抓住了。   云卿大哭起来,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望着不远处的一群人。   花信被几个人擒住跪在地上,额头上全是鲜血。   云卿看到,哭声更大了。   “云卿,你快跑,别管我!”花信使出最大的力气喊道,却被一脚狠狠的踢在肚子上,蜷缩在地上,疼痛起不了身。   “父亲,是女儿不孝,你别为难花信,我跟你回去。”   云卿一步步往回走,带着哭腔,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花信被父亲打死。   “好,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乖乖入宫,我就放过他。”云父望着衣衫破烂,面目全非的女儿,眼神流露出一丝丝的心疼。   “不,不要。”   花信努力的抬起头,鲜血眯了双眼,他努力寻找云卿的身影,然后声音颤抖道:“不要,求你不要让她进宫。”   而云父就像是压根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云卿的脚步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她每往前一步就离她的深渊越近。最终,她缓缓的走进父亲的身旁,跪了下来:“父亲,求你了,放过花信哥哥,我跟你回去。”   最后是最后的妥协。   “扶小姐回去。”云父说道,然后转身往回走。   云卿被家丁架起来往回走,而花信便孤零零的被留在大雨里,大雨如注拍打在他虚弱的身体上。   “花信哥哥——花信哥哥——”云卿伸出手大歇斯底里的喊着,可是花信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卿被抓走,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再去呼唤那个他这辈子最爱女孩的名字。   他只能看着,云卿消逝在这大雨磅礴的暮色中。   血水、泪水,夹杂着雨水渗进土壤之中。只留下深深的遗憾。   死不瞑目。   “等到你长大我娶你好不好?”   “好啊。”   对不起。   ......   “我本来在竹林中沉睡,是花信的泪与血唤醒了我,让我有了他的记忆,我见他死不瞑目,也可怜他,便来守护云卿。”流华眼睛红彤彤的,说道,他有了花信的记忆,自然能感受到那分别之苦。   “呜呜,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这不是要逼死自己的女儿嘛。”灵儿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说道。   “现在世间皆是如此,进入宫中便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这利益可不只是连接着一家,那连带着整个家族,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的人为了欲望便会做出一些不尽人道的事情,这就是现实,怪只怪,花信与云卿的缘分太薄,福分太浅。”芫花淡淡的说道,她见得太多身份地位不同而殊途的人,林霜与谢雨轩不就是活生生的列子吗。   “那他们俩岂不是太可怜了?”灵儿泪眼汪汪的,神情令人心疼。   “花信与云卿已是人鬼陌路,想必云卿能进宫也是为了保障自己家人的安全吧,不然以她刚烈的性子,肯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芫花淡淡道。   “恩,云卿的父母已经将云卿的姓名报进宫中,若是人不进宫,那便是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虽然说云卿的父母势利,但是他们也只能如此了。”流华说道,叹口气,无可奈何。   “那她进宫也报了必死的决心吧,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抑郁成疾,而一病不起呢?”灵儿望着床上安静美好的女子说道。   “云卿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只是默默守护她,她对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留恋,自从她知道花信死后,她的心也跟着死了,她进宫虽然是保全家人的安全,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流华忘了一眼云卿,眼中闪过心疼。   “但是她不能死,她的性命现在又关乎着我朋友的性命。”芫花淡淡道。   “虽然我用法力帮她吊着一口气,但是仙姑你知道的,就算是神药也治不好心病,就算身体好了,那也只是活死人而已。”流华飘落在云卿的胸口,望着那苍白的小脸,闪过担忧,继续说道:“想要救活她,必须给她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希望......   芫花望向流华,心生一计,淡淡一笑:“也不是没有希望。”   流华疑惑的望向芫花,神情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就是希望。”芫花指指流华。   流华不明所以,一旁的灵儿也费解的嘟着嘴,等待下文。   “我的法力有限,这保命也只是一时的。”流华回答。   芫花摇摇头:“你既然有了花信的记忆,那么你就是花信。”   流华一个激灵,闪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急声道:“不行!”   “为何不行?”芫花双眼打量着他,淡淡问道。   流华躲避开芫花那深邃的眸子,言辞闪烁:“我只是一只小小的仙灵,没有那个本事。”   芫花紧盯着流华的眼神,像是在寻找什么,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小仙灵在隐藏着什么。   淡淡一笑,如沐春风,不给流华反抗的机会,从指间幻化出一朵花打向流华的身体。   花朵融进流华的身体发出微微的柔光,流华感觉到整个身体变得很轻,体内的灵力也变得充沛饱满。   “你这是......”流华不解的望向芫花。   “送你一点灵力,这样你就可以任意支配你的法力,你现在已经有三百年的修行了。”芫花风轻云淡的说道。   流华望着眼前这个空若幽兰的女子,为何她说的如此轻松,这两百年的修为说送人就送人,似乎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修为也不过百年,你可是占大便宜了呢。”灵儿叉着腰说道,一脸的不爽,姐姐可没有这么大度的送给她灵力。   流华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望了一眼熟睡中的云卿,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唤出灵力,幻化成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   芫花抬眼看到,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青色长袍,面容俊秀,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正是个貌美的少年郎,确实是少女喜欢的类型。   灵儿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忘记移开了视线,相比稳重儒雅的高锦一、邪魅狂傲的孟梓赫、绝世无双的竹元辰,眼前这个少年对她来说更加吸引。   怪不得云卿会相思若狂,没想到是如此俊俏的少年,那干净的气质真看不出以前只是位农户。   芫花望着灵儿直勾勾的眼神,轻轻一笑,这个丫头,看来是动情了。   “你,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流华尴尬一笑,有些不知所措。   灵儿回过神,连忙摆手:“无事无事,只是没想到花信会长的这般俊美而已。”   芫花淡淡一笑,灵儿这是犯花痴了。   没有理会那两人,芫花站起身,走到云卿身旁,将一股灵力输进云卿体内。   一声叮咛,云卿缓缓的睁开眼睛,瞬间苍白的脸有了血色。 ☆、眉间砂4   一声叮咛,云卿缓缓的睁开眼睛,瞬间苍白的脸有了血色。   流华见到,着急的往前一步,但是却又生生止住,脸色担忧、欣喜、变化各异。   而这一切都没有逃开芫花的眼睛。   云卿疑惑的望着芫花,双眼含满疑惑,只是一瞬间又变得死寂。   芫花轻轻扶起云卿,道:“这种眸子不是你该有的。”说着眼神牵引着云卿看向一旁的流华。   云卿看到那人,瞳孔收缩,脸上写满了震惊于不可思议,最后眼泪如珍珠般夺眶而出。   “花信,哥哥......”嗓音干渴而沙哑。   云卿伸出双手,流华顺势就将她抱进怀里,动作自然流畅。   “我在。”流华低声道,闭上眼睛,紧紧的将云卿抱着。   “花信哥哥,你没死,你没死,你没死。”云卿痛哭出声,失而复得的心情无以言表,她紧紧的抱住流华,泪如雨下。   “我爹爹说你死了,尸体被野兽吃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云卿放开流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翩翩少年,但是手还是紧紧的抓着流华,生怕下一秒他都消失不见了。   “傻丫头,我是不会死的,你看,我就在你眼前,我是被这位姐姐救的,她还带我来找你。”流华为云卿擦拭眼泪,满眼藏不住的疼惜。   云卿望着芫花,连忙跪在地上行大礼:“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若是没有花信哥哥,云卿也活不下去的。”   芫花扶起她,轻声道:“是你们的缘分为散,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云卿笑着擦擦眼泪,然后望着花信,道:“花信哥哥,云卿进宫不是负你,只是云卿全家人的性命全在云卿的决断之间,云卿想着这要进宫了保住了家人的性命就随你而去,绝不会服侍那个皇帝老头。”   流华宠溺的摸摸云卿的头,柔声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她的痛苦想必他是最清楚的了。   “花信哥哥,你是来带我走的吗?”云卿问道,小脸可爱至极。   “这......”流华望了望一旁的芫花。   芫花答道:“我是皇帝请来为你看病的,看来皇帝似乎很在乎你,若是你现在跟着花信离开皇宫,那么你的家人怎么办?到时候皇帝肯定会对你的家人发难。”   云卿原本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一脸的痛苦。   “看来,我这辈子定是要负你了。”   “你是我点过砂的,你这辈子不会嫁给别人的。”花信柔声安慰云卿,指间轻抚着云卿白皙的眉间。   “对对,你放心吧,有我姐姐在,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灵儿说道,望着眼前这个和她一般大的女孩,只不过这个女孩看起来比她柔弱了许多。   芫花点点头,既然她得到了她的故事,那么就会帮她。   而一旁的流华脸色很难看,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云卿笑逐颜开,“姐姐这么帮我们,也不知道我该怎么报答你。”   “无事,报酬我已经拿到了。”芫花淡淡道,望了流华一眼。   “姑娘,不知道医治的怎么样了?”门外宫女的声音传来。   “云妃娘娘已经醒了,可以去禀报皇上了。”芫花对着门口冷声道。   芫花望了一眼灵儿,灵儿便懂芫花的意思,一个转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云卿见到低呼一声,身子往流华身旁靠去。   “无事,两位是仙姑,会法力。”流华轻拍她的后背,解释道。   云卿一听,望向芫花的眼神更加崇拜。   “花信,看来你也得躲一躲了。”毕竟让人看到一个凭空出现的男人很难解释。   皇上疾步走进房间,一脸的欣喜模样,望向床上半卧的云卿喜上眉梢。   “请皇上赎罪,臣妾不能行跪拜之礼。”云卿柔柔弱弱的开口,声音听着让人很是怜惜,只是那神色淡淡的。   “无妨,爱妃病好就好。”皇上上下打量着云卿,然后望向一旁的芫花,道:“想不到神医医术了得,这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神医一会就让朕的爱妃清醒了。”   “来人呐,赏赐神医黄金百两,锦缎百匹,另赐一座院子。”皇上对着随行的宫人说道。   “是。”   “皇上,我自由散漫惯了,对我来说,这些只不过是身外之物累赘罢了,请陛下收回成命。”芫花淡淡道。   皇上望着芫花风云清淡的神情,竟然对金钱无动于衷,她淡淡的站在那里,就如一朵淡菊,孤傲冷清,令人无法染指。如果将她留在宫中......   芫花望着皇帝眼神中那说不出的情绪,微微蹙眉,她讨厌那种眼神。   “既然神医不喜欢,那么朕便封你为女医官吧,留在宫中如何?这样也可以时常见到锦一,你们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嘛。”皇上一语双关。   芫花冷冷一笑,这是要拿高锦一绑住自己,真是可笑。   “皇上的心意民女心领了,只不过民女自由散漫惯了,受不了拘束,民女可以留在宫中继续为云妃治病,直到云妃身体好转为止。”   看到芫花冷冷的眼神,皇上也只能就此作罢,他自然是知道的,她与国师一样,不是一般人,但是那野心勃勃的眸子却透漏着不罢休的神色。   “神医是禁欲之人,皇上就不要强人所难了。”云卿适当开口,带着较弱的病音。   “好好,只要你身体好,朕都依你。”皇上说着,拉着云卿的双手,眼神却流连在芫花身上。   “陛下,臣妾乏的厉害,怕是不能陪皇上说话了。”云卿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双眼微瞌。   “那爱妃好好休息,朕改天再来看你,下月便是祭天仪式,到时候朕会封你为贵妃,你要好好的把身体养好。”皇上说道,满眼的宠溺。   云卿看不出一点开心,只是微微的点头。   祭天?芫花一愣,随即嘴角上扬,她似乎有了一个能帮助云卿脱身的方法。   皇上走时又瞟了一眼芫花,便离开了。   云卿将皇上的眼神看在眼里坐直身子,望向芫花,有些愧疚道:“为难仙姑姐姐了,等我的身体好一些了,你就快快离开吧。”   芫花一愣,“为何?你不想出宫了,不想与花信相守?”   云卿神色微微黯然:“仙姑姐姐有所不知,我虽然进宫只是短短的三月,但是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我能看得出来陛下对仙姑姐姐有别的心思,但是碍于什么原因不便直接纳姐姐为妃,但是陛下的绝对不会放弃的,他肯定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所以在云卿还没有为姐姐带来祸事的时候,姐姐还是早点走吧。”   芫花轻轻一笑,没想到这个丫头秉性如此纯善。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一定会办到。”   “可是,姐姐......”云卿神色有些担心道。   “无妨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困得住我。”   云卿欲言又止,她亲眼看见之前有个陛下很喜爱的秀女因心另有所属而被活活打死。   这当今君王不但残忍,而且专横霸道。   想起那秀女惨死的场景,云卿便一个寒颤。   “你早点休息吧,我会找人安排好花信的。”芫花知道她在顾忌什么,轻声道。   云卿抬头,冲芫花微微一笑。   ......   芫花找了一个由头便将灵儿也接近宫中,毕竟有些事情自己动手不方便。   她每日除了为云卿调理身体外,便是躺在树下的榻上看书,芫花有时候想,其实若是没人打扰这宫中也不失清闲。   只是这皇帝陛下天天一趟,不知道是来看云卿的还是来说服自己的,好在也没有为难自己。   “仙姑。”一个声音轻轻唤道,芫花的目光从书中移开,望向来人。   面人清秀俊美,虽然穿着宫服却也遮不住他的俊秀。   “怎么了?”芫花问道。   流华望着芫花微微低眉,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半响道:“仙姑,离祭天没有几天了,也不知道仙姑怎么安排了。”   芫花放下手中的书坐起来,轻声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带她离开?”   她将流华安排在云卿身边做了一个小太监,这样既能两人天天相守,还不会让人猜疑。   这几日她看得出来,流华眼中流露出的情谊并不是伪装的,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流华微微摇头,神色有些暗淡:“仙姑知道我的身份,我与她......我现在只想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安顿好她,便回自己的紫竹林去。”   “你舍得吗?”芫花问道,双眼像是看透了流华的心思一般。   流华不敢与之对视,只能低着头:“我终究不是花信,我的身份注定陪伴不了她一生,这世间的事情,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说完,便转身离开。   芫花望着那淡漠的身影,轻声道:“无可奈何吗?”   她渡了那么多的人,每个人的结局却都是无可奈何。 ☆、眉间砂5   这宫中富丽堂皇,雄伟盛大,就连一个御花园都转了几个时辰还没转完。   芫花与云卿并排走着,气定神闲,而一旁的灵儿早已累的虚脱了一般,趴在不远处的凉亭里。   云卿也不时的擦擦汗。   “云卿,我们休息一会吧。”   云卿吐舌一笑:“没关系的,我还能在走走,这几个月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身子软的厉害,要是仙姑姐姐累了,就先在那边凉亭等我吧。”   “你不用这么拼,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定会做到。”芫花望着她,看她的汗珠滑落在睫毛上,一眨眼滴落在地上。   “姐姐,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拖你的后腿,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若是之前她的体力再好一点,也就不会被抓进宫来,也不会与花信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才重逢,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芫花见她执意如此便点点头,走向凉亭。   “姐姐,快喝水,快累死我了,这哪里是来赏花来的,这是来要人命来的。”灵儿叫唤道。   “修行不够,走这点时间,就累成这样了。”芫花敲敲她的脑袋。   “姐姐你也知道,我化成人形也没几年,再说了,以前都是飞来飞去的,谁走路啊。”灵儿反驳道。   “在宫中收起你的那些小把戏,这里可不比外面,镇妖收妖的法器多着呢。”   灵儿吐吐舌头:“我知道了。”   芫花抬眼望去,看向那倔强的女孩,身影与另一个身影重叠,她们可真像啊。   目光流转,芫花看到,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踏着莲步走在荷塘边上,摇着玉扇,轻松惬意,女子嘴角嵌着笑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那紫衣女子,目光如炬,双目紧紧盯着云卿,嘴角露出讥笑。   芫花微微蹙眉,静心,开了耳窍,便听到那女子说道:“那不是云妃嘛,这是在干嘛呢,赏花呢,还是来锻炼身体来了。”声音轻蔑。   “听说云妃病好后便天天来这里走上几个时辰,听她宫中的丫头说,是身体太虚了,在锻炼呢。”旁边的贴身宫女说道。   “呵。”女子轻蔑一笑:“刚来的时候还要死不活的呢,一副对生活大失所望的样子,怎么大病了一场倒是好了。还以为她就那么走了呢,没想到生命力还挺顽强的,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听说皇上重金从外面请了一位女大夫,没几个时辰就将云妃治好了。”   “哼,这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却让外面的一个小小医婆治好了,真不知道该说这丫头是命大呢,还是命贱呢。”女子双目紧随云卿的身影,冷声道。   她是堂堂尚书女儿,却与这个乡野丫头平起平坐,这让她平时趾高气扬的自尊往哪放,真是可笑。   “是啊,不过传言这个医婆医术了得,不但治好了云妃的病,而且皇上现在天天去看望云妃,皇上还说要在祭天典礼上封云妃为贵妃呢。传言说这个医婆有妖术,帮助云妃迷惑了皇上。”   “什么?!”女子脸色骤变,圆目怒睁,美丽的脸庞变得狰狞。   那身旁的宫女立刻吓得低下头去。   “皇上竟然要封这个贱人为贵妃,那本宫呢,本宫进宫比她早,资历比她深,又是尚书之女,她有什么资格和本宫比!”女子望着云卿的眸子更加恶毒。   “娘娘消消气,肯定是那医婆给皇上施了邪术。”   “去查,那个医婆到底是何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女子厉声道,双手紧握。   “是。”   芫花抬眼,便看到那紫衣女子的目光朝着她们这边看来,看了一会便拂袖离去。   “姐姐,我替你去教训教训那个嚣张的女人!”灵儿愤愤不平道,卷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场的模样。   仙灵的听力一向比人的要好,所以听到这些对话,让她气愤不已。   芫花收回神,轻轻摇摇头,“不要多生事端,这后宫之中,向来都是争宠之地,这种事情少不了的,其实这里的女人很可怜。”   不光她们的一生,还有整个家族的命运,自己孩子的命运全都掌握在她们的手中,她们只能步步为营,踩着别人的尸首过完这辈子,不死不休。   也许是今日是个好日子吧,这走了紫衣女子,又来了一拨身着华贵的男子,各个仪表堂堂,相貌不凡。   看的灵儿眼睛都直了。   “那些是皇子们。”云卿小声道,低着眼眉也不去看他们,似乎并不想与他们有什么交谈。   一行人看到凉亭中的人,变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   三人不得不站起身来。   云卿微微作揖:“三爷,五爷,六爷安好。”   三位男子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纷纷在芫花脸上停顿了一下,然后眉眼含笑的拱手道:“见过云妃。”   虽然话是对着云卿说的,可是眼神却一刻都没有移开过芫花。   “想必这就是传遍宫中的神医吧。”五爷抢先开口,望着芫花,双眼流转,上下打量着芫花,“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   宫人都说皇上在宫中留了一个美如玄月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真让人移不开眼。   五爷暗暗惊叹,又有些遗憾,这皇上看上的人哪里还有他们这些儿子的份。   芫花表情淡淡,不予理会。   “是啊,是啊,听说神医医术厉害,还以为是个徐老半娘呢,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清纯靓丽,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六爷也不甘示弱,连忙接话道,目光灼灼的在芫花身上流连。   而一旁的三爷却只是缄默的望着芫花,冲她微微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趣。   芫花微微蹙眉,这三王爷看似沉稳,可是那深不见底的眼眸让芫花微微警惕。   见到芫花神色一变,云卿开口道:“妾身就不打扰各位王爷雅兴了,告辞。”   三人起身要走,六爷连忙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先别走吧,相逢即是有缘,既然这位女神医医术了得,就给我看看我的身体如何?”六爷道,语气全是调戏。   “是啊,是啊,本王最近腰疼的厉害,不知道神医可否也给看看啊。”旁边的五爷凑身过来,眼神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看着芫花。   芫花淡淡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神越发的冰冷,脑海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同样是浪荡不逊,同样是纨绔子弟,为何眼前这些男子让人这么的反感。   云卿人微言轻,性子又弱,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一脸歉意的望向芫花。   芫花噗之以鼻,冷冷一笑,这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喂,好狗不挡道!”一旁的灵儿呵斥出声,双手叉腰,扬起小下巴,“我姐姐可不是随便就能给那些狗儿猫儿的看病。”   拦路的两人一听这话,恼羞成怒,指着灵儿道:“喂,臭丫头,你骂谁狗!”   灵儿一点也不惧怕,轻声道:“谁搭话就是谁喽。”   “你......”六爷气氛,手掌就像灵儿霹来。   芫花眼疾手快,瞬间抓住六爷的手腕按住他的脉门,冷冷的望着他。   对付这些人绝对不能胡搅蛮缠,还是快些离开比较好。   只听六爷疼的哇哇大叫起来。   “神医饶命,本王只是开玩笑的,不要当真。”他的命门可是握在了这个冷若冰霜的女子手中,只要她轻轻用力,他的这一身功夫便废了。   “你快放开,他可是当今六王爷,你不想要命了吗?”旁边的五爷一惊,呵斥道。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功夫竟然这么厉害。   芫花猛地转过头,那冰冷的眼神如带利剑一般,吓得五爷倒退几步,最后想说什么,也只能咽下独去。   他从未见过眼神如此凌厉的女子,她浑身散发出的气势让人不得不退让。   而一旁的三爷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含笑,不知道那深邃的眸子又计算着什么。   “吆喝,我这是看到了什么?一群大男人欺负几个弱女子吗?”不远处一个声音带着戏谑笑道。   芫花抬头,便看到那熟悉的笑容,如五月阳光般,带着一丝丝的戏谑,带着一丝丝的坏意。   后面还跟着一位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男子,白初尘。   芫花甩开了六爷,对上白初尘的眸光。   “你什么眼神,明明是她欺负我好不好。”六爷揉着手腕,道。   “被一个女子一招握住命门,你还有脸说啊。”孟梓赫露出讥笑,讽刺道。   “你......”六爷还想说什么却被五爷拦住,他不屑的望了孟梓赫一眼,道:“好了,不要和那种人计较,有失身份。”   “有失身份?呵呵,你们两个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你父皇女人的女医,还真是有身份啊,这要是传到别人耳朵里,还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呢。”孟梓赫对上五爷,毫无惧色,嘴角永远翘起,似乎嘲笑一般。   “你不过是一个质子,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六爷叫道,刚才被一个女子按住命门,现在又被一个质子侮辱,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你们都住嘴!”三爷走上前来,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还不嫌丢人吗?”   听见三王爷的话两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姑娘见谅,是在下没有管教好自己的两位弟弟,带他们向你道歉,还希望姑娘不要计较。”三爷拱手说道,眼神灼灼的望着芫花。   芫花心中冷笑,便也只能点点头。   坐在旁边看来这么久的戏,才来解围,也太装模作样了。只是这三爷眼中满是算计,看来是个不可小觑之人。   “国师大人,告辞。”三爷像国师一拜,然后仿佛没有看到孟梓赫一般,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而五爷与六爷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败兴而归。   “见过国师大人,见过孟公子。”云卿作揖道。   “见过云妃娘娘。”两人还礼。   孟梓赫对上芫花的眸子,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芫花姑娘还真是人见人爱啊,走到哪都能引来这些花花草草。”   芫花冷冷一眼,薄唇轻启:“那孟公子也算是那些花花草草吗?”   孟梓赫一愣,随即高冷道:“本公子喜欢的可是那种笑颜如花的女子,而你,啧啧啧......”   “我只对该笑的人笑,旁人没必要浪费表情。”芫花辩驳道,冷声冷语。   不知道为何这个男人总是喜欢找自己拌嘴,而自己却愿意还嘴,真是奇怪了。   孟梓赫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愣愣的望向芫花,看她风云清淡的脸,她的意思他是不值得让她笑的那个人吗?以后什么样的人才能博她一笑,想到她只会为那个不知名的人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了,小赫向来嘴不饶人,但是心底不坏,还请芫花姑娘见谅。”白初尘淡淡说道,带着职业般的笑容,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说,哼。”而孟梓赫甩甩衣袖,白了白初尘一眼,甩袖离开。   白初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含有深意的一笑。   “无事,我本就性子冷淡,让人误会,还请见谅。”芫花开口,若说她性子冷淡还不如准确的说她的情窍没开,她从记事以来便一直这样,性格寡冷、淡漠清冷,任何的事物在她的心中惊不起一点波澜,一渡大师说过她是情窍被封的原因,她来世间渡人也是因为此。   只是渡了那么多的人,她还是如此。   白初尘轻轻一笑,那笑容乱了风华,是周围的风景暗淡,然后抬起眸子望了云卿一眼,道:“看来姑娘的医术果然高明,在下说过,这病也只能你治得好。”说完,别有深意的一笑,“在下不打扰了,告辞。”   芫花望着白初尘远去的身影,微微蹙眉,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似乎对她了若指掌的感觉,而且为何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只不过今天让她差异的是孟梓赫的身份,一直想着他那种随性之人定有这深厚的背景,只是没想到会是别国的皇子,荆南的质子。   芫花望着孟梓赫离去的背影微微皱眉。 ☆、眉间砂6   “一渡大师,诗经中讲,这世界万物能困得住人的便是情,可是这情无色无形,怎么能困得住人呢?”   “芫花,情困住的是心,而不是人,肉身自由有何用,心灵自由,就算是困在一个地方终身,但是只要心自由那便是真正的自由。”   “我,不懂。”   “你不懂是自然的,情这个东西无形无色,但是它可以是穿肠□□,也可以是美酒佳酿,就看你怎么去体会它。”   “......”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痛,又是什么感受呢?”   “这世间所有的痛与恨,都是源于放不下。你帮我去渡一个人吧,她会告诉你,什么是情?什么是痛?什么是恨!”   “渡谁?”   “这得你自己去寻找,找到那个人你就会明白这世间的诸多痛苦,还有你所缺失的喜怒哀乐。”   芫花缓缓的睁开眼,脑中回想着那人说的那些话,可是她到现在还是不懂,也不明白,收集了那么多故事,渡了那么多的人,她还是没体会到这人世间的情缘。   “仙姑姐姐,你在想什么呢?”云卿看着芫花呆呆的坐在院中,上前问道。   芫花望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会痛吗?会恨吗?”   云卿一愣,没想到芫花竟然会问这种问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看到芫花认真的表情,却也不好敷衍,便坐下来,羞赧道:“爱一个人就想每天和他在一起,就算两人相对不说话,但还是很开心,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会是他,他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你的心,也会为了他甘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云卿说着,双手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如待出嫁的小女儿一般,想起了与花信的种种。   “这辈子能与花信哥哥相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芫花迷茫,为什么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不一样,林霜为了谢雨轩可以牺牲生命,而秦念则为明玉苦等几十年,而云卿明明爱着花信却不得不嫁给皇上,情到底是什么?芫花不懂。   看着芫花迷茫的眼神,云卿问道:“仙姑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芫花对上她灵动的眸子,茫然的摇摇头。   “只要我一闭上眼睛,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花信哥哥,姐姐你也试试,闭上眼睛,想到的会是谁?”   芫花将信将疑,但还是闭上了双眼,可是脑子缺一片空白,远处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人的身影,可是芫花看不清。   猛地睁开眼睛,吓了一跳认真看她的云卿。   “怎么样?想到了谁?”   “谁也没有。”芫花淡淡道。   云卿哦了一声,神色有些暗淡,然后拖着下腮望向那晴空万里,轻声道:“也不知道以后姐姐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真是让人好奇呀。”   芫花心底苦笑一声,她会喜欢上别人吗?估计是不可能了,因为她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流华站在不远处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指甲深深的钳在手心里,脸上说不出的表情,痛苦、犹豫、不舍,最终那双哀伤的眼睛变得坚定,像是决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夜晚的风总是有些许凉意,这一天的夜,连一丝云彩都没有,天空蓝的透明透亮,漫天都是繁星,明月高高挂起来,发出光芒,就像给这个夜晚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显的格外的安静。   云卿与花信坐在屋顶上,云卿靠在花信的肩上,相依而坐。   云卿脸色挂着笑意,甜蜜而温暖。   “花信哥哥,以后你天天陪云卿看月亮好不好?”   流华望了那皎洁的月光一眼,表情深沉,难以捉摸,半响才道:“好。”   云卿嘻嘻一笑,心花怒放,“那以后出宫了我们去哪里呢?”   “你说,你喜欢什么地方我们就去什么地方。”流华淡淡道,但是那秀美却一直未曾舒展。   “我们去仙姑姐姐住的地方吧,我听灵儿说哪里民风淳朴,不受战时干扰,是个可以安定的地方。”灵儿说着,脑海里已经幻想着与花信出宫后的生活了。   流华眼神露出宠溺,淡淡一笑:“好。”   “我们可真幸运,碰到了仙姑姐姐,不然的话,我们两人也不会像这样相守,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她。”云卿说道,满眼的感激。   “傻丫头,仙姑为人清冷,恐怕也不会接受我们的报答。”流华淡淡一笑,那明亮的眼神中尽全是哀伤。   “是啊,仙姑姐姐那样的人,真是时间少有,她就像那明月夜一样,高贵,清冷,又神秘。”云卿指着那圆月,轻声道。   流华淡淡一笑,搂着云卿的手更紧了一些,轻声道:“是啊,要不是她,我也不会遇到你,也不会享受这一刻,若是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云卿并没有感觉到流华话中的异样,咯咯笑起来:“傻瓜,不用停在这一刻,我们以后永远都会在一起的,你忘了吗?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变老,一起变成丑八怪的。”   望着云卿笑颜如花的脸,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将她拦进怀中,不再看她那如繁星一样的眸子,他怕。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云卿也一定要坚强好吗?”   云卿身子一怔,急声道:“花信哥哥,你是什么意思?”   流华连忙安抚她,轻声道:“傻丫头,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的,我以后还要出门挣钱啊什么的,总不能天天腻在一起吧。”   听到这话,云卿的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笑道:“你放心吧,要是你不在,我就在家好好的等你回来。”   云卿的话就像是打破流华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一般,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来,半响,流华回道:“好。”   哄着云卿安然入睡,流华轻轻在她额头一吻,望着那熟睡的容颜,流华面露苦涩,他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决绝的转过身,走了出去。   “你去哪?”突然间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流华一怔,转身望着那院中站着的白衣女子,芳华夺目,清冷淡然。   “我该走了。”流华紧紧握着拳头,小声道。   “去哪?”芫花上前一步,问道,表情还是淡淡的。   流华对上芫花的眸子,淡淡道:“仙姑,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花信,我只是一只仙灵而已,我根本没办法带云卿出宫,没办法给她想要的生活。”   芫花看到那哀伤的神情,淡淡道:“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流华一愣,望着芫花那看穿人心的眼神,低下头,他承认他是爱上这个柔弱却坚强的丫头了,可是那有怎么样,他不是人,不能与她白头到老,等她白发苍苍容颜迟暮的时候,他还是这个容颜不老的少年,况且他们本就是陌路。   “仙姑,你就放我回去吧,我相信她会好好的生活的,她答应花信的,会坚强的活下去。”   芫花虽然不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但是她看的出流华的眼中那化不开的忧伤。   “你要是走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难道你就真的能放得下她,一旦人的心开始有了牵挂,那么就算你在怎么修行,也破不了情关,修不成正道。”   流华深呼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是绝情:“我才没有喜欢这个丫头,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既然她是死是活与你无关,那么就算她知道了你不是花信又能影响得了你几分,也只不过是她悲伤难过而已。”芫花反问道。   “我......”流华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狠下心来,道:“仙姑,云卿就拜托你了。”说完,一个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他就算放不下她,可他终究不是他,她需要的也不是他,免得以后让她失望,何不现在就断了念想,起码这样对谁都好。   “对谁都好吗?”芫花望望挂在夜空中的明月,淡淡道,她真是搞不懂。   “仙姑姐姐,花信哥哥不见了,我找了他一早上,可是宫人们都说没见到,他不会出事了吧,不会皇上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吧。”云卿跑到芫花的房间,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急声道。   “无事,无事,想必他有事出去了,你不要担心。”芫花看着她焦急的模样,竟然生平第一次撒谎。   “他有事的话肯定会先告诉我的,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就消失了,一定出什么事情了。”云卿死死的拽着芫花的衣袖,像个迷失的孩子一般。   “是不是皇上发现了,他把花信哥哥抓起来了?”云卿急忙道,一脸的恐慌。   “你别瞎想,他不会被皇上抓住的。”芫花望着癫狂的云卿,轻声安抚道。   “仙姑姐姐,你知道花信哥哥去哪了是吧。”云卿望着芫花,双眼祈求道。   芫花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红肿的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到芫花的沉默,云卿便知道了,她瞬间没有了力气,呆呆的望着芫花。   “这个死花信,竟然敢不告而别,等我去抓他回来,打得他满地找牙。”一旁的灵儿气愤不已的说道。   云卿表情有些痴愣,半响大哭起来:“我真是个笨蛋,昨夜他就和我说了告别的话,可是我怎么没有听出来,我真是蠢啊。为什么,不是说好了的嘛,为什么?”   云卿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你别这样,我把他抓回来,问个明白,他肯定是怕了。”灵儿上前道。   云卿摇摇头,浑身颤抖着,“花信哥哥不是那种人,他宁愿被我爹打死也想着带我走,他不是那种人,他肯定是嫌弃我,明明被他点了眉间砂,却嫁给了别人,他肯定是嫌弃我了。”   云卿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将旁人的话听进去,胸口气血难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在了地上。   “云卿!”灵儿惊叫道。   芫花连忙走过去为她输入灵气。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不要我的。”云卿双眼无神,如空洞般,喃喃自语,最终昏了过去。   芫花抬起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隐匿在花坛中,不留一丝痕迹。   看来,真的是放不下啊。 ☆、眉间砂7   砰——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还有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接案而起,“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何又昏迷不醒,是不是你们没有尽心伺候?”   “皇上饶命,奴婢们也不知道娘娘为何又昏迷了。”宫人跪倒了一片,各个颤颤巍巍道。   “不知道,不知道,要你们有何用,来人呐,全部拉下去砍了!”   “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宫人们磕头求饶。   “皇上,民女有话说。”芫花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皇上,淡淡道。   皇上看了芫花一眼,语气缓和了一些,“神医有什么话请将。”   “娘娘只不过是劳累过度而已,并没有旧疾复发的症状。”   皇上皱皱眉头,“劳累过度?”   “是,娘娘身体好转之后,便一直在加强锻炼,希望不要让皇上担心,只是没想到娘娘底子弱,过度了而已,现在只需要好好睡一觉就好了,皇上无需担心。”芫花淡淡道,望着地上跪成一片的宫人,没想到自己尽然也有了怜悯之心,会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求情说谎。   “哦,那就好,以后你们要尽心尽力的伺候,这祭天典礼即将到来,可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奴婢遵命。”保下一命,大家都对这个寡言少语的神医又增加了几分好感。   皇上想着还与芫花说几句,但是看到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便也作罢。   “姐姐,这皇上可真是凶残啊。”   见皇上离开,灵儿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小声的说道。   “他是这天下之主,谁敢忤逆,伴君如伴虎,还是赶快解决云卿的事情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芫花双眼变的深邃起来。   “可是流华都走了,还怎么解决?”灵儿望了一眼沉睡的少女淡淡道。   而芫花则沉默不语。   半响才道:“看来计划有变,想必他能帮我们。”   灵儿疑惑,他?他是谁?   “你在这里照顾云卿,我去去就来。”芫花说着,便离开了。   芫花一路急行,避开旁人,轻而易举的进入了一个装潢别致的院子。   院中没有其他人,安静的只能听到周围树叶的唰唰声。   院中种满了海棠,并不富丽堂皇,倒是有种清新自然的感觉,微风怔怔,到处弥漫着海棠的香味,使人心旷神怡,莫名的舒心。   只是,这都九月的天气了,为何这桃花开得如此茂盛,真是奇怪。   “姑娘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一个房间传来,声音不大,但是芫花却听的一清二楚。   芫花撇撇眉,便朝着声源的房间走去,推开门。   只见白初尘一身白衣坐在软榻上,桌上放着一壶茶,香气扑鼻,也是海棠的香味,看来他极爱海棠。   白初尘抬起头望着芫花淡淡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似乎知道她要来,在刻意等她。   芫花虽然疑惑,但还是坐在了白初尘的对面。   这个男人永远都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尤其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一眼便能看透人心一般。   白初尘为芫花倒了一杯茶,轻声道:“你尝尝,这可是刚摘的。”   芫花看着杯中的茶水,茗了一口,确实香气逼人,清润可口。   “国师大人可真是会享受,这茶可真是天下无双。”   白初尘带有深意的一笑,目光温柔的望向杯中的花瓣,轻声道:“天下无双的是它而已。”   芫花愣了愣,从未看过白初尘如此表情,就像是很疼惜一般,而且他的话意有所指,只是芫花听不太懂。   正当芫花疑虑时,白初尘又开口道:“不知道姑娘是否与白某一样,是嗜花之人,不然姑娘也不会以花命名。”   “国师喜爱海棠,而芫花则是那山间的野花,不惹眼,怎么与海棠相比。”芫花淡淡道,时间长了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她这个名字的由来。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没有高低之分,只是人心作怪而已,芜花,落叶灌木,有活血、解毒之效,虽其貌不扬,但是却秀外慧中,是个不可多得的药材呢。”白初尘望着芫花,那眸子如星辰点点,惹人心悸。   “没想到国师大人对花还颇有研究。”芫花笑笑。   白初尘神色暗淡了一些,轻声道:“只不过是她喜欢,我便多注意了一些。”声音轻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但是芫花却听得真真切切。   芫花望着他那副冷清的神情,微微一愕,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多情的人,只不过能入他心的,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半响,两人相对无语,沉默着,最终白初尘打破了这尴尬。   “不知道姑娘此次来找白某不知所为何事?”   芫花望着他,淡淡一笑:“白公子深谋远虑,想必已经知道了我来找你的原因。”   白初尘微微摇头,叹口气,语气深沉道:“心病还得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切还都得他们自己看透。我们能做的只是排除外在因素,正真的还得看他们自己。”   白初尘的话模棱两可,但是却让芫花茅塞顿开,她望着眼前这个看似不谙世事的男子,可是所有的事情他都运筹帷幄,一切感觉都在掌握之中,他到底是什么人。   “云妃命中注定是要成为皇室之人,若是硬要改命,就必须出现一个她命格之外的人,要与她纠缠一生。”白初尘说道。   芫花皱眉,深思,命格之外的人,那不就是流华嘛。   “这件事情必须还得他自己解决,若是他打不破自己内心的魔障,那么他们终究是殊途。”白初尘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芫花看着参透了一切的白初尘,轻声道:“我有一事想请国师帮忙。”   这魔障就有我来帮他们打破吧。   白初尘对上芫花的眸子,轻轻一笑。   云卿醒了,只不过没有了之前的精神,又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虽然灵儿每日都陪她说笑,可是她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虽然身体在芫花的调养下恢复了不少,但是心神却每况愈下,芫花想,也许她熬不过这个冬天。   而流华自那以后便没有了任何消息,有时候芫花看见一个小小的绿影隐藏在其中,但是他却从未露面。   “仙姑姐姐,等祭天大典之后,你便离开吧。”云卿小脸没有往日的灵气,呆呆的说道。   “你想离开吗?我有办法可以让你离开。”芫花望着她,有些心疼道。   而云卿则缓慢的摇摇头,似乎对外界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   “花信哥哥走了,我能去哪?哪儿又能容我。”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重新开始,好好的生活下去。”   “仙姑姐姐,爱一个人就像是把他刻在心里了一样,就算身体自由了,可是我的心却被永远的禁锢了,永远得不到解脱。”云卿淡淡道。   芫花微微一愕,想起来一渡大师的话。   困得住人的是心,而不是人。   而云卿则被困在了她的心魔之中,永远逃不出来。   这世间的一切痛苦都是源于放不下。   芫花坐在御花园中望着绯红的晚霞,想不通。   她有时候在想,其实自己这样也挺好的,起码没有那些人间疾苦,但是她的内心又渴望着普通人的那些感情,生气的,激动的,欢喜的,喜爱的,痛苦的。   她不懂,那些到底是怎么的情绪,日子久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孤独。   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沉思中的芫花是被猛然的一股凉意惊醒了。   她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还没有反应过来,痴愣的望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少女,一瞬间没明白她这一身的水是怎么回事。   “神医赎罪,都是奴婢笨手笨脚的,奴婢该死。”宫人跪下来,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芫花擦擦脸上的水,并未生气,只不过一股奇怪的味道让她微微皱眉。   六叶圣水?!   她低头望着这个眼前跪着的少女,没想到她想她身上泼的竟然是六叶圣水!   六叶圣水是专克妖魔之物,其威力极强,若是妖魔碰到定会化为一滩血水。   芫花望着宫人,看到她那张面孔,那不是那日御花园碰到的紫衣女子的侍女嘛,一瞬间芫花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现在宫中都在相传,说皇上要将那出身低贱的云妃封为贵妃都是她这个会妖术的女医所做,是她用法术控制了皇上。   芫花好笑,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控制。   芫花叹口气,想来这个宫人就是来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妖魔了。   “你起来吧。”芫花声音淡淡道,带着一股寒意。   婢女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不敢抬头看芫花的眼睛,只不过那双手却情不自禁的紧握着。   这宫中向来都是尔虞我诈,只是没想到竟然连六叶圣水这样的东西都能弄到,可想而知这宫中的可怕之处。   想想云卿那柔弱的性子,她当真能在这个残酷的宫中生存下去吗。   “我无事,你走吧。”芫花淡淡道,并不想节外生枝,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既然试探了自己不是妖魔,那么想必她们也会消停了吧。   “是,是。”婢女说着,有些惶恐的望着芫花,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芫花望着自己湿哒哒的衣服,若是就这么走回去也有失仪态,但是这宫中禁忌之多,自己又不敢随意施法,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想着,芫花便看见那五王爷和六王爷向这边走过来。   芫花皱眉,这两位爷当真是一天无所事事吗,为何自己来御花园两次都能碰见他们。   而且上次有了瓜葛,想必这次又免不了口舌。   芫花皱眉,刚想施法离开,便感觉到身上多了一份重量。   抬头便看见孟梓赫那帅气的脸,少有的认真。   “穿起来吧,免得被人占了便宜。”孟梓赫将外衫披在芫花身上,虽然是好意,但是嘴还是那么的不饶人。   芫花一愣,但还是将衣服穿了起来,一股暖流缓缓的从心间微微荡漾开来,芫花刚想体会,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芫花姑娘,这次谢谢你了。”高锦一抱拳感谢道。   芫花望着他,自然知道高锦一指的是什么,微微点头,“也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灵儿会送灵芝给相国祝寿,给你们平添了许多的麻烦,是我失礼了。”   “不不不,都是在下的错,若是在下第一时间问清楚姑娘缘由,或者就将灵芝进献给皇上而不会害的姑娘被困在宫中,是在下心胸太小了。”   “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这因是我种下的,果自然也应该由我来承受。”   她从来都不想欠人人情。   “好了,好了,还没完没了了。”孟梓赫打断两人,“这云妃的病不是治好了吗,你怎么还不离开?”   芫花望向孟梓赫,虽然说他借给自己外衫自己很感谢,但是她对他仍旧没什么好感。   “我走不走那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孟公子关心。”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孟梓赫望着芫花微微生气。   他都是为她好,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这荆南的皇上出了名的贪恋美色,若是她再继续待下去,可定会出事的。   高锦一看着两人微微一笑,打圆场:“芫花姑娘,孟兄也是一番好意,毕竟这宫中尔虞我诈,并不适合姑娘。”   芫花疑惑的望向高锦一。   高锦一指指不远处向这边走来的两人,冷声道:“你今日刚好被一个不小心的丫头弄湿了衣服,就有那两人恰巧路过此地,你觉得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芫花一愣,不太明白高锦一的意思。   孟梓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望了一眼芫花,解释道:“静妃娘娘是什么人,她可是当今尚书之女,为人霸道专横,眼里容不下沙子,而她的婢女却那么不小心弄湿你的衣衫,若是被那两个小人看到,岂不是坏了你的名节,毕竟现在宫中流言,皇上可是很欣赏你。”   孟梓赫说着,将那两字欣赏咬的重重的。   芫花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个静妃可真是心机颇深。   先用六叶圣水泼自己,若是自己是妖魔定然死在这圣水之下,若不是,自己湿漉漉的身子若隐若现,定然让那两人传出去坏了名节,这样皇上碍于面子也不会要一个名声不好的女子,真是一步好棋啊。   这就是宫中的生存法则,你不去害别人,别人也回去害你,你为了不被害,而不得不去害人。   “两位放心,我并非有意留在这里,等事情处理完,我便会离开。”芫花淡淡道。   “毕竟是我害的姑娘瘫了这趟浑水,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一定义不容辞。”高锦一说道。   芫花微微点头向他致意。   说话间,五爷和六爷走近,看见三人明显脸色一变。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人啊就得分三六九等,什么样的人就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这一位是废弃的皇子,一位是质子,另一位则是低贱的医婆,哈哈,当真是绝配啊。”五爷望着三人哈哈大笑道。   “也是啊,这宫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随便一些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真是污秽了这御花园的美景。”六爷瞟了一眼芫花,接着道。   孟梓赫冷冷一笑,道:“两位王爷还真是清闲啊,这前方战事吃紧,皇上忙的焦头烂额,两位王爷到是有闲情雅致,来此打嘴仗,可真是大丈夫啊,若是将两位王爷派去前线,那敌军都能被你们说死了,还打什么仗啊,留在宫中吃闲饭真是大材小用了。”   此话一出,芫花差点笑出声,看到那两位脸都绿了,而孟梓赫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   “孟梓赫,你说谁吃闲饭,在这荆南就你吃闲饭,你不过是南蜀送来的质子,一个被自己国家遗弃的皇子,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五爷指着孟梓赫的鼻子怒骂道。   芫花看着孟梓赫平静的脸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似乎五爷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本身就是质子啊,我的责任就是在津南吃好穿暖玩好,其他事情用得着我来做吗?别忘了在我们南蜀,你四哥也是质子。”孟梓赫孤傲的说道,一副我是质子我骄傲的模样。   “你......高文元只不过是父皇不要的儿子,没用才送去你们南蜀,只不过是个废物而已。”六爷气结,怒喝道。   “就算是废物,那也是你四哥啊。”孟梓赫耸耸肩,他是南蜀质子,是两国联盟的纽带,也是两国开战的火引,只要两国还保持联盟,那么在这里就没人敢动他。   “我今日就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六爷说道,便出章与孟梓赫打了起来。   但是六爷哪里是孟梓赫的对手,几招就败下阵来,青筋暴起,恼羞成怒。   五爷见六爷吃亏,便也参站,一时变成了二对一。   芫花望了一旁站立的高锦一一眼,见他表情轻松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三人,似乎一点都不急躁。   成熟稳重,忍辱负重,其心性绝非一般人所比,芫花望着高锦一身上的淡淡光芒,微微一笑。   “不去帮忙吗?”芫花问道。   “不用,他会解决的。”高锦一胸有成竹的说道。   果然,五爷和六爷很快就败下阵来,胸口各自被孟梓赫踢了一脚,直不起身来。   不知道为何看着孟梓赫英姿飒爽的样子和狼狈不堪的两人,芫花竟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孟梓赫你这个废物,早晚我会报着一脚之仇。”六爷不服气的说道。   “那就等你们练好武功再来找我吧,估计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孟梓赫耸耸肩,孤傲的表情。   “我们走。”五爷六爷互相搀扶,愤恨离开。   “想不到你身手这么了得,以前倒是小看你了。”芫花开口,看着心不跳,气不喘的孟梓赫,想必对付那两人他连三成的功力都没有使出。   “那是自然,本公子是帅气与智慧、武功集于一身的男子。”孟梓赫挑挑眉,自豪的说道。   芫花淡淡一笑,真是自大的家伙。   孟梓赫一愣,他刚才是看错了吗,芫花竟然对自己笑了,那笑容就如韶华的明月一般,摄人心魄。   “我没看错吧,你刚才是笑了吗?”孟梓赫问道。   芫花一愣,随即又变得风轻云淡,冷声道:“没有,你看错了。”   说完不理会两人,便离开了。   孟梓赫嘴角含笑,心中欣喜无比,指着芫花的背影对着高锦一说道:“你也看见了吧,她刚才明明笑了。”   高锦一藏起一抹微笑,道:“没有呀,你看错了吧。”说完也走了。   留下孟梓赫有些迷茫的站在那里,明明就笑了啊。   芫花换了一身衣服,便见灵儿来找她,告诉她,云卿唤她过去。   芫花一进门,便看见云卿身着大红色衣衫,背对着自己,打扮华丽而庄重。   “仙姑姐姐,你看这衣服好看吗?”云卿转过身,也许是化着浓妆的缘故,原本俏丽的脸庞变得死气沉沉,而那双眸子也变的死寂一片。   芫花望着那绣着大朵的牡丹花,一簇一簇的,甚是华贵。   只不过在芫花看来,这华丽衣服就像是枷锁一般,束缚着她,得不到自由。   “好看。”   “这是皇上赐我的,过两天祭天大典穿的。”云卿淡淡的说着,眼神飘向远方,淡淡一笑:“花信哥哥还没有见过我这么美的样子呢,可惜,他看不到了。”   “你真的愿意留下来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以保你安然无恙的离开,而且绝不会连累到你的家人。”芫花问道。   云卿的眼神游离了好久,聚焦在芫花淡淡的眸子上,轻声道:“这天下之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与花信哥哥的缘分已尽,谢谢仙姑姐姐带他来看我,起码知道他还活着,我已经很满足了。”   “难道你就不想找到他,问他到底为什么离开吗?就这样放手不觉得可惜吗?”芫花说道,若是在以前,她决计不会说这么多,只会秉承他们自己的意愿,毕竟在芫花的思想里,所有的决断都是自己做的,所以就算以后会后悔,也觉不干涉。   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何,她特别想帮助眼前这个少女,让她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云卿不再说话了,她静静的坐下来,眼神空洞的望着外面,似乎现在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   芫花望着她,微微摇头,她这样逼着自己早晚会把身体憋坏的,就算难过,她现在一滴眼泪也流不了出了。   芫花就这样静静的坐着陪着她,直到云卿趴在桌子上熟睡过去。   吩咐下人照顾云卿,芫花便回到自己的屋子。   天蒙蒙黑了下来,宫人点起了灯火,一簇一簇的,甚是好看。   芫花无聊,便看见桌上放着的蓝色衣衫。   拿起衣衫,几个飞跃,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眉间砂8   孟梓赫住在西边的宫殿,芫花穿越过几个宫殿便看见了孟梓赫的住所。院中的灯火阑珊,照亮了整片院子,如白昼一般。芫花疑惑,点这么多盏灯干什么。避开几个进进出出的宫人,芫花顺利到达庭院。这是这院中冷清得很,似乎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芫花往前走,便看见孟梓赫坐在桌子前喝酒。酒瓶散落了一地,不远处都能闻到他一身的酒味。芫花皱皱眉头,想转身离开,但是看看手中的衣衫,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孟梓赫喝的伶仃大醉,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站了个人,他不断地灌酒,似乎想忘记什么似的。芫花看着他,双脸通红,眼神涣散,毫无防备,就算现在一剑杀了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孟梓赫又喝光了一瓶酒,眼神迷离的望向眼前的芫花,怒声道:“我不是说过,不许来打扰我吗?给我滚出去!”芫花一愣,这醉的连人都人不清楚了。芫花夺过孟梓赫手中的酒瓶,有些不忍道:“再别喝了,都醉成一滩烂泥了。”孟梓赫咯咯的笑了起来,“烂泥,什么烂泥,父皇说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母妃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芫花无奈,看来又将自己认成了他的母亲。“所以母妃那么着急想要摆脱我,把我送到荆南来当质子,就是因为我出身低贱是吗?那为何又生下我?为何?”孟梓赫说着,神情哀伤。芫花从未见过如此的孟梓赫,白天他还是那种轻挑,不可一世的模样,没想到,躲到人背后却是这么的脆弱不堪。“你喝醉了,我不是你母妃。”芫花轻声道,语气少有的柔和。“哈哈,哈哈......”孟梓赫大笑起来,虽然笑着,可是眼泪却顺流而下,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令人心疼的光。“现在开始不认我了吗?你们都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就像个垃圾一样,被人扔了吗?呵呵......”芫花看着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孟梓赫的样子让她的心一阵难受,芫花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起身逃离。“这是你的衣服,我先走了。”猛地,孟梓赫抱住芫花,失声痛哭起来,像个孩子一般:“不要,母妃不要走,赫儿会很听话的,只要母妃说什么赫儿都听,母妃让赫儿好好读书,赫儿便好好读书,母妃让赫儿练武,赫儿便好好练武,绝对不给母妃丢脸,求求母妃不要不要赫儿,求求你。”芫花从未与一个男子这么亲密接触过,浑身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僵硬,她听着孟梓赫的话,便明白的七八分。孟梓赫将头靠在芫花的肩膀处,双手紧紧的抱住芫花,浑身起伏着,生怕一撒手芫花就会消失不见。芫花说不出现在心情,那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她想也许是世间呆久了,又遇到第一次这种情况,便会出现的心情吧。“母妃,赫儿好想你,我会好好的当质子,绝对不会让你为难。”芫花听着,心中一阵抽搐,就像是心被揪了一下,难受的她皱起眉头。“我不走的,我就在这。”芫花轻轻拍拍孟梓赫的背,轻声道,就像哄一个小孩。“好,好。”孟梓赫的泪打湿了芫花的肩膀,但他却笑着熟睡了过去。芫花搬不动他,便让他趴在座子上睡,为他盖上衣衫,刚要离开,便见孟梓赫的手死死的拽着她的衣角不放,芫花无奈,只能坐在他旁边,心中无奈,早知道就不来了。只是她没想到,一向人前自高自大、桀骜不驯的他,竟然会这样脆弱,想来隐藏自己,装作强大定是很痛苦吧。人生在世,定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芫花毫无睡意,她在意刚才的心情,从未有过的,难道她动情了?这个念头吓了芫花一跳,她看看熟睡如婴儿的孟梓赫,立马否定,怎么可能,她可是没有情根的人,怎么会有感情。月亮偷偷地藏进云朵里,真是寂静的夜晚啊。孟梓赫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自己竟然在这里睡着了。他看看周围,散落一地的酒瓶,看来昨夜喝了不少,不然也不会梦见自己的母妃,还有母妃怀抱的温暖感觉很真实,孟梓赫看看手心,似乎那那种温暖还残留着。站起身,身上的衣衫便掉了下来,孟梓赫捡起来一愣,这不是昨日借给芫花穿的衣衫吗?脑海中隐约的,那个拥抱与一个人的身影融合。孟梓赫咬咬牙,表情说不出是苦还是甜,轻轻吐出两个字:“该死。”祭天大典明日便要举行了,然而云卿却闭门谢客了,就连芫花也不见,或许是不想再扰乱她自己的心吧。早早的,芫花就被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芫花起身,便看到外面进进出出的人,正准备着祭天仪式。芫花走进云卿的房间,见她端庄的坐在那里,呆呆的,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头,脸色憔悴,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你想好了吗?”芫花问道。而云卿则不说话,似乎没有听到芫花的话,半响才对着宫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娘娘,时辰快到了。”一个宫人说道。“出去。”云卿冷冷一声,宫人立马低走走了出去。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云卿和芫花两人。眼泪毫无征兆的流淌下来,这还是花信离开后云卿第一次哭。“仙姑姐姐,我还是放不下,我舍不得,我这几天一直努力说服自己忘了花信哥哥,可是我做不到。”芫花叹口气,上前,替芫花擦拭掉泪水,轻声道:“既然是违背自己的心意,又何必强求,随自己的心意不好吗?”云卿泪眼婆娑的望向芫花,哽咽道:“那我还有机会吗?我还能找到花信哥哥吗?”芫花淡淡一笑:“当然,只要你还爱他。”云卿急了,“那怎么办?等会皇上就要封我为贵妃了,倒时候会怎么办?”“办法我已经有了,只不过你会吃点苦头。”“没关系,只要能去找花信哥哥,吃什么苦头我都愿意。”云卿一脸坚定的模样。“好。”祭天仪式排场极其庞大,文武百官齐聚,就连后宫中的嫔妃都齐聚,芫花随着云卿缓步而行,时不时招来一些人的白眼。云卿望望芫花心中忐忑不安,但是看到芫花那眸子便安心下来,不知为何只要她在自己身后,便觉得很安全。芫花站在云卿身后,听着皇上说了一些官话,然后点燃了圣火,然后所有人齐声喊道:“天佑津南,天佑津南。”震耳欲聋。最后,皇上目光锁定云卿带着宠溺的笑容。云卿有些慌,望了望芫花,见芫花点点头,便朝着祭台走去,站定在皇上前面,跪下来。一个太监开始宣读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妃秉性纯善,至情至性,温婉贤淑,秀慧其中,特秉承天意,册封为贵妃,钦此——”众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大多数都是猜测为何没有任何的背景的女子做了贵妃的职位,其中不乏嫉妒之人。就在云卿纠结着要接旨的时候,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把祭坛劈成了两半,御林军赶紧护着皇上往后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皇上惊讶道。一旁的白初尘淡淡的笑了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指着云卿道:“陛下,此女子不宜坐此高位。”“为何?”皇上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云卿道。白初尘摇摇头,道:“此女子乃四月出生,其命格与陛下相冲,若是陛下硬要将其位居此位,怕是陛下的江山......”点到为止,皇上自然也明白了白初尘的意思。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美人没有了可以再找,可是这江山......皇上皱起眉头,望着云卿的眸子从刚才的宠爱变得厌恶,怒道:“来人啊,把云妃拉下去,先关起来。”云卿望了一眼皇上,嘴角却露出笑容,这就是君王之爱,辛好她及时醒悟。云卿没有一丝反抗,便随着侍卫走了下去。皇上看了一眼破碎的祭台,望向白初尘道:“那接下来怎么办?”白初尘背手而立,绝世而独立,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淡淡道:“修建一个新的祭台,陛下必须斋戒十日,十日后,在举行祭天仪式。”“好好。”皇上说道,语气毕恭毕敬,这天底下也只有白初尘才能让他这么恭敬了吧。随后便散场了,芫花回到云清宫,便见守卫把守着,宫人们都被赶了出来,瞬间繁花一时的宫殿变成了人人避而不及的冷宫。芫花望着心中冷冷一笑,自古君王多薄情。“姐姐,怎么回事啊?我听说祭天的时候出事了,然后云卿就被押解回来,单独被关起来了。”灵儿一脸迷茫的望着芫花。“无事,回去再说吧。”芫花淡淡道。“这皇帝这么善变,之前还对云卿疼惜万分,怎么一瞬间就变脸了,云卿不会有危险吧。”灵儿有些担心的问道。芫花停住脚步,眼神似有似无的飘过身旁的一片竹子,道:“自古君王多薄幸,若是皇上想要她的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说完继续往前走。“啊,姐姐那你快救救云卿啊。”灵儿着急道。但是芫花缄默,不再说话。等两人的身影走远,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竹林里走出来,小脸上全是愁容,最后咬咬牙,隐身在竹林里。远远地,芫花看见迎面而来的三王爷,身着一身朱红色衣衫。“芫花姑娘,这是要去哪里?”三王爷高炎拦住去路,笑道,这是那眼神带着阴狠。“这云妃被囚禁,我自然是要出宫去。”芫花淡淡答道,她不喜欢眼前这个男子,虚伪,假意,那眼神满是算计。“这出宫可是要令牌的,父皇好像并没有安排你出宫吧。”“我姐姐相出宫,你以为你们拦得住吗?”灵儿怒道。“灵儿。”芫花轻呵道,示意灵儿闭嘴。高炎倒也不在意,轻轻一笑:“本王自然知道芫花姑娘不是一般人,但是本王绝无恶意,只是相交芫花姑娘一个朋友而已,本王在宫中有处住所,姑娘可以先住在本王那里,以后再作打算。”芫花望着高炎那伪善的笑脸,回绝道:“王爷真是抬举我了,我本是闲散之人,游走四方,一直一个人惯了,也不习惯交朋友。”高炎淡淡一笑,那笑容深不可测,冰冷的眸子望着芫花,像是从芫花的身上打探什么。“芫花姑娘,国师有请。”一个小宫女上前,轻声道。 高炎眼神闪过一丝异样,最后只能笑笑道:“那就不打扰姑娘了,不过你这个朋友本王是交定了,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的,还请不要见外。”“那就先谢谢王爷了。”芫花道。高炎点点头,然后离开。芫花望着高炎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这个男人是个危险人物,城府极深竟然想要招拢自己,看他的眼神绝不是那些肤浅的男人,但是他拉拢自己有什么用,芫花不得解,不过以后得离他远点了,她可不喜欢麻烦的事情。“姐姐,你想什么呢?”灵儿看着发愣的芫花淡淡道。“无事,只是这宫中是非繁多,等事情处理完,便赶快离开吧。”说着,身影已走了很远。踏进白初尘的居所,前所未有的宁静让人心生安然,芫花四处打量了一番,便见到那花瓣遮掩着的若隐若现仙风道骨的男人安静的坐在花园里品茶,那样子与这皇宫格格不入,也许在这炼狱一般的境地之中,也只有这里让人感觉到放松。芫花上前,便看到高锦一与孟梓赫。高锦一看到自己还是如以往的温文尔雅一笑,而孟梓赫在对上芫花的那一刹那立马闪开了目光,似乎在紧张什么。芫花猛然间想起,那夜的一切,突然间心跳漏了一拍,想必他酒醒后想起了那夜发生的一切。芫花冲着高锦一微微点头,便随即坐下来。白初尘望了一眼芫花,眉眼间带着暖意,温温开口:“我只能帮你做到这里,接下来就看你了。”芫花投降感谢的目光,淡淡道:“我能做的也做了,就看这世间的缘分如何了。”白初尘嘴角含笑,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缘生缘灭,缘聚缘散,这一切都有定法,都是看自己的造化。”芫花眼神闪过迷茫,不太懂白初尘的意思。更听不懂的便是一旁坐着的孟梓赫与高锦一。孟梓赫今日像是吃了哑巴药了一样,自从芫花坐在那边不吭一声,一旁的高锦一望了他一眼摇摇头,看向芫花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白初尘笑而不语,而芫花也是闭口不言。高锦一见两人都不搭话,笑道:“我有时候发现你们真的很像,一样的清心寡欲,一样的冷淡无情。”两人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气氛瞬间尴尬不已。高锦一尴尬一笑,对着孟梓赫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安静,这可不像你啊。”一直缄默的孟梓赫没想到高锦一会把话题引在自己身上,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望向芫花那种风轻云淡的脸,看她波澜不惊的眸子正望着自己,丝毫未有波澜,似乎那夜的一切没有发生,自己的难堪都是自己的在自作多情,似乎这几天以来都是自己的苦恼那夜的事,而眼前的这个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孟梓赫自嘲,也是啊,她那样的人,怎么会注意到身份卑微的他。孟梓赫不再看芫花平静的眼眸,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道:“小爷今日没心情!”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准确的是说逃走。高锦一一愣,虽然孟梓赫平时一副纨绔子弟的形象示人,可是今日这情绪是真的生气了,抬头看着正在喝茶的芫花,嘴角抿过笑意,摇摇头,一副已明白前因后果的表情。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天边的云朵像是被染红的火,白初尘轻轻站起身,与芫花相视一笑离开,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芫花看着天边火红的云彩慢慢隐退,留下空空的天空暗下来,圆月隐隐发着淡淡的光芒。一切都已散场,明亮的月亮该登场了。“芫花姑娘,在下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寂静的夜晚,身旁的高锦一突然开口。芫花收回看明月的眸子,看向他,淡淡道:“高公子请讲。”高锦一眼神闪烁,似乎还有些犹豫。“你想问孟公子的事情。”芫花望着他,开口。高锦一一愣,没想到芫花会主动提起他,明白人都看得出来孟梓赫对芫花有别样的感情,想来芫花也是聪慧之人,定然能看的出孟梓赫的情谊。“恩。”“我前些时日得知了他的生世。”芫花简言意骇。高锦一一愣,道:“他竟然连他生世都告诉你了。”芫花摇摇头,想起那夜无助如像孩子一般的孟梓赫,轻声道:“他喝醉了,误将我认成了他的母妃。”高锦一的眼睛睁得更大,这臭小子,竟然作出这种羞耻的事情,怪不得今日的性情如此多变,想来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脸。不过看芫花的语气与神情似乎丝毫不在意,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看来孟梓赫也是为此生气的。“那芫花姑娘是怎么看待他的?”高锦一小心翼翼的问道。芫花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道:“我不懂高公子的意思,孟公子他的身份如何与我毫无关系。”高锦一呵呵一笑,“在下的意思是,姑娘觉得孟梓赫怎么样?”芫花细细思量了一番道:“孟公子经常以纨绔不羁示人,其实心思细腻敏感,又有过人的担当,只不过来到别国做质子必须收起自己的锋芒,这样不但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高锦一一愣,不可思议的望着芫花轻声道:“没想到芫花姑娘这么了解他。”这句话让芫花一愣,想起那夜那无助的拥抱,冷声道:“我只是看的多了而已。”高锦一笑笑,“芫花姑娘面冷心热,也是个不可貌相之人。”芫花望向天边的明月,淡淡道:“我只是不会和别人相处罢了。”“你看,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别看孟梓赫平时那样,他其实挺看重你这个朋友的,你与国师不也相处的很好吗。”芫花淡淡一笑:“你之前还不是说我与国师一样,冷淡无情吗?”“额......”高锦一哑然,没想到芫花也会那话噎人。突然间一阵吵杂的声音从宫墙另一边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高锦一站起身,望向那边被照亮的一片,似乎是失火了。“似乎是青云宫的方向。”高锦一说道,想起今日祭天仪式所发生的事情,不由皱眉。 ☆、眉间砂9   芫花站起身,毫无神情,淡淡道:“好像是呢。”   “那不是云妃的住所吗?”高锦一皱眉急道。   反而芫花确实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   高锦一望着芫花的不急不躁的模样有些困惑,但是也想不了那么多道:“我们去看看吧。”   “好。”   两人赶到的时候,整个青云宫都已经被大火淹没了,火光照亮了整个黑夜。   宫人们进进出出在救火,芫花望着烧到天际的火光,心中冷笑,这心也真够黑的。   突然间一个身影扑跪在芫花面前,眼泪与灰已经糊满了脸颊,但是芫花认得出那是谁,那是花信,准确的说是流华。   “仙姑求求你,救救云卿,求求你了。”   芫花看着他,衣衫已经破烂,露出烧黑的身体,他那双手血肉模糊,看来是冲进火里救人导致的。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当日将她留在宫中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芫花望着他,淡淡道,似乎并没有要救人的打算。   流华带着哭腔,声音都有些嘶哑,“仙姑,我求求你了,你肯定能救她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懦弱了,求求仙姑救救她,只要能救她就算要我的命也可以。”   流华跪在地上磕头。   一旁的高锦一终于听懂了两人言语中的意思,无奈的摇摇头,世间多有多情种,奈何天意弄人啊,这么大的火想必已经......   “就算我救她出来那又能怎样,这世间那人想让她死,她还能活的了吗?就算她现在站在你面前,你有勇气带她离开吗?你有勇气许她未来吗?我想云卿宁愿葬身在这火海之中也不会独自一人独活下去。”   芫花问道,眼眸中有火光跳跃。   流华一愣,随即眼神变得坚不可摧:“我有,从今以后,海枯石烂,我永不负她。”   芫花望着那眸子,淡淡一笑:“好,那你去宫外十里之外的朱雀湖等她吧。”   听到这话流华的眼神明亮起来,重重的点点头,他相信芫花一定会带着云卿去找他的。   高锦一望着跑远的流华,在望望那冲天的火光,有些不可置信:“你难道真的从这么大的火中救人?”   他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可是这么大的火,就算是神仙也会命丧于此吧。   “不会。”   高锦一又一愣,没想到芫花会这么决绝的否定。   “人早已经不在那里了。”说完,转身就走。   高锦一还冷在那里,望着芫花看看火光,不知所然。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才停息,青云宫宫人无一幸免,烧的干干净净,就连旁边的两座宫殿都被殃及,原本的富丽堂皇变成了残破砖瓦,当真是惨不忍睹。   大家都知道这场火是谁放的,只不过都不敢言语而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这结果却太过惨烈,一个人的一句话,便可以要了上百人的性命。   天堂与地狱也不过在一念之间。   “芫花姑娘接下来要去哪?”国师含笑问道。   “这都城呆的时间太长了,想去别的地方转转。”芫花道,对上国师眸子,两人似乎很有默契。   “是啊,是该离开了,这里马上就要风涌云起,也不在是个安乐之地。”国师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这乱世之中到底哪里才是安乐之地呢。”芫花感到道,突然就很想念自己之前住着的小镇。   “你们在聊什么呢?”高锦一一身蓝衣而来,英姿飒爽。   芫花看着他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笑道:“无事。”   ......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夜幕之中,在这繁华的京城之中并不惹眼,一路畅行无阻的出了城门。   “云卿,你接下要去哪里?”灵儿问道,望着对面那神色冷淡的少女。   云卿双眼迷茫,恍惚的摇摇头。   “云卿已经葬身在火海之中,我现在是个无家可归之人,我也不知道下面该去哪里。”   有那么一瞬间真希望芫花没有救自己,葬身火海也一了百了了。   灵儿探口气,语气有些心疼:“要是没有地方去,你可以先跟我们回凌烟城,那里不会有人认识你的。”   云卿惨淡一笑,她现在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就算跟着她们也只会拖累她们而已。   马车继续颠簸前行,车内又沉默一片。   “没想到皇上这么狠心,竟然想杀你。不过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已。”灵儿怒道,越想越愤愤不平。   云卿淡淡道:“那是当今国师,能知晓未来,他说我是灾祸自然是真的。”不然花信哥哥也不会差点没命,想来他也想着自己是灾祸吧。   “这个国师看着仙风道骨的,没想到心这么黑。”灵儿不平道,自己还曾被那无害的美貌沉迷过。   “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一旁眯着眼睛的芫花突然开口道。   灵儿与云卿一愣。   “姐姐你疯了,为什么这么做?”   芫花缓缓的睁开眸子,眼神清冷:“不让云卿死一次她能么能逃出那个地方。”   两人一愣,恍然大悟。   灵儿拍着胸口道:“姐姐,那你也不用这种方法啊,吓死我了。”   “只有皇上亲手杀死云卿,云卿以后才会安全。”   云卿点点头,“皇上生性多疑,残暴不仁,确实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全离开,只不过离开那又怎么样,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走进更大的牢笼而已。”   “不会的,这里天高地广,你想去那里就去哪里。”灵儿安慰道。   “嘘,别说话。”突然间芫花冷声道。   灵儿一愣,一听,不远处一阵杂乱的马蹄声正冲着她们而来,而且人数很多。   “是追兵吗?姐姐。”灵儿皱眉警惕道。   芫花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来者不善。”   云卿屏住呼吸,细细倾听,可是除了马车响动的声音,其他的都听不见。   “肯定是皇上的追兵,难道他发现我没死?”云卿慌张的出声。   芫花摇摇头,她现在也不确定,按理说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况且还有国师的帮忙,难道不是皇上,难道是......   芫花脑海中飘出一张伪善的脸,果然,他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   芫花叫马夫加快脚程,然后双手幻化出灵力,这疾驰的马车瞬间幻成了两个,慢慢的顺着岔道分离开来,往另一个方向跑远了。   芫花闭眼细细听着,果然那些杂乱的马蹄声追着那马车渐行渐远。   “好了,安全了。”芫花淡淡道。   灵儿与云卿舒口气。   “都是我不好,差点连累你们了。”云卿有些愧疚道。   “无事,那些是冲我来的。”芫花淡淡道,并不希望云卿有心理负担。   “冲着姐姐来的,难道是肃王?!可真是阴魂不散。”灵儿嘟着嘴怒道。   “肃王?”云卿一愣,望向芫花清俗绝艳的脸,想必也是爱慕之人吧。   马车走了有半个时辰左右,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芫花淡淡道,下了马车。   云卿走下马车望着眼前的景色,月光淡淡的洒在湖面上,翻出一圈圈波光粼粼,漫天的繁星挂在天空,说不出的宁静。   湖边站着一个人影,提着一盏灯,逆着月光站在那,双眼含笑,倒映出温柔的光芒,宛如一首诗。   云卿愣愣的站在原地,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直到那一声清脆的声音叫唤了一声云卿才回过神。   笑颜初开,提起裙摆,像个飞蛾一样扑向了她的火苗。   看着相拥的两人,芫花嘴角不由微微扬起,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那夜与那人相拥的一瞬。   灵儿望着两人,可爱的面庞变得呆滞,最终露出祝福般的笑容。   “灵儿,是世间的缘分有千千万万种,最重要的是要看得开。”芫花看着灵儿轻声道。   “姐姐,你放心吧,我对花信也只是一瞬间的心动而已。”灵儿耸耸肩,故作轻松的一笑。   芫花回过头望着那相拥的爱人,一瞬间的心动吗?为何自己感觉有那么一瞬间那种感觉曾也流淌过自己的心间。   “仙姑,谢谢你。”流华牵着云卿上前道谢到。   “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只不过顺从人意而已。”芫花望着泪眼婆娑的两人。   “不,若没有碰上仙姑姐姐,我与花信也不会相守了。”云卿满眼的感激,芫花看着她的泪珠,不知道这是感激的泪水,还是激动的泪水。   “你们打算去哪里?”芫花淡淡笑着擦掉云卿的泪水道。   “现在这世道不太平,我们打算去蜀国,这样也没人认得我们。”流华说道,满眼宠溺的望着云卿,手紧紧的牵着她。   “那你们路上小心。”芫花淡淡道。   告别之后,云卿上了马车,流华刚要驾车离开,芫花道:“花信,其实你就是花信吧。”   流华望着芫花的眼眸,轻轻一笑:“从今以后只有流华。”   说完,赶着车,离开。   望着马车消失在夜幕中,芫花淡淡一笑。   “姐姐,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灵儿不解的问道。   “从今以后云卿与花信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芫花淡淡道。   灵儿还是听不明白,望着芫花,道:“姐姐,你没发现,你现在爱笑了吗?”   “是吗?”芫花一愣,自己到没有发觉。   “嗯嗯。”灵儿点头。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呢?回凌烟城吗?”   “去南方吧。”    ☆、昙花一梦1   南方的雨水总是很多,淅沥沥的下的没完。   街上的人群越来越少,留下寂静的街道。   芫花望着窗外泛着涟漪的池塘,花朵被打落下来随着涟漪轻飘。   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了,这个季节的南方最爱下雨,叮叮咚咚的砸着屋顶,发出愉悦的声音。   芫花望远处望去,烟雨蒙蒙的,看不真切。天也灰蒙蒙的,像是被积压了好久的委屈,使人的心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灵儿嘟着嘴,小脸蛋上全是不满的情绪,趴在桌子上轻声抱怨道:“来了两月,下了两月,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望望芫花见她微阖眼眸,似乎睡着了,便更加无聊的犯了个白眼。   心里嘀咕,这种地方真是合适芫花生存,平淡,无趣,像极了她的性子。   灵儿蹑手蹑脚的起身,往外走去。   走出房门,伸了个大懒腰,深呼一口气,空气中全是泥土混合着花香的味道。   灵儿望着院中被打落的花朵,有些可惜。   这是个临海城市——沛阳,坐落在大海边上,九月到十一月一直是雨季,这让灵儿很是讨厌,不过让灵儿开心的是,这里一年四季如春,花开四季不败,确是个景色秀丽的地方。   看着雨势小了一些,灵儿嘴角一扬,刚要踏出步去,便听见房内清冷的声音道:“早点回来,不许惹祸。”   原来没睡着啊,灵儿心里嘀咕,但还是嘴上答应道:“好咧,我知道了。”   说着便踩进雨水里,鞋子被打湿也不在意,像是重回大海的鱼儿一般,欢脱的跑了出去。   听不见脚步声,芫花微微睁开眼睛,清丽的脸庞微微带着一丝丝阴郁。   为何这么长时间以来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个人的模样。   芫花心情有些烦躁,前所未有的,起身拿起伞。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芫花踩着莲步走在街上,由于下雨的原因,街上的人寥寥无几,只剩下雨水的声音。   突然间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隐藏在雨水敲击地面的声音中,那些脚步统一一致,但是轻盈,芫花皱皱眉头,看来人数不多,但是却功力高强。   真是阴魂不散!   芫花皱眉,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直到进入一条僻静的小巷,停住脚步,静静等待着什么。   那些雨中的声音瞬间也安静了下来。   “从都城追到这里,你们不累吗?”轻轻地芫花开口,透过雨声传达到那些人的耳力。   话音一落,四个黑衣人瞬间出现在芫花面前,一身黑衣劲装,各个身形矫健,其中一个黑衣人抱拳道:“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芫花眼睛淡淡一扫,丝毫没有将这四人放在眼里,轻蔑道:“你家公子是何人?”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那你们家公子是要请我过去,还是要你们抓我过去呢。”芫花语气淡淡的,戾气却慢慢蔓延开来。   “这......”为首的黑衣人稍有犹豫,转口道:“公子说,如是姑娘不从,那便失礼了。”   说着四人架势摆开,将芫花围了起来。   “哼。”芫花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四人见芫花不动,定定的站在那,但是那清明的眼眸,却杀机已起。   为首的黑衣人一见,先下手为强,一个手势四人同时发起攻击,果断凌厉。   芫花冷眼,一个转身,身形极快,很轻松的躲过了四人的围攻。   四人一愣,但是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迅速做出反应,招招下杀手,但是都被芫花轻易化解。   突然四人从腰间抽出一节铁链向芫花打去,铁链像是蛇一般,缠上了芫花的腰间,芫花甩起手中的纸伞,脚尖点地腾空而起,身姿优美,一个翻身,稳稳的站在屋檐的一角,伸出手接住纸伞,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破绽,白衣不沾一滴雨水,还是那么的美如春风。   四人有些微微发愣,随即纷纷出掌,招式快狠准。   芫花一手撑伞,一手接招,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似乎这些人丝毫不看在眼里。   被一个女人这样欺凌,而且还是单手,四人气愤不已,招式越来越狠,而芫花却游刃有余,只是将他们的招式一一化解,却不曾伤他们的性命。   芫花一掌将四人震开,双方又拉开了距离。   “姑娘真是好功夫,我们四人竟然都近不了姑娘的身,既然如此,就别怪兄弟几人不怜香惜玉了。”为首的黑衣人说道,从语气中就能听出他的愤怒。   芫花冷冷一笑,他们刚才就招招下杀手,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我有洁癖,不喜欢何人过多接触。”芫花冷哼道,她也不想与这些人有过多的纠缠,只不过看今日的架势这些人怕是不好摆脱。   她不明白,为何那个人一直执着于她。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原因,不远千里,难道就是与她做朋友吗。   芫花不想再过纠缠,后面的几招都招招下狠手,虽然不致命,但是起码也让这些人在两月之内不纠缠与她。   就在芫花周旋其中的时候,一个红衣女子猛地出现,手持宝剑,武功虽然平平,但是芫花刚好乘着她在,将黑衣人打退下去。   黑衣人各个趴在地上,重伤起不了身。   红衣女子双眼凌冽,叫道:“你们这群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欺负一个女孩子,快滚,别让本女侠再看见你们。”   黑衣人见任务失败,只能负伤逃走。   红衣女子转过身,一脸的笑容,望着芫花,道:“姑娘,你没事吧。”   芫花抬起手中的纸伞,望向红衣女子。   身形高挑出众,一脸英气,英姿飒爽,到有种女中豪杰的风范。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芫花淡淡道。   红衣女子摆摆手,举止大大咧咧:“没关系,举手之劳,只要沛阳有我慕慈在,就没人敢作乱。”   芫花望着被雨水打湿的慕慈,轻笑,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小慈。”一声淡淡的呼唤,声音充满磁性且动听。   芫花转过身,望向站在雨中撑伞的男子。   烟雨朦胧的空气中,红润如花瓣的薄唇,细致如美瓷的肌肤,他双眼宁静的望这慕慈,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如瀑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就如一朵花一般,淡淡的站在那里。   芫花有些好笑,自己竟然把一个男人比作一朵花。   不过这个男人长得真是美,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女子呢。   芫花脑海中飘过一个身影,淡淡一笑,想必能与他相媲美的怕是只有那道骨仙风的白初尘了。   只不过这个男子更加阴美一点。   慕慈蹦蹦跳跳的走进男子身边,一脸的笑意。   “你看你,都淋湿了。”男子为慕慈撑过伞,语气柔软,满是宠溺。   看来是一对相爱之人啊,芫花心里微微叹到。   只不过这男子的气息确实异常干净,干净的有点诡异,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是世界上,只要是在纯净的小孩,也有污浊的气息,可是这个男子太干净了,干净的不正常。   男子见芫花紧紧的盯着自己,淡淡道:“给姑娘添麻烦了。”   芫花一愣,微微摇头,细细琢磨男子的话,不是别的话,而是添麻烦了,看来这个男子能看出自己的实力足够打过那些人,只不过眼前的这个少女喜欢见义勇为而已。   “怎么见姑娘眼生的很,是刚来沛阳的吗?”慕慈好奇的问道。   芫花点点头:“是与妹妹来游玩。”   慕慈手托下巴,满脸疑惑,“这沛阳以前挺安定的,怎么现在这么乱,竟然青天白日就遇上贼子。”然后仔细瞧了瞧芫花,见她气定神闲,宛如一朵淡淡的菊花,高贵典雅,轻笑道:“看来肯定是那些贼子看上姑娘的美貌了,这世间,还很少见到像姑娘这样气质出众的女子呢。”   被戴了高帽子的芫花淡淡一笑,并没有在说什么。   而一旁的男子却细细打量着她,眼神飘过一丝疑虑。   “你看,我们不打不相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慕慈。”慕慈快人快语的说道   芫花一愣,她倒是大大咧咧,性格豪爽,对人也毫无防备之心,不过看她旁边的男子微微皱眉,芫花便知道,她以前肯定干过不少这样的事。   “芫花。”芫花淡淡道。   “芫花,真好听的名字,芫花是一种花吗?”慕慈问道。   “恩,只生长在北方的花。”   “那你是从北方来的吗?”   “算是吧。”芫花道,她一直以来居无定所,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那你见过雪吗?现在的北方想必已经是漫天大雪了吧。”慕慈有些激动的说道。   芫花点点头,“北方很冷。”   “好想看看雪长什么样子呢,听人家说就像是天上的云飘下来的感觉,是真的吗?”慕慈像是没有听到芫花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芫花想到,这沛阳四季如春,从这里出生的大多孩子都是没有见过雪的,想起那洁白无瑕的白雪,芫花点点头:“很美。”   “阿墨,我们以后去北方看雪吧。”慕慈一脸期盼的问道,那双眼睛如秋水般灵动。   “不好,北方在打仗。”却没想到被男子一口拒绝。   慕慈翻了一记白眼,道:“这位是我的老师,昙墨。”   芫花点头示意,原来是师生的关系,不过已经超过师生的关系了吧。   “我们该回家了。”昙墨轻声道,似乎不想与芫花有过多的交集。   “哦,芫花你住哪里?”慕慈倒是自来熟,问道。   “南街。”   慕慈眼神闪过光亮,开心道:“我也在南街,就是在慕俯。”   幕府?!   芫花知道,那是沛阳最有钱的人家,富可敌国,慕老爷一心向善,制造海堤,捐钱捐粮,做过不少好事,所以在沛阳百姓心中是个大善人,就连官府都要敬慕家三分。   “那我们顺路,一起走吧。”慕慈邀请道。   芫花也不好推辞,便望了昙墨一眼,却发现那眼眸中稍带审视与敌意。   一路上慕慈倒是热心叽叽喳喳的为芫花介绍沛阳的好地方还有一些好吃的地方,芫花一路听着,倒是也不想扫她的兴致,适宜的点点头,嗯嗯两声。   而旁边的昙墨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芫花能感觉到有一双审视的眼睛看着自己,只是自己假装没注意罢了。   “我到了。”芫花停住脚步,望着慕慈微微一笑。   慕慈抬头,“听风轩,这是芫花租来的吧。”   “恩,只是暂住。”   慕慈咧嘴一笑:“这可是我家的房产呢,若是芫花要住,放心住便可,我去告诉管事的一声,不收你租金。”   “慕慈姑娘倒是豪爽,不过,我已经交了半年的租金,没关系的。”芫花蜿蜒拒绝。   慕慈呶呶嘴道:“这个院子姑娘住着还习惯吗?我记得里面有一处荷塘,很是漂亮的。”   芫花点点头:“恩,我也正是看上了那片荷塘。”   “你写字的时间到了。”冷不丁的昙墨说出一句话来,惹来慕慈的一记白眼。   “那就不打扰姑娘了,改日有时间我请你喝茶。”慕慈微微一笑。   芫花点头示意,看他们离去。   “你忘了上次偷走你东西的人了,还是这么不长记性。”昙墨淡淡道,目视前方。   “这位芫花姑娘你没觉得很亲切的感觉吗?虽然为人清冷,淡淡的,但是总觉得她不像是坏人,而且她总有种让人不得不去接近的感觉,很舒服。”慕慈脸上的笑意渐浓,道。   “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多加提防比较好。”而且她绝对不是简单的人,只不过这句话昙墨没有说出来,毕竟慕慈心性单纯平净,又何必添此疑虑。   “阿墨你就是太多疑了。”   “回去让厨房给你做点猪心。”昙墨淡淡道。   “为何?”慕慈疑惑。   “吃什么补什么。”昙墨不苟言笑,表情认真。   慕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叫道:“臭阿墨,竟然敢骂我缺心眼。应该让厨房给你多做点猪肝猪肺!哼!” ☆、昙花一梦2   灵儿回来的时候带了些许吃的,她将饭菜摆放在桌上,叫道:“姐姐,吃饭了。”   芫花放回手中的书,走向饭桌,坐下,看着灵儿神采奕奕的模样,看来今日玩的甚是开心呢。   “这我可是从沛阳最好吃的酒楼带回来的。”灵儿一脸自豪样,将一副碗筷摆在芫花面前。   “翠杨楼?”芫花看着美味可口的菜肴,脱口而出。   灵儿疑惑道:“姐姐你怎么知道?”   “听说的。”芫花夹了了一口菜,点点头,确实是佳品。   灵儿坐下来,有些撒娇道:“姐姐,要不我们也招点家丁吧,这么大的院子打扫起来好累啊,最好再找个厨娘,这要是想吃什么可以给我们做呀。”说完大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芫花,一副你不从我我就会很失望的表情。   芫花没有抬头看她,又夹了几口菜才道:“人太多,我不喜欢。”   “那我们少找几个就好了,我保证吩咐她们,不会打扰你的。”灵儿继续软磨硬泡。   芫花抬起头,想了一会,道:“若是与人接触的过多,你的身份会暴露的。   “不会,不会,姐姐我像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滥用法术。”灵儿连忙摆手,一副真诚的模样。   芫花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便道:“你决定吧。”   “好。”灵儿心花怒放,端起饭碗吃起来。   晚饭过后,雨势终于停了,芫花坐在园中闻着泥土与花瓣的香气静静养神。   灵儿嘴里塞着葡萄,望着天空,半响才道:“今日是新月啊。”   芫花抬起头,秀眉微微皱起。果然是看不见月亮的日子啊,夜空黑蒙蒙一片。   灵儿感觉到芫花的异样,轻声道:“怎么了?姐姐。”   芫花坐直身子望着天上的天空道:“新月之夜,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灵儿知道这件事情,就是每月新月之日是所有妖魔妖力最强的一刻,世间妖魔也是在这一天最猖獗。”灵儿道。   芫花皱眉:“那你不觉得这沛阳很奇怪吗?”   灵儿愣了愣神,半响闹闹头道:“有什么奇怪的?”   芫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这沛阳城一点污浊之气都没有。”   听到芫花这么说,灵儿才聚精会神,半响点头:“确实,一点妖气都感觉不到,除了我自己的。”   芫花好气又好笑:“让你平时不修行,都几百年了,现在连妖气都没有退完。”   “反正有姐姐在,有什么关系,这是世间能打得过你的,我还没见过呢。”灵儿自豪道。   “那要是有一日,我离开你呢。”芫花淡淡道。   “为什么离开?嫁人吗?姐姐嫁人也可以带着我啊。”灵儿睁大眼睛问道。   芫花无奈,给她脑门一个暴栗,这个丫头脑子里天天想着嫁人。   “那要是你嫁人呢?”芫花问道。   “我才不会嫁人呢。”灵儿毫不犹豫的否决。   “为何?”   “因为我是妖灵啊,人与妖是不能在一起的吧。”灵儿说的郑重其事。   听到这话芫花一愣,想起那笑容爽朗的女子,与那干净的一尘不染的男子。   人与妖,真的不能在一起的吧。   “不过姐姐应该可以嫁人。”灵儿没有注意到芫花的神色,继续道。   “为何?”   “因为姐姐不是妖啊。”灵儿说的理所当然,灵动的双眸认真的盯着芫花。   芫花失笑,但她也不是人啊。   ......   “请问芫花姑娘在家吗?”一个小厮站在门口轻声叫道。   芫花放下手中的书,抬眼向外看去。   灵儿跑出房门,道:“你是谁啊,找我姐姐何事?”   小厮卑微着身体,将一份拜帖递到灵儿面前,“这是我家小姐下的帖子,请芫花姑娘前去一叙。”   灵儿皱眉疑惑,接过帖子,打开一看。   “姐姐,这上面说今日下午有个叫慕慈的小姐叫你去她府上喝茶。”   芫花步履轻盈的走出来,看了一眼帖子,回道:“回你家小姐,我会准时到的。”   “好的,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小厮说完便离开。   灵儿晃晃手中的帖子道:“姐姐,这位慕慈小姐是谁啊。”   “前两日认识的。”   “那姐姐怎么也没有跟灵儿说。”   “小事而已。”芫花不想多言,便走进屋内。   灵儿撅起嘴,心里嘀咕道:到底在她眼里什么才是大事,永远这副风轻云淡的神情。   芫花换了一身淡绿的衣裳,带着灵儿出了门。   幕府不远,几步就走到了。   芫花抬头看着幕府两个大字,确实气势磅礴。   “这幕府可是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呢,不过看他的住所倒是没有那么华丽。”灵儿道。   “走吧。”   踏进幕府的那一刹那,芫花感觉到似有一股气流窜着自己的身体而过,一愣,猛地回头,一个转身将刚要踏进幕府的灵儿拉了出来,动作行云流水,被拉到一旁的灵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灵儿懵懂,不明白为何芫花这一举动。   “这幕府竟然有结界。”芫花抬头望着这硕大的院子周围弥漫着淡淡的光芒。这个是防妖结界,若是道行底的妖靠近,不是被打回原形就是重伤。看来这个布置结界之人法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是自己大意了,竟然差点让灵儿受伤,这幕府果然不简单。   再想想这沛阳城内没有一丝的妖气,难道与那个男子有关?   芫花蹙眉,冷冷的看着慕府。   “结界?!”灵儿一愣,完全没搞懂怎么回事。   “你先回去吧,记住不要乱跑,这沛阳看来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芫花一脸严肃,郑重道。   从未见到过芫花如此认真的神情,灵儿乖巧的点点头,“那姐姐你也小心。”   “放心吧。”   看着灵儿走进听风轩,芫花这才放心,收起灵气,踏步走了进去。   在小厮的带领下,芫花穿过回廊与花池顺利走进内院,看到慕慈与昙墨坐在石卓前,说着什么。   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女子笑颜如花,男子看不出神情,但是那双干净的眸子却尽显无尽的温柔。   “小姐,芫花姑娘到了。”小厮禀报道。   昙墨与慕慈同时抬头,芫花看到慕慈的眼中全是笑意,而昙墨的眼中收起了之前的温柔,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与困惑。。   “芫花来了,快坐。”慕慈大刺刺的说道,将一旁石凳上一叠纸拿起来,为芫花腾了地方。   芫花点头致意,上前去,石桌上摆放着纸墨笔砚,看来两人正在写字。   一篇字迹甚是潇洒,如狂龙一般,潇洒如风,另一个嘛,就......   慕慈看到芫花在看自己的字,尴尬的一笑,连忙收了起来那扭扭捏捏的字,吩咐下人拿走。   “呵呵,芫花别见笑,我平时就喜欢舞刀弄枪的,这手啊,拿剑自如,拿笔却不像是我自己的手。”   “无事。”芫花淡淡道。   “本来呢我想去听风轩找你的,可是阿墨偏偏要我练字,只好请你过来了。”慕慈说着,给了昙墨一记白眼。   芫花淡淡一笑,心中已清明了然,想必那结界也是试探吧。   “不知道慕慈姑娘找我何事?”芫花开门见山。   “别这么见外嘛,叫我慕慈就可以了。我找你来呢,是想拜你为师,让你教我功夫。”慕慈双眼充满期盼道。   还没等芫花反应,另一个声音就阻止道:“不行!”   “为何不行?”慕慈皱眉。   “因为你爹希望你做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舞刀弄枪的女汉子。”昙墨轻声道。   “天天在家绣花写字有什么意思,我想当天下第一女豪杰。”慕慈反驳道。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让别人去救你就不错了。”昙墨继续道。   “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慕慈双手叉腰。   芫花看着斗嘴的两人全然忘记了她这个当事人的想法,有些苦笑道:“昙墨公子不是你的老师吗?”   “他?他不会武功,只会舞文弄墨,他是我的教书先生。”慕慈戏谑的说道。   不会功夫?芫花对上昙墨的眼睛,那眼眸清明如镜,气息干净沉稳,当真是深不可测啊,芫花心中淡淡一笑。   “我的功夫也不好,上次还需要慕慈你出手相助呢。”芫花淡淡道。   “你就别说上次了,上次你的招式行云流水,干净利落,那些人根本近不了你的身,下那么大的雨,雨水都不曾沾湿你的衣角,可见你功力深厚,我就出场耍了个威风而已。”慕慈说道,语气有些低落,若不是昙墨告诉她她还真以为自己英雄救美了呢。   “这......”芫花望了一眼昙墨,她没想到慕慈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却也很细腻。   “你就答应我嘛,从今天起,你就搬到幕府来住,我们住在一起多热闹啊。”慕慈上前拉住芫花的手,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撒手的模样。   “想必芫花姑娘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昙墨说道,似乎很了解芫花的模样,但是其中的意思芫花确是非常明白,只是她不懂,为何昙墨对她有如此大的戒备心。   “你又不是芫花,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热闹。”慕慈给了一记白眼道。   昙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某样,道:“来人啊,给小姐准备点猪心。”   慕慈也毫不示弱,“来人啊,给墨公子准备点猪肺猪肝。”   两人一言不合就拌嘴,芫花无奈的摇摇头,没有理会那两人陷入了沉思,若是住到幕府来,这昙墨现在还不知其底细,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怕是灵儿会有危险。若是还住在听风轩,那人的爪牙也找到了自己,恐怕以后还有不必要的麻烦,算来算去,幕府短时间内还算安全,至于眼前的男子嘛,似乎看着并不像什么恶人。   “芫花?你同意吗?”慕慈说道,将深思中的芫花拉回现实。   “那这段时间就打扰幕府了。”芫花轻声道。   慕慈一听,喜上眉梢,“不打扰,不打扰。”   昙墨皱皱眉,望向芫花的眼神更加深沉。   慕慈将内堂的一个小院收拾出来给芫花住,芫花行李简单,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带着灵儿来到幕府。   “进了幕府千万不能催动内力,不然妖气就藏不住了。”芫花嘱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绝对会隐藏好自己的,不过姐姐你每日将灵力输给我压制妖气,那你岂不是有所损耗。”灵儿有些担心的问道,毕竟现在还有一个不知名的人在四处追着她们,也不是知道是敌是友。   “无妨,在幕府会很安全的。”   “姐姐,你说幕府到底有哪位高人啊,竟然能布下捉妖的结界。”灵儿想起幕府有个捉妖人就有些担心,毕竟自己道行不深,芫花又为自己损耗内力,怕出什么乱子。   “反正只要你藏好自己妖气就好,那布结界之人,功力不在我之下。”芫花淡淡道。   “好的,我知道了。”灵儿嫣嫣的说道。   不能乱跑,不能使用法术,这可真是要憋死自己的节奏啊,灵儿无奈的叹口气,也不明白为何芫花会收慕慈为徒,不过自始至终,芫花的心思她都猜不透。   “师傅,你收拾好了吗?”一个身影跑进来,道。   芫花抬头,便对上慕慈充满英姿的眼神。   “好了。”   慕慈见灵儿望着她,笑道:“这位就是师傅的妹妹吧,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灵儿不太喜欢别人管她叫小丫头,当即撅起小嘴。   “你叫我姐姐干什么?我姐姐累了,要休息。”   “灵儿,不得无礼。”芫花轻声道,灵儿的嘴巴撅的更高了。   “无事,无事,我喜欢快人快语的人。”慕慈倒是不计较,带着笑意,接着说道:“想必师傅来了还没有出去转过吧,我带你们出去玩玩。”   灵儿一听要出去玩,双眼立刻闪着金光,急声道:“好啊,好啊。”   芫花望着这个毫无立场可言的灵儿笑道:“你不是说我累了吗?”   “不累不累。”灵儿连忙摆手。   慕慈看着灵儿可爱的模样笑出声,道:“马车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昙花一梦3   沛阳城确是美如画卷,由于沛阳是滨海城市,盛产海鲜,大街小巷都是有海鲜在贩卖。   芫花一行人坐着马车,出了城便到了海边。   灵儿第一次看见大海,兴奋不已,在沙滩边跑来跑去。   芫花定定站在海边,带着笑意,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确实波澜壮阔,很是奇妙。   “师傅喜欢这里吗?这里可是沛阳城最美的地方,每个来沛阳游玩的人都会来这里。”慕慈自豪的摇摇脑袋。   芫花感受着海风,点点头:“确是很美,海天一色,风景怡人。”   “那是自然了,等会我带师傅去我们沛阳最好吃的酒楼,师傅可不要和徒儿客气啊。”慕慈道。   芫花笑了笑,想起昙墨,望着慕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几番纠结下,芫花缓缓开口:“昙墨公子也是沛阳人吗?”   慕慈摇摇头,“我不知道阿墨是哪里人,阿墨是我从海边捡回去的。”   芫花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望着慕慈。   “是啊,我是五年前在这里遇到昙墨的,他好像遭遇海难了,奄奄一息的躺在这里,所以我把他扛回去了。”慕慈回忆道,那时候的他还是瘦瘦小小的,并不像现在这样英俊挺拔,现在想来还真是捡到宝了呢,慕慈甜甜一笑。   “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恩,但是那次醒来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就一直住在我家,我爹见他学问渊博,就让他教我读书,可是谁知道他教了我那么多年,我还是喜欢舞刀弄枪的,让他很头疼呢。”慕慈笑道,一脸的幸福模样。   望着慕慈的笑颜,芫花淡淡道:“你喜欢他吧。”这种笑容她见过无数次,可是她们不知其实这笑容最伤人。   慕慈一愣,有些诧异的望向芫花,“很明显吗?”   芫花轻轻一笑,望着慕慈,第一时间不是否认,也不是害羞,倒真是与以往的女子不同。   “那你说他喜欢我吗?他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会喜欢我这样目不识丁,粗枝大叶的女孩吗?”慕慈眼神微眯,似乎是被海风吹的睁不开眼。   “你很好。”芫花淡淡道。   “有时候我觉得他喜欢我,可是有时候我觉得他是那么的高不可及,我触及不到。他像一个老师,又像个朋友,我不知道。”慕慈语气没有刚才的高扬,声线也变得低垂。   “无需妄自菲薄,你可以去问问他。”芫花道。   “我不敢,我怕他不喜欢我,只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慕慈的眼神有些逃避,她怕她问了,阿墨会提前离开,现在只要他陪在自己身边一天,让自己做什么事她都愿意。   芫花微微叹口气,这世间上果然爱情是可怕的东西,她可以让人一瞬间变得开心,也可以一瞬间变得低迷,就连慕慈那样大大咧咧的女孩都开始阴郁起来。   “有时候,逃避会失去一切机会,还是要勇敢去追求比较好。”芫花轻轻道,毕竟她认识的那些女子都是那么的勇敢坚强,未追求自己的幸福是那么的无畏,虽然结局差强人意,但是她们确是满足的。   “可是他那么好,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慕慈将一块石子扔进大海内,语气充满了不自信。   芫花看不懂了,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阳光朝气的女孩。   “好了,不说我了,师傅有喜欢的人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慕慈甩掉自己阴霾的情绪,问道。   芫花一愣,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飘过一个人的脸庞,瞬间不知道咋回答慕慈。   以前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总是很决绝的摇头,可是这次,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芫花心想,也许是自己与那人接触的太久,所以才会记在心中。   “还没有。”芫花淡淡回答道,海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和裙摆,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傲。   “我在想,师傅这样出尘脱俗的女子,想必有很多人喜欢吧。”慕慈调笑道。   芫花淡淡一笑,已一笑回答了慕慈的问题。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海风慢慢变得猛烈,就连浪打岸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芫花看看远处来的一片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以压倒性的气势而来。   “看来又要下雨了呢,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台风来了,就走不了了。”慕慈说道。   芫花点点头,望了那惊涛骇浪一眼,为何从那深深的海底之下,她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   这个沛阳城,果然有问题。   马车疾行,刚到幕府的时候,豆大的雨珠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三人急急忙忙跑进屋内,避免了成为落汤鸡的下场。   “你们去哪了?”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冒出来,吓了慕慈一跳。   昙墨阴沉着脸,双眼审视的望着慕慈。   “没去哪,就随便出去转转。”慕慈似乎有些紧张,含糊其辞。   灵儿第一次见昙墨,眼中收起惊喜,道:“这世间真的有和白初尘一样的美男子啊。”   昙墨没有理会灵儿,继续盯着慕慈。   芫花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想必那海边昙墨是禁止让慕慈去的。   想起那海里隐藏的巨大妖气,和幕府的结界,芫花心中更加肯定了,那幕府的高手便是昙墨无疑,只不过他不说,她也装作不知道。   “墨公子,慕慈只是带我们去了街边,怎么?”芫花开口解围道,反问道。   听到芫花的话昙墨抬起头望着黑的不正常的天,淡淡道:“无事。”   大雨又下了一夜才停歇。   这几日芫花过得很是悠闲,没事和慕慈比划比划,指点一下她的功夫,剩下的时间便在看书。   芫花与慕慈刚转完街回来,便见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幕府门口。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坐着这么华丽的马车。”慕慈淡淡道。   芫花微微皱眉,这辆马车她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慕慈上千见管家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拦住问道:“管家,这谁家的?”   管家直指院子里面,轻声道:“北方来的贵客。”   “那我爹呢?”慕慈望了一眼,问道。   “老爷去绸缎庄了,我这就去请老爷回来。”管家说着,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北方的贵客。”慕慈饶有趣味的说道。   两人前行,便见到前厅背对站着的两人,一个蓝衣锦袍,一个紫衣魅惑,墨发都被羽冠高高竖起,长身如玉,风流潇洒。   芫花看着那背影,心中微微一怔。   “喂,你们是谁啊?”慕慈猛地开口道。   两人一愣,随即转过身来。   那面若冠玉,眼神带着邪魅,嘴角挂着邪肆的笑容,在看到芫花的那一刹那却愣住了。   没错,那两人便是好久不见的孟梓赫与高锦一。   芫花也呆呆的愣在那里,没想到见面来的这么的措手不及。   “芫花。”高锦一淡淡道。   芫花还没来的及反应,便见孟梓赫一个踱步,飞身而来,自己便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在场的人纷纷愣住了,就连高锦一都没有想到孟梓赫会来这一举动。   芫花顿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就像周身穴道被锁一样,除了吃惊的表情毫无反应。   只听耳边呼吸急促又温热,有些责备的语气道:“就算我那日对你做了无礼的举动,你也不该不告而别。”   芫花觉得脑袋有些眩晕,就连孟梓赫的话也变得空洞,心中似有千万只蚁虫啃食,身体像是有风贯穿而过。这种感觉让芫花很是陌生,她有些恐慌。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密切了?众人惊叹,都纷纷投去震惊的目光。   两人抱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芫花的思绪才慢慢回来,压下心中奔腾的千军万马,推开孟梓赫,轻声道:“孟公子,请自重。”   六个字,不轻不重,却像是一把利剑戳进孟梓赫的心里,使他身体一颤,表情阴郁,慢慢松开了芫花。   望着她那波澜不惊的眸子,她当真对自己半分情谊都没有呢,只是自己多日不见,对她如蚀骨般的想念,看来还是自己失礼了。   孟梓赫有些手足无措,尴尬的望着眼前静如玄月的女子,轻声道:“抱歉,是在下失礼了。”   “我与孟公子也只是萍水相逢,不辞而别确实严重了。”芫花淡淡道,眼眸冷冷清清。   孟梓赫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张张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高锦一尴尬一笑,上前道:“芫花姑娘这话真是见外,毕竟我高锦一家曾受过你的恩惠,在我们心中,芫花姑娘可是不可代替的朋友,你不辞而别,我们自然担心。”   芫花淡淡一笑,眼眸中毫无波澜,点点头:“京城的事情办完了,所以便离开了,没想到给你们造成了困扰,真是抱歉。”   “无事,无事,只要芫花平安无事就好。”高锦一说道,眼神瞟了一眼孟梓赫,见他表情苦涩,呆呆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了刚才的激情。   慕慈看了半天,也看出来了个七八分,问道:“你们认识啊。”   芫花点点头。   “那你们是特意来找我师父的?”慕慈问道。   “师父?”高锦一望了一眼芫花,便明白了慕慈口中的师傅是何人,随即笑道:“我们此番前来是来拜访慕老爷的,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芫花而已。”   “那你们找我爹爹何事啊?”慕慈望了两人一眼,道。   高锦一望着慕慈恍然大悟,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慕小姐,失礼了。”   慕慈抬起头道:“你这个人礼数真多,既然是我师父的朋友,叫我慕慈就可以了。”   高锦一眼睛扫过不拘小节的慕慈,笑道:“慕慈姑娘果然性格豪爽,与众不同。”   “你还没说你找我爹爹何事呢?”慕慈继续道,双目打量着高锦一与孟梓赫,两人言谈举止非富即贵,又是北方来的客人,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慕慈,不许无礼。”门外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众人随声看去,便见慕老爷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让人不得不注意的昙墨。   “爹,你回来啦。”慕慈叫道,眼神却望向了昙墨。   “不知道是两位贵公子到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慕老爷一脸温和道。   “是在下唐突了,还请慕老爷莫要怪罪。”高锦一抱拳道。   “请坐。”慕老爷说道,高锦一点点头,便于孟梓赫坐下来,抬头却不在见芫花的身影。   “慕慈,你先下去吧。”慕老爷道。   “哦。”慕慈嫣嫣道,然后望了一眼昙墨,转身离开。   上了茶,慕老爷喝了一口,开口道:“不知道两位公子千里迢迢来拜访老夫是何事啊?”   高锦一一脸诚恳道:“晚辈听说慕老爷是个乐善好施之人,经常救济天下苍生,晚辈也是慕名而来。”   慕老爷嘴角含笑,但是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高锦一,意有所指的说道:“若是现在天下太平,这苍生又何苦需要慕某去救济,也只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高锦一对上慕老爷的眸子,见他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是却气宇轩昂,尤其是那双眼眸,格外的清明,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现在战火四起,朝内时局动荡,各路藩王都宠宠欲动,而沛阳城还能保持着太平之日,都是慕老爷在此保护,所以晚辈想让慕老爷帮帮天下人。”   慕老爷一听,呵呵一笑:“高公子真是高抬慕某了,慕某不会武功,就是个生意人,怎么保护天下人,保护天下人那是你们皇朝子孙该干的事。”   “天下人管天下事,晚辈的身份尴尬,慕老爷也知道,有些事情有心无力。”高锦一道,他这次只不过是皇上派来的募集军饷,并没有什么权利。   “既然公子身份尴尬,又何必来找慕某,来找慕某的岂不是那些身份不尴尬之人吗?”慕老爷道,虽然一脸慈悲,但是那双眼睛紧紧盯着高锦一,审视着他。   “贸然来找慕老爷确实是在下的疏忽,只是现在局势紧张,现在下不得不亲自来。”   慕老爷捋了一把胡须,了然于胸道:“既然是高公子来找我,那么朝中恐怕已无可信之人,高公子既然能千里迢迢为皇上办此事,难道就没想过你自己保护天下苍生,又何苦为他人做嫁衣,就算办成了此事,你的身份就不尴尬了吗?”   高锦一一愣,瞬间明白了慕老爷的话中的意思,苦笑道:“晚辈虽然出生在皇室,但是却是相国之子。”在他被过继给相国的时候,便是被皇室抛弃了,哪里有那资格去坐那个位子。   “可是你身上流的确是皇室之血。慕某不关心这天下百姓,慕某只关心这天下之主是不是个位百姓祈福的好君王。”慕老爷道,见高锦一犹豫有道:“慕某富可敌国,可是也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若是高公子想的这天下,慕某可以倾尽所有支持公子。”   “多谢慕老爷好意,只是晚辈......”高锦一被慕老爷的想法吓坏了,他有些举足无措。   “你不用着急拒绝,可以暂住在俯中在考虑考虑,这天下苍生到底需要的是什么。”慕老爷打断高锦一的话,笑容满面道。   高锦一站起身,一脸愁容,轻声道:“那就多谢慕老爷了。”   “两位公子想必赶路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慕老爷道,便吩咐丫鬟带他们下去好生伺候。 ☆、昙花一梦4   一路上,孟梓赫似乎从刚才的打击中缓和过来,望着一脸愁容的高锦一道:“其实高老爷说的没错,你更加有资格坐在那个位子上。”   高锦一苦笑一声道:“孟兄别抬举我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处境吗?”   皇上敢派自己来像幕府募集军饷,那么肯定派了杀手跟着,若是自己有谋反之心,恐怕不会活着离开这沛阳城,皇上生性多疑,又残暴不仁,若不是宫中再无可信之人,怎么会派自己来。这一切孟梓赫也是明白的。   “我明白,但是正如慕老爷所说的那样,这天下缺的就是一位贤德的君王。”孟梓赫道,他与高锦一相处的这么多年,很是了解他的为人,明德至善,宽厚仁慈,又擅长识人辩心,和那些无所作为的其他皇子比较起来,确是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此次我们前来,本身就是如履薄冰,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小心谨慎,我现在也吃不准这慕老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高锦一道,剑眉始终皱着。   “那就先不管,先住两日如何,若是这慕老爷真的是皇上安排来刺探我们的,我们便按兵不动,若不是,那慕老爷自会来找我们。”孟梓赫邪魅一笑,轻声道。   高锦一点点头,自然知道孟梓赫聪慧,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好了,不说我了,孟兄今日倒是让我大开眼界啊。”高锦一笑道。   孟梓赫一愣,想起怀里那柔软的身体,脸上突起红晕,道:“今天只是个意外。”   “意外?”高锦一笑出声:“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啊。只是没想到孟兄会有此举动。”   想起芫花那冷冰冰的眼神,孟梓赫眼神微微黯然,道:“反正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   “我自知你这几月很是想念她,只不过芫花姑娘的性子,今日怕也是被你吓到了。”高锦一掩嘴轻笑。   “她会被我吓到?一点反应都没有,眼神冷淡,语气冷淡,孟公子,请自重。”孟梓赫学着芫花的话语道,为何他会对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这么上心。   高锦一嘴角仰着,眼神闪过猜疑道:“我猜,芫花姑娘恐怕是从未喜欢过人,一个人的话语会骗人,但是她的眼神可骗不了人。”想起被孟梓赫抱住那刹那,那冰冷的眼神中也曾出现了无尽的温柔。   孟梓赫怀疑高锦一的话,明明那双眼睛从未对自己有过半分柔情。   “你太唐突了,上次也是,这次也是,若是人家真对你有情谊,你这样怕是将别人吓跑了。”高锦一喝口水,摇摇头道。   “那现在怎么办?我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孟梓赫有些恼怒自己的举动,可是那时候他看到芫花的那一瞬间却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就像把她禁锢起来,再也不要离开他,这两个月他受到了太多思念的煎熬,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芫花不同于别的姑娘,她性情虽然冷淡,但是却很热心,她将自己包裹的太严实了,你得慢慢去解开她的盔甲,不然的话会将她越推越远。”高锦一轻声道。   孟梓赫疑惑,转眼看着高锦一,道:“你也没喜欢过别人,你怎么这么清楚呢?”   高锦一淡淡一笑:“谁知道呢。”   ......   芫花拿着书,眼神盯着,思绪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想起孟梓赫那举动,心中莫名的荡漾,有些欢喜,又有些害怕。   最后只能烦躁的将书扔在一边。   打坐开始调戏气息。   不知事的灵儿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着芫花,心中疑惑,她可从未见过芫花如此心性不定过,气息如此紊乱,难道是给自己输入灵力的关系吗?   “姐姐,你没事吧。”灵儿有些担心的问。   见芫花紧闭眼睛打坐,灵儿便也不在说话,静静坐在她的旁边守着她。   快到天黑的时候,芫花才缓缓睁开她那如蝶翼般的眼眸,眼眸中褪去了疑虑,只留下平淡。   “姐姐,你没事啦。”灵儿问道。   “无事。”芫花起身,提起灵力,感觉到自己的内息已经平稳道。   “是不是因为给我输入灵力的原因,所以你才不舒服的?”灵儿嫣嫣道。   “不关你的事。”芫花说道,倒了一杯水。   “哦。”灵儿应道,但是她总觉得芫花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高锦一与孟梓赫来了。”过了半响,芫花淡淡道。   灵儿一愣,道:“什么?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似乎找慕老爷有事。”芫花减言道。   “这位孟公子,真是阴魂不散呐。”灵儿小声道。   耳尖的芫花却真真实实听在耳里,难道真的有那么明显?   吃过晚饭,灵儿又去找慕慈玩了,只留下芫花坐在院落中赏月。   院中安安静静的,芫花秉着呼吸倾听者花开花落的声音,一阵格格不入的声音响起,芫花睁开眼,轻声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孟梓赫从黑暗中隐身而出,月光照射着俊俏的脸庞,甚是好看。   芫花看到他的那一瞬,慌忙闪过眼神,似乎有些不敢看她,不过夜色浓郁,芫花不自然的表情,孟梓赫也看不到。   芫花定定的望着孟梓赫,气氛诡异的厉害。   半响孟梓赫开口道:“今日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芫花一愣,这是来道歉吗?可是为何听到了他的道歉,自己的内心还是无法平静,甚至微微有点生气,突然之间搅乱了一池春水,让它泛起了涟漪,现在一句道歉就完了,芫花微微皱眉。   “若是孟公子无事,就请回吧。”脱口而出的却是逐客令。   孟梓赫一愣,又不知道哪一话惹到她了。   “我们来自然是有事。”高锦一从另一侧走了出来,轻声道。   高锦一与孟梓赫坐在芫花对面,将今日之事与来历说了一遍。   “高公子告诉我这些是想听听我的意见吗?”芫花望向高锦一的眸子,见他眸子坚定,阳刚之气十足。   “恩,我想听听芫花的意见。”   芫花淡淡一笑,望着他那周身极盛的光芒,道:“其实你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前来问我,按照自己的心意就好。”   高锦一望着芫花含有深意的一笑,这世间尽然是她懂他。   “众生哀苦,四方皆普度,高公子只需要尽力就好,有些人事物,会不期而遇,命中注定之事,早是定数,无须犹豫。”芫花继续道。   “那芫花觉得慕老爷值得信任吗?”高锦一问道。   芫花沉思一瞬,道:“慕老爷乐善好施,是个积善之人,况且我还是穆小姐的师傅。”   听到这话高锦一心中踏实了许多,带着笑意道:“芫花姑娘果然不是普通之人,多谢提点。”   “我本来就与普通之人不同,无情无爱,也不喜欢掺和别人的命运,只不过有些东西上天早已注定,无需纠结。”芫花倒了一杯茶道,似乎故意说给另一个人听的。   “呵呵。”高锦一尴尬一笑,道:“我一定要写封信给白兄,他可是也很担心你的。”   芫花一怔,想起那神秘莫测之人。   “事情办完了就早早回去吧。”芫花淡淡道。   孟梓赫一愣,急道:“那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说完又觉得说错话了。   芫花没有抬头,冷声道:“我本就是闲云野鹤,无处可归,无处可去。”   孟梓赫还想说什么,但觉得说什么都错,便嫣嫣道:“现在哪里都因战事而纷乱,留在这里也好。”   突然间一阵凌冽之气画破空气直冲三人而去。   芫花一个激灵,猛地一掌将孟梓赫与高锦一震开,一支箭钉在孟梓赫身后的树上,发出一阵阵颤音,可知其威力。   还不给其反应,接着接二连三的箭纷纷向他们射来,三人纷纷躲避。   芫花使出灵力猛地将箭震开,然后又将那些箭纷纷打了回去。   只听一声声低呼,屋顶上落下来四五个黑衣人,纷纷毙命。   高锦一上前一看,微微心惊,道:“没想到皇上真的有后手,差点就连累了芫花。”   “你既然已有反义,就不能再回头了。”孟梓赫望了芫花一眼,见她没有受伤,便道。   “我只是担心我母亲与父亲。”高锦一道,眉头深皱。   “相国大人在朝堂上多年经营,就算皇上知道你现在有反义,已现在内忧外患的局势来说,他不会对相国大人与长公主怎么样的,你现在应当做的是要快刀斩乱麻,早点下定主意,时间越长,隐患有大。”孟梓赫分析的头头是道,完全摆脱了那纨绔子弟的某样。   芫花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想来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吧,不用隐藏。   “发生什么事了?”慕慈持剑而来。后面跟着灵儿与昙墨。   见到院内的情形,众人纷纷一愣。   “师傅发生什么事情了?”慕慈上下打量芫花,见她无事,便放下心来。   “无事,只是有贼子闯入罢了。”芫花风轻云淡的说道。   “不会又是那些人吧。”灵儿望了黑衣人一眼,她们来到沛阳城,这一路上可是碰上好几次了。   “这几人真是不知好死,上次师傅你就不该放了他们。”慕慈道。   “这些不是那些人。”芫花淡淡道。   高锦一与孟梓赫一愣,面面相觑,孟梓赫道:“难道之前你们遭受过袭击?”   “是啊,从出京就开始,一直有人跟着我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灵儿道,望着地上的尸体,看着衣着打扮,似乎与之前的不是同一批人。   孟梓赫与高锦一相望一眼,孟梓赫望着芫花的侧颜,表情更加凝重了。   “慕慈姑娘,在下现在有急事要见慕老爷,不知道可否带路。”高锦一望着慕慈道。   慕慈点点头,道:“好的。”   见慕慈离开,一旁的昙墨一直冷冷的望着芫花,最终开口道:“芫花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昙花一梦5   见慕慈离开,一旁的昙墨一直冷冷的望着芫花,最终开口道:“芫花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芫花抬头对上昙墨那充满敌意的眸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昙墨审视了灵儿与芫花一眼,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目的达到就快离开,我只求幕府安定。”说完,甩着衣袖离开。   芫花望着昙墨离去背影,心中一笑,谁说他不上心的。   “看来这沛阳城也不安全了。”芫花微微叹道。   时局动荡,风云涌起,怕是不会独善其身了。   书房之内,高锦一正与慕老爷相谈。   “看来高公子是下定决心了。”慕老爷笑道。   高锦一抱拳道:“今日听慕老爷一席话,颇有感悟,高锦一虽然能力有限,但还是会尽力去还这个天下一个太平。”   慕老爷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轻声道:“高公子乃人中龙凤,而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荣登大宝,造福苍生。”   “那晚辈就先借慕老爷的吉言。”高锦一站起身行礼。   “不用谢我,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慕老爷道。   高锦一与孟梓赫一愣,望向慕老爷,只听慕老爷接着说道:“我年轻的时候,遇上过一位高人,给我算过一命,说我这辈子定会大富大贵,但是门楣却不旺,他告诉我要是在晚年间遇到上门求助之人,一定让我倾尽所有帮助,这样我的一家人才会安康。我起初自然不信,但是最后我富可敌国,夫人又早逝,只留下个独女,我才相信。”   “高人?”高锦一与孟梓赫面面相觑,“那这个高人可真是厉害,几十年后的事情都能算到。”   “是啊,我到现在都还能记得他的音容,仙风道骨,绝世无双,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空洞深邃,像是什么事情都能看透似得。”慕老爷回忆道。   两人一愣,为何听到慕老爷的描述,这人那么像国师白初尘。   “呵呵,看来也是我上辈子修的机缘啊。”慕老爷笑道。   高锦一也笑笑,道:“那晚辈有机会见到哪位高人,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不知道高公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听昙墨说,今夜你们遇到了伏击。”慕老爷问道。   高锦一点点头道:“晚辈此行本来就凶险万分,只不过没想到皇上下手这么快。”   “心狠手辣,刚愎自用,又生性猜疑,能坐江山到暮年也算是造化了。”慕老爷道。   “晚辈想着先偷偷潜回京城,我怕父亲母亲会反对。”高锦一有些担心到。   “你乃天命所归,想必相国夫妇会明白的,高公子记住,武开国,文守国,一定要知人善用。”   “父亲与梁大将军交好,若是父亲支持我,我手中的兵力也不在话下。”   “粮草方面高公子无须有后顾之忧。”慕老爷承诺道。   “晚辈若是大业成功,定然不会忘记慕老爷的恩情。”高锦一道,已经与慕老爷达成共识。   “老夫不求别的,老夫现在膝下只有一女,让我放心不下,老夫现在年事已高,这女儿又是我老来得子,平时甚是宝贝,现在只求给女儿一个好归宿,高公子有勇有谋,又有担当,不知道高公子可否以后代替老夫照顾小女?”慕老爷站起身,眼中全是父亲的慈悲。   旁边一声不吭的昙墨身体猛然一抖,脸上闪过惊慌,但还是隐忍下来。   高锦一一愣,而旁边的孟梓赫却掩嘴一笑。   看到高锦一为难的表情,慕老爷道:“难道高公子家中已有妻室?”   “并没有,只是现在身份乱世,晚辈只想先完成霸业,之后在想娶妻之事。”高锦一道。   慕老爷呵呵一笑,道“那无妨,只要高公子给老夫一个承诺就好,打仗所用的经费,就当老夫给女儿的嫁妆。”   慕老爷一语双关,高锦一自然听得懂他话中的含义。   高锦一沉默了半响道:“若是晚辈日后霸业已成,定然不会辜负穆小姐,但是我们还是听听穆小姐的意思吧。”高锦一一招顺水推舟道。   慕老爷点头轻笑,眼神带有深意的望向身边的昙墨,道:“昙墨,你与小姐走的最近,你说小姐会答应吗?”   昙墨毫无表情,眼神波澜不惊,语气轻松自然道:“高公子器宇轩昂,乃人中龙凤,小姐自然会喜欢的。”   话语刚落,就听见门外一阵脚步身疾步跑走,脚步慌忙急促。   昙墨望着门外,低眉,眼中有化不开的阴郁。   “师傅,师傅!”一阵呼喊声。   芫花看向门外,便见慕慈脸上挂着泪水走了进来。   “怎么了?”芫花望着她的眼泪如泉涌一般,问道。   慕慈看见芫花,痛苦的抱住她,浑身颤抖道:“他当真不喜欢我,他真的不喜欢我。”她的双手死死的拽住芫花的衣角,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她现在陷入黑暗的悲伤。   芫花一头雾水,皱皱眉头,心想着她不是带着高锦一他们去见慕老爷了吗?怎么会哭着来找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先别哭,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慈放开芫花,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颤抖道:“我爹他要将我许配给高公子。”   “什么?”芫花一惊,怎么会是高锦一呢。   “想必高公子也不会答应的。”芫花接着道,虽然与高锦一相处的日子不长,但是芫花知道高锦一并不是那种将婚姻当儿戏之人,况且他的身份高贵,怎么会娶一个富商之女。   “可是高公子答应了,我爹说以后娶我就把行军打仗的所用的费用当做是我的嫁妆。”慕慈抬起头,泪眼婆娑,紧紧咬着薄唇,那目光甚是可怜。   芫花一愣,心想道这慕老爷这招可真高,高锦一现在骑虎难下,也只能答应他了。一边是前程,一边是婚姻,也只能保全前程了,毕竟他要走的路可是没有丝毫退路,走错一步,便万劫不复。   “那你可以告诉慕老爷啊,你不愿意啊。”   慕慈哇哇大哭起来:“我难过的不是我爹将我嫁给高公子,而是阿墨,他竟然毫不在意,竟然同意我嫁给高公子。”   “师傅,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慕慈浑身颤抖的厉害,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只见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   “那你为何不向他问清楚,或许他有难言之隐也说不定呢。”芫花蹙眉,抓着慕慈的肩膀道。   “我不敢,我怕他拒绝我。”慕慈摇摇头道。   芫花轻叹,看着平时大大咧咧的少女,面对感情的时候竟然也是那么的柔弱。   “慕慈在我眼中永远都是那种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女孩,若是你不敢上前一步,那要是真的错过了怎么办?你甘心吗?”芫花淡淡道。   慕慈止住哭声,可是眼泪确怎么也止不住,愣愣的望着芫花。   是啊,师傅说的对,正因为自己的永远不敢跨出那一步,所以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慕慈咬咬牙,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似得冲出了门。   刚进门的灵儿差点被慕慈撞到,看着慕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一脸的疑惑:“姐姐,慕慈姑娘怎么了?”   芫花淡淡的看了一眼门口,悠悠的坐了下来,轻声道:“缘起缘灭,终究是命中注定。”   灵儿更加懵懂了,道:“姐姐,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芫花望向灵儿那干净不染纤尘的眸子,轻拂她的脸颊,语重心长道:“姐姐多么希望,你永远这么单纯的活着,永远不要去沾染那世俗之情。”   灵儿还是一脸懵懂,但是看到芫花那神色暗淡下来便也不在追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也有心事了呢。   夜深人静,月色如霜,晚风轻拂慕慈的发丝,将她的长发吹在空中轻舞。   慕慈的泪珠早已经风干,她呆呆的站在院中,眼神空洞望着昙墨的房门口,看着烛火倒影出的身影摇曳。   他就那么怕她,以至于躲着不肯相见吗?   “阿墨,你快出来。”   再一次鼓起勇气的开口,可是屋内的那人还是静悄悄的,不出一声,而那静坐的身影始终一动不动。   “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你真的只当我是你的学生吗?你不是说过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吗?”慕慈哽咽道,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心痛的不能自已,从未想过心会如此的疼,想起与昙墨相处的种种,让她更加支持不住身体,下一秒就要倒下。   最终,那人还是忍不住了,房门慢慢的打开,走出来一个身形消弱的人。   “你我终究是殊途,何必呢。”昙墨淡淡的开口,那眼神中的悲戚如化不开的浓雾。   “我只问你一句,在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我?”慕慈望着走出门的昙墨,半分欣喜,半分忧愁,拖着步子上前,直视他的明眸。   “小慈是我的救命恩人,定然在我的心中有不可言喻的重量。”昙墨淡淡道,表情清冷,望着慕慈那绝望的眼神。   慕慈哽咽着,身体颤抖,断断续续的说道:“真的只是救命恩人而已吗?”   一句救命恩人便把她所有的幻想都打破,她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看不出任何神情的男子,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就这有这身份而已,救命恩人,多么的可笑。   “高公子乃人中龙凤,说不定假以时日还是这天下之主,小慈跟着他绝对不会受任何的委屈,绝对是小慈的良配。”昙墨说道,袖中藏着的手,已经紧握。   “良配?呵呵......”慕慈突然间笑道,那笑声凄凉,“你们都知道我的良配,只有我不知道。”   慕慈望了一眼昙墨,那明亮的眸子似乎在听到昙墨拒绝她的那一瞬间死寂了。   她转过身,身体像是要随时坠落的花瓣,孤傲坚决道:“我慕慈的良配,不需要你们来决定。”   就算昙墨不爱她,那她也不会任由他们摆布。   望着慕慈的身影消失,昙墨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来,身体像是被重击了一般,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几步,心中烧灼难耐,最后喷出一口血水来,单膝跪在地上,似乎刚才的假装已经支撑到了最后。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房顶上款款而落,疾步到昙墨身边,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他。   昙墨只觉得体内的有一股暖流穿过自己的奇经八脉,修复了他的经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到那清冷绝世的容颜。   惨然一笑。   “是你?”   芫花看着眼前的男子,面无血色,哪里还是那惊艳世俗的人,沉声道:“是我。”   昙墨嘴角带着凄然的笑意,缓缓的起身,望着芫花清冷的神色,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芫花上前将灵力点进昙墨的额头,昙墨觉得身体瞬间变得很轻,痛苦也减少了很多,这个女人竟然将自己的灵力输给了自己,难道她就不怕损耗自己的修为。   “我虽不是普通人,但是绝对不会害慕慈。就如你一样。”芫花轻声道,抽回手,一脸的淡然。   昙墨望向芫花清冷的眸子,自嘲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你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人妖殊途,早知是殊途又何必动心。”   昙墨摇摇头,眼神暗淡无神,“能管的自己的身体,可是心却管不住,因为它是自由的。”   昙墨的话让芫花一愣,这话一渡大师也曾说过。   “既然你对别人负不了责任,那就不该出现在她的眼前,扰乱她的一池春水,让她无法平静。”芫花说着,眼神却不知道飘向何处,这话似乎又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是我对不起她,我只想在他的身边守护她,让她一身都平安。”昙墨缓口气,虚弱的靠在床边,满眼的宠溺。   “你只想守着她,可是她要什么你知道吗?”芫花抬眼,审视的望着昙墨,“那些都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感情,你们没有权利决定她该爱什么人。” ☆、昙花一梦6   昙墨凄惨一笑,他自然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只是她要的他给不了。   “气郁成结,气力难输,你刚才自己震伤了筋脉你可知?”   昙墨抬头望着芫花气定神闲的模样,轻笑:“芫花姑娘功力了得,在下自愧不如。”   情到深处人孤独,爱之穷时尽沧桑。   “芫花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昙墨道。   芫花疑惑,“请说。”   “我本是南海一座岛上的修炼千年的一株昙花,因机缘巧合来到了人世间,第一次见到慕慈的时候,她以为我是海难的幸存者,我觉得她甚是单纯,便骗她我失去了记忆,留在了慕府,可是日子相处久了才发现她甚是可爱,不知不觉自己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就算我是普通人,慕老爷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因为我来历不明,配不上她。不过现在她能有个好归宿,我很开心,只要她平安就好。”   昙墨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那你是要我保护她的周全?”芫花问道。   昙墨点点头,“想必芫花姑娘已经发现了这沛阳城的不同之处,还有幕府的结界。”   芫花点点头,听昙墨继续说。   “我本是在仙岛修行,有幸沾了一些仙气,所以我本身就是那妖魔提升法力的丹药,为了不祸害幕府,所以我用自己的内丹将沛阳城藏了起来,然后用结界将幕府保护了起来,这样那些蠢蠢欲动的妖魔自然找不到我。”   芫花听到这话,才明白了结界与沛阳城为何那么干净的原因,还有昙墨为何身上没有一丝污浊之气的原因,原来他是昙花化身。   昙花乃神花,昙花乃一百年只开一次,听说昙花开放的那一瞬间要是食得一片花瓣便可以得道升仙,更别说将昙花整个吞下去。   昙花现,离人老。昙花一现,便是终结。   “我现在受了伤,结界现在肯定薄弱了,所以我想请姑娘帮忙,保护幕府。”昙墨虚弱道,本身用自己的内丹隐藏沛阳城已经很耗费法力了,现在自己又受了伤,恐怕是无法在保护沛阳城了。   芫花从他口中听到了弦外之音,道:“那你去哪?”   昙墨望着芫花淡淡一笑,她果然聪慧。   “此前我一直以为姑娘接近小慈必有深意,现在看来是我心胸狭窄了。”   “你想离开,不会是因为对慕慈的感情,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吗?”   昙墨点点头,轻声道:“芫花姑娘肯定疑惑我为何不让慕慈接近海边的事情吧,那里住着一只海妖,追了我数千年,慕慈身上有我的法力,那海蛇自然能感觉到,所以我一直不许她靠近那里也是为了保护她,现在我法力薄弱,那妖孽肯定会寻着我的灵气来找我,我不想将幕府陷入危险之中。”   “海妖?”芫花蹙眉,难怪那次她感觉到那海底的妖气。   “我现在这个模样留在这里,只会拖累大家,况且慕慈是不会再想见到我了,所以,我还是离开的好,在尘世中漂泊了五年,我感受到了爱与被爱,已经很满意了,是时候回蓬莱岛了。”昙墨淡然一笑,似乎对尘世一切都看开了。   “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幕府就会平安无事。”芫花承诺道。   早晨起来的时候,灵儿端来洗漱水,望着芫花疲惫的脸色,道:“姐姐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脸色好难看。”   芫花望着镜子摸摸脸颊,轻轻一笑,可能是因为近日频繁损失灵力的原因吧,所以脸色显得苍白。   “高公子今日一早就走了。”灵儿为芫花梳着头,轻声道。   芫花的手微微一抽搐,脸色变得难看,不知道为何自己心中竟然有些不舍,竟然这么匆忙的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芫花微微叹口气,不明白自己算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的心也不会随着那人而在泛起涟漪了。   “你的叹气是因为我吗?”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带点认真,又带点玩世不恭。   芫花一惊,望向门口,便见孟梓赫带着往常痞子般的笑容。   一瞬,芫花由震惊转为平淡,移开了目光。   “你怎么没走?”灵儿蹙眉道。   孟梓赫自始至终盯着芫花,想看出她脸上的情绪,道:“我自然是留下来保护......幕府的了。”   灵儿翻了个白眼,撅起嘴道:“就你那点功夫,还是先保护自己吧。”   孟梓赫自顾自的坐下来,道:“现在幕府既然卷入了皇权风波之中,那就不能独善其身,当然要做到防范。”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灵儿噗之以鼻。   孟梓赫倒也不恼,安静的坐在那望着芫花,似乎眼里只装的下她。   芫花在镜中看着孟梓赫□□裸的眼神,连忙闪开,暗恼,她又不心虚,躲什么。   梳好发髻,芫花抬步就往外走,她害怕有他在的地方,至于为什么害怕她自己也不清楚。   刚出门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芫花姑娘,不好了,小姐不见了。”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说道。   灵儿惊道:“什么?”   “我今早去找小姐吃早饭,可是房间空空的,小姐不见了,像是昨夜就没有回来。”小丫鬟说着,都急哭了。   芫花蹙眉,是自己疏忽了,没想到慕慈竟然如此刚烈,就算不与昙墨在一起,也决不听别人的摆布。   “现在怎么办啊,老爷都急疯了。”   “墨公子呢?”芫花问道。   “墨公子出去找小姐了。”小丫鬟说道。   芫花心中一惊,昙墨伤势未好,现在沛阳城的结界一破,若是被妖魔盯上那就危险了。   不在想其他,芫花踱步出门,灵儿与孟梓赫连忙跟了出去。   街上,人流穿行,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找。   芫花发动灵力,寻找昙墨的气息,慕慈是人类怕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现在最担心的是昙墨。   果然,结界消失之后,妖气横行。   灵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宇之间充斥着担忧之色。   芫花闭眼,仔细寻找,果然,一束若有若无的干净气息传来。   芫花猛地睁开眼道:“这边。”   一行三人跟着芫花来到了海边,果然在海边的不远处站着一对男女。   “在那!”灵儿道。   芫花这才想起来,这个地方是他们两人初次想见的地方,也是昙墨禁止慕慈来的地方,芫花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平静的海面,微微放下心来。   昙墨望着慕慈,脸上说不出的表情,急声道:“快和我回去。”   慕慈眼神决绝的望着昙墨,赌气道:“你来干什么?你以为我会想不开是吗?你怕你担责任是吗?”   “这里不安全,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昙墨伸手去拉慕慈,却被她甩开。   “你放心吧,我慕慈不会那么脆弱,只不过被人拒绝了而已,我只想一个人冷静一下。”慕慈望着昙墨,见他的双眸中充满了焦灼。   难道他也是关心自己的?   “小慈,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们能不能回去再说,这里确是不安全。”昙墨望望海里,担忧急上心头。   “有什么不安全的,我从小从这里长大,怎么你怕我父亲责怪你是吗?”慕慈怒道,心中像是有千万只蚁虫啃食,但是她不会再在他的面前掉一滴眼泪,她还是如以前那般坚强,她绝对再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伤心难过。   “慕慈就算你怎么对我都可以,我都无话可说,但是你能不能听我一次,我们先回去好吗?咳咳咳......”由于焦急,气血上涌,又咳嗽起来。   看着昙墨煞白的脸没有一丝的血色,慕慈虽然嘴硬,但是心却软下来。   突然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似有海啸席卷而来。   昙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个箭步上前,将慕慈搂紧怀里,一个转身,躲过了一把水剑。   远处的芫花一愣,随即道:“你们在这里别动。”说着飞到昙墨与慕慈两人身边,急声道:“快走!”   慕慈还在昙墨的怀中心猿意马,压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昙墨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海浪越来越大,海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瞬间有一股海浪如利剑一般向她们冲来,   芫花画出灵力,念出口诀,直指对上那水剑,冲击力将一旁的昙墨与慕慈震开几步。   慕慈一脸震惊的看着攻击他们的海浪,不明所以。   “芫花姑娘。”昙墨担心的叫道。   “你们先走。”芫花叫道,两方势力抗衡,让她无法抽身。   孟梓赫见芫花有危险,抽出剑,直直向那水剑劈来,水剑被劈成两半,化成雨水洒落下来。   “你没事吧?”孟梓赫搂着芫花往后退去。   芫花抬头看见他那鉴定的脸庞,一瞬间觉得孟梓赫是那样的玉树临风。   几人退回到安全地带,看着那翻涌的海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慕慈惊魂未定,不明所以。   芫花想起那日慕慈带她来这里时的情形,虽然被刻意隐藏了,但是芫花感觉的到浓浓的妖气,只是没想到那魔物的法力竟然如此强大。   那海水慢慢涌起,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声音空洞:“昙花公子,你终于出现了。”   昙墨蹙眉望着那高大的水人,道:“你们先走吧,她要抓的是我。”   “不行!”慕慈急声道,牢牢抓住昙墨的手,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若是让昙墨留在这肯定凶险万分。   “你们放心吧,有我姐姐在,大家都会没事的。”灵儿自豪的说道,她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没有芫花治不了的妖怪呢。   芫花暗暗调息了一下内息,然后飞身上前,念字口诀,重重的一掌打向那水人,只听那水人发出一声凌厉的叫声,消失在海面上。   芫花后退一步,忍住上翻的气血,道:“快走吧。”   几人连忙撤退。   “昙花公子,我还会去找你的,哈哈哈哈......”一整空洞惊悚的声音从海面上传来,让慕慈浑身一颤。   回到幕府,慕慈还是惊魂未定,那一声声笑声总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望着一旁打坐的昙墨与芫花,神色不定,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芫花脸色煞白,双目紧闭,没想到这海妖这么厉害,之前自己灵力流失严重,这次又受到重创,恐怕得修养几日才行。   孟梓赫紧张的望着芫花,坐在芫花身边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生怕芫花有什么意外。   灵儿见孟梓赫担忧的神色,不经心软,道:“你放心吧,姐姐不是普通人,会没事的。”   她知道这区区海妖根本就不是芫花的对手,现在芫花受了伤,恐怕也是因为近日一直给自己输入灵力的关系,灵儿有点懊恼,早知道就听姐姐的话好好修炼了。   孟梓赫苦笑一声,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她的武功如此之高,她是什么身份他没兴趣知道,他现在只想守在她的身边。   悠悠的昙墨转醒,睁开眼,便见慕慈红着眼眶望着自己。   “阿墨,你醒了。”慕慈惊喜道。   昙墨点点头,望向一旁的芫花,虚弱道:“芫花姑娘怎么样了?”   慕慈摇摇头,芫花现在还没醒呢。   昙墨望着慕慈的眸子里闪着疑惑,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她坐立不安。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昙墨开口,声音有气无力。   慕慈抬眼偷偷瞟了一眼昙墨,立马闪开,小声问道:“阿墨,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昙墨淡淡一笑,望着慕慈的眸子一动不动,然后道:“如果我说我根本就不是人呢。”   慕慈身子一颤,抬头猛地对上昙墨那黝黑的眸子,一脸震惊。   “你,你骗人的吧。”慕慈淡淡问道,脸色却已经煞白。   昙墨没有说话,那黝黑的眸子里慢慢的盛开出一朵白色花来,瞬间又消失不见。   慕慈猛地倒退一步,一脸的震惊,这,不可能!   昙墨看着慕慈的反应,整个身体犹如被掏空了一般,他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敢再看慕慈她那犹如看着妖怪的眼神,就这样吧,这样也好。   慕慈望着昙墨绝世的脸庞,眼眸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坚定,轻声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拒绝我的是吗?”   昙墨身子一颤,缓缓的睁开眼,望着慕慈波光粼粼的眸子。   “不管你是人是妖,我慕慈爱的只是你昙墨而已。”慕慈说着,缓缓站起身,不再看昙墨的眸子,她怕再一次被拒绝。   “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说完疾步走了出去。   昙墨呆呆的望着被关上的门,心中的滋味说不出,不知是喜是悲。   “慕慈姑娘对你可真是情深义重啊。”灵儿叹口气说道。   “情到深处人孤独,爱至穷时尽沧桑。”昙墨说道,感慨万千。 ☆、昙花一梦7   “情到深处人孤独,爱至穷时尽沧桑。”昙墨说道,感慨万千。   灵儿听不懂。   “你醒啦。”孟梓赫望着芫花缓缓睁开的眸子,欣喜道。   “姐姐,你没事吧?”灵儿上前,蹲在芫花身边,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芫花摇摇头,甚是虚弱,眼眸淡淡道:“我无事。”   抬眼却对上了孟梓赫那焦急的眸子,连忙躲开。   “都是灵儿不好,害你成这样。”灵儿嘟着嘴道,一脸的内疚。   “知道连累了我,还不好好修炼。”芫花疼惜的望了她一眼,随即又说道:“我无事,那海妖被我伤的不轻,这几日想必会很安全的。”   “那海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道行不浅啊。”灵儿疑惑道。   昙墨缓缓开口猜测道:“那时我出岛的时候,遇到了一条蛇妖,一心想得到我的内胆,想必是那蛇妖吧。”   “那接下该怎么办?这沛阳城结界已破,那蛇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灵儿望向昙墨,问道。   “是我惹来的灾祸,自是由我自己处理,那蛇妖要的是我,你们不必担心。”昙墨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不行!”一个声音急道,随即推门而入。   慕慈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黑着脸望着昙墨,道:“你哪都不许去,我会保护你的。”   昙墨笑笑:“你那功夫怎么保护我?”   “大不了我们离开。”慕慈急道,将手中的吃食放下,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吗?   昙墨自嘲一笑,眼底的温柔褪尽变得冷淡:“我好像早就告诉过你,我对你无半分情谊,所以我的事情,你不需要插手。”   “那就算是我保护沛阳城的百姓吧。”慕慈不看他,将一碗粥递过去。   “我离开了,沛阳自然就安全了。”昙墨冷声道,丝毫不给慕慈留有幻想的余地。   而慕慈像是没有听到似得,坐在昙墨旁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   这几日雨水连连,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芫花望望外面的天,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的心情也阴郁了不少。   “姐姐,这雨在下下去,恐怕沛阳城要遭殃了。”灵儿望着已经集满雨水的院子道。   “这恐怕又是那海蛇的缘故。”芫花淡淡道。   “那怎么办?”灵儿担心道。   芫花蹙眉,她不擅长水性,就算功力再强,只要那海蛇妖躲进水里她就没有了办法。   “去找墨公子吧。”芫花说着,便向着昙墨的住所走去。   在慕慈的悉心照料之下,昙墨已经好了很多。   慕慈望着外面的雨势,一脸的忧愁。   突然间雷声大作,一个欺凌的女声从空中传来。   “昙花公子,若是你不乖乖就范,我就淹了这沛阳城,让你成为这沛阳城的千古罪人。”   慕慈一惊,手中的茶杯掉地而碎。   昙墨望向慕慈,见她掩饰着眼中的不安,伸手去捡那残片。   昙墨上前拉住她,沉声道:“不要捡了,让下人来收拾吧。”   慕慈望着昙墨沉稳的脸,不知道为何特别想放声大哭,但她只能忍着,她怕让他担心。   “没事的。”慕慈说道,想极力掩饰什么。   “想必这沛阳城都知道了吧。”昙墨淡淡道。   慕慈抬起头,望向昙墨的眸子,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说着撒开昙墨的手就往外跑。   昙墨淡淡一笑,心中有万般蹉跎。   抬起眼,便见芫花走了进来。   “你想如何?”芫花开口道。   刚才那话语想必沛阳城百姓都已听见,不出半日就会知道这昙花公子是谁,到时候昙墨就真的插翅难逃。   “我只想要今夜一夜的时间。”他们幽幽开口。   “想不到这蛇妖竟然如此卑劣,竟然拿沛阳城百姓的命威胁。”灵儿愤愤不平,攥着拳头。   “这蛇妖是小事,怕只怕这沛阳城百姓知道你是妖,便不会再容你。”芫花淡淡开口。   “我们杀了蛇妖不就好了。”灵儿天真的说道。   “人性本是自私的,况且人妖终归是殊途,就算蛇妖死了,墨公子也在这里留不住了。”芫花淡淡道,这世间最难以捉摸的不过是人心,他们可以善良,可以忍让,可以坚强,但是有时候也是万分的残忍。   “我希望芫花姑娘记得答应我的事情。”昙墨开口。   芫花望着他波澜不惊的眸子,点点头,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空瓶子道:“作为交换,我会拿走你的故事。”   “多谢芫花姑娘了。”昙墨作揖叩拜。   ......   慕慈坐在桌边看着一旁忙碌的昙墨,心情焦灼,急道:“现在沛阳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你的身份,你为何不逃,还在这里有心情摆弄这些。”   昙墨淡淡一笑,犹如刚盛开的花朵一般,乱了慕慈的心。   “为什么要逃?”昙墨似乎很是轻松,将暖好的酒端上桌面,为慕慈斟了一杯。   “我已经替你收拾好了,包裹里有银两,你可以先走,我会拦住那些人的。”慕慈那里还有心情喝酒,她着急的手都在发抖。   昙墨抓住慕慈颤抖的手,眼睛中似有千山万水,“不怕,今夜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听到昙墨的话,慕慈突兀的脸红了,不知为何,心也静下来了许多。   慕慈眼神灼灼其华,探索似得看向昙墨,想寻找他话语中的意思,他的这句‘今夜只想和你在一起’当真让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昙墨望着一脸痴迷的慕慈,轻笑着朝她脑门轻轻一个暴栗。   “不要胡思乱想,我今夜只想和你一起吃饭。”   慕慈嘟嘟嘴,但是心中却无胜欢喜。   门外有一阵嘈杂声传来,慕慈望了一眼昙墨,将菜夹入昙墨碗中,轻声道:“这可是你最爱吃的,我让厨房多做了一些。”   昙墨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外面的嘈杂之声。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以为我遇到了从天而降的仙女了呢。”慕慈说道,想起那日的一切,就甜蜜到了心头。   “是啊,我以为我遇见了一个温柔的小姐呢,没想到却是个秀不在外,慧不在中的女丈夫。”昙墨调笑道。   慕慈嘟嘴,一怒:“什么女丈夫,那是女侠好吗!有朝一日,我定成为名满天下的慕慈女侠。”   “当女侠之前还是多吃吃猪心吧。”昙墨继续说道。   “你你......昙墨,吃你的吧。”慕慈气节,然后将一块肉塞进昙墨的嘴里。   两人说说笑笑,酒过半巡,慕慈脸颊红晕,已然是喝了不少。   “明明你的武功那么厉害,还要骗我说不会武功,你说,你是不是每次看见我行侠仗义是不是特可笑。”慕慈满身的酒气,双眼迷离,指着昙墨道。   “那倒没有,其实小慈练武的模样很美。”昙墨望着慕慈那醉离的模样,满眼的柔情,现在他再也不用假装了。   慕慈双手托着脸,笑道:“是吗?”   “是。”   慕慈爬到昙墨身边,紧贴着昙墨的脸,细细看着,然后嗤笑道:“阿墨,为何你长得这么好看啊,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啊,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慕慈说着,身子瘫软,靠在昙墨身上。   昙墨轻抚她的秀发,轻声道:“我一直都知道。”   “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又为何躲着我,还想把我许配给别人,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慕慈说着,两行泪珠滚滚而落。   慕慈为慕慈擦拭掉眼泪,回答:“我知道。”   慕慈双眼迷离的望着昙墨,可是发现怎么都看不清:“你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却不知道你到底喜欢喜欢我。”最后,再也熬不住的闭上眼睛,熟睡过去。   昙墨会心一笑,轻抚慕慈的脸颊,最后在她额头一吻,轻声道:“喜欢,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小慈。”   若是早知道有一天,我会这么放不下你,那么我宁愿,你从来都没有遇到过我。   幕府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各个手拿棍棒,凶神恶煞的模样。   幕府家丁纷纷拦住,慕老爷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他看见自己的女儿那种心碎的表情实在是无法硬下心肠,只希望慕慈已经带着昙墨早早离开了。   “昙墨已经离开了,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慕老爷叫道。   “慕老爷,您乐善好施,我们沛阳城一直受到慕老爷的庇护,想来慕老爷也不知道那昙墨的真实身份,只要将昙墨交出来,我们还会像以前那么敬重您的。”一个百姓说道。   “是啊,慕老爷,你不会为了包庇昙墨那个妖孽,而置全城人的性命于不顾吧。”   人群越来越多,慕老爷身心疲惫,心中暗叹,他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有此一劫啊。   民心越来越不稳,就在快要将慕老爷逼疯的时候,大门开了,走出来一位绝世而独立的佳人。   昙墨长身如玉,背手而站,身着一袭白衣,干净的一尘不染。   众人一见,立马消无声息,定定的看着这个绝世而独立的男子。   有些人纷纷摇头,可惜了。   “你怎么没走?”慕老爷上前道,一脸的惊讶,望望昙墨身后,急道:“小慈呢?”   “老爷放心,小慈已经睡下了,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昙墨自然会承担责任,不会连累幕府。”   慕老爷望着昙墨摇摇头,他也是无能为力啊。   昙墨望了望百姓,轻声道:“走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拿起绳索将昙墨捆绑的结结实实,带向了海边。   “姐姐,怎么办?”灵儿焦急道。   “先看看再说。”芫花说着,跟着人流走。   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天微微亮了起来,雨也停了。   慕慈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头疼欲裂,一动,却发现自己被手脚被绑了起来。   慕慈心中一惊,阿墨!   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着慕慈的心间,她奋力的挣脱着,可是绳索绑定牢固,无法挣脱。   “来人啊,来人啊!”慕慈大叫道,可是门外一个声音都没有。   不,不要,慕慈急的眼泪直流,阿墨,你千万不要有事。   她真是笨的可以,昨天阿墨那气定神闲的神情她就该猜到,他故意灌醉自己,就是怕自己会阻止他吗?慕慈痛哭,慕慈啊慕慈,你真是笨的可以,阿墨说的对,你是该多多吃点猪心了。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放我出去!”   “——阿墨,求求你,不要这样。”慕慈趴在床上,泪水将枕头打湿了一片,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可是外面却一个人都不曾进来,   “求求你们,快放了我,求求你们。”慕慈哭的不能自己,若是阿墨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慕慈的声音喊道沙哑,脸上全是泪水。   “不要,不要这样。”   就在慕慈绝望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慕慈猛地抬头,便看见自己的贴身婢女小月,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看到慕慈的模样心疼的哭出声。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小月,小月,快帮我解开。”慕慈见到小月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声道。   “小姐,老爷是不会放你出去的,况且这是墨公子捆的,他肯定也不希望你去找他。”小月哭道,为何,为何墨公子是妖呢,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小姐与墨公子是天作之合。   “小月,我求求你,你帮我解开吧,让我去找他。”慕慈歇斯底里道。   小月望着慕慈,她从未见过小姐现在这副模样,痛苦的快要死了。   可是她不能放,之人妖殊途,他们终究是陌路。   “小月,求求你了,若是阿墨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了。”慕慈大哭着,浑身颤抖,那哭声的悲凉仿佛就连天地都要动容。   小月再也忍不住了,迅速解开慕慈的身上的绳子,她从小跟着小姐长大,小姐的性情她最是了解,若是墨公子有什么意外,小姐绝不会独活的。   “小姐你快点去吧,墨公子被他们带去了海边,现在恐怕凶多吉少了。”小月急道。   慕慈挂着泪,迅速的跑了出去。   就算墨公子要死,起码也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吧。 ☆、昙华一梦8   昙墨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木头上,上面架满了稻草,他静静的望着下面那些因恐惧而亢奋的百姓,面如死灰。   “烧死他,已祭海神之怒。”一个为首的百姓说道,手里拿着火把,众人纷纷迎合。   “姐姐,这些人怎么这么愚昧,这海里的哪里是海神,明明是海妖嘛。”灵儿气愤不已,恨不得上前打醒这些愚昧的百姓。   芫花没有回答她,静静的望着昙墨。   灵儿不解道:“他若是想逃走是轻而易举的,可是为何他要乖乖就范,来受这火刑?”   “想必是为了慕慈吧。”芫花淡淡道,自古爱到深处无怨尤,若是他就那样走了,别说慕慈,就是这沛阳城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烧死他,烧死他,烧死他!”人声鼎沸,百姓呼吁道。   昙墨平静的望着人群中,看向芫花,眼眸中自然有千言万语。   芫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向他点头。   火被点着了,顺势着了起来,熊熊烈火围绕着搭建的木台徐徐而上。   “姐姐,怎么办?火点着了。”灵儿大惊失色。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我们无需插手。”芫花淡淡道,表情平淡。   “姐姐,你说什么呢?”灵儿一脸诧异的望着芫花,她一直知道芫花性情冷淡,可是也没有像今日这般,见死不救啊,不,她一直以来都是见死不救的。   芫花不语,灵儿看着那火势快要烧到昙墨身上了。   灵儿刚要出手,便被芫花拦了下来,灵儿不解,眼神充满埋怨的望着芫花。   “住手!住手!”一声声急呼,一个人影窜进人群中,冲了出去。   “慕慈姑娘!”灵儿一惊。   芫花也为之一惊。   慕慈看着昙墨身处熊熊烈火这种,哭着向前冲过去。   “阿墨——阿墨——”   却被人拦了下来。   “慕小姐,你别过去,小心烧了你。”阻拦的百姓说道。   “你们走开,阿墨他从未害过人,你们为什么要烧死他?为什么?”慕慈歇斯底里的哭喊道,哭声传遍整个海滩。   昙墨看着慕慈,心中一紧,他多想出去将她搂紧怀里,告诉他没事,可是他不能,若是海妖不除,这沛阳城永远得不到安宁。   “求求你们放了他,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慕慈哭喊道,可是周围的人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像是根本听不见她的祈求。   “慕小姐,他是妖怪啊。”一个百姓劝解道。   慕慈猛地甩开那些阻拦她的人,大吼道:“就算他是妖,我也爱他,就算天诛地灭,我也愿意受这天劫。”   阿墨,这个世界缺了你,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小慈。”昙墨望着慕慈,泪水不由自主的往下淌。   芫花一见,惊道:“灵儿,快拉慕慈离开。”说完,便疾步上前。   “哈哈哈,这昙花终于要开了。”一个声音从海上传来,带着极强的杀气。   “海神,是海神大人!”一个百姓说道,众人纷纷跪地祈拜。   瞬间天空又下起了雨,大火被浇灭。   慕慈欣喜的抬头,看见站在那一对废墟之中的昙墨,还是那么的干净,一尘不染。   趁着大家都在跪拜,慕慈迅速上去,抱住昙墨大哭起来。   “阿墨,阿墨。”失而复得心情难以言表,昙墨只感觉到慕慈的身体不停地颤抖。   “你怎么来了,快走!”昙墨厉声道。   “你不走,我也不走,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慕慈大哭道。   “我根本就不爱你,你缠着我干什么!”昙墨急道,现在只要她能离开,就算说出违心的话他也顾不得了。   慕慈一愣,痴痴地问道:“可是昨夜,你......”   “昨夜什么也没有,你别胡思乱想。”昙墨急忙道,打断了慕慈的话。   “真是郎情妾意啊,姐姐我可以让你们在地府团圆的。”海上的声音又响起,紧接着一条巨蟒破水而出,吐着长长的蛇信。   众人一看,峰峰大惊失色,这哪里是海神,这明明是一头巨大的蟒蛇,吓得各个落荒而逃。   “终于出来了。”芫花轻声道,然后使出灵力打向海蛇。   “快走。”灵儿上前,解开昙墨身上的绳子,拉住慕慈道。   “我不,我要和阿墨在一起。”慕慈望向昙墨,只见昙墨将慕慈推向灵儿的方向冷冷的说道:“快带她离开。”   说完便飞上前去,前去助阵。   这蛇妖乃修行千年,功力不弱,两人对抗几十招下来,海蛇毫无损伤。   芫花见普通的力量伤不到它,遍手中化出一把剑,将自己的灵力集中在剑身,猛地劈向海蛇,海蛇惨叫一声,受到重创后,躲进了海里,瞬间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阿墨!”慕慈挣脱开灵儿的牵制,欢喜的跑向昙墨。   “你没事吧?”慕慈上下打量昙墨的身体,见他没有受伤,放下心来。   昙墨望着慕慈,心中有万般牵挂,但是他只能装作冷冷的,“你快些回去吧,不然你爹该担心了。”   “我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慕慈道。   “你别傻了,我是妖,你是人,我们终究是殊途,几十年后,我年华依旧,而你已是白发年迈,你觉得我会守你一世吗?”昙墨道。   慕慈一怔,眼神呆滞的望着昙墨,原来他是嫌弃自己以后会老。   是啊,他如仙人一般,万世容颜不老,怎么容得下身边有一个白发年迈的老人,她一直想着,只要自己心比金坚,就可以打动他,只是没想到这一关,连自己都过不了。   慕慈呆呆的望着昙墨,失魂落魄。   突然间,慕慈脸色一惊,拉着昙墨一个转身,瞬间感觉到身体被贯穿了的感觉。   昙墨呆呆的望着慕慈被水剑贯穿的胸口,那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鲜血染红了胸前的大片衣襟,慕慈缓缓的倒在了昙墨的怀里,昙墨望着那源源不断涌出的血,瞬间脑子如炸裂一般。   “慕慈!”芫花一惊。   “不,不要,慕慈,不要。”昙墨不敢相信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她刚才红润的脸庞变得煞白,她虚弱的喘着气,可是那明亮的眸子还呆呆的望着自己。   “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泪水滴落下来,昙墨哭道。   “没有,阿墨的世界,我哪都,不想去。”慕慈艰难的开口道,微笑着,这种结果也好,这样自己留在阿墨心中的样子永远是年轻的,美丽的。   芫花望着慕慈,从未有过的愤怒,怒不可遏的怒气,包围着她的身体,她感觉身体像是被别人控制了一般,猛地跃起,持剑砍向了那海蛇的头部。   那海蛇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化成了灰烬。   芫花将体内灵力输送给慕慈,吊住了她的一口气,可是她伤势太重,恐怕自己也是回天乏术了。   “姐姐,你快救救慕慈,你快救救她。”灵儿哭道。   昙墨也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芫花,只见芫花神色暗淡,微微的摇了摇头。   昙墨的身体瞬间像是被抽取了全部力气,瘫软下来,他将慕慈紧紧的抱在怀里,双眼空洞。   “我不会让你死的。”轻轻地一句。   你说没有我的世界你哪都不想去,可是我也一样,没有你的世界我也哪都不去。   还没等芫花反应,瞬间一股气流将芫花与灵儿逼退了数步,芫花一愣,望向昙墨。   只见他的发丝飞舞了起来,身体周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的背后盛开了一对美丽的花来,花朵慢慢绽放,美丽至极。   看到此情此景,芫花的脑袋像是被重击似得,一阵晕眩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一瞬间脑海中冒出了似曾相识的画面   “你疯了?你用花灵救她,你会魂飞魄散的!”芫花忍着疼痛大叫道。   而昙墨只是紧紧的抱着慕慈的身体,望着她恬静的脸庞,轻声道:“她说过,她要当一代女侠,行走江湖,看看这大千世界。她还没有见过北方的雪,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昙墨满眼柔情的望着怀里的少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我还没有告诉她,我爱她,很爱很爱。”   最后,看来,还是得你一个人走下去了。   背后的花越来越大,昙墨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芫花听见了支离破碎的声音。   那光芒包围着两人,慢慢将两人吞噬,光芒散去的时候,慕慈胸口的伤口已经愈合,芫花轻叹,就算愈合了她的伤口,可是心里的伤口呢,怕是永远也治不好了吧。   “姐姐,你快救救他。”灵儿早已泪流满面,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眼看着昙墨的生命流失,那美丽的大花渐渐枯萎下去,而昙墨那一头墨发退去了颜色,变得如白雪一般。   最终,凋谢。   昙墨身体像是风中的残花,摇曳着,随时要倒下。   他轻轻地将慕慈放在地上,看着她的脸色恢复了血色,微微一笑。   最后在她嘴唇轻轻一吻。   “你这样做,她哪里有心活下去。”芫花望着呼吸平稳的慕慈道。   昙墨微笑着,从慕慈身上收起目光,望向芫花,用残破不堪的声音说道:“接下来就依靠芫花姑娘了,我的人生已经终结,而她的人生会刚刚开始。”   芫花望着那雪白的发丝,那绝世的脸庞,不忍心拒绝,只能点点头。   是她没有保护好慕慈,这也是她的错。   昙墨安心的一笑,然后望着慕慈,柔声道:“我们最终是殊途,以后还是不要那么天真就好。”   说完,身体化成一瓣瓣花瓣,随着海风飘向了远方。   “啊——”灵儿最终放声大哭。   芫花呆呆的跪在慕慈身边,拿出怀中的瓶子,然后使出法力将慕慈的记忆都消除了,从此以后,慕慈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昙墨这个人。   爱到深处无怨尤,能为对方付出一切,不惜是生命,想必这就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吧。   芫花看着手中的瓶子,那里慢慢的凝成了一朵白色的昙花,美丽夺目。   “小姐,小姐。”一声声呼唤,小月带着家丁前来,看见慕慈躺在地上浑身的血迹,惊出了一身汗。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月急呼道,吓得哭了出来。   “你家小姐无事,带她回去吧。”芫花淡淡开口,眼睛却望着那白如雪花的昙花。   小月这才安心下来,看看周围,不见昙墨的踪影,便也不再说什么,扶着慕慈便离开了。   “姐姐,你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爱恨情仇,为的只是取走他们的故事吗?”灵儿哽咽着,她不懂,若是感情竟然真的这么伤人,那么她宁愿回到千骨枯去。   芫花摇摇头,她也不明白,她在世间走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没明白,两个人之间的生死相依是什么。   “你说你在渡他们,可是每次你都是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林霜姐姐如此,昙墨也是如此,你到底渡的什么人!”灵儿怒吼道,她不想再看见这些悲欢离合,为什么就不能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呢。   芫花身子一震,看着悲痛的灵儿,是啊,她渡的什么人,她也不知道,每次她只想着只有是自己下的决定,那么就不会后悔,可是现在想来,他们是不后悔,可是自己却因没有救赎他们而感到了后悔与悲凉。   “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明明就可以,为什么不救他们,你常常说什么命数如此,难道人真的就不能改天换命吗!”   芫花愣愣的看着灵儿质问自己,却忘记了该怎么反驳,应该是说,她无法反驳,她没有任何可靠的理由反驳。   “昙墨为救慕慈而死,可是慕慈却再也记不得他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吗?那昙墨该有多可怜啊。”灵儿哭累了,声音也低了下来,嫣嫣道。   “你永远也无法去爱别人,因为你绝情绝欲,因为你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不仙不魔,不人不妖!”灵儿说完,便哭着跑走。   芫花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灵儿悲凉的背影,是啊,灵儿说的对,她没有情根,根本就不了解爱,怎么去渡那些感情上的男女,她甚至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芫花双眼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到底是什么?她到底是谁?   脑海中凌乱的记忆接踵而至,芫花痛苦的皱起眉头,那脑海中破碎的身影是谁?!芫花体内内息紊乱,灵力在她体力与另一股力量相冲突,气血上涌,喷出一口血水,芫花身体瘫软,倒在了地上。   “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昏过去的芫花痴痴地说道,眼睛迷迷糊糊看到有几个黑影走向了自己。 ☆、偃师1   眼前迷雾一片,芫花挥挥手,眼前还是看不真切。这里是哪?芫花看着被迷雾笼罩的周围,蹙眉,周围除去白蒙蒙的一片雾,剩下的什么的没有。“芫花?”一个声音沉重的呼唤道,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芫花一愣,努力看着周围,可是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一渡大师?”芫花试探的问道。“我让你去尘世间渡一个人,你做到了吗?”“我......我一直顺从他们的心意,可是,我似乎做错了。”芫花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没错,谁都没有错,只要他们顺从的是自己的心意。”“可是......”芫花有些犹豫,自己真的没有错吗?自己可是见死不救了啊。“姐姐,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你见死不救和杀人有什么区别?”一声怒吼,让芫花一惊。“灵儿,灵儿是你吗?”芫花慌张的望着周围,可是除了大雾,却什么都看不见。“你根本就不懂情,不懂爱,你拿什么渡人!人都死了,留着感情,有什么用?用什么用!”“不,不是的......”“灵儿,灵儿!”芫花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气。原来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姑娘,你醒啦。”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芫花侧过头,便见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少女站在床头,十五六岁的样子,面无表情,毕恭毕敬的,她的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碗,传来淡淡的药味。芫花蹙眉坐起身,打量着陌生的房间,房间华丽却不俗气,这里不是幕府。锁骨上微微传来阵痛,芫花轻轻一摸,整个人为之一怔。锁仙环?!为何自己的身上会有这种东西。芫花试着催动灵力,可是发现自己一点灵力都没有,甚至,一点内息都没有。自己的灵力被锁了,而锁住自己的便是自己锁骨之上的东西锁仙环。芫花蹙眉,到底是什么人会有此种法器,又将自己困在这里所谓何意?“这是哪里?”芫花问道。“这里是澜庭别院。”少女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就像个木偶一般。“澜庭别院?!”芫花疑惑。少女上前将那碗药递到芫花眼前,道:“姑娘该吃药了。”芫花看着碗内黑乎乎的一片,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她可从来没有喝过这种东西,况且她也不需要。没有理会少女,芫花下床径直走向门外。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寒流夹杂着片片雪花袭来,贯穿着芫花的身体,使芫花不经一个寒颤。望着外面白苍苍的一片,芫花神色更加暗沉了。外面的大雪随着凌冽的风呼啸而过,带着冬日该有的温度。这里,不是沛阳城,是北方!少女上前关上门,挡住了外面的风雪,道:“姑娘身子还没好,受不得凉。”芫花一个哆嗦,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原来冷是这种感觉。没有了灵力她的身体就与普通人无疑,知冷怕热。芫花秀眉皱着,芊芊玉手摸着锁骨上的锁仙环,眼神变得阴冷。芫花抬起眸子望向那少女,见她又端着药碗走进自己身旁,眼睛都不眨一下。“我不喝这种东西。”芫花道。“姑娘身体虚弱,又没有法力支撑,恐怕会生一场大病。”“我昏睡啦多久?”芫花问道,想来时间也长,不然也不会不知不觉的从南方来到了北方。“已有半月。”昏迷了这么久?芫花蹙眉,看着那少女还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一副你不喝我就在你面前端着的架势。“你先将药放下吧,我等会喝。”少女听到,木纳的看了芫花一眼,然后将药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芫花望着她,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少女眼神空洞的望向芫花,那眼睛虽然大但是毫无神色,就像没有焦距一般,像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人,道:“这里是肃王的的别院。” “肃王?!”芫花平静的眸子变得犀利,想起那笑起来阴测测的男子。 高炎?!没想到自己最终落到了他的手里。 只不过让芫花一直疑惑不解的是,为何这位肃王这么忠于自己是为何。 “那肃王人呢?”芫花问道。 “肃王平日很少来别院,吩咐过奴婢,若是姑娘醒了,那便通知他。”少女一板一眼的说道。 芫花望着她那空洞的眼神和呆滞的神色,心中疑惑,不知此女是不是被人下了蛊,现在自己法力尽失,无法感知她的气息,只是凭芫花的感觉,她总觉的这个少女很是奇怪。 芫花摸摸锁骨上的锁仙环,眉头皱在一起,这肃王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然有这等仙家宝器,猛地芫花想起在宫里那段时间,被人误泼了六叶圣水,难道说,那件事也是肃王谋划的?芫花心沉了下来,看来这位肃王可真是不容小觑。 既来之则安之,还是看看自己周围的处境吧。 “你叫什么名字?”芫花望向少女道,只见她慢慢的转过头,道:“奴婢叫小葵。” “葵花的葵?” “是的。” 芫花摇摇头,真是一个与本人南辕北辙的名字,本人是那么的阴沉沉,不苟言笑,名字确是那么的朝气蓬勃。 “姑娘饿吗?奴婢去给姑娘弄点吃的。”小葵说道。 芫花摸摸肚子,似乎感觉到了那久违的饥肠辘辘,冲着小葵点点头。 “那姑娘先穿衣梳洗吧。”小葵说着走到衣架旁,拿起一身淡绿色的衣物。 芫花起身,淡淡道:“我自己来就好了。”她从来不习惯别人去触碰她。 衣物很厚,是冬日的棉装,芫花穿戴好,梳洗过后,小葵便退下去吩咐厨房。 芫花推开门,望着白茫茫的一片,不知为何,她很喜欢这种纯白无暇的感觉。 雪似乎已经停了,太阳照射着白雪使人睁不开眼,芫花披上披风,便往外走去。 别院很大,建筑结构也很别致,宽广,就连周围的摆设都别出心裁,很有诗意。 不知道穿过了几条回廊,走过了几个院落,最后芫花发现自己迷路了,不过她到也不心急,只是没想到这个院落如此的大,自己走了这么久,也没有碰到一个人。 芫花边走边看,突然间听见一阵悠远的琴声,如流水般缓缓而来,沁人心脾,芫花寻找琴声一路走,拐了几个弯,便见那荷花亭旁有一个蓝衣男子正在抚琴,而他的面前有一位着着舞衣的女子,芫花看着那翩翩起舞的女子,如一只蝴蝶一般轻盈,她的舞姿行云流水柔美至极,一时间芫花被着琴声舞姿迷住了,半响才回过神,看到那对男女也正望着自己。 男子貌若悬河,女子美若天仙,真是一对绝世璧人。 那女子见芫花,便微微俯身施礼,嘴角带着暖暖的笑意,让人感觉很是温暖。 只不过芫花注意到,那男子眉眼凌烈,眼中戾气甚重,看着倒像是个杀伐决断之人。 "姑娘,膳食准备好了,该用膳了。"小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冷不丁的说道。 芫花望着她空洞无神的眸子,点点头,眼神又看向那两人,只见男子拿着披风披在女子身上,那眼中的戾气变成了无尽的温柔。 "走吧。"芫花淡淡到,便跟在小葵身后,这别院很大,若是不是小葵来找自己,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找回去。 雪停了,但是空气中还是带着刺骨的寒意,芫花将狐裘拉了拉,哈出一口气,消散在冷气中。 原来冷是这种感觉。 走进房间,芫花便坐在炭火旁边,暖着身子,温暖的火光从手掌传进身体里,感觉到身体微微暖和了,芫花脱下狐裘,坐在饭桌前。 这别院的饭食倒是不错,边吃芫花边想到那雪中抚琴的男子与起舞的女子,望向一旁垂立的小葵。 "刚才那对男女是谁?" "那是温曦大人与他的夫人阿音。" "他们也住在这里?"芫花疑惑。 "是的,他们也是王爷的朋友。" 芫花点点头,不再说话,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总觉得那叫温曦的男人不简单,只不过现在自己失去了法力,与常人无异,无法辨别。 芫花想起了灵儿,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失踪了,她会不会担心,她是不是现在还怪着自己。还有孟梓赫,芫花还记得他临走前那不放心眷恋的眼神,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担心,芫花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本是不相干的人又何必在乎他的心情,只不过让芫花奇怪的是,自从自己失去法力之后,那种孤寂的心情越来越浓烈了。 想来也是因为成为了普通人的原因吧。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在这个别院呆了半月,半月后的一天,芫花正烤着火发呆,便见小葵走了进来,身上还有落雪未化,看来雪又下大了呢。 "姑娘,王爷有请。" 芫花看不出表情,心中却轻笑道:"看来,这位肃王是耗不住了。" 芫花起身穿上狐裘,便跟着小葵走去。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而下,晶莹剔透,将前几日还未化尽的雪掩盖起来,又变成白茫茫的一片,呆了这么些时日,芫花已习惯这寒冷,她甚至爱上了这漫天飞舞的大雪,美丽至极。 "师傅见过雪吗?那一定很漂亮吧。"芫花脑海中闪过那英姿飒爽的身姿。 莫名的芫花微微失落,眼中也布满了阴郁,慕慈,你现在还好吗? "姑娘,到了。"就在芫花出神的时候小葵说道,将芫花的思绪拉了回来。 芫花怔了怔,推门而入。 一股香味扑面而来,芫花蹙眉。 "姑娘不喜欢这香吗?"一个声音传来,芫花望去,便见肃王从书案边起身,带着那隐藏般的笑容。 芫花对上那如鹰一般的眸子,冷冷道:"不喜欢。" 这香味太过浓郁,任何东西只要太过招摇,就会变得毫无趣味。 "但是,本王很喜欢。"肃王说着,走到芫花面前,打量着她。 "肃王的喜爱与气质还真是相符。"芫花直视他的眼睛。 肃王微微皱眉,他讨厌芫花每次看他的这幅眼神,明明盯着自己,可是又觉得她不在看自己,而是在窥探自己的灵魂。 "本王说过,要与姑娘做朋友,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谅解。"肃王抱拳,一副真诚道歉的神情。 "那肃王这个交朋友的手段还真是天下一绝。" 肃王嘴角一扬,到对芫花的反话毫无反应,倒是有一丝丝的自豪:"本王向来倔强,认定的事情非做不可,认定的朋友自然也非交不可。" 芫花冷冷的看着他,开门见山道:"肃王多次打扰我,这次又将我带到这里,也不只是想和我交朋友这样简单吧。" 肃王没想到芫花会这样直白,嘴角一扬,有些欣赏的望着芫花。 "姑娘也知道现在时局动荡,几国交战,而父皇身子也大不如前,现在就连早朝都不上了,众多人盯着那至高无上的位子,而本王要做的便是守护这个天下,守护我们高家的天下。" 芫花眼神凌烈的望向他,冷冷一笑:"想必肃王不但是要保住高家的天下,而是要当这天下之主吧。"他的野心早已被他那双眼眸出卖了。 肃王看着这聪慧的女子,心中更加的欢喜。 "姑娘真是聪慧,本王坐这天下之主,名正言顺。"肃王挑眉笑到,很是有自信。 "芫花只是个女子,这国家大事,不懂,也不懂肃王请我来这里又有何目的?"芫花淡淡道,表情不卑不亢。 肃王淡淡一笑,似乎对芫花的回答已经了若指掌,转身走到书案边,拿起一副画卷,眼神望向芫花,道:"这幅是前朝女帝留下的唯一墨宝,芫花姑娘想不想看看?" 芫花盯着那画卷,不明所以。 肃王刷的一下打开那画卷,那宣纸上的画愕然入目。 画中有一位站立的女子,明媚皓齿,冷冷清清,如那玄月一般,虽然表情清冷,但是确实是绝世之资。她身旁绽放着无数紫色的花朵,一簇一簇的,伴着她清冷的脸,格外的夺目。 芫花望着画中的女子,蹙眉。 肃王望了一眼画中的女子,眸光又投向芫花,道:"姑娘,不觉得这画像中的人物很熟悉吗?" 芫花不语,那画中的女子正是自己。 见芫花不说话,肃王继续说道:"这可是前朝遗物,听说是至尊女帝的最爱,据史书记载,女帝还是少女时期遇到了一位仙人,告诉她将来她有无可限量的前途,与至尊的地位,女帝不信,但是一步步走到那帝位才知道那位仙人说的话,女帝想着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此仙人,便叫人画了这幅画像,可是找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这个仙人的踪影。" 肃王说完,审视的望着芫花,只见芫花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丝毫未有任何反应。 芫花记得,那是不知道几百年前,自己刚来凡间,遇到了一位少女,笑颜如画,长了一副天地间少有的面相,看见她身上的金色光芒,芫花便告诉她,今后她定然会成为人中龙凤,为万人所敬仰,只不过那是自己初来乍到,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泄露天机。 "而这位仙人的画像竟然与姑娘如此相似,这恐怕不是巧合吧。"肃王眼神如芒刺一般望向芫花。 芫花淡淡开口,"肃王是怀疑我就是这画中的仙人?" "难道不是吗?"肃王反问道。 芫花眼眸深如潭水,让人看不清,声音轻而坚决道:"是。" 既然他能用锁仙环困住自己,想必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在隐瞒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肃王眼神放出光彩,放下手中的画卷,走近芫花身前,有些激动,"姑娘当真是那知前世,通未来的仙人?" 芫花心中好笑,这肃王当真与当今陛下很像,自己推敲出的事实都要怀疑。只不过他倒是高看自己了,毕竟自己真的不是什么仙人,只是能看到一个人的气数罢了。 "肃王请我来的重要目的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帝王命?" 肃王摇摇头,"不是,我自知我不是帝王命,我只想知道是谁有帝王命。" 芫花看了一眼肃王,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想知道这个有什么用?" 肃王冷冷一笑,眼眸中闪过杀气:"我从不信命,我只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你只要告诉我,谁是命定的那个人?" 芫花淡淡一笑:"人的命格从出生的那时起早已落入罗盘,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天命不能改?"肃王盯着芫花说道。 "我见过无数与命运抗争之人,可是最终的结果都是差强人意,就算争过了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芫花嫣嫣道。 "那是他们蠢,他们笨,既然选定了一个目标,定要不择手段,妇人之仁只会一败涂地。"肃王道,那神情变的阴狠。 芫花望着他,不在说话,又是一个被欲望吞噬了灵魂之人,多说无益。 "芫花姑娘是不愿意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肃王眼神凛冽。 芫花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 肃王阴狠一笑,背过身去,眼神流转着别的想法,冷冷道:"那就请姑娘在别院多住上几日了。" ☆、偃师2   芫花望着炭火盆里烧的通红,发出噼啪的声音,小葵又往火盆放了些炭火,然后又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芫花望了小葵一眼,呆若木鸡,毫无生气,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小葵不是人,而是人偶。 芫花感觉到一阵阵寒意,将身体抱紧了些,这个肃王势力到底有多大,有锁仙降妖的法器,又能操控人形傀儡,他到底隐藏着什么,芫花越想这个肃王越不简单,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见过在肃王背后的高人,这个能识破自己身份的高人。 这一刻,芫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也许是没有法力的缘故,让她更加的像人,像人一样脆弱。 也许是受了风寒的缘故,芫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乏累,她扶扶额头,微眯眼睛,想小憩一会,可是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扣扣扣" 芫花抬起头,眼神闪过不悦,见小葵已经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身素衣的女子,带着笑意,手上拿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精美的点心。 "温夫人。"小葵作揖问道。 "我多做了一些糕点,来送给姑娘吃。"阿音说道。 小葵望了一眼芫花,似乎是在看芫花的意思。 "请夫人进来吧。"芫花有些乏困,但是也不好将客人拒之门外,坐直身子淡淡道。 阿音走进门,将糕点放在桌上,转头看着芫花,细细打量她,笑意连连,芫花被她的笑意搞得莫名其妙。 "温夫人坐吧。"芫花道。 温夫人脱下狐裘,然后抖了抖上面的雪花,交给了小葵。 "前些日子,你去看我跳舞,也没好好打声招呼,你就走了。"阿音说道,声音温和好听。 芫花笑了笑,望着她温柔的眼眸,道:"打扰了夫人的雅兴,应该是我过意不去才对。" 芫花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肤若凝脂,唇如桃花,眸子清澈的如荷塘里的涟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少了少女的稚气,多了一些成熟稳重端庄的气息。 "既然大家都住在这里,就常走动走动,毕竟这里人少,有时候我也觉得寂寞。"阿音说着,眼神瞟了一眼一旁的小葵。 "这硕大的别院,确实少了点人气味。"芫花淡淡道,然后将煮好的茶水倒进茶杯里,递给顾韶音。 阿音轻抿一口,道:"这茶水倒是爽口,味道清香。" "这是雪水,我闲来无事便去收集了一些。"芫花淡淡道。 "姑娘倒是个如诗如画的女子,怪不得肃王将你放在这里。"阿音说着,又尝了一口。 只不过这话,让芫花一怔,望着阿音,原来是她误会了,所以才有了进门前的那一番审视。 "夫人怕是误会了,我与肃王也只不过有几面之缘而已。"芫花淡淡道。 阿音一愣,神情有些尴尬,道:"那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芫花轻描淡写的说道:"前些日子我受了伤,是肃王救了我,现在身体还未全好,所以还逗留在这里。" 阿音点点头,望着美如玄月的芫花,笑道:"无妨,反正快要过年了,姑娘可以和我们过完年再离开。" 芫花抬头,看着阿音热情的眸子,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就算现在她想走也走不了,只能顺着阿音的意思点点头。 "我夫君与肃王是多年的好友,两人以前一同驰骋沙场,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只不过近来我身体不太好,所以肃王接我们来这里为我调养身体。"阿音说道。 芫花想起了那日那杀伐决断的眼神,原来是驰骋沙场之人,怪不得身上的戾气那么重。 "温大人,也是性情中人,我见他对夫人是真心的好。" 阿音一听,羞红脸,道:"只不过我这身子一直不好,让他费了不少心。" 芫花望着阿音,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脸色白的有些异于常人,身体也有些单薄,只不过现在没有了法力,根本不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现在天冷了,夫人还是要保重好身子。"芫花说着,将阿音手中的空杯子填满。 "是啊,今年的雪格外的多,往年可是没有这么冷的。"阿音望着窗外轻声道。 “现在恰逢乱世,这天不正常也是正常的。”芫花拿起阿音带来的糕点尝了一口,味道确实清甜可口。 阿音望着芫花,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脸庞,道:“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家住哪里?” 芫花对上阿音泛光的眸子,轻声道:“我叫芫花,一直漂泊,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阿音一听,以为是战事中的离人,表情闪过怜悯,轻声道:“反正你也无处可去,干脆就在这别院住着,好歹比你漂泊要好,这女人啊,最终要的就是一个好的归宿。” 归宿?芫花一愣,她在这世间漂泊了这么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被阿音突兀的提出来,自己心中竟然觉得暖暖的,也许是失去了法力的缘故,让她以普通人活着,竟然也有了普通人的想法。 芫花的发怔让阿音以为自己说的话又唐突了她,有些歉意的笑笑,看着芫花犯迷的眼神,轻声道:“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芫花有些迟疑的对上阿音关切的眸子,也不知怎么的,近来自己挺不起来精神,原以为是灵力被封的原因,现在想来可能自己现在与凡人无疑,身体有些虚弱。 “可能有点着凉了吧。”芫花淡淡道。 阿音太起眼望着小葵有些责备道:“你是怎么照顾姑娘的。” 小葵低下头,道:“姑娘之前本就身体虚弱,王爷也开了药,可是姑娘就是不喝。” 阿音奇怪的望乡芫花。 芫花尴尬一笑,想起那药的味道,自己就难以下咽。 阿音像是看出来其中的缘由,便吩咐小葵下去端药,而自己则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来,手帕打开,里面放着几个蜜饯。 “我也不爱吃药,苦的厉害,但是不吃又怕温曦担心,所以只能喝了药之后再吃个蜜饯,这样就好多了。”阿音说着将蜜饯递给芫花。 芫花看着手中的蜜饯,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暖流升起,暖暖的,让人感觉很温馨。 芫花望着眼前的女子,真是奇特的女子。 看着芫花喝了药,又吃了蜜饯阿音才离开,芫花看着那空空的药碗,心中竟有些甜蜜,想来是嘴里蜜饯的缘故吧。 芫花看看窗外,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呢。。。。。。。 “姑娘,王爷来了。”小葵站在门口,轻声道。 芫花没有抬头,冷声:“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一阵冷风袭来,然后瞬间消失。 芫花听见脚步声停滞在自己面前,自始至终都未抬眼。 “听小葵说,前日姑娘生病了?现在可好些了?”肃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嘲讽。 芫花未理会他,她的性子向来如此,若是有兴致,便会多说两句,若是无性质,一字难求。 听不到芫花的声音,肃王倒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坐在芫花对面,望着芫花手中的诗经,道:“原来姑娘喜欢看诗经,怪不得性情如此淡漠出世。” “王爷有话直说。”芫花慢慢合上书,对上肃王那似笑非笑的眸子。 肃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急不慢的抿了一口,淡淡道:“本王闲来无事,便来看看姑娘在这里住的习惯不习惯。” “芫花一生漂泊,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自然习惯。” 肃王望着芫花平静如水的眸子摇摇头,“芫花姑娘误解本王的意思了,本王的意思是,芫花姑娘以凡人之身过的还习惯吗?” 芫花正欲拿起茶杯的手一滞,对上肃王不怀好意的眸子。 肃王轻笑,望向窗外的漂泊大雪。 “姑娘肯定没有感觉过这冬日的寒冷吧。” “每个季节都有没给季节的美丽,芫花以前性情淡泊,从不知这种体会,这次还得感谢王爷呢,让芫花真正的感觉到了凡尘世间的美丽。”芫花淡淡开口,似乎自己法力消失,倒是一种解脱。 肃王看着她,似乎从她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这天气就如人的心是一样的,忽冷忽热,有时候艳阳高照,有什么冰冷刺骨,而这都是由自己选择的。” “自己选择的,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便真的无怨无悔吗?”芫花失神,突兀的说道。 肃王看着芫花的眼眸明明看着自己,可是感觉又像看着别人。 肃王皱眉:“不管是身不由己,只要是自己的选择,那么一定无怨无悔。” 芫花望着肃王,有一瞬见觉得和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想象,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类人,没有真心,不懂感情。 “王爷倒是真性情。”芫花淡淡道。 肃王嘴角一翘,眼目流转,“真是难得听到芫花姑娘夸赞我的话。” “这不是夸赞。” 肃王摇着头一笑,半响又说道:“现在年关将至,本王为姑娘添置了一些新衣,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芫花现在是寄人篱下,怎么敢嫌弃。”芫花淡淡回道。 肃王嘴角扬起,站起身,便要离开。 “姑娘的定力当真厉害,来日方长,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便扬长而去。   芫花望着炭火盆子,又开始发呆,以前与肃王打过照面,并未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同之处,现在他既然能困住自己,那么这背后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了,而肃王自己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着急,上次谈过话之后,就从不在问那命定之人,似乎对那人并没有了多大兴趣,似乎他的目的只是困住自己,芫花疑惑,可是这样,又有什么作用?芫花想不到,这天命之事是天命所归,并不是她能沾染的了的。难道这一切也是他背后的人策划的?芫花蹙眉,将手中的炭火钳子不由握紧,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她现在也吃不准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年关将至,今日的天气却格外好,芫花披着雪白的狐裘转悠,看着府上上上下下的人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 本来看似清冷的别院被喜气洋洋的红色布置一番之后,也有了别样的景色。 “芫花。”一个清脆的声音唤道。 芫花转过身,便看到阿音忘这边走来,脚步轻盈,体态华贵,只是那肤色缺白的瘆人,让芫花想起来那坟前扎的纸人,若不是那温暖的笑容和明亮的眸子,芫花也以为她不是个人。   “温夫人。”芫花微微颔首,问候道。 阿音带着笑意,上前,与芫花站在一起,轻笑道:“想不到这下人手脚挺麻利的,这么早就将院子布置好了。” 芫花点点头,望向那屋顶的白雪,在艳阳的照耀下泛着白光。她轻嗅一下,发现阿音身上传来淡淡的木香味,这种香味从未闻过,不过却异常好闻,芫花望着阿音,上次见面的时候却没有发现,兴许是自己那日不舒服的缘故。 “还记得我与温曦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也是冬季,那时候他领兵打仗,而我则去山里挖野菜,不慎滚下了山坡,当时他飞下来救我,我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被神仙救了,我不会忘记那日阳光打在他脸上的那种光芒,洁白的,纯净的,好看极了。”阿音回忆道,脸上全是满满的甜蜜的笑意。 但是看到芫花正看着自己,阿音连忙收起笑容,表情有些尴尬的望向芫花,急道:“你看我,情不自禁的说这些话,芫花姑娘不要介意啊。只是好久没有人和我说过话了。” 芫花轻轻一笑:“不会,我很羡慕温夫人。“ 阿音有些不可置信,望着芫花的脸庞,道:“姑娘貌若玄月,难道就没有一个心仪之人?” “我听温夫人说是来这里治病,也不知道来这里了多久了。”芫花岔开话题道。 “有半年了。”顾韶音道,来的时候还是青山绿水,现在已是白雪纷飞。 芫花蹙眉,为何从她来的这些时日她都未曾见过一个大夫,芫花疑惑,虽然她已失去了法力,但是阿音得的不像是一般的病。 ☆、偃师3   芫花蹙眉,为何从她来的这些时日她都未曾见过一个大夫,芫花疑惑,虽然她已失去了法力,但是阿音得的不像是一般的病。   “听说皇上病重,无人治理朝政,现在百姓都在猜测这皇上熬不过这个年关,这京城看来也不安稳了。”阿音悠悠的说道。   而芫花不懂,为何她会说起这个。   阿音看到了芫花的眼中的疑惑,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现在局势紊乱,各个皇子都想当皇位,这皇位之争在所难免,我就怕温曦也会参与其中,他本有一腔热血与报复,却没想到会摊上我这个病秧子,我怕我拖累了他。”   “世人都只知道男子以当事业为重,却不知道儿女情长才是人生中最长的风景。有些人驻足了却未停留,有些人停留了风景却不在了,所以芫花觉得还是珍惜眼前吧,明天的事情我们都不曾知道。”芫花淡淡道,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做到的又有几个。   “他注定是属于那片天空的雄鹰,我困不了他多久的。”阿音望着天空感慨道。   起初芫花还不懂,但是最后阿音往火海里的那一跃是那样的决绝,也让芫花明白了她的内心是有多么的强大。   年三十,芫花坐在屋子里都能听到外面爆竹的声音,往年的时候都是灵儿买来这些烟花爆竹然后玩的不亦乐乎,自己的兴致一直都不是很大。   小葵安静的立在一旁,安静的就像不存在似的,芫花被外面的吵闹声闹的完全没有看书的雅兴,站起身就往外走。   刚出门,就与阿音身边的丫头撞了个满怀。   “姑娘赎罪,奴婢没有看见姑娘。”   芫花望着与小葵如出一辙的神情与眼神,淡淡道:“温夫人找我?”   “对,夫人在厨房等您。”   芫花点点头,便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阿音喜欢做饭,总是做一些小点心送给自己,芫花觉得自己住的这些时日嘴巴都被这位贤惠能干的温夫人养叼了。   芫花走进厨房,便见阿音坐在案前,忙碌着。   “夫人找我?”芫花问道。   阿音转过头暖暖一笑:“芫花不必这么见外,叫我阿音就好了。我想着你肯定无聊,所以便叫你过来一起包饺子。”   芫花一愣,上前一看,馅与皮已经做好了。   芫花有些尴尬,“可是我不会。”她来人世间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做过这些吃食,有时会做一些简单的,灵儿看见都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态。   阿音倒也不笑话她,起身拉她坐下来,道:“没关系啊,我可以教你。”   芫花坐下来,拿起面皮,阿音便一步步教她,芫花聪慧几下就会了,阿音还一个劲的夸她包的好看。   也不知道为何,芫花那一刻竟然有了家的感觉,那种暖暖的,就算是件平淡的小事也让她觉得暖暖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芫花觉得失去了法力成为了普通人也不是那么的糟糕。   突然阿音啊的一声,将芫花的思绪打断,芫花看向她,见她捂着手指,还有一旁跌落的刀。   “切到手了?我看看。”芫花道。   “无妨的,反正很快就会长上了。”阿音说着,一脸的不在乎。   芫花看到那手指上的伤口瞬间长好,若是眼力不好的人,根本就看不到。   芫花再看看那刀,一点血迹都没有,芫花望着阿音,说不出那种感觉来,她到底是什么人?   “自从上次大病一场之后,我就变成了这样,简单的小伤口瞬间就能恢复,温曦说是因为吃了神药的关系。”阿音解释道,看不出欣喜的表情,似乎神情还有些落寞,她怕她得的这种怪病会永远都治不好,用让人把她当作是怪物。   芫花看着她闪躲担忧的神情,微微一笑,表示并不把她当作奇怪的人看,只是心中越发的疑惑。   “刚才的事情,不要让晨曦知道。”阿韶音嘱咐道。   芫花虽然疑惑,但也只能点点头。   傍晚时分的时候,饺子出锅了,下人们将饭菜端上桌面,芫花望着自己包的饺子心生一种成就感。   阿音与温曦一同走来出来,脸上带着笑意。   这是芫花第二次见温曦,见他身穿黑衣锦绣服,墨发高高竖起,干练帅气,但是身上藏不住的戾气。   “快坐吧,这可是我与芫花姑娘忙了一下午弄的呢。”阿音说道。   芫花笑笑,望着一桌子的菜,这包饺子她是有帮忙,可是这一桌子的菜她可是一点忙都没帮上。   温曦朝着芫花点头示意,然后眼眸又落在了阿音身上。   芫花发现只有看着顾韶音的时候,他那眼眸里的戾气就会消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人刚想动筷子,便听见一个声音道。   “看来本王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芫花蹙眉,拿起的筷子便轻轻方下。   温曦与顾韶音站起身,请安:“参见王爷。”   “快坐吧,今日就不要讲究这些礼节了。”肃王说着,眼睛却看向了一旁的芫花,这个高傲如月的女人,连见皇上都不跪拜的人,还能指望她给自己作揖吗。   “哎呀,好丰盛啊,这么多酒菜,竟然还有本王最爱的饺子。”肃王望着一桌子菜赞叹道。   阿音轻轻一笑道:“这些啊都是妇人与芫花姑娘做的,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听到这话,肃王一愣,转眼看像冷若冰霜的芫花,有些不可置信。   而芫花还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不看任何一人。   “王爷不在宫里陪皇上一起用膳,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温曦问道。   “父皇今日身体不好,让我们拜过年后就去休息了,呆在宫里也没意思。”肃王说道,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瞟向芫花。   温曦淡淡一笑,嘲讽道:“恐怕王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已经吃好了,你们随意。”芫花站起身,冷冷道,然后不等别人说话,便走了出去。   她讨厌那种莫名其妙的气氛,尤其现在受制于人,她更加讨厌。   烟花砰砰几声在天空炸开花来,使整个天空在那一瞬间变的透亮。   “烟花虽好,但是也只是一刹那的美好。”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芫花没有回头,她知道那是谁。   “就算稍纵即逝,但是起码它曾经盛开过。”芫花反驳他。   “一瞬间的美,有什么好的,长长久久岂不是更好。”   “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是长长久久的。”   “这你倒是说对了。”肃王笑了笑:“本王一直很好奇,芫花姑娘如此清冷之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芫花被这问题一愣,看向肃王那似笑非笑的脸。一瞬间芫花晃眼,似乎那邪魅的笑与另一个人重叠。   随即反应过来,冷冷道:“这不关你的事。”   肃王嘴角露出苦笑,因为他刚才从芫花清淡的眼眸中看出来别的情绪,她刚才那一瞬间是透过自己看着别人吗?   谁竟然这么有幸,能得到她的赏识,不知名的妒火让他生气,那双邪魅的眼神也冷了几分。   “姑娘觉得温曦与温夫人的这种感情好吗?”肃王说道。   “相濡以沫,伉俪情深,自然是好的。”芫花答道。   “可是本王不这么觉得,他们的爱情就像刚才稍纵即逝的烟火,最终会两败俱伤。”肃王冷冷道。   “你什么意思?”芫花问道,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肃王嘴角带着深意的笑容,然后看着芫花:“若是以前的你,肯定会感觉到温夫人的不同,或许你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不太确定而已。”   芫花蹙眉,双眼紧紧盯着肃王,道:“不管啊音是什么人,我都不容许你伤害她。”   肃王一笑,有些玩味的看着芫花,“姑娘以前遵循的不就是人妖殊途吗?怎么现在改变原则了?况且温夫人连妖都算不上,她只是一堆烂木头。”   芫花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焉焉道:“你的意思阿音她也是。。。。。。”   肃王饶有趣味的笑了笑,“她也是?芫花姑娘早就发现了这别院中的不同寻常。你想的没错,温夫人,也是人偶,只不过比院中的这些人偶厉害一点。”   芫花瞬间明白,为何阿音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木香味,原来是这个原因。   芫花眼神变的凌厉,神情阴冷的望向肃王:“这些人偶都是你控制的?”她到不知道这个肃王竟然有如此本事。   “哈哈哈。”肃王大笑一声,望着芫花,自嘲道:“姑娘可真是高看本王了,本王可没有那个本事,操控这些人偶的,可都是温曦,温大人。”   芫花哑然,怎么会这样。   肃王看着芫花震惊的表情,很是享受,似乎她更加像人一些了呢。   “你知道偃师吗?”   偃师?芫花点点头,偃师是木偶之父,用木头雕出的任何东西都如活物一般,听从他的指挥。   “温曦就是那偃师,十年前,不费一兵一卒便攻下一座城,那便是偃师温曦。”肃王说着,眼神中藏不住的钦佩。   芫花知道十年前那段传奇,一位天赋异禀的偃师操控人偶大军,不费一兵一卒,便占下了一座城池,那时是风靡全国的传奇。   只是芫花没想到会着这么年轻俊俏的男子。   “他从小就天赋异禀,战无不胜,我们相知相交,他是我的知己好友,可是好景不长,五年前,他遇到了温夫人,整个人都变了,变的不再以事业为重,只顾谈情说爱,一年前温夫人遭刺客击杀,死在了他怀里,可是他夙愿未成,便用神木造就了她。”肃王说着,满眼都是可惜之色。   “可是温夫人,与其他的人偶并不同。”芫花想起顾韶音婉转神情的脸庞和那神采奕奕的眼神,那不是一个人偶该有的。   “自然不同,因为温曦使用禁忌之术,将自己一般的生命给了温夫人,这样温夫人才会看起来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同命之术,我生你生,我死你死。”芫花痴痴地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世间真的有人会使用同命之术,只要有一个人死亡,那么那个人也绝不独活的法术。   这是多么深爱,才会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不过芫花随即又微微叹口气,她遇到的那些人,哪些不是为爱甘愿舍弃自己的人,无谓勇敢。   不过芫花随即又微微叹口气,她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不是为爱甘愿舍弃自己的人,无谓勇敢。   芫花眼神疑惑的望向肃王,道:“不知道肃王告诉我这些又有何用?”   “姑娘不是向来喜欢多管闲事吗?这么大的闲事你不是管?”肃王挑挑眉,道。   “肃王说的闲事,芫花不是很懂,我只求他们心甘情愿,若是心甘情愿,又何必来的多管闲事一说。”芫花淡淡道。   “姑娘渡了那多人,看过的生离死别自然比本王多。”   芫花蹙眉,眼神审视的望着肃王,为何,这个男子知道自己这么多的事情?   肃王似乎读出了芫花眼中的疑惑,轻笑:“姑娘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本王,本王向来喜欢结交一些贤能异士,结交的人里面自然有修仙论道之人,不然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困住姑娘。”   芫花摸摸锁骨上的锁仙环,眉头皱的更深了,肃王背后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她会不会清楚自己的来历。   “这人是谁?”芫花问道。   “以后有机会姑娘会见到的。”   芫花深皱眉头,内心那种隐隐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那你告诉我温夫人的事,又有何意义。”芫花问道,她讨厌现在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   “姑娘面对那些本该离去而不愿离去,又该怎么办?”肃王反问道。   “天道轮回,那是命定之事,我只渡爱。”   “呵呵,姑娘只渡爱,但是本王眼中这世间之人之分为两种,一种是有用之人,一种是无用之人。”肃王说着,嘴角上扬,眼神露出杀虐。   芫花毫无惧色的看着他,神色冷冷,“那温大人对王爷来说是有用之人还是无用之人。”   现在的局势,正是用人之际,芫花已大致明白,肃王告诉自己的这些原因。   “若是温夫人有什么事情,温大人自然也活不了,这种事情肃王比我清楚。”   “哈哈哈”肃王突然大笑起来,“这我自然知道,所以只有一种方法,想必姑娘也清楚吧。”   芫花眼眸冷冷的望着肃王,她自然知道,要想解除同命之术,那必须就有一人甘愿牺牲生命,阿音是神木制造的身体,别的东西自然伤害不了她,除非一种东西,那就是天火,烧其身体,毁其魂魄,这与魂飞魄散没有任何区别。 ☆、偃师4   芫花眼眸冷冷的望着肃王,她自然知道,要想解除同命之术,那必须就有一人甘愿牺牲生命,阿音是神木制造的身体,别的东西自然伤害不了她,除非一种东西,那就是天火,烧其身体,毁其魂魄,这与魂飞魄散没有任何区别。 芫花望着眼前这个男子果然恐怖,心思细密,手段高强。 “你觉得温大人要是知道了,会帮助你吗?”芫花问道。 “温曦的性格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这件事情得让温夫人自己知道。”肃王的脸上带着阴谋的笑容。 “你为了你的成功,不惜牺牲任何人吗?”芫花淡淡问道。 “成功的道路上本来就不平坦,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若是你牺牲再多的人,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那怎么办?” 肃王听到这话,瞬间变的阴狠,双眸如利剑一般,紧紧的盯着芫花,恶狠狠道:“那就佛挡杀佛,本王相信人定胜天,本王想要的,必定会得到。” 芫花看着那坚定的眸子,不再说话,人总是那么的执迷不悟,到头来自己的在追求什么其实连自己都不知道。 芫花望向天空,看这那炸开的花朵,稍纵即逝。 这几日芫花重复做着同样的梦,梦里一片薄雾,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懂声音,有一渡大师的,灵儿的,还有孟梓赫的,只是她怎么喊对方似乎都听不到,直到自己大汗淋漓的醒来。 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清冷的脸庞,她从哪里来,为何会来到这里,一渡大让她来渡一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何她的过去都是空白的? 越想芫花就觉得越不安,拿着不安时时缠绕着她,让她呼吸都困难。 “你一个人不寂寞吗?”芫花想起第一次初见灵儿时的模样,她眼睛睁的大大的,一脸天真的问自己。 寂寞吗?应该不寂寞吧。那时候的她果断的摇摇头,因为她感觉不到寂寞为何物,心无所向,心无所求,心如月色般清明,自然不曾孤单。 可是现在,她稍微感觉到那种孤独的感觉,有点寂寞,有点想念。 是不是她的心也开始慢慢的变得像普通人那样了,芫花摸摸自己的心脏,感受到它在那里跳动,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些害怕,又有一丝丝的兴奋。 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灵儿他们担心不担心自己。 “你一定要等我回来,那都别去,若是再一次找不到你,我会很着急的。”想起孟梓赫领走时的话,薄唇浅浅的勾勒起来。 芫花盯着镜中的自己,一惊,自己竟然会露出这种笑容来,当真是疯了。 摇头将那脑海里的身影晃去,芫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里吧。 打开门,外面的雪又下大了,飘飘洒洒没完没了。 似乎,有好几日都没有见过温夫人了呢。 芫花拿起狐裘披在身上,然后走了出去。 “姑娘是要出去吗?”小葵贴身跟着,慢慢问道。 “嗯。” 一路行至到阿音的住所,芫花上前,却被一个丫头拦了下来。 “姑娘,我家夫人生病了,现在见不了客。” “生病了?”芫花道,想起那日肃王的话,心中微微一沉。 丫头木纳的点点头。 芫花望了那低眉的丫头一眼,自是知道去问一个人偶盯人偶定然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望了望紧闭的房门,刚要走,便听到里面传来,低沉温厚的声音。 “请芫花姑娘进来吧。” 随即两旁的丫头侧过身,让开一条道路。 芫花推开门走了进去,房中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芫花看到,屋内摆满了梅花,甚是好看,想来是阿音喜欢的。 温曦从一旁走过来,道:“姑娘请坐吧。” 芫花点点头,看到他那英气逼人的脸庞布满了倦容。 温曦为芫花斟了一杯茶,芫花开口道:“阿音生病了?” 温曦点点头,眼里全是倦容。 “阿音身体一向不太好,这芫花姑娘是知道的,不过已无大碍。”温曦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眸里暗淡的神色却丝毫未褪去。 听到这话芫花安心的点点头。 “这些时日还真是谢谢芫花姑娘陪伴阿音了,她本是喜欢热闹的人,可是却困在了这里,是我对不起她。”温曦说着,满眼的自责。 “我还要感谢夫人呢,这些时日她也教会了我许多,她是个很温暖的人。” 温曦笑笑,“是啊,她很温暖,每个人都这么说,可是都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她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温大人无需担心,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好的。”芫花宽慰道。 温曦还是保持着那种淡淡的苦笑:“我知道芫花姑娘不是一般人,不然的话肃王也不会将你困在这里了。” 芫花一愣,对上温曦那幅深沉的眸子。 “我本是杀伐之人,手上沾染鲜血无数,罪孽深重,是上天眷顾才将阿音送给了我,可是我的罪孽终究害了她。”温曦说着,然后慢慢站起身,走向床边,掀开床帐。 芫花也跟着站起身,走近一看,猛的倒吸一口冷气。 阿音闭目躺在床上,原本雪白的肌肤褪去,留下的是一道道如刀刻般的木纹,全身上下,纵横交错。这哪里是个人,这明明是个木头人。 “怎么会这样?”芫花失声问道。 “这是反噬,同命之术的反噬。”温曦说着,拉起阿音的手,一脸的疼惜,这一切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芫花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准确来说是一块木头,蹙眉,若是阿音看到自己是这副某样,还有信心活下去吗?她会不会崩溃。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芫花问道。 温曦摇摇头,眼神疼爱的望着床上之人,寸目不离,他的双眼里满是愧疚与不忍。 “我只想让她活着,可是却没想到会成这样,你说她醒了知道了一切会恨我吗?”温曦说着,语气已经哽咽。 芫花看到那驰骋战场,杀伐决断之人竟然也留下了泪水。 半响,芫花淡淡开口:“她不会恨你的,她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更坚强。” 温曦望着阿音,淡淡一笑,然后站起身,突然间对芫花躬下身子,行礼。 “你这是干什么?”芫花一愣,不明所以的望着温曦。 “芫花姑娘,在下只求你一事。” “你说吧。” 温曦立起身,双目变的炯炯有神,道:“我自知肃王的本性,他是断然不会放我离开的,我只求姑娘护阿音周全。” “你要帮肃王去争夺皇位?”芫花问道。 温曦不语,垂手而立。 “肃王逆天而行,终究不得善果,你与阿音一命两身,若是你死了,她也不会活的。”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死的,为了她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芫花看着温曦的眸子里的点点星光,那是爱的光芒。 芫花下意识的碰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之处,她现在都自身难保,又如何帮的了他,曾经她也答应昙墨保护慕慈的,可是最后,还是害得两人阴阳相隔,这次芫花有些怕,从未有过的怕,她望着沉睡的阿音,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若是将她也护不住,那么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芫花有些犹豫,也有些逃避,她脚步轻轻往后一推,轻声道:“温大人怕是不知道,我现在自身都难保,无法护住她。” 温曦眼眸微微暗淡,但也无法强人所难,他虽然不知道芫花是什么人,但是见肃王那么的关心她,她自然不是一般人,肃王这个人他很是了解,若是芫花只是普通女子,他绝对不会两人困在这里,而且对她那么在意,除非是对他用价值的人,不然他不会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在一个没有用的人身上。 “温曦自知有些为难姑娘,现在的我也是骑虎难下,没有任何退路,我只求阿音能够平安无事,其余的我都不在乎。”温曦抱拳道,生在这个乱世之中,他也只能一步步前行,他了解肃王的狠辣,若是他已无用,早已死在他的刀下,像他这样的身份,除非死,才会让肃王觉得安心。 “你为何不带着阿音远走高飞?”芫花好奇的问道。远离这是非之地,岂不是更好,在这世界上,总有一方净土。 温曦嘴角漏出一丝苦笑,忘了一眼昏迷的阿音,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虽然用神木造就了阿音的身体,在用自己的命守住了她的魂魄,但是她毕竟是神木所作,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要用昂贵的药材侵泡,若是离开这里,阿音最后也只会与那些人偶一般,没有思想,同死物没有区别。” 留在这里也是逼不得已,因为那些昂贵的药材,只有肃王才能弄来。 芫花点点头,终于明白了温曦的苦楚,坐下身子,轻声道:“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偃师5   芫花点点头,终于明白了温曦的苦楚,坐下身子,轻声道:“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温曦一愣,不明所以的望着眼前的女子,见她眉眼如新月,嘴角含笑,一副正等着听的样子,温曦点点头,在芫花对面坐下,轻声道:“我本是个孤儿,从小无依无靠,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来没有感觉过家的温暖,在我十岁的时候遇到了我的师傅,他很苛刻,非打即骂,我恨极了他,但是也非常感谢他,因为他教会我人偶之术,给了我一技之长,让我在这乱世之中不被饿死,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我逃了出来,遇到了被刺杀的肃王,我用人偶之术操控树木救了他,从此便在他麾下差遣,十八岁的时候,我一个人攻破了一座城,被整个荆南人所敬仰,成为了他们的英雄,成为了肃王的左右手,那时候一直活在地底下的我,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狂傲,自大,被欲望控制,草菅人命,成为了人见人怕的杀神。二十三岁那年,我奉命去剿匪,遇到了阿音。” 温曦说着,由刚才的疾言厉色,变成了无尽的温柔,芫花看着他表情微妙的变化,心中微微一笑,这都是阿音的功劳,让一个杀伐之人变的如此温柔。 温曦抬起头,望向外面,嘴角含着笑意,轻声道:“那时候也和现在一样,白雪纷纷,她从山坡下滚下去,我救了她,那时候把她抱在怀里,她很轻,简直就是个营养不良的小鬼,那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从未有人那么看过我,就像一瞬间把我看在心里面,我也从未接触过人,在那一刻却有种不一样的情绪。剿匪的时候我受了伤,她救了我,你说这算不算缘分。”温曦说着笑出声来。 “我从未见过她那样的女子,明明很害怕,可是还是帮我包扎伤口,一边哭,一边为我擦血,明明就是她自愿的,可是让人有种我强迫她的感觉,呵呵,后来我问她,为何会哭,她说她怕血,我那时候就想这是多么坚强的姑娘,外表柔弱,内心却如磐石一般坚硬。她就像太阳能带给人温暖,让我身处在黑暗二十三年终于看见了光明,原来被人关心是这么温暖的感觉,为了她我金盆洗手,不在杀人,可是那么多年我的仇家何其多,就在一年前我们中了埋伏,她被杀了,那时候的我绝望的想死,若是她不在了,我自然也不会独活。我想到师傅留下的一种秘法,同命之术,我千辛万苦找来神木,为她塑造了身体,将我的寿命与她绑在一起,想着若是她不在了,起码我也会陪她一起离开,不会留我孤独的一个人。”温曦笑着,但是眼泪却从脸颊划过,划出心碎的弧线。 “这些年有她陪我,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惠了,我现在只求她能好好的,哪怕用我的命去换。”温曦眼神坚定的说道。 芫花叹口气摇摇头,轻声道:“她是你的命,难道你就不是她的命了吗?” 温曦拭去泪痕,道:“肃王要夺取高位势在必得,这个险我是不得不冒了。” 芫花轻叹口气,道:“既然得到了温大人的故事,我便尽我所能保护阿音。” 温曦眼眸一亮,起身拜道:“温曦先谢谢姑娘了。” “但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毕竟你们同生同命。”芫花嘱咐道。 “那是自然,姑娘恐怕不知道,我在宫中安排的人偶告诉我,昨夜陛下驾崩了,现在消息已经被封锁,恐怕这也是肃王的安排,不过不出几日,恐怕各路藩王都会接到消息,国家大乱已是定局,再过两天是十五,会有庆典,想必肃王会在那日动手。” “十五?确实是个好时机。”芫花微微一愣,随机悠悠道。 天命所归,有些事终究是徒劳。这一切终究还是来了。 这一夜又是一场大雪。 芫花将手中的碳炉子交给小葵站起身,望着结冰的荷塘,伸手去摘那一枝枯叶。 轻轻一碰,便化成了灰。 “花落叶散,终是空。”芫花望着空荡荡的手,呓语道。 “温夫人,今日怎么样了?”芫花望向面无表情的小葵。 “奴婢今早差人看过了,说是已经恢复了。” “那就好。”芫花点点头,身后又是寂静一片。 以前她是很喜欢安静的人,为何现在怎么有种很寂寥的感觉,望向小葵空洞的眼神,芫花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没有情绪,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芫花叹口气,还真是无聊呢。 若是没有遇到这些人,这些事,恐怕她也就如小葵一般行尸走肉,没有任何感觉。 手又变的冰冷,芫花将手炉拿回来,站起身,就往南院走去。 阿音醒了,该是去看看她了。 走进南院,芫花便看到阿音坐在院中,身上披着紫色的狐裘,而温曦则在一旁守着她,看她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 “天这么冷,怎么出来了?”芫花上前问道,与温曦相视一笑。 阿音一见芫花,笑逐颜开,只是那脸还是惨白的厉害。 “近日一直床上躺着,憋都憋死了,还是感觉外面好。” 芫花看看天,今日却是个好天气呢。 只不过为何有种山雨欲来感觉。 芫花望向温曦,见他的脸色苍白,想来他又为了阿音损耗了不少内力吧。 突然温曦神色一变,道:“肃王来了。”这话是说给芫花听的。 芫花一愣,想着温曦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突然自嘲,她怎么忘了,他可以感知到人偶的意识,这个院子的任何地方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送夫人进去吧。”温曦站起身,吩咐一旁的人偶。 阿音望向芫花,那眼神似有千言万语,但是最终闭口不言,默默的走了进去。 芫花目送阿音的孤寂的背影离开,转头,便看见肃王蹋着雪走了进来,在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脚印。 “肃王殿下。”温曦作揖。 而芫花神情淡漠的起身,就要离开,目空一切。 “姑娘稍等。”肃王伸出手,将芫花拦了下来,双眼阴邪的望着芫花。 芫花侧身,对上肃王的眸子,道:“王爷有事?” 肃王淡淡笑了笑,道:“本王请芫花姑娘来做客,还没有尽地主之谊,今夜就带姑娘看看都城的夜景。” 芫花望着肃王那满是算计的眼眸,想看出什么端倪来,淡淡道:“我喜欢清净。” “不,姑娘会喜欢的。”肃王带着笑意,似乎隐藏了什么,那笑容不怀好意,那语气也不容芫花拒绝。 芫花望了一眼温曦,见他也看着自己,相视对望,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芫花转身离开。 傍晚的时候,肃王差人来,芫花披上披风,便跟了出去。 这是自己被禁锢在这别院两个月内,第一次出去。 上了马车,一路颠簸。 下车,便看到了妙秀坊。 记忆翻江倒海的袭来。 芫花轻叹口气,跟着下人走进一家叫岳阳楼的酒楼。 包厢门打开,却空无一人,只是饭桌上已经上好了菜。 芫花蹙眉,这肃王邀她一起吃饭,可是自己却迟到,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喜欢与那人同桌用膳。 刚坐下,包厢门又打开来,肃王一身锦绣华服,贵气十足,倒是十分张扬。 肃王含笑,坐在芫花对面,道:“这些菜都是这家酒楼的拿手菜,姑娘可喜欢。” 芫花望着一桌子的菜,淡淡道:“食物,只需要果脯就行。” “为何你总对本王如此防范,其实本王是真心待你的。”肃王轻声道。 “食不言,寝不语。”芫花轻声道,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肃王皱皱眉,却也只能沉默不言,她望着芫花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莫名的恼火,她不同于他见过的一般女子,她的身上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可是却又有着让人想靠近的吸引力,他真的很好奇眼前这个女子,他很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东西,可以触碰她那冷酷的心,让她变的柔软。 芫花走在肃王的左侧,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夜晚。 明日就是十五了,满城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将夜空照的红彤彤一片。 街道上人来人往,节日的气氛很是浓郁,芫花看着笑脸盈盈的人们,明日他们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吧,血流成河,支离破碎,就如这高挂的红灯一般,不过最终也会迎来黎明。 “芫花姑娘喜欢吗?夜晚的都城可是最美的。”肃王望着灯火下美得不像话的芫花,痴迷的望着她。 芫花看着肃王那炙热的眼神,避开他的眼神,淡淡道:“王爷不会只是带我来赏灯的吧。” 肃王收起目光,轻蔑的一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 “你知道,高锦一起兵造反了吗?”肃王望着芫花毫无动容的神色,冷笑一声:“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芫花对上他的眸子,眼眸中倒影出光芒:“起兵的恐怕不是高公子一人吧。” “对,不会只是他一人,但是。。。。。。”肃王微微弯腰,视线与芫花平视,“他就是那命定之人吧。” 看到芫花眼神一震,肃王轻笑道:“我应该早就能猜到的,你与他是朋友。” “肃王这么气定神闲的带我来赏灯,想必已经有了对策了。”芫花不急不躁,气定神闲道。 “姑娘聪慧,怎不知本王的那点心思,姑娘对高锦一很重要吧,不然的话他在这紧要关头,还那么着急的寻找你。” 芫花一愣,她早就知道的,她失踪了,他肯定会着急的,只不过肃王误会了着急自己的并不是高锦一。 “他既然那么想找到你,本王便给他一个机会,你说好不好?”肃王轻笑道,眼眸中却泛着冷光。 芫花身子一颤,急声道:“你想干什么?”她早该知道的,肃王那种只注重权势之人,他的每一步都是算计。 “今夜你陪我来赏灯,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吧,你说明日他会不会来找你呢,明日成败在此一举,你说他是觉得那个皇位重一点,还是你重一点呢?”肃王说着,那阴邪的笑容,让芫花一个寒战。 不知道为何,她从未有过的害怕,不是担心高锦一,而是他,若是他肯定会来的吧。 “对他来说自然皇位更重要,若是肃王想拿我当筹码,那就大错特错了。”芫花装作镇定道,但是她说的也是实话,对高锦一而言,她真的不算什么。 “那你真的小看你在他心中的位置了,他可是疯了似得找你,不惜暴露了自己。” 芫花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不去看肃王的眼睛,她怕她的眼眸再也装不住秘密。 看着芫花的反应,肃王继续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东西能动摇你那坚硬不摧的心,只是没想到会是他。” 肃王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失落,他收起眸光,继续往前走。 芫花定定的站在原地,愣住了,难道孟梓赫真的在自己心中不知不觉落下的挥之不去的印记,被别人这样说出来,芫花才意识到,原来她也有了人类的情感,只不过以前不敢承认罢了。 明日便是定局了吧,芫花抬头看了一眼藏在云里的玄月,微微一叹。 ☆、偃师6   日便是定局了吧,芫花抬头看了一眼藏在云里的玄月,微微一叹。   “芫花,芫花。”一阵阵急促的叫声,将芫花吵醒,芫花起身,打开门,一股寒流袭来,使她一个寒战。   “阿音?怎么了?”芫花望着神色焦急的阿音,道。   “温曦不见了!”阿音急声道,眼眶都已经红了。   “不见了?”芫花一愣,随即道:“先进来说吧。”   关上门,阻挡住了寒流,屋内的温度又慢慢回升。   芫花为阿音倒了一杯热茶,看见阿音的双手在颤抖,不知道是冷的缘故,还是太着急的缘故。   “慢慢说,怎么回事?”芫花坐在一旁,道。   阿音将茶杯放在桌上,焦急道:“昨日肃王来找他,晚上他就出去了,可是一夜都没有回来。”   芫花覆上阿音颤抖的手,不急不躁道:“无事的,温曦大人肯定会平安无事的,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尘埃落定的。”   阿音对上芫花的眸子,道:“芫花知道他去干什么了是吗?”   “现在风云已变,谁都不能独善其身,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芫花将茶壶温在火炉上,淡淡道。   一切皆是命数,谁都无法改变。   “你说肃王会成功吗?”阿音问道,她知道温曦去干什么了?从住进别院的那一天,她就知道终究会有这一天。   “一切由天定,我们多想也无益。”   阿音望着芫花风轻云淡的脸,看着她冷静的眸子,淡淡道:“芫花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不急不躁,似乎一切事情你都运筹帷幄,我要是像你这样,可能就不会拖累温曦了。”   “谈何拖累,拖不拖累是他说的,若你是我,那便不是你了,温曦喜欢的是你而已。”芫花望着阿音道,这两人之间有的隔阂就是为对方想太多,为自己想太少。   阿音暖暖的一笑,如三月春光,沁人心脾,使芫花的冷漠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你放心吧,他为了你也会平安归来的。”芫花嫣嫣道。   “嗯,对,今日是十五,我要做顿好吃的等他回来。”阿音说着,故作轻松,但是那芊芊玉手却交织在一起。   也许是心急如焚,阿音总是坐立不安,时不时的望向门外。   也许是受了阿音的影响,不知为何芫花心中有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等待是漫长的,房间内两个女人,分别等着不同的人。   夜幕低垂,月光透进屋内,撒了一地的银白。   芫花推开门,发现又开始下雪了,零零碎碎的,飘洒在夜空中,甚是美丽。   “怎么还不回来呀。”阿音,双手交织在一起,急道。   突然间天空中炸开一阵巨大的响声,像是把天都要炸开了似的。   阿音被吓的一声低呼,忙出来查看。   芫花一震,望着清明的夜空,雪夜炸雷,天生异象,难道有什么变故吗?   瞬间心像是提到嗓子眼,让芫花身子猛地抽搐。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她呼吸都变的困难。   “刚刚是打雷了吗?”阿音看看天空,问道,这种季节怎么可能打雷呢,难道是自己太着急了,所以幻听了。   芫花蹙眉,双眸不再是以往的平淡,这雷声如果不是天意,那便是人为。   这让阿音想起了那个隐藏在肃王背后的人,一直没有露面却对自己了若指掌的人。   芫花望着阿音见她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一缕缕鲜血从阿音淡绿的衣间渗了出来,不一会鲜血便沾满整个衣襟。   阿音一脸的惊恐,看着身上莫名其妙的血液,“这是怎么回事?!”   芫花一惊,蹙眉,温曦出事了。   芫花上前一步抓住阿音的手,望着她惨白的脸,那木纹又如藤蔓一般一缕一缕的出现在她的脸上,甚是恐怖。   “温曦出事了,温曦肯定出事了。”阿音揪着胸口的衣服,一副痛苦的模样。   芫花心惊,她只能牢牢的抓住阿音,免得让她自己看到她现在这副摸样,她答应过温曦,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   “芫花你放开我,温曦肯定出事了。”阿音哭喊道,那满是木纹的脸揪在一起,变得格外狰狞。   “无事的,阿音,你先冷静。”芫花紧紧的抓住阿音,可是她失去法力身体虚弱,哪里能牵制住阿音,阿音甩开芫花便往外跑去。   “阿音——”芫花叫道,连忙跟了出去。   果然,还没出门口,便见一身血污的肃王站在门口,身上拖着昏迷不醒的温曦,两人身上的血污让阿音心颤。   “温曦——”阿音一声惊呼,连忙上前将温曦抱进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而一旁的肃王似乎体力不支,瘫倒在地,看见芫花,却呵呵的笑出声来,那笑容中带着深深的绝望,芫花知道他们肯定失败了。   肃王笑了一会,望向一旁痛哭的阿音,瞬间将阿音的脖颈掐住,面目狰狞道:“你知道吗?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了温曦,若不是温馨将一半的生命给了你,他怎么会失手,我怎么可能会失败,温曦他可是战无不胜的强者!”   阿音喘不过气来,努力挣扎着,怕打着肃王的手,有些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自然听不懂,你只不过是个会动的烂木头而已,你现在看看你的样子,是多么的丑陋。”肃王一把将阿音甩开,厉声道。   阿音趴在地上,咳嗽了好久才平复,诺诺道:“你什么意思?”   “肃王!”芫花一声厉呵,打断了肃王的话,上前扶起阿音轻声道:“阿音,你没事吧。”   “温曦就要死了,她也会死,她早晚都会知道。”肃王冷冷一笑,望着眼前这个清冷如月的女子。   “你到底什么意思?”阿音轻声道,她能感觉到身体穿来的变化,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我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以为你还是个人吗?在一年前你就死了,是温曦将你制成了人偶,给了你一半的生命,让你继续活在这世界上!”肃王轻笑着,将真相吐露出来。   阿音脸色瞬间变的苍白,她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你骗我的,这不可能。”   “呵呵,不可能,难道这一年来你就没有怀疑过吗?你没有觉得你的身体很奇怪吗?就算受了伤也会自己愈合,每个月都会昏迷两日,还需要每日浸泡药浴,这一切都是温曦做的,是他给了你第二次的生命,而你现在却害的他变成这样。”肃王青筋暴起,大吼道,如果温曦没有遇到这个女子,说不定他早就帮助自己登上了高位,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女子,那么今天他也就不会失败,都是她害的,都是她的错。   “不,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人偶呢,我有感情,有感觉,怎么可能是人偶!”阿音崩溃大哭道,可是那白皙的手却慢慢起了变化,那深色的纹路布满了她整个身体,阿音哭着直摇头,不敢看自己的双手,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将昏迷的温曦揽进怀中大哭,她想起来了,在那一夜,她替温曦挡了一剑,原来,在那一夜她就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够了,你身为一个男人,不应该把自己的失败报复到别人身上。”芫花厉声道,他的失败是注定的,又何必再拉上别人。   “芫花,原来你也知道我是个人偶是吗?”阿音痛哭道,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芫花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芫花你救救温曦吧,我要把命还给他,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芫花看着阿音那痛哭流涕的模样,上前,蹲下身,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但是她只能说道:“我救不了他,你们两个一命两身,若是你死了,他照样活不了。”   听到这话,阿音身子猛地一颤,抱着温曦的手更紧了。   温曦脸上全是血,已经看不到他原有俊俏的脸庞,阿音一边流着泪,一边替他擦拭,哭的不能自已。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用你的命。”   若是重来一次,她真的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呵呵,要救温曦又不是不可能。”一旁的肃王幽幽说道。   阿音一听,立马止住了哭声,急道:“什么办法?”只要能救温曦,她什么都愿意。   肃王将目光投向芫花,阿音顺着肃王的目光向芫花望去。   “芫花,你有办法对不对,对不对。”阿音一只手抓住芫花的袖子,留下一片血手印。   芫花看着阿音那炙热的目光,就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颗稻草。   芫花看向肃王,见他眼中全是笑意,他将这个难题交给自己,是在报复自己,想看她到底如何抉择是吗。   “救他你就会灰飞烟灭,他不希望这样。”芫花道。   “我不怕,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愿意。”阿音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救,两个都的死,若是救,还能活一个。芫花你该如何抉择呢?”肃王阴阳怪气的说道,最后哈哈大笑起来,那举止那动作看着生是别扭。   “芫花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他吧。”阿音哭着哀求,她感觉温曦的生命力正在一滴滴的消失。   “你是神木铸造的身体,天火可以将你的魂魄烧毁,可是现在这个季节,哪里来的天火呢。”芫花说着,就算阿音想牺牲自己救温曦,可是也没有办法。   阿音一听,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坐在地上,双目呆滞,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谁说没有办法。”一旁的肃王突然间说道,眼带笑意。   那眼中的寒意,让芫花一个激灵,芫花蹙眉,道:“你是谁?你根本不是肃王。”   “你还是那么的敏锐。”肃王呵呵一笑,举止千娇百媚,然后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肃王体内出来,幻化成一个妖娆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身穿一身黑衣,赤足,脚踝上绑着一串铃铛,发出叮咚的声音,她的脸色挂着一层薄纱,看不清楚长相,但是那狭长的双眼却是勾人夺魂。   肃王瘫倒在一边,虚弱的看了一眼芫花,嘴角一弯。   “你吸了他的精气!”芫花质问道。   黑衣女子鄙夷的看了一眼肃王,嘲讽道:“这个废物,我让他将你软禁,锁住你的仙法,可是他却对你动了心,妇人之仁,还想着做这天下之主,现在一败涂地,也是他咎由自取。”   芫花蹙眉,“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   黑衣女子轻蔑的一笑,“我何止是认识你,我可是找了你好长的时间啊。”   芫花望着眼前这个妖媚的女子,若是以前她们相识,那也是仇家,因为她从她眼中看到了恨意与杀气。   “你还想救你的夫君吗?”黑衣女子目光转向阿音,说道。 ☆、偃师7   “你还想救你的夫君吗?”黑衣女子目光转向阿音,说道。   阿音望着眼前的女子,虽知道她不怀好意,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有办法?”   女子呵呵一笑,笑声魅惑诱人,“我自然有办法。”   “你想做什么?”芫花厉声道,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女子轻点芫花的肩膀,绕着芫花走着,她身上的香味让芫花皱眉。   “你还是这么的冷酷无情,人家想救她的夫君,难道你还能阻止的了,你不是只渡爱吗?你说他们之间的爱情会是什么颜色呢?”   芫花紧紧的盯着女子,想从她那魅惑的眼神中看出什么端倪来,为何,她这么的了解自己。   “其实她可以不用死的,只要你拿出花魂镜,为她换魂就可以不是吗?”女子接着说道。   芫花蹙眉,花魂镜,那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那个东西。”芫花冷冷道,她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女子审视了芫花一圈,双眼一冷,道:“那你就看着她死吧。”   说完,手指指天空,突然清明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接着雷声接踵而至,咔的一声,对面的屋子便起了熊熊烈火,瞬间将黑夜照的透亮。   女子转身望向阿音,道:“只要你跳入这火中,你夫君就能活。”   阿音望着那熊熊烈火,眼眸丝毫不徘徊。   “你到底想干什么?”芫花厉声道,她看着火光照耀在这黑衣女子脸上,显得那么的恐怕。眼前这个女子明明就是个魔鬼。   “看来你是宁愿要她去死,也不肯拿出花魂镜是吗?原来你也是这么自私之人。”黑衣女子说道。   “我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花魂镜,我根本就没听过。”芫花急声道。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冲着这花魂镜而来。   眼前这位女子布了这么大的局,就是为了这花魂镜。   可是这花魂镜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更本就没有听说过。   “你姐姐不是最善良吗?最无私吗?你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会这么残忍,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啊。”女子掩嘴轻笑着,就像是在看一出好戏,她就要看看芫花在本分和情份之间如何抉择!   姐姐?芫花一愣,难道自己还有个姐姐?那自己又是谁?   “快选啊,不然的话,这个男人就要死了。”黑衣女子催促道。   芫花望着眼前的女子,她有他多的疑问要问这个女子,她到底是多恨自己,以至于去逼迫别人的生命?可是眼下的情况不容许她去多探听自己的情况,她望着阿音不知所措,她答应温曦要保护阿音,可是现在的棋局,不管走哪一步阿音都会死。   芫花迷茫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以前温曦这点伤势,她是可以救的,可是现在她的法力被禁,与普通人无异,芫花看着自己的双手,从未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芫花呆呆的望着阿阿音,双眼写满了愧疚。   “只要我灰飞烟灭了,温曦就会好起来是吗?”突兀的,一个轻轻的声音说道。   芫花望着阿音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一惊。   阿音轻抚着温曦俊朗的脸颊,嘴角含着笑,眉眼里全是爱意。   “你要是死了,你觉得温曦会独活吗?”芫花道。   阿音没有抬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这是我的愿望。”   “可是他的愿望却是和你一起活下去,不然他也不会动用禁忌之术。”芫花道,眼神中全是急切,她真的怕这个傻女人干出傻事来。   “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步入死亡,自己无能无力很痛苦吧。”女子上前,笑道,似乎对芫花现在的状况很是满意。   她贴近芫花,在耳边轻轻说道:“等一下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芫花一个反手打去,那女子轻松躲过,轻笑出声,似乎在嘲笑芫花的愚蠢。   “你现在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就这点能耐能奈我何?”女子冷冷一笑,一甩衣袖,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芫花打倒在地。   这时,阿音淡漠的抬起头,语气决绝道:“记住你说的。”   说完,还不等芫花反应,一个跃身,毅然决绝的跳入了火海之中。   在火海淹没她身影的那一刹那,芫花看到了这世间最美的笑容。   决绝而美丽。   如飞蛾扑火一般。   “阿音——”芫花大叫到,在阿音跳入火海的那一刹那心里似乎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芫花,这是我新做的糕点,你尝尝。”   “芫花,一起过年吧。”   “芫花,我教你包饺子吧。”   “芫花,能和温曦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愤怒,无法抑制的愤怒。   “啊——”一声怒吼,芫花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自己的身体的束缚,一股无名的力量充斥自己的身体,那种撕裂的感觉让芫花很是痛苦。   紫衣女子望着芫花,脸上露出欣喜来,“花魂镜终于要现世了。”   说着便一掌打向芫花,触碰到芫花的那一刹那,芫花体内爆发出金色的光芒来,将两人都震飞了出去。   芫花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刚才那股强大的力量震碎了,她的身体像一片秋叶飘了出去,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芫花一愣,侧目一眼,便看到那思念已久的脸,那凌烈的眼眸中有担心有愤怒,还有掩饰不住的喜悦。   “别怕,有我在。”孟梓赫望着芫花眼眸中却带着无尽的温柔。   声音很轻,但是却像清晨的露珠跌进了芫花的心房之上,让她冰冷的心在那一刻莫名的温暖。   芫花望着咫尺的孟梓赫,莫名的心安,刚想开口,喉咙处一股腥甜便喷出。   昏迷之前,她看到了一袭白衣的从天而降,还听到紫衣女子说道:“竹元辰,你终于肯出现了。”   竹元辰,好熟悉的名字啊。   “我叫竹元辰,你叫什么?”   “。。。。。。”   “原来你不会说话啊,没关系,你以后就叫天籁吧,天籁之声的天籁。”   “这天宫,太寂寞了,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   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芫花猛地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周围。   房间朴素简单,却又不失华丽,安神香的香味弥漫,让她身体舒畅了不少。芫花蹙眉,刚才那些模糊的梦境是是什么,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   房门吱呀被推开来,芫花看到灵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看到坐立起来的芫花,先是一愣,随即疾步而来,那眼眸中带着泪花。   “姐姐,你终于醒啦,吓死灵儿了,都是灵儿不好,害的姐姐被那肃王抓了起来。”灵儿一脸的自责,抓着芫花的手,快要哭了出来。   “你不见了,我都急死了,要是你有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芫花淡淡笑,轻声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灵儿望着芫花淡淡的笑容,愣了愣神,虽然说不出什么,但是她觉得芫花哪里好像变了。   灵儿将药碗端起来,递过去,道:“先把药喝了吧。”   芫花望着那黑乎乎的汤药,还散出一阵阵苦味,心中却激起了千层浪,心中的苦比眼前的这味药还苦。   “有蜜饯吗?”芫花眼眶有些红润,声音嘶哑道。   “什么?”灵儿一愣,不明所以得看着芫花。   芫花苦笑一声,对呀,那个给她蜜饯的人不在了,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心中微凉,芫花并未接过那药碗,低下眼眉轻声道:“我累了,先放下吧。”   “不行。”灵儿道:“国师说你筋脉受损,这可是他亲自抓的药,很有效果的。”   芫花这才想起来,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锁骨,发现哪里已经空空如也。   灵儿像是看出了芫花的疑惑,接着道:“锁仙环已经被国师拿掉了,不过国师说你现在还不宜催动灵力,要先好好修养一些时日。”   芫花疑惑,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国师的吗,怎么现在一口一个国师的。”   灵儿一笑:“因为他救了姐姐啊,若不是他,我们都打不过那个妖女。”   妖女?是那个黑衣女子吧。   “那个黑衣女子到底是谁?温曦呢,温曦没事吧?”芫花连忙问道。   “姐姐,以前你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别人的。”灵儿道:“那个妖女跑了,而那个温曦在前几天失踪了,不知去向。不过......”   “不过什么?”   “国师说温曦使用了禁术,而且又身受重伤,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灵儿小声道,看着芫花的表情。   芫花神色黯淡,都是她的错,她没有保护好阿音,那个黑衣女子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她连累了他们。   芫花往往自己的手,心中的悲凉让她双手微微颤抖,原来,她真的什么人都保护不了。   “姐姐,你别自责。”灵儿看着芫花那种从未有过的表情,有些着急。   “那肃王呢?”芫花轻声道。   一听到肃王,灵儿便扳下脸来,道:“被阿一囚禁起来了。”   芫花叹口气,想起那夜肃王信誓旦旦的要更改天命,可是终究抵不过宿命。   突然芫花一愣,望向灵儿,问道:“你口中的阿一,是高公子吗?”   灵儿拿着药碗的手一滞,突兀的羞红了脸,急声道:“快喝药,不要转移话题。”   说着便将药碗推给芫花,不再看芫花的眼睛,但是那异常甜蜜的笑容却出卖了她。   芫花失笑,想不到灵儿已经长大了呢。   在灵儿的催促之下,芫花终于闭着眼睛,将药灌了下去。   “姐姐,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灵儿好奇的问道。   芫花抬起眸子对上灵儿闪烁的大眼,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三个月,她感受到了人的情绪,还有温暖。   在她最孤独寂寥的时候,是那个温暖的女人给了她家的感觉,让她以至于到现在还在悲伤她的离开。   芫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毅然决然的一跃,也不会忘记那在火海中淹没的笑容。   看到芫花神色暗淡下来,灵儿识趣的不在问,继续道:“姐姐,你知道吗?你失踪了,都吓死我了,最担心你的竟然是孟梓赫,他跟疯了一样,到处找你,我想孟梓赫是真心爱你的。”   芫花一愣,望着灵儿,“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   灵儿痴痴一笑:“姐姐不是在找人吗?说不定找的就是孟梓赫呢,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你。”   “我找的不会是他。”芫花急声道,打断了灵儿的话。   灵儿也识趣的不在开口。   也许是吃了药的缘故,芫花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神君,我会说话了,你会开心吗?”   “神君竹元辰,盗取花魂镜,剥去仙籍,剃仙骨剥仙筋,囚禁于荒芜之地,永生不得放出。”   “这是我欠他的,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救他出来。”   混乱,混乱的记忆碎片充斥在芫花脑海,她不记得这些是自己的记忆,还是别人的记忆,芫花搞不清楚,她甚至都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   她是谁,为何她不记得了,那些人又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天籁,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玄姬也要杀了你!”   寒冷,刺骨的寒冷,就像是从心底发出的一样,芫花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可是却还是冷的发抖。   这些人到底是谁?自己到底是谁?   突然间芫花觉得自己身子慢慢的回暖,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着自己,让她置身于温暖之中,那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 别怕,有我在。”   猛地,芫花睁开眼。   已经是天黑了,房间点着昏暗的灯,芫花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看到一个人坐在床边,那双温暖的大手抚平了自己的愁容,微弱的灯火在他脸上雕刻出好看的弧度,芫花不由的神经绷紧,细细看着眼前的男人。   风霜凌烈的眉目,此刻他的脸上却有着静逸的美。   芫花看着咫尺的男子,心中说不出的情愫。   她曾在那段时间里疯狂的想念过他,但是现在他就在眼前,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孟梓赫一脸的震惊,伸出去的手忘记了收回来,他没想到芫花会在这时醒来。 ☆、偃师8   孟梓赫一脸的震惊,伸出去的手忘记了收回来,他没想到芫花会在这时醒来。   “你醒啦。”孟梓赫抽回手,尴尬道。   刚才见她秀眉蹙在一切,那不安的表情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他从未见过她那种不安的神情,他便想抚平她的忧愁,却没有想到她会这时候醒来,当真让人尴尬。   芫花没有说话,坐起身子。   灯火有些昏暗,今夜没有月光,外面漆黑一片。   孟梓赫起身又点了两盏灯,房间亮了起来,暖暖的颜色。   “你不用守着我,我已经没事了。”芫花接过孟梓赫递过来的水杯,淡淡道,眼神盯着茶杯中摇曳的水,却不敢看孟梓赫的眼睛。   孟梓赫站立在旁边,望着芫花,半响道:“对不起,才找到你。”语气说不出的自责与哀愁。   芫花一愣,那淡然的脸庞虽然苍白,却还是那么的迷人,收起眼眸中的闪烁对上孟梓赫的炙热,淡漠道:“孟公子此言差矣,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想必我不会渡过那一劫。是我应该感谢你们。”   孟梓赫望着芫花那波澜不惊的眸子,心中微凉,他在期盼什么,她向来不就这样,清冷的如那高高在上的玄月,高不可及,她从不回应自己什么,一直以来也只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为何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一丝丝的心动?”孟梓赫望着芫花,似乎要从她淡漠的眸子中瞧出什么来。   “孟公子,你我原本身份有别,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况且我生来就无欲无求,无情无爱,你又何必执着。”芫花淡淡道,可是这些话说出口,那心口却莫名的难受,只是她还是假装波澜不惊,可是握着茶杯的手却越来越紧。   她连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难道你对我......”   “孟公子,天色已晚,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芫花打断他,下了逐客令。   她怕在多说两句,她便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孟梓赫叹口气,眉宇间抹不尽的哀愁,转身凄然的离开。   门吱呀的被关上了,同时关上了的还有芫花的心门。   芫花痴痴的望着那已经空荡的门口,久久收不回眼眸。   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以前的自己不懂情爱,可是在别院那些时日让她已经有了人的感觉。   孤独,寂寞,愤怒,痛苦,在这短短的三月她都体会到了。   她也明白自己的心像是跌落谷底的感受,那叫痛。   只是她现在还有未明白的事情,她追寻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知道她的来历,她的过去,她的痛苦就是没有痛苦,感受不到痛苦,她要寻找,寻找那份答案。   那就是着几百年来扎进自己心口的一根刺,是她的心结。   她前面的路是个未知数,现在不给孟梓赫一丝一毫的希望,就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执着,过自己的生活吧。   烛火摇曳,房间出奇的寂静,安静的让芫花有些不适应。   芫花握了握自己的手,感受到微弱的灵力,苦笑了一声,竟然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怕安静了呢。   又是一夜愁思无眠。   灵儿来寻芫花的时候,芫花早已穿戴整齐,站在院落中,望着这高耸的宫墙,现在已经是三月的天气,北方还是有些寒冷,伸出手,已感觉不到一丝丝的寒意。   兜兜转转,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宫墙之内。   芫花感慨,这短短的半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江山易主,物是人非。   灵儿望着芫花的背影,还是那么的绝世独立,只不过为何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上前,叫唤道:“姐姐,你在做什么?”   芫花回过头,轻声道:“无事。”   灵儿望着芫花,想开口问她这几月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可是她又清楚芫花的性子,就算她问她也不会说的。   “一切都处理妥当了?”芫花开口道。   灵儿点点头:“是的,明日阿一就要登基了。”   “那你呢?”芫花侧过头,眼神有些担心的望着灵儿。   “我?”灵儿一愣,自然知道芫花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局促道:“我也不知道,阿一说等他登基了,就封我为后。”   芫花蹙眉:“慕慈呢?慕老爷不会同意吧。”   灵儿抬头对上芫花的眸子,道:“姐姐你不知道,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慕慈虽然忘记了所有,但是她还是不同意与阿一的婚事,便留了一封书信,说是去浪迹江湖了。”   芫花无奈笑了笑,果然是风风火火的慕慈能干出来的事,只不过自己早就料到了,慕慈可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   “灵儿,你知道吗?你是妖灵,他是人,你们注定是殊途。”芫花望着灵儿灵动的眼睛道她不想这洁白无瑕的灵魂沾染上世俗的污垢。   “姐姐,阿一他知道我的身份,他不介意。”灵儿嘟着嘴,羞赧道。   芫花无奈道:“我不想知道这几个月你们发生了什么,高公子是个可以托付之人,只不过从今往后,他不再是那个随性公子,而是这天下之主,你可知这宫中以后不再是你们两个人。”   灵儿神色暗淡下来,小手不自觉的交织在一起,道:“姐姐,这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离开他,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姐姐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可是你也别忘了云卿,她就是列子。”   “我与云卿不同,我是心甘情愿的。”灵儿坚定的对上芫花的眸子。   芫花一愣,望着灵儿坚定的脸庞,仿佛在那一刻她从灵儿的身上,看到了那些人的身影。   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下场呢?   芫花的眸子黯淡下来,仿佛看到了灵儿的将来,轻声道:“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可是结果呢。”   灵儿自然知道芫花的意思,故作轻松的笑道:“姐姐,你别忘了,我可是妖灵啊,别人才不会欺负我呢。”   芫花看到她的模样,只能配合的一笑。   “姐姐,你要离开吗?”灵儿嫣嫣道。   芫花点点头。   “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有机会的话,会的。”   “那你什么时候走?”   “等过两天,搞清楚一些事情就走。”   文景二十六年,三月十二日,高锦一登基称帝,名号:彦祖帝。   登基整整忙碌了好几日,最后芫花得到了肃王自刎的消息。   芫花望着天空叹口气,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断然不会苟活的,只不过争来争去,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又有何意义。   高锦一保留了他的封号,按照皇家礼仪安葬。   到最后,一切都归为黄土。   到最后,芫花都不知道肃王的名字。   月色如钩,宫墙之内巡防甚严,但是芫花轻巧的避开了守卫,找到了安放肃王的祠堂。   轻踏进去,白纱漫天,芫花走进香案前,望着寂静的周围。   最后,连个守夜的太监都没有。   芫花为其上柱香,想起与肃王初见的时候,他那双含有深意的眼神,孤傲,阴狠,可是短短的半年光景,他就离开了人世,回归尘土,真是世事无常啊。一月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要逆改天命,现在却已经阴阳相隔。   一声轻响,芫花回头,便见白出尘踏着月色走了进来,留了一地的银白,还是那么的出尘脱俗。   “我就知道你会来。”白初尘道,他背着月光,芫花看不清他的神情。   “毕竟相识一场,算是送最后一程吧。”   白初尘走上前,也为其上了柱香,然后看向芫花。   “你变了。”   短短三个字,倒让芫花一愣。   “你特意在等我?”芫花问道。   白初尘摇摇头道:“我知道你要去找我,所以我先来找你了。”   芫花望着白初尘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似乎他才是这是个世上拥有最大秘密的人。   芫花沉默了一下,若是那夜她没有记错,那紫衣女子叫白初尘为竹元辰。这个名字与她梦中的名字一样。   半响,芫花开口道:“你认识我是吧。”   白初尘淡淡一笑:“我自然认识你,你是芫花。”   “我是说,你认识以前的我是吧。”   白初尘咸默,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听见那日那女子叫你竹元辰,这个名字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她认识我,也认识你,那你也肯定认识我。”芫花着急道,“还有花魂镜是什么?”   白初尘眼眸中闪过芫花看不清的情绪,淡淡道:“你为何这么纠结你的过去,有时候忘记才是最好的结果,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你自愿忘记的,又何必再去追究。”   芫花眼眸中放出光彩:“你说这种话,那就表示你真的认识以前的我,我到底是谁?我是什么人?”   白初尘摇摇头:“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芫花知道白初尘刻意隐瞒着他,他来见自己,却又不告诉她真相。   “有时候知道真相不一定就是好事,你又何必纠结过往呢。”白初尘轻声道,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悲凉。   芫花不在追问,她知道白初尘是不会告诉她答案的,这答案只得自己去追寻。   “帮我照顾好灵儿好吗?”淡淡的芫花开口。   “好。” ☆、梦醒枕凉1   似乎好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了,芫花走在山路上,望着周围的景致,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只不过自己的心境倒是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芫花沿着小石子铺设的道路一直前行,绕过的郁郁葱葱的山坡,还有涓涓细流,停在了一座庙宇前。   庙宇不大,由于长久未修缮的缘故,显得有些破旧,庙里隐隐约约传来香的气味,芫花站在门口,看着那匾额上写着镜心寺,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有些陈旧。   芫花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轻推开门来。   庙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芫花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硕大的香炉,芫花望四处看了一下,不见一人。   脚步轻盈的走进去,绕过香炉,走进庙堂内。   面前立着一座大佛,慈眉善目,双眼如炬,定定望着远方。   佛堂上还有一只红烛引人注目,那红烛足有一人高,点了几十年了却一点没融。   “你是谁啊?”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芫花低头,便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红红的小脸蛋像是熟透了苹果,她扎着两个马尾辫,穿着小僧袍,衣服似乎有些大,芫花注意到,袖子绕了好几圈,圆鼓鼓的,可爱至极。   芫花注意到她身上一些别样的气息,试探性的问道:“夜歌?”   小女孩一愣,开口道:“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芫花蹲下身,望着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笑了笑,想不到一晃五年过去了,这个小丫头,竟然这么大了。   “夜歌,你在和谁说话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内堂传来。   “师傅,有香客来了。”夜歌喊着,跑进了内堂,然后与一位两鬓白须老者走了出来。   老和尚庞眉白须,看着年事已高,那双眼睛缺闪烁着次年纪不该有的光彩。   老和尚见到芫花一愣,随即慈悲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轻声道:“回来啦。”   芫花点点头,“回来了。”   ......   镜心寺不大,只供着一座佛,芫花以前问过一渡大师,为何这庙叫镜心寺,一渡大师只说了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以前芫花听不懂着话语间的意思,不过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了。   “这趟去世间可有收获?”一渡大师将手中的种子一颗颗放进土里问道。   芫花愣了愣神,回道:“没有。”   一渡大师望着芫花别有深意的一笑,将手中的一颗种子放进芫花手中道:“你看这颗种子,虽然还没有放进土里,但是它却已经发芽了。”   芫花看着那长出绿尖的种子,轻声道:“因为最近一直下雨,潮湿了吧。”   一渡大师饱含深意的一笑:“所以,它是藏不住的,因为已经有了外界的东西影响了它,它的绽放已经迫不及待,想挡都挡不住。”   芫花呆呆的望着手中的那颗种子,细细品味一渡大师的话语,似乎明白了点什么。   “这世间万物一切皆为缘法,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逃离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些你又体会了多少?”   芫花望向一渡大师,望着他慈祥的脸庞,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让你去渡一个人,你可渡到了?”一渡大师继续问道。   芫花摇摇头,站起身,将手中的种子埋进土里,道:“我渡了很多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愿发生,我无能为力。”   一渡大师笑笑,那笑容深不可测,微微摇头道:“渡别人很简单,但是你知道渡什么最难吗?”   芫花对上一渡大师的眸子,摇摇头。   “是自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人能渡的了自己,就是大悟。你遇到的那些人他们的心已经如明镜一般,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们无怨无悔。”   “大悟?”芫花喃喃道。   一渡大师点点头,将水浇在土地上,道:“从刚才你回来,老衲便看出来,你人是会来了,可是你的心没有回来。”   芫花身体一震,望向一渡大师那如明镜般的眸子。   她的心没回来。   一渡大师站直身子,继续道:“回来就好好住几天吧,也好与夜歌培养培养感情,她呀可是很想念你呢。”   说完便扬长而去,只留下芫花呆呆的蹲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那些田地。   她知道她的心落到那个人的身上了。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然后出现一些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轻了一样。   芫花抬头,便见夜歌走了进来,小脑袋东张西望的。   “夜歌?”芫花叫唤道。   夜歌一个机灵,望着从书桌旁起身走过来的芫花,有些小心翼翼,也有些切生。   “怎么这么迟了,还不睡觉?”芫花问道,上前关上了门。   虽然已经是开春,但是夜间的山上,还是很冷的。   “我睡不着,我有事想问你。”夜歌稚嫩的小脸上带着试探。   “什么事情?”芫花坐下来,直指旁边的榻子。   夜歌坐下来,抬起眸子望了芫花一眼,然后迅速别开,芫花看着她的表情甚是可爱,只不过这个小丫头,似乎有点害怕自己。   “我听一渡师傅说我是被你带上山的,那你是我娘亲吗?”夜歌说着,最后低下头去。   芫花一愣,想起那风雨交加的夜晚。   芫花记得那个雨夜,雨势很大,她冒雨前行,路过坟地的时候,便听见一阵阵嘤嘤的哭泣声。   那声音在那夜里,感觉是那么的悲凉与绝望,芫花到现在都记得。   芫花寻着声音看去,便看到一身白衣的女子,跪在一座坟前哭。   芫花看到了她身上的鬼气,以为她是游离的散鬼,刚要超度她,便见她对着自己猛烈磕头,鬼魂虽然没有实体,但是那情况确实也让芫花动容。   “你可有冤情?”芫花问道。   女鬼直指坟头,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哭。   芫花知道,这新鬼在一段时间内是无法说话的,便将自己的灵力打进女鬼体内,只听女鬼跪着爬向自己,嘶哑着嗓子的说道:“求求仙人救救我的孩子。”   芫花皱眉,不明所以。   “我是被夫家今日活埋的,我腹中还有九个月孩子,即将临盆,求求仙人救救我的孩子。”说完,继续磕头。   “你的夫家为何要埋你?”芫花蹙眉,况且还已经有了孩子。   女鬼听到这话,哭的更加凄惨,只不过那眼眶中始终没有泪水。   鬼是没有眼泪的,再痛苦也只能用嚎来表达。   “我的丈夫要娶一位富家小姐,富家小姐告诉他,他这辈子只能有一位夫人,所以我的丈夫便......”女鬼说不下去,便嚎的更加厉害了,在这漆黑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恐怖。   “那休了你便好,又何必活埋你?”芫花蹙眉。   “我已十月怀胎,若是我被休了,他肯定会背负抛妻弃子的骂名。”   又想抱得美人归,又想保住名声,所以就将即将临盆的妻子活埋了吗?真是好毒的心啊。   “我在棺材内,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孩子生了出来,可惜自己却死了,求仙人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仙人了。”女鬼说着,继续磕头。   芫花点点头,看着雨势,便一挥袖,只见雨势比刚才更猛烈了,眼前的这座坟土也随着雨水流到了一旁,露出一副棺材来。   芫花又一挥袖,雨势瞬间收住,夜空瞬间晴朗。   打开棺材盖,芫花看到一个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面如死灰,已经死去多时,而她的两腿之下却躺着一个婴儿,脸已经憋的紫红,但是还有薄弱的呼吸。   芫花扯下自己的衣服,将小孩抱起来,看着她奄奄一息的神情。   怕是救不活了吧。   女鬼激动不已,想伸手去抚摸孩子,可是却穿过了孩子的身子。   她捂着嘴,表情悲痛,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难过。   “求求仙人救救我的孩子吧,我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仙人的。”女鬼哭道。   “这孩子怕是不行了。”芫花道。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她吧,呜呜......”   芫花望着怀中即将逝去的生命,将自己的手指划破,用自己的鲜血喂食她。慢慢的,小女孩的脸色好了很多,只是呼吸还是很薄弱。   “你放心吧,我用我的鲜血喂之,她一时半会不会有事,我会救她的。”   女鬼感激涕零,“谢谢,谢谢。”   “你已死去多时,还是快快离去吧,不然可真的要成了游魂了。”芫花对着女鬼说道,若是误了时辰,她可就无法转世了。   女鬼又多望了自己的孩子几眼,恋恋不舍的,芫花见她狠不下心,便手中唤出一道白光打向女鬼,女鬼身体被白光包围,慢慢的透明,消失不见。   芫花到后来一直在想,若是那日那女鬼没有碰到自己,那么她会守着自己的孩子,直到变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游魂吧。   “我不是。”芫花淡淡开口,望着夜歌。   只见夜歌的小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你知道我娘亲是谁吗?”夜歌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很想念你的娘亲吗?”芫花反问道。   “不想,但是夜歌想要个娘亲,山下的孩子都有娘亲。”夜歌小声说着,小手交织在一起。   “不过,你可以当做我是你的娘亲。”芫花说着,眼神询问似的看向夜歌,这个小小的语气哀求着,她实在不忍心。   “真的?”夜歌语气瞬间变的愉悦,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的望着芫花。   芫花点点头,拉起夜歌道:“你过来。”   夜歌不明所以,站在芫花面前,芫花唤出灵力洒在夜歌身上,只见夜歌宽大破旧的衣裳瞬间变的崭新,就连大小也变得合适。   夜歌双眼冒出七彩的光芒,看着身上的新衣裳,小脸兴奋不已,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瞬间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你会法术?你是神仙吗?”夜歌问道。   “你觉得我是神仙那我便就是神仙。”芫花玉手抚上夜歌的头,瞬间简单的辫子,变成了可爱的发髻。   这么一打扮,夜歌显得更加的可爱。   夜歌小心翼翼的摸摸自己的新发型,怕把它弄乱,道:“你可以教我吗?”   芫花点点头:“可以。”   她从小被自己的血喂养,又食过灵果,自然天赋异禀,灵气充沛。   夜歌很开心,掩饰不住的笑,“那我以后就叫你娘亲师傅好不好?”   芫花宠溺的笑了笑,“好。”   夜歌爱不释手的摸着自己的新衣服,又望望芫花,道:“一渡师傅有钱都去买酒喝,从来不给我买新衣服,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人不应该看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   芫花笑笑,望着夜歌道:“那你懂吗?”   夜歌露出迷茫的神情,小手挠挠脑袋,摇摇头:“有时候能听懂,有时候听不懂。”   “听不懂,那便不听了。”芫花说道。   夜歌坐在芫花身边,轻声道:“现在香客越来越少了,都说一渡师傅是假和尚,因为和尚是不喝酒的。”   芫花蹙眉,借酒消愁,一渡大师是佛家弟子,应该心中清明才对,为何会这么嗜酒呢,难得说他也有让人不知道的过往。   以前她也问过,只不过那时的一渡大师只说了一句话: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一渡大师佛法高深,一般人是不懂的。”芫花说道,疼惜的摸摸夜歌的脑袋。   夜歌点点头,双眼微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芫花看着夜歌道。   夜歌坐直身子,圆圆的眼睛望着芫花期盼道:“我今夜能和娘亲师父一起睡吗?”   芫花看着她波光粼粼的眸子微微点头。   芫花看着睡熟的夜歌,小脸红扑扑的,就像个瓷娃娃一样,看她眉宇间的贵气,这孩子长大定是人中龙凤。   芫花和衣而睡,一挥衣袖,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只留下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面上,白苍苍一片。   芫花望着掉了一地的银白,眼里却呈现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来,里面一片茫茫,看不清楚,那就是她的心吧,空洞而黑暗。   双手将身子抱紧了一些,芫花缩了缩,似乎这样更加暖和了。   只是眼前的那个大洞却始终黑黑的,孤寂难了。   又是一夜的无眠。 ☆、梦醒枕凉2   一大早夜歌就起来去做早课了,芫花便坐在她的旁边听着她在哪念:“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轻柔的诵经声像是一串串动听铃音,使芫花的内心慢慢平静,就像是暖暖的阳光照进她的心中,暖暖的,这一刻内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娘亲师父,娘亲师父。”夜歌望着双眸紧闭,静静打坐的芫花喊道。   又唤了几声,芫花才缓缓地将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开来,若如漩涡,让人看着无法自拔。   “怎么?”芫花望着呆呆看她的夜歌,问道。   夜歌从哪眸子中挣脱出来,小声问道:“娘亲师父可知:知幻即离,不做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是什么意思吗?”   芫花一愣,看着夜歌懵懂的小脸,思绪又不知道飘向哪里,轻声重复道:“知幻即离,离幻即觉。可是谁知道那是幻还是真,离开了就真的觉悟了,还是说离开了却一直没有逃离那幻呢。”   夜歌双眼迷茫的望着芫花,更加不懂了。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一渡大师从外面走进来,声音苍老。   芫花猛的回过神,微微一笑,她刚才的脑海里竟然出现了孟梓赫模样。   一渡大师宠溺的望了一眼夜歌,道:“下山去给一渡师傅买点酒吧。”   夜歌有些不情愿的嘟嘟嘴,伸出手道:“给银子。”   一渡大师看着夜歌的可爱模样一愣,笑道:“你娘亲来了,为何还要找我要,你娘亲会点石成金,找你娘亲要去。”   夜歌两眼发光的望向芫花,一脸的崇拜。   芫花无奈的望了一渡大师一眼,道:“点石成金那只是幻术而已,你刚才不是说,皆是虚妄吗。”   一渡大师呵呵一笑,“贫僧就喜欢这虚妄。”然后又对着夜歌道:“快去,快去。”   夜歌望向芫花,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芫花将怀中的碎银子取出,道:“你喜欢吃什么也可以买。”   夜歌这才露出笑容,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大殿里突然间安静下来,焚香的味道让人心情平静。   “你支开夜歌是有事情要同我讲吗?”芫花望向一渡大师苍老的模样,那脸上全是岁月的沧桑。   “贫僧已经一百四十岁了,大限快要到了。”一渡大师轻声道,语气不似悲哀,更有中淡淡的喜悦。   芫花微震,“大师不是已经修成仙身了吗?”   一渡大师笑笑:“念了一百四十年的佛,舍弃这仙身又怎样。最终都是梦醒枕凉,虚妄一场。”   芫花的眸子露出哀伤的情绪,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渡大师还是那副笑眯眯的神情,道:“你不用替贫僧难过,人生在世,一切皆如梦如幻,离开也是一种新的重生。”   “你知道那红烛的故事吗?”一渡大师望向佛祖身边的那如人一样高大的红烛道。   芫花随着一渡的目光看过去,她记得她来到这里时候,这个红烛就这么大,日日夜夜燃烧,可是却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   “这红烛燃烧了一百多年了,这个故事也要从一百多年讲起。”一渡大师闭上眼睛,慢慢道。   香殿之内香气缭绕,诵经之声伴着木鱼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香殿。   后排坐着的一个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闭着眼睛诵经,只不过定力不足,时不时的调整一下坐姿。   一群白鸽扑闪着翅膀飞向天空,小和尚被惊起,转过头,看向那远飞的白鸽,那童稚纯洁的眼目中全是欣喜。   玩心诱发,哪里还有诵经的念头,轻手轻脚的起身,便朝着白鸽飞去的地方追去。   小和尚知道,那群白鸽生活在后山,每日清晨都会飞过香殿,留下飞翔的声音。   后山处有条溪流,在往上走一点是条大瀑布,景色秀丽,而第一次看见她就是在那个地方。   她身着一身绿衣裳,赤足站在水流中,带着银铃般的笑声,白鸽落在她的周围,她手捧一只白鸽,笑的如此的干净。   小和尚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还以为她是这山中的仙子。   “你是仙女吗?”小和尚微微有些痴迷,喊出声。   周围的白鸽惊起,留下一地的羽毛,飘散在空中,小和尚看着那如梦如幻的场景,想着自己肯定碰见了仙子。   小女孩望着被惊走的白鸽有些生气,但是看到小和尚那呆呆的眼神,便有些好笑,突然有种想逗他的冲动。   “是啊,我是仙女,你是什么人?”小女孩背手而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小和尚有些兴奋,手足无措,没有想到会遇到仙女,结结巴巴道:“小僧是龙泉寺的和尚,名叫阿南。”   小女孩蹙眉:“你没有法号吗?”   阿南摇摇头,指指自己光秃秃的头顶,道:“没有,小僧从小就被丢弃到龙泉寺,还没有皈依受戒,自然没有法号。”   “那你就不是和尚,你只是被寺庙收养的孤儿而已。”小女孩说道,赤脚走上岸。   “呀!”一声低呼,阿南捂住眼睛。   “怎么了?”小女孩好奇的问道。   “师父说过,要是看到女孩子的脚,就要娶她的。”阿南捂着眼睛,羞赧道,心里慌乱,他是出家人,他可不能娶老婆的。   “我看见了仙子你的脚,会怀了你的名节,仙子还是快快把鞋子穿上吧。”   小女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的脚,扑哧笑出声,这个小和尚还真好玩,她在水中嬉戏,自然是要脱了鞋子的,只是看了脚就要被娶这个道理她实在不懂。   “怕什么,大不了你长大了娶我啦。”小女孩走近阿南,调笑道。   阿南一听,连忙退后几步,急道:“不,不行,小僧是出家人,不能娶妻的。”   “和尚为什么不能娶妻?”小女孩等着大眼睛问道。   阿南捂着眼睛,愣了愣神,慢慢才道:“师傅说出家人这一辈子都是要贡献给佛祖的,必须六根清净,不能有凡尘俗念。”   小女孩歪着个脑袋,不是很懂,上前伸手朝着阿南脑门上赏了他一个暴栗,道:“我都说了,你不是和尚。”   “小僧是和尚。”阿南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捂着脑袋道,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在说我打你哦。”小女孩摆着架势吓唬他。   阿南连忙退了两步,小女孩撅着嘴,将一旁放置的鞋子穿起来。   阿南那时候想他虽然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小女孩,但是也从未见过如此刁蛮的女孩,虽然刁蛮到让人讨厌不起来。   “好了,我穿好鞋子了。”女孩说道。   阿南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手放下来,看到一双绿色的绣花鞋套在了那双小巧的脚上。   “你叫什么名字呀,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阿南问道。   “我叫阿妙,我就住在这里。”阿妙说道。   阿南傻傻一笑,望着眼前灵动的小女孩,真是人如其名,妙不可言。   “住在这后山?听说这后山可是有野兽的。”阿南却生生的望了一眼阿妙小声问道,平时师父是不许他来后山玩耍的。   “我才不怕呢,它们不敢伤我的。”小女孩说道,然后胳膊一展树林中便飞来了好多小鸟落在她的手臂上。   “哇哦!”阿南惊奇的张大嘴巴,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是真的遇到仙女了。   到长大之后阿南才知道,阿妙更本不是什么天上落下的仙子,而是这座龙泉山的山灵。   阿南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抓阿妙胳膊上的麻雀,但是等他还没有靠近,小鸟们便尽数飞走了。   “阿妙,你真的是神仙啊。”阿南两眼放光,呆呆的望着阿妙道。   “那是当然。”阿妙晃着脑袋,自豪道。   阿南有些手足无措,诺诺道:“那我以后还能找你玩吗?”   阿妙小手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下道:“当然可以,不过只能你一个人来,不许带别的和尚来,也不许告诉别人。”   “好好好。”阿南连忙点头,笑容布满圆圆的脸蛋:“以后我带你下山玩,山下集市有好多好吃的。”尤其是糖葫芦那可是自己的最爱啊,每次下山跟着师兄们化缘,师兄总会给他买一个的。   阿妙嘟嘟嘴,纯净灵动的眸子闪过哀伤,轻声道:“我不能下山,我现在还小,离开龙泉山就会浑身无力,以后你就来这里找我玩。”   阿南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还是重重的点点头。   这便是两人的相遇,那一年,那一眼,说她是缘还是劫,阿南到最后都没有参透。   从此以后阿南时常背着别人偷偷来后山与阿妙玩耍,时间长了,这便成了阿南心中的秘密。   “就这样相濡以沫,青梅竹马,直到阿妙成了妙龄少女,阿南长成了英俊挺拔的少年郎。”一渡大师轻声道,带着暖暖的笑意。   芫花望着一渡大师,从未见过他这种神情,像是回忆到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后来呢?他们相爱了?”芫花问道。   一渡大师摇摇头,继续道:“那个时候他们年纪尚轻,哪里懂得什么叫做情爱,阿南只知道一心修行,钻研佛道,而阿妙还是那个山间自由自在的精灵,不谙世事,纯真无邪。也许那时候他们只是彼此心底最重要的的牵绊,只是该不懂牵绊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阿南只想着能成为师父那样的得道高僧,能超度在这乱世之中游离的灵魂,普度众生。而阿妙在这世间只有阿南一个朋友,孤独了许久,自然不会同意阿南真正的出家,她只想让他陪着他就好。”   夜晚的山间月光茫茫,行走艰难,阿南熟悉的行走在山路上,脚下发出亮亮的光芒,每踏出一步,便有萤火般的微亮。   直到光亮聚集在瀑布边。   阿南上前去,便看到一个绿衣女子,坐在石头上,玉足拨着脚下的泉水,发出光芒来。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爱穿鞋子。   “阿妙。”阿南叫唤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篇的故事比较简短,因为脑细胞要死完了,回头有好想法在加吧。 ☆、梦醒枕凉3   “阿妙。”阿南叫唤道。   阿妙回过头,那一低眉的浅笑,让阿南失了神。   萤火虫遍布再周围,照亮了阿妙脸颊,使她如梦如幻,亦真亦假,妙不可言。   阿南收回慌乱的神思,默念了两句经,平定下心,才走上前去。   “对不起,让你久等啦。”阿南轻声道。   阿妙站起身,笑眯眯的望向阿南,眼睛弯成漂亮的月亮:“没关系,反正多久,我都会等你的。”声音清脆好听,就如这山间的百灵鸟一样。   阿南心底一触,望着阿妙的笑脸,坐在石头上,将身上的挎包取下来,掏出里面的东西来。   “今日来了一些达官贵人,走的时候已经很迟了,所以师兄师弟们都睡了,我才敢从供桌上拿的。”阿南打开一包油纸,露出里面各式各样的糕点来。   “哇,我最爱吃的栗子糕,还有桂花糕。”阿妙惊喜道,兴奋的就如孩童一般。   “阿南,你真是太好了。”阿妙展开双臂,就如小时候那样,扑在了阿南的怀里,阿南没有防备,猛地被扑倒在地。   少女该有的柔软,让阿南羞红了脸,两人就已这种暧昧的姿势,相对而望,似乎那一眼便看到了天涯。   少了小时候的嬉笑玩闹,剩下的只有相望和不知所措的尴尬。   这时候他们才懂得,他们在那一瞬间已经长大了。   望着阿南羞红了的脸,阿妙笑道:“阿南,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阿南一惊,也许是被说中了心事才会这么的手足无措,连忙推开阿妙,莲花盘坐,道:“□□,空即是色。阿妙,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还是个和尚,你以后别再这样了。”   阿妙有些不开心的嘟起嘴,厉声道:“为什么不能这样?我们以前都是这样的,我说过了,你不是和尚,你受铂铱五戒了吗?”   阿南望着阿妙微怒的眸子,摇摇头,但是又随即道:“下个月师父就要为我真正的剃度了,我也会拥有自己的法号,从此以后,凡尘俗世在于我没有任何关系。”   阿妙听到这话,纯净的眸子里全是哀愁,诺诺道:“那我呢?你以后都不打算见我吗?”   如果他成了正真的佛家弟子,那么他们以后就不能在相见了。   毕竟,殊途陌路。   阿南沉默了,他望着阿妙的模样,心如搅乱的一池春水久久不能平静。   “阿南,你还俗吧。”阿妙说道。   最后阿南站起身,逃避似的逃走了。   阿妙望着那淹没在月色下的身影,大喊道:“阿南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你不是说,等我长大了你带我下山玩吗?”   可是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山林中,久久没有回应。   阿妙拿起栗子糕塞进嘴里,眼泪发着淡淡光芒,阿南,骗子,这个栗子糕是苦的。   接下来的几天阿南都没有再去找过阿妙,阿妙还是始终坐在那块大石头前,望着通往这里的唯一一条路。   “阿南,你喜欢我的吧。”   日日夜夜这句话都搬在脑海之中,让阿南魂不守舍。   “阿南,过两日就是你的皈依之日,你可想好了。”方丈一副慈眉善目,轻声道。   阿南低头垂足,“想好了,弟子从小生活在龙泉寺,日日夜夜诵经养性,已于皈依无疑。”   “那你可知道这皈依的意思?”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阿南双手合十,轻声念道。   方丈点点头,道:“皈依觉,觉而不迷,皈依正,正而不邪,皈依净,净而不染。为师看得出你心中的迷茫与不定,是最近有什么事情了吗?”   阿南连忙摇摇头,道:“并没有师父。”   方丈微微摇头,轻声道:“从今日起,你便闭足房中念经去吧,直到心静为止。”   “是。”阿南鞠躬退了出来。   可是谁知道,这心乱了,哪有那么容易静下来。   “皈依觉,觉而不迷,皈依正,正而不邪,皈依净,净而不染。”房间寂静,只听到轻轻念经的声音。   “阿南,阿南。”一阵阵小声的声音传来,使阿南一震。   怎么能听到阿妙的声音,阿南静下心来,肯定又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了。   “阿南,阿南。”声音又传了进来。   阿南放下手中的木鱼,站起身来,这不是他的幻听,这声音是从窗户外面穿传进来的。   阿南打开窗户,便见阿妙鬼鬼祟祟的站在窗户外面,瞧见阿南,一喜。   阿南一惊,忙道:“阿妙,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阿妙翻窗而入,阿南四周看了看,立马关上窗户。   转过身,对上阿妙的眸子,呵斥道:“你疯了,你怎么敢来这种地方?”   阿妙到觉得无所谓,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将阿南的房间大量了一番,答非所问道:“这就是你的房间啊,挺干净的嘛。”   阿南绕到阿妙面前,急道:“你快些回去,有什么事情,晚上我去找你。”   阿妙嘟嘟嘴,“我要是不今天来找你,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吧。”   阿南哑言,经过上次的事情,他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妙。   “我就知道你那木头性格,不会去找我的,所以我来找你了。”   “你快些走吧,方丈很快就知道的。”   “我不走。”阿妙坐下来,望着阿南焦急的眼神,她似乎很享受阿南的这种担心。   “我是让你来履行诺言的。”阿妙接着道。   阿南一愣,想不起自己曾经答应过她什么诺言。   “我就知道你会忘的。”阿妙手中幻化出一套衣服轻声道:“你说过的等我长大了你要带我去山下玩。”   阿南这才想起小时候的一句戏言,只是当时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她却记在了心里。   阿南望望衣服又望望阿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他还在禁足之中,根本出不去。   “出家人不打诳语哦,要是你今天不陪我出去,那就让你师父来抓我吧。”阿妙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道。   阿南无奈,只能讲阿妙手中的蓝衫与假发接过来,穿起来。   一瞬间一个翩翩少年就出现了阿妙的眼前,阿妙望着那俊朗的人,轻轻哀叹:“阿南,你要不是和尚,那该多好啊。”   阿南没有听清,只是对自己这身打扮很不习惯。   “老地方见,我等你。”说着,阿妙便化作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阿南望着已经空荡荡的屋子,深深叹口气。   阿妙如将要出嫁的少女一般,心跳加速,激动不已,走走停停。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阿妙摸摸发烫的脸颊,望着那条绿荫小路,从来没有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阿妙捏着衣角,欢快的不行,林中的动物似乎也感受到了阿妙的愉悦气氛,一片热闹。   这种愉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太阳西斜,太阳的余晖洒在树林中,金黄一片,等待的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阿妙坐在石头上,呆呆的望着那小路的尽头。   对,也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阿妙安慰自己。   直到月亮挂上天空,周围变的寂静,只有涓涓流水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寂寞,就如阿妙的心一样。   “阿妙,他是不会来了。”一只白鸽落在阿妙的脚边说道。   阿妙眼神定定的望着那条小路,坚定道:“不会的,他会来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嘴上这么说,可是心却落在了寒潭之下,冰冷的发抖。   “他慧根极深,这世注定是有佛缘之人,你又何必去平添业障。”白鸽继续说道。   “我知道,但是他答应过的。”阿妙执着的说道,眼眸一动不动。   夜风起,月如钩,阿妙环抱着身体坐在那里,从未有过的寒冷,身边飘浮着一圈圈萤火,以前如梦如幻的场景,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悲凉寂寥。   夜也潇潇,月也潇潇。   月影乱,风雨摇,似碎心散乱在冷雨中,再看时,已泪眼婆娑。   就这样阿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等了两天两夜。   最后泪也流干了,心也碎了。   原本满心欢喜的期望,变成了深不见底的绝望。   她不甘心,她要去找他问清楚,到底在他的心上,她有没有停留过。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找他问清楚。   当阿妙来到龙泉寺的时候,香雾弥漫,到处都是诵经的声音,阿妙忍着身体的不适,望着咫尺的阿南接受了皈依五戒。   眼泪顺流而下,她最终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叮叮叮——”一阵阵清脆的声音响起,那是捉妖铃。   阿妙没有力气再逃跑,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众僧。   还有那个一脸震惊的阿南,身披□□,长身如玉的站在那里,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和尚了。   “妖女,大庭广众之下,竟然闯进庙堂,还不速速离开。”为首的僧人说道。   阿妙望着那高高在上的阿南,苦笑道:“离开,我还没有得到我的答案,怎么离开?”   阿南想上前去,却被方丈拦了下来,对着阿妙轻声道:“施主,既然已是殊途陌路,何必不放下执着,随他而去。”   阿妙一听哈哈大笑道,整个龙泉山震动。   “放下?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就和你们这些出家人一样,□□一穿就将过往忘的干干净净了吗?”   阿南望着阿妙那绝望的眼神,只能将自己的眸子藏起来,不敢再看她,再后来阿南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是懦弱的吧,懦弱到不敢直视一个女子的眼睛,以至于让她走上了不归路。   “施主,贫道看你慧根深厚也是一个与佛有缘之人,何不潜心修炼,说不定哪日便能得到升仙,何必为了这一时的□□而造下业障,浪费了自己的修行。”方丈细心劝慰道。   “得道升仙,那有什么用,我今日就想来问阿南一句话。”阿妙指着台上的阿南道。   “我只想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听到这话,众僧斐然,都纷纷望向阿南,没想到方丈最得意的弟子竟然惹了一身的情债。   阿南走上前去,望着阿妙,双手合十,轻声道:“阿弥陀佛,平僧已经皈依我佛,早已忘却了七情六欲,还请施主你放下过往,潜心修炼。”   阿妙望着那冷酷平淡的脸,完全想不出这些话竟然是那个呆傻的阿南之口。   放下?如何放下?   “你一身□□就将所有的过往斩断,那我呢?我该怎么办?我等了你两天两夜,你没有来,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吗?为何你没有来?”阿妙伤心欲绝,泪水流进嘴里是苦的,苦的心疼。   “这么多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阿妙在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地,捂脸痛哭起来。   她看着阿南那一身红□□如血一般刺眼,他那冷漠的眼眸如刀箭一般,直戳她的心间,阿妙知道,她的心碎了,在也捡不回来了。   她抬头望向那朝思暮想的人,轻笑道:“你知道的,我从未想过要误了你的修行,我只想要个答案而已,既然不告诉我,那我就等,我说过的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的。”   阿南望着她那绝望的悲凉,话在口中却又生生咽了下去,这辈子他终究是不能背叛佛祖。   “既然你不能陪我,那我便陪你吧,就让我的血肉化作红烛,日日夜夜伴你诵经祈福,直到你死我亡。”阿妙说着,身体慢慢发起微光,将她整个人都轮罩。   阿南一惊,大叫道:“阿妙,不要!”   阿妙最后望了一眼那男子,轻轻的闭上眼睛,一阵红光乍现,天空中乌云翻腾,龙泉山飞禽走兽惊起,狂风大作。   那狂风吹的众僧站不住脚,阿南努力的想往阿妙身边走去,可是那风终究没有让他得偿。   狂风散去,乌云密布,天空中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就像是老天也在为阿妙的执着哭泣。   一个如人一般高的红烛屹立在佛院之中,雨水浇打着它,它却那么的坚忍。   阿南跪倒在红烛前,前所未有的痛苦,雨水伴着他,也洗不掉他满身的悲凉。   “后来呢?”芫花问道。   “山灵死了,龙泉也干了,所有的树木都干枯了,没几年龙泉山便成了死山,人们都说龙泉寺对佛祖不敬招惹了神灵,所以被降罪了。龙泉寺的方丈飞升之后,僧人们也都一个个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座庙,一个红烛,还有一个罪孽深重的和尚。”   芫花看着一渡大师,那苍老的眼眸中全是无尽的悲凉。   芫花叹口气,看像那支红烛,有些人注定是为爱而生,比如阿妙,只不过她还是太过执着。   “那个小和尚就是你吧。”芫花淡淡道。   一渡大师轻轻一笑,深深忘了那红烛一眼,没有回答,转过头望向芫花,轻声道:“这世间有太多执着的人,执着答案,执着过往,执着欲望,而你也是那执着的人。在空虚之海有位仙人掌管着一本金册,传说,那金册上记录了所有人的前世今生,若你想知道自己的过往,便去那里吧,或许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芫花一愣,微微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一天你为何没有赴约?是有什么事情牵绊了你?”   一渡大师微笑着摇头,长长道:“世间一切皆为幻想,亦幻真,亦幻假,过去的终究已经是过去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一世我没有负佛,下一世就让我带她看尽这世间繁华吧。”   芫花还想说什么,但是望着眼前的一渡大师嘴角挂着笑意已经没有气息,瞬间心里难过的不能自已。   一直以来,一渡大师就像她的人生导师,为她解惑,让她看清这世间的迷雾,让她觉得流浪累的时候有个栖息之地,可是终于有一天,他离开了,竟然是如此的悲凉,眼眶温热的东西让芫花很不习惯,她深呼吸,想将那温热冷却,可是最终那热泪划过她的脸颊。   芫花哀叹,她终究变成了人。   望向那红烛,已肉眼能看见的速度迅速融化着,那红色的液体就如血泪一般,躺了一地,燃烧了一百多年,最终还是随着自己的爱人离开了。   “娘亲师父,我回来了。”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传来,芫花回头,边看到夕阳的余晖已经散了一地,照在夜歌的身上,干净而温暖。   “一渡师父这是怎么了?”夜歌手里提着一小壶酒,望着一渡大师,痴痴道。   芫花将夜歌拉近怀里,轻声道:“一渡师父离开了,他去找人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夜歌年纪小,不懂生死,只能靠在芫花的肩膀上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确是好少,呜呜呜 ☆、青青子衿1   当芫花站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门口的时候,正看见灵儿一身凤珠翠冠,金色的凤纹大袖衣,一改往日灵动的模样,变的大气端庄。   芫花笑笑,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灵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不再是当初那纯真懵懂的小女孩了。   不知为何,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些微微的失落。   灵儿看到了芫花,一惊,连忙拖着那大摆衣裙走了上来,一脸的笑盈盈。   “姐姐,这些时日你去哪了?为何总是这么的不告而别。”语气还是如以前一样娇嗲,还有一丝的埋怨。   芫花笑了笑,她的灵儿在她面前还是没有变的。   “去见了以前的故人。”芫花答道。   灵儿注意到了芫花身后的夜歌,大大的眼睛,灵气逼人。   灵儿一愣,指着夜歌道:“这是?”   芫花明显感觉到夜歌拉着自己的小手紧了紧,轻声道:“她是夜歌。”   ......   皇后的局兰殿果真是别具一格,看着屋内的陈设和装饰,芫花便知道高锦一对灵儿是多么的上心。   灵儿将下人都打发下去了之后,芫花便将夜歌的事情告诉了她。   灵儿望着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夜歌笑道:“原来她就是当年你去万骨枯找我救命的人。”   芫花喝了口茶点点头,“夜歌是棺材子,本就命不久矣,我将自己的灵力过继给了她,但是终究救不得她的性命,而你是鬼灵草,其药性对妖魔来说是致命的,可是对夜歌这样特殊的人却是救命的。”   灵儿欢喜的望着眼前的夜歌,伸手摸了摸她圆鼓鼓的脑袋道:“想不到,我初入凡尘竟然也积了如此福德,你这个小丫头,竟然也有我的骨血,怪不得刚刚见你的时候,总感觉亲切,与众不同。”   “我这次来,就是想将夜歌寄托在你这里。”芫花望了一眼吃点心吃的开心的夜歌道。   “姐姐你又要去哪里?”灵儿问道。   “娘亲师父也不要歌儿了吗?”夜歌放下手中的糕点,小脸委屈道。   芫花疼惜的摸摸夜歌的小脸,轻声道:“娘亲师父去办件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夜歌点点头,继续吃糕点。   而灵儿却不像小孩子那么好骗,她双眼微眯,轻声道:“姐姐是要去哪里?”   芫花淡淡的扫视了灵儿一眼,轻声道:“我要去认证一些事情,不方便带着夜歌。”   灵儿皱皱眉道:“会有危险吗?”她记得之前,就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其实姐姐,你没发现,你已经变了吗?”灵儿望向芫花,继续道:“你已经不是灵儿当初认识的姐姐了,你变的有血有肉,也有了人该有的情绪,就这样安稳活着不好吗?为何一定要去寻找你的过去,如果过去对你真的如此重要,你也不可能忘记那些的不是吗?”   芫花轻轻一叹,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了人类的情绪,变的和人一样有爱又恨,可是这些都无法填补她内心的那道坎,她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她感觉好空虚,好孤独,她要寻找自己以前的一切,只是想了断那内心的牵绊而已。   况且现在已经有认识她的人出现,而且带着强烈的杀意,若是她不去追究过往,那那个人就会放过她吗?况且她体内的花魂镜已经蠢蠢欲动,随时要解除封印,她想知道花魂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的身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她想知道的一切会伴随着暴风雨,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去探究。   “灵儿,若是我回不来了,那夜歌便托付给你了。”   望着芫花坚定的眸子,灵儿只能妥协似的点点头,她知道她的性子,既然做了决定就算前面有万丈深渊,她也绝不会退缩。   “芫花。”一声急唤。   芫花回头,便见孟梓赫风尘仆仆的赶来,俊俏的俏脸上带着焦急,看到芫花的那一瞬间,双眸一怔,生生止住了向前的步伐。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灵儿看了两人一眼,牵着夜歌的手道:“夜歌,灵儿姑姑带你去外面玩,好不好。”   夜歌点点头,便随着灵儿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互相对视的两人,空气都感觉瞬间凝固。   孟梓赫望着芫花那平静的脸,表情有些尴尬,他听宫人们说她来了,便没有想其它,狂奔道这里,可是见到她才发现自己冲动了,她一向拒自己如千里之外,现在自己就这样唐突的来找她,她肯定生气了。   芫花望着不知如何自处的孟梓赫,突然间笑了,那笑容如三月初开的海棠花一般,绚烂夺目,那眼眸犹如那漆黑的夜中突然出现的明月,照亮了孟梓赫周围的黑暗。   孟梓赫痴痴的望着眼前绚丽的芫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而且还笑的那么好看。   “你在看什么?”芫花望着眼前呆若木鸡的孟梓赫开口道。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竟然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孟梓赫回过神,望着近在咫尺的芫花,这一刻有心酸,有感动,更多的却是狂喜,这是第一次原话对他感情的回应,他望着芫花的笑容,便知道了她的答案,他慢慢的走近芫花,将她揽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独特的味道,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我很想你。”   “我也是。”芫花轻声回他。   她不在逃避了,一渡大师说的对,她的心就如种子一般,已经迫不及待的破壳而出,怎么藏都藏不住了。   感受着孟梓赫带来的温暖,芫花慢慢的闭上眼睛,等她将所有的事情解决,那么就回来和他,白头到老吧。   “以后别再不辞而别了,我会很担心的。”孟梓赫紧紧的抱着芫花,他多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不放手,他没想到芫花竟然也会说出想念她的话来,当真是难能可贵。   芫花眼神闪烁了一下,慢慢的放开孟梓赫,对上他那明亮的眸子,轻声道:“有件事情我非做不可。”   孟梓赫微微皱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事情?”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芫花问道。   孟梓赫摇摇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爱的只是你而已。”   “可是,我想知道我是谁?”芫花神情落寞道。   “那我陪你一起去。能陪你向前一步,我绝对不会退后一步。”孟梓赫说道,他再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想念太过痛苦。   芫花望着孟梓赫坚定的眼神,满眼感动,但是她只能摇摇头:“不行,那个地方,你不能去。”   “为何你每次给人希望又将它打破,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就算我身为质子生活在荆南,我也没有这么难受过。”孟梓赫低迷,他缓缓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垂眉。   芫花看着他那模样,想起那时候他将自己错认成了自己的母亲,靠在自己身上哭,如那时一样无助。   “对不起。”而芫花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你不用给我说对不起,是我一直以来都赖着你,想必也让你很困扰吧。”孟梓赫说道,有些负气,还不等芫花说什么,便接着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芫花想开口留住他,可是终究没有叫出声。   夜晚悄然而至,屋内点着蜡烛呈现出一片黄昏,望着熟睡的夜歌,为她耶耶被角。   体内的内息又开始乱窜,芫花打坐调理内息,可是怎么样都无法将那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下去,它在自己的体内横冲直撞,就像是要冲破结界跑出来。   这就是花魂镜的力量吧,自从上次自己被锁仙环困住之后,这股力量便慢慢释放出来,尤其上次冲破自己身体的束缚之后,它便会每夜不定时的出现,压制着自己的灵力。   这花魂镜为何会被封印在自己的体内,芫花不明白,到底在以前发生过什么?这个花魂镜到底又是个什么东西,那黑衣女子就是冲着它来的。   芫花想这个东西一定是大祸,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被封印在自己体内,那个黑衣女子也不会这么千方百计的想得到它。   她要早点动身去空虚之海,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在梦中,那个名唤天籁的女子,到底是何人。   芫花紧皱眉头,汗水布满了额头。   突然一个小手替她擦去了额头的汗水,清凉的。   芫花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小脸。   “娘亲师父不舒服吗?我去叫灵儿姑姑来吧。”夜歌小声的问道,声音稚嫩。   芫花微微一笑,像是全身力气被散尽了一半,“我没事,我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就好了,你早点睡吧。”   “哦。”夜歌乖巧的应道,爬上床,钻进被窝里。   芫花望着她,深深一笑。   握了握手,这个花魂镜不但压制着自己的灵力,而且还是慢慢吸食自己的灵力,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夜,芫花都没有睡踏实,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空才微微亮。   芫花起身,打开门,便见孟梓赫站在门外。   一惊。   “你怎么在这?”芫花脱口而出。   看着他睫毛上的白霜似乎站了很久的的样子。   “我睡不着,便想来看看你,又想着你已经休息了,便在这里等你。”孟梓赫悠悠的说道。   “所以你在门口站了一夜吗?”芫花望着他有些黯然的眸子,轻声道。   孟梓赫点点头。   芫花心中一暖,真是个傻瓜。   与当初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桀骜不驯的男子当真是判若两人。   有一种人,进不可相恋,退不可相忘,芫花想,他们便是这一类人吧。   “你脸色不太好。”孟梓赫蹙眉,问道。   “无妨,只是没睡好而已。”芫花慌忙的移开孟梓赫的眸子,走进屋内。   “你什么时候离开,是不是又想不辞而别。”孟梓赫跟进屋内问道。   芫花身子微微一颤,没有回头。   “我会回来的。”   “那我等你。”孟梓赫上前走,抓住芫花的肩膀,直视芫花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道:“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回来。”   这是他的承诺。   芫花对上他那炙热的眸子,轻笑:“好。”   空虚之海,没有人知道它的所在之地,只是听说那里是流放着犯了天归神仙的地方。   在哪里困着的神,永远逃不出来,因为空虚之海总是变化多端,位置不定。   这些也都是芫花从书中看到的。   书中还记载过,曾经有人曾误打误撞去过那个地方,说是在西方日落的地方。   芫花便一路往西走。   或许那里就能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芫花一路加快脚步,御风而行,终于在十天后到达了名唤西落村的地方。   西落村位于这片大路的最西边,位临西海,传说,太阳每天便会沉在这西海之中。   芫花想,或许这空虚之海,便在西海之上。   西落村不大,住着十来户人家,已捕鱼为生。   村子和谐安详,就如世外桃源一般,家家户户关系甚好。   芫花走近村子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远远的看去,太阳慢慢的沉入西海之中,洒下一片余晖,金灿灿的,美妙极了。   然后村里的人都会跪拜在地上,直到太阳完全沉没。   “大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芫花上前,好奇的问道。   一位衣着朴素的大娘,将芫花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嘻嘻道:“姑娘是外边的人吧,我们这可没有你这么漂亮的丫头。”   “我是从外面来的。”芫花回答道。   大娘点点头,点起灯笼道:“想必,姑娘没地方住吧,今晚就住在我家吧。”   大娘的热情倒是让芫花心中一暖,这个与世隔绝的西落村并没有客栈,原先芫花还想着自己今晚又要在野外露宿了。   “那就谢谢大娘了。”芫花笑道。   跟着这位大娘回到家中,芫花才知道,这位大娘姓徐,家中只剩下她一人。   屋子简陋但是却能遮风挡雨,陈设也十分点的简朴。   “我们每日都要跪拜海神大人,感谢他让我们又幸福安康的过了一天。”徐大娘为芫花倒了一杯茶,轻声说道。   “海神大人?” ☆、青青子衿2   “我们每日都要跪拜海神大人,感谢他让我们又幸福安康的过了一天。”徐大娘为芫花倒了一杯茶,轻声说道。   “海神大人?”   “是啊,若不是海神大人,我们早都死啦,五十年前,这里突然间发生了海啸,淹没了整个村庄,我的两个儿子,也是在那次海啸中遇难的,本以为西落村就这样灭亡了,可是突然间从海上来了一个男子,他脚踏莲花,制止了海啸,将我们这些大难不死之人给解救了下来,从那时起,我们便每日都要跪拜海神大人。”徐大娘慢悠悠说道,说起两个儿子的时候,红了眼睛。   芫花沉思,怪不得这个村庄人这么少,原来也是这个原因。   “我们村里的人啊,没人出去过,世世代代都在这里生活,所以外面是什么样啊,我们也不知道。”徐大娘说着,将温在锅里的饭拿了出来,“吃点吧,这里啊,没有什么东西,只有这些了。”   芫花定眼看了看,是炖好的鱼和窝窝头。   “谢谢。”芫花道谢道,自从自己有了七情六欲之后,感觉每个人的小举动都是暖暖的,这种感觉真好。   “姑娘不必客气,我们这里啊,好久都没有外来人了,不知道姑娘来这里干什么?”徐大娘问道。   “哦,大娘你知道空虚之海吗?”芫花问道。   徐大娘停顿了一下,回忆道:“空虚之海,以前听老一辈的人们说起过,好像上面困着一位犯了天规的神仙,传说我们这的人以前不小心闯进去过一次,后来被送回来了。”   芫花心中一喜,“那您知道怎么去那里吗?”   徐大娘一愣,望向芫花:“你去那里干什么?听说那里人是不能进去的,传说进去的那个人出来之后啊,便得了失心疯,没人知道那里有什么,也不知道去那里的路。”   失心疯?是被人洗去了神智吗?   芫花不在说话,望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突然间,惊锣响起,远处火光一片。   徐大娘一惊,喊了一声“走水了!”便冲出屋去。   芫花也立马跟了出去。   不远处火光一片,人们都惊慌失措的开始救火。   火势越来越大,火势也开始蔓延开来,人们泼上去的水,也只是杯水车薪。   “哈哈哈......”一阵邪魅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邪气:“我们又见面了,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芫花一惊,这声音,分明就是那日的黑衣女子。   果然,一袭黑衣,缓缓从天而降,落在芫花面前。   那女子半掩着面容,那双凌冽的眼眸带着邪魅的笑意望着芫花。   “是你!”芫花蹙眉,“是你放的火?”   “是我。”黑衣女子挽着额前的碎发,一脸的妩媚:“只要你交出花魂镜,我便饶了这些村民。”   “你要的花魂镜到底是什么?”芫花厉声道。   黑衣女子哈哈一笑,眉眼勾人,轻声道:“看来你真的将一切忘的一干二净了。花魂镜,那可是神魔相争的宝贝,你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若是无用,为何又会被封印在我体内?在我没有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前,我是不会给你的。”芫花冷声道,有恃无恐的望着前面的黑衣女子。   之前自己的灵力被封,才会任她欺凌,也害的阿音葬身火海,今日她定要为阿音报仇。   黑衣女子咬牙切齿的望着芫花,眼中早已起了杀意,瞬间手中幻化出一条火鞭,像芫花打去,火鞭行至之处立马又燃起熊熊大火。   芫花一个侧身躲过,手中幻化出剑,剑气袭人,充满了肃杀之意。   风吹过,卷起火星漫天,众人急忙救火,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电光火石般的打斗。   海风越来越大,火苗越来越旺,火势开始慢慢蔓延开来,村民无奈,哭声祈求声响彻一片,今夜怕是整个西落村都要葬身火海。   芫花一掌将黑衣女子逼开数步,然后催动灵力,现在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先要将这熊熊大火给灭了,不然西落村真的要完了。   海浪声越来越大,翻滚似的,一波接一波的朝着西落村扑来。   黑衣女子冷冷一笑,看着正在催动灵力的芫花,冷声道:“你觉得你能救得了谁?”狠狠一掌向芫花打去。   芫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一样,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出,这个黑衣女子确实是想至自己于死地,看着她那阴狠的目光,芫花想不起来,到底她与这个人有多大的仇恨。   催动海水的灵力被打断,芫花捂着胸口后退几步,隐隐的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已经蠢蠢欲动。   “今日,我们的恩怨终于有个了结了。”黑衣女子说着,步步紧逼。   芫花阴冷的看着她,打算殊死一搏的时候,突然间,海潮声大作,就如狂啸的雄狮一般,海潮卷起几丈,瞬间砸了下来,扑灭了所有的火。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便又退了下去。   芫花看着那瞬间被扑灭的大火微微有些错愕,难道这西落村还有别的人在?   村民们大喜,纷纷跪拜作揖。   “是海神大人来了,海神大人救了我们。”村民们大喜,高呼着。   芫花朝着海边望去,便见一个身着粉白相间莲花衣的女子,缓缓从海浪升起的地方飘来,行至一路,莲花瓣飘洒一路。   她的容颜干净,就如那一尘不染的莲花,让人望而却步,不敢亵渎。   她的长发如海浪一般,柔软而飘逸。   芫花一愣?当真有海神?   可是眼前的女子确实气质出众,身上的灵气也十分的干净,不像是海中的妖魔。   那形象简直如下凡的仙女一般,怪不得村民们都将她认作是海神。   黑衣女子一愣,眼神中说不出的情绪。   等芫花注意到她的时候,她早已离去,不知去向。   那如莲花一般的女子随着村民的呼喊声缓缓的落在地上,眼神望向芫花,先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芫花的身体有些不支,还没等到那莲花女子走近,双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四处都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如之前一样,芫花冷静的望着周围,似乎早已习惯了。   “这一切的祸事都是我的一念之间闯下的,所以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又是那个声音。   “就用我的血肉,我的灵魂封印着万恶之源,哪怕魂飞魄散,我也心甘情愿。”   接下来就是撕心裂肺的痛,痛的芫花都喘不过气来。   猛的睁开眼睛,芫花大口的喘气,那心间传来的疼痛还没有消散,芫花平息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内息,这才起身看向四周,不熟悉的地方,但是到处都飘散着莲花淡淡的香气,使人心旷神怡,心神安定,这里不是西落村。   推开门,阳光照射进来,很是刺眼,芫花下意识的闭眼,适应了之后,便向周围看去。   四处都是莲池,粉白相间的莲花处处争艳,美妙的如天堂一般。   这里似乎是一座岛,只有三间竹屋,其他地方都被莲花所包围,有一座木桥,穿过莲花池通向了另一边,但是芫花看不清楚,因为那边云雾缭绕,遮住了所有的视线。   这里真的如仙境一般,有那么一刹那,芫花以为还在梦中。   她情不自禁的走上那木桥,走向另一端,不知道为何,芫花觉得那一头总有个声音在呼唤她。   “姑娘。”   一声轻唤,让芫花回过神,转过身,便看到那莲花一般的女子站在桥下呼唤她。   “那边是禁地,不能过去。”女子又开口道。   芫花点点头,望了一眼那云雾缭绕的地方,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走近那女子,道谢道:“感谢姑娘相救。”   那女子双眼灵动,微微一笑:“不用,我并不是特意去救你的,毕竟那西落村朝拜了我们很多年。”   “我们?” 芫花一愣。   那女子点点头:“我叫青青,并不是村名口中的海神,这里住着一位上仙,而我则是他的侍女而已,我只不过是这些莲花的化身而已。”   “那这里是?”芫花疑惑,怪不得她的身上的灵气如此干净,只不过......芫花望向青青的眼眸,为何那干净的眸子李会有一丝丝别样的尘埃,就像是哀伤,对,永无止境的哀伤。   “这里便是空虚之海。”青青微笑着说道。   芫花一愣,望着周围烟云缭绕的一切。   这里就是空虚之海,芫花心中微微激动,自己倒是蛮幸运的,并没有走多少的弯路。   “请问这里有一位上仙,我找他有事。”芫花看着青青几声道。   “先进屋子吧,上仙最近在闭关,他的身体一直不好,等他出关了才能知道你的事情。”青青淡淡道。   芫花点点头,便跟着青青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不是她醒来的那间,更像是一间书房,屋内打扫的干干净净,陈设简单,但是笔墨纸砚倒是样样俱全。   更让芫花奇怪的是,屋内挂满了许多的画像,而画像确都是一个人。   芫花上前站在一副画前,画中的女子眉眼浅笑,置身在海棠之中,然如一颗明珠,那美貌无以言表,就像是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给予她一身。   可是不知为何,芫花总觉得那女子自己似曾相识。   “漂亮吧,这是世间最美的女子,海棠花神,也是上仙最爱的女子。” 青青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满是羡慕。   芫花注意到,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的哀愁气息更加浓烈了。   “她叫什么?”芫花问道,眼神中透露着急切,似乎想核实什么。   青青摇摇头:“上仙从未提及过,但是我知道,那是他的挚爱,他每次出关都会看她的画像,一看都是一整天。”   青青说着,语气里全是悲凉。   芫花望着青青,她知道,她是爱着她口中的那位上仙的。   “我不知道上仙为何与她分别,也不知道上仙是犯了什么天规而被关在这里的。”青青说着,座落下来,为芫花倒了一杯茶。   芫花也坐下来,点头致谢。   “你不是上仙的侍女吗?”芫花问道。   青青点点头:“是,我是三百年前才化成人形的,上仙用他的血唤醒了我,许是他一个人太寂寞了。”   “我本以为,有我在他就不那么寂寞了,我陪他写字,画画,说话,可是他的眼眸里还是那么的寂寞,我知道他等待的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   芫花望着青青那充满悲戚的眉头,想必她是深爱着那位子衿上仙吧。   青青望着芫花,暮然间表情有些尴尬,轻声道:“真是抱歉,因为好久没有人听我说话了,便不由的说了这么多,姑娘千万不要在意。”   芫花浅笑摇头:“无事,我以前的时候,最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了。”   青青笑的有些苦涩,淡淡道:“这听起来确实像个故事,不知道姑娘寻找空虚之海所为何事?”   芫花浅笑着望望她,轻笑道:“听说上仙手中有一本金册,知道每个人的前世今生,我想知道我是谁?”   青青一愣,望着神情从容的芫花,微微蹙眉:“你不知道你是谁吗?”   芫花微微摇头,“我只记得我名唤芫花,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也不知道其身世,就好像那一片记忆是空白的,我不老不死,我也不知道我是个什么。”   芫花语气黯然,望着自己白玉青葱般的手。   青青蹙眉,静静地望了芫花一会才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但是这里没有你想要的金册,空虚之海,原本就是关押犯了天条的神仙,这个地方看似美若仙境,却是一个谁也逃不出去的地牢,这里根本没有那种东西,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随着青青的话语,芫花黑白分明的眸子暗淡了下去,心中百般惆怅,更是有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原来自己竟白跑了一趟。 ☆、青青子衿3   随着青青的话语,芫花黑白分明的眸子暗淡了下去,心中百般惆怅,更是有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原来自己竟白跑了一趟。   “不过,看姑娘你灵气纯洁,又非妖魔,说不定子衿上仙能帮到你。”青青继续说道。   “子衿上仙,就是你口中的那位闭关的上仙吗?”芫花问道。   若他真有那个能耐看出自己的身份,那当真再好不过了。   青青点点头,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再过几日上仙就要出关了,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上仙了呢。”   “多久?”芫花随口一问。   “七年。”   听到青青的回答,芫花一愣,随即看到她那寂寞的眼眸里带着欢喜的神情,而她身上那股哀愁的气息也淡了淡,是因为子衿上仙要出关的缘故吗?七年一个人在这岛上居住,还真是寂寞呢。   “那这七年都是你一个人在这岛上生活吗?”芫花淡淡开口。   青青望了芫花一眼,知道她的意思,便道:“上仙身体不好,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闭关七年,我们会在一起呆一段时间,他闭关的这七年,我会打理好岛上的一切,有时候便偷偷去西落村玩玩,倒也不是很寂寞。”   芫花看着她那眸子中绽放的一朵朵莲花,微微一笑,因为等待所以不寂寞是吗。   “那么桥的那一边?”芫花突然道,想起那桥的尽头,一片的迷茫。   “那边便是上仙闭关的地方,上仙吩咐过,谁都不许过去叨扰他。”   “连你也没有去过?”   青青摇摇头,虽然她也很好奇,对面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子衿上仙吩咐的事,她必定遵守。   芫花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谙世事,纯洁无瑕,当真是人间少有的女子。   “那上仙是犯了什么天规才被流放在空虚之海的呢?”芫花好奇的问道。   青青眼眸一暗,摇摇头:“上仙从未对我提起过,但是我想肯定与她有关吧。”说着眼眸看向墙壁上的那些画。   芫花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叹,这时间最难过的就是情关,不只是人,就连是神,也难逃情关。   这座岛上的夜晚异常的安静,芫花坐在荷花池边,望着静悄悄的周围,月光洒了一地的银白,照耀着满池的荷花泛出微微的光芒,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确实太安静了,就连虫响鸟叫的声音都不曾有,安静的让人的心发虚。   听惯了人世间的那些杂乱的声音,这里到让芫花很不适应。   自己一直以来都喜静,可是没有想到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确实这么的空虚。   芫花想,这便是空虚之海的真正缘由吧,不是身体上的牢笼,而是心灵上的。   芫花望着不远处带着甜甜笑意的采摘莲子的青青,也许当时子衿上仙的心也是寂寞无比的,不然也不会创造出青青了。   青青啊,芫花微微一笑,这个名字可真好啊,只是她自己不懂吧。   芫花望着青青采摘了一篮子的莲子站起身。   芫花上前,轻道:“你采这么多的莲子做什么?”   青青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眼眸中的莲花流转,语气欢快道:“上仙最爱喝我做的莲子粥了,我要提前做好准备。”   芫花看着她轻轻一笑,“需要我帮忙吗?”   青青摇摇头,“不用,等会我做碗莲子粥给你吃,你等我啊。”   说着便欢快的跑远了。   芫花望着那地面上留下的莲花脚印消失在月色中,只剩下那一池的莲花轻轻摇曳在风中。   当青青将一碗莲子粥放在芫花面前的时候,芫花早已饥肠辘辘了。   远远的都已经闻到了莲子粥的香味了。   “你尝尝,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做过了,手艺怕也生疏了。”青青有些紧张的说道。   芫花心中一笑,望着眼前这碗色香味俱全的莲子粥,这个小丫头,这么殷切切的为自己做莲子粥,原来是这个目的。   芫花突然有种想逗逗她的想法,慢吞吞的拿起勺子,然后慢吞吞的摇了一勺,然后慢吞吞的吹了吹,看的旁边的青青恨不得自己喂她吃。   好不容易放进嘴里,一股前所谓的清香扑满整个口腔,芫花一怔,感觉到随着莲子粥的摄入,整个身体都感觉到无比的舒畅,就像是整个人的静脉都顺畅了。   芫花望向青青,没想到她做出来的莲子粥,竟然有如此功效。   “怎么样?”青青有些着急的问道。   芫花故意微微皱眉,看到青青那眼里的莲花满满暗淡下去,突然间笑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听到芫花这么说,青青那眼眸中的莲花又变的栩栩如生起来。   “真的?”青青有些惊喜。   芫花点点头,望着眼前因一句夸赞而满足的女孩。   她低下头又看了那一碗莲子粥,心中微微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可是那种感觉她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哪里不对。   看着青青收拾了碗筷欢快的走远,芫花站起身,看着她身上淡去的哀愁气息。   早早的,芫花便起身,出门便看到,青青正在将掉落在池水中的莲花瓣一片片捞起,然后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旁的篮子里。   芫花蹙眉,不明所以,按理说,这一池的莲花都是有灵气所供样的,怎么都衰败了。   芫花消无声息的望着忙碌的青青,不动声色。   捡起花瓣,青青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双臂一战,瞬间,衰败的莲花又如新生了一般开的异常惊艳。   芫花哑然,一瞬间百花齐放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青青舒口气,似乎有些疲惫,但看着一池的莲花,便露出满意的笑容。   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芫花,一愣,脸上那担忧稍纵即逝。   青青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莲花瓣藏了藏,轻声道:“芫花,你起来了。”   芫花望着她,轻轻点头。   “走吧,去吃早饭吧。”青青拉着芫花道,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   芫花望着她那洁白无瑕的脸,心中虽然疑惑,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芫花回头望了一眼那一池的莲花,俏艳无比。   岛上的生活还真是空虚乏味,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   青青每日都做着那些事情,捡起衰败的花瓣,再让莲花盛开,然后在子衿上仙的书房打扫,将那些画卷每日都擦拭一遍,认真细心,芫花从没有在她的眉宇间看见一丝丝无聊不耐烦的神情,恐怕支撑她的就是她心中的那一丝丝等待了。   “芫花,今日我带你去空虚之海最美的风景。”青青说着,便拉着芫花走。   穿过竹屋外的长廊,几个转折之下,芫花看到不远处的一处塔楼。   原以为这座岛也就他们生活的那么大,没想到竟然在这处竟然还有一处塔楼。   看的芫花的表情有些惊奇,青青微微一笑,然后从手掌中幻化出一朵莲花来,然后拉着芫花踩上去。   莲花徐徐而上,穿过层层薄云,到达了塔楼的顶端。   芫花望着周围,将一切尽收眼底。   只不过四周除了旷阔无垠的海水之外,并无其他。   青青走近围栏前,直指那西沉的太阳,轻声道:“那里就是西海,也是太阳落下的地方。”   芫花上前,看到那发红的烈阳将海水都染成了红色,飞霞满天。   “确实很美。”芫花由衷赞叹道。   青青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将手伸向那光焰的地方,似乎在触摸着人世间最后的一缕阳光,她的表情恬静,嘴角微微的仰起,芫花望着她,不知为何,一抹心酸从心中扬起,说不出的滋味。   直到太阳整个沉浸在西海里,青青才将手收回,默默的睁开眼,望着那仅剩的余晖,余晖在她的眼眸中泛出轻轻波澜。   “从我记事起,子衿上仙便每晚来这里,他也向我这样,伸出手去触摸那触不到的光芒,我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眼底的孤寂,我知道他定是很思念那位女子。他被困在这里,想必很痛苦吧,他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心事这种东西,你捂住了嘴,它就会从你的眼睛里跑出来。”青青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全是悲凉。   “那个女子去了哪里?”芫花好奇的问道。   青青摇摇头,海风吹过她的发丝,飘来一阵阵香气。   “上仙从来不对我说她的事情,而我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边从来什么都不问,我怕我问了,他那股忧伤就更加浓烈了。”青青叹口气,手紧紧的扣着那木栏。   “你一定很辛苦吧。”芫花拉起青青的手,满眼的疼惜,明明知道他的心里只有别人,让你还这样将他当作是你的全部,这种痛苦到底是怎么忍受的。   青青抿着薄唇,微微摇头,“不辛苦,相比上仙,我能陪在他身边,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了。”   “你很爱他吗?”芫花问道。   “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青青眼神坚定的说道,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   “就算他爱着别人?”芫花挑眉。   “对,不管他爱不爱我,只要我爱他就可以了。”青青说道,芫花微微一怔,望着那眼眸中艳丽的莲花。   “可是,到头来我能给他的确只有在这无尽的岁月里的一丝丝陪伴。”青青神色又暗淡下来,轻声道。   芫花轻轻一笑,望向那已经高挂在夜空的玄月,道:“陪伴很好。”   青青对芫花的话似懂非懂。   “可是我害怕,我怕我要是离开了,他怎么办?”青青眼中泛起微微光芒,随即顺着脸颊流下。   “为何离开?”芫花看向她,看着那泪痕在月光下倒影的光芒。   “在这世间,不管是人,还是仙魔,早晚都要离开的。”青青淡淡的说道,语气藏不住的悲凉。   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衣袖,像是有什么心事藏在心底。   心事这种东西,你唔住了嘴,它就会从你的眼睛里跑出来。   而芫花看到了她的心事,只是她不说,她便不问。   这个世间有多少痴男怨女,最后都会化为人世间的尘埃,芫花知道青青怕的是什么,不是陪伴,而是被遗忘。   “芫花姐姐,你看过日出吗?”青青突然间问道。   芫花一怔,点头。   “我看过无数次的日落,可是一次日出都不曾看过,你说日出是不是比日落还要美呢。”   “嗯,很美。”   青青闭上眼,似乎在想象日出的时候,然后嘴角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与上仙一同看一次日出,但是恐怕实现不了了吧。”青青悠悠说着,慢慢睁开眼睛。   芫花心中轻叹,空虚之海隐匿在西海之中,而西海是日落西沉的地方,这里,看不到日出。   “来日方长,以后会有机会看到的。”芫花开口安慰她。   而青青只是别有深意的一笑。   也许是受了青青情绪的感染,芫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明显的能感觉到青青身上那股忧伤,虽然青青表情风云清淡,每次都笑着,可是那无形的忧伤总会透过她的笑容传递出来,传递道芫花的心中,让她心酸。   她是以什么心态坚持了这么多年呢,芫花想不通,若是普通人常年压抑着那股忧伤,早就堕入魔道了。   也不知道为何,芫花总觉得来到这个岛上之后,自己的情感格外的强烈,就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层层的打开她的防备,芫花打坐调息,就连最近花魂镜的灵气也被压制下去了。   还有对面那处,为何,她总觉得那边有人在呼唤她。   越来越多的疑惑缠绕着芫花,她总觉得离真相更近的时候,为何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青子衿4   芫花看到子衿上仙的时候,自己正在与青青采莲子。   而子衿上仙身形潇洒,如一只白鹤一般,从那烟雾缭绕的地方飘出来,周身仙气缭绕,他缓缓的落在池塘边上,望向青青。   芫花看着那淡雅如雾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芒,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高挺的鼻,绝美的眼,无一不透漏着高贵与典雅,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只不过,他眉宇间透漏着倦色,那脸色白的瘆人,那嘴唇似乎也是失去了血色,煞白一片,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他那盛气逼人的气质。   “青青。”他轻轻唤道,声音刚烈冷峻。   青青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子衿上仙会在这时出关,连忙放下手中的篮子,一个跃身上前,双眸中带着惊喜,唤道:“上仙,你出关啦。”   子衿冷冽的眼眸缓缓的扫过青青,落在了芫花的身上。   芫花望着他,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似乎要从对方身上看出花来。   芫花明显的看到那双眸子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有震惊,有欣喜,还有一丝丝的爱惜。   青青没有注意到子衿眼眸中的变化,道:“那位是芫花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子衿身子一颤,猛烈的咳嗽起来。   青青一急,连忙扶住子衿,急声道:“上仙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快进屋去,我去给你盛莲子粥。”   子衿咳嗽声没有停止,那双眸子满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芫花,便被青青扶进房间内。   留下芫花呆呆的站在那,不明白子衿上仙看着的眼神到底有何用意。   芫花尾随其后,进了屋子,看见子衿将一碗莲子粥吃了下去,也许是芫花的错觉,她总觉得吃了那碗粥以后,子衿的脸色已不上之前那么苍白,嘴唇也微微有了些血色。   芫花仔细的看着子衿,感受他身体传来凌乱的灵力,他是病的有多重,闭关七年,却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子衿望了一眼芫花,对着青青轻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青青的眸子里全是疼惜与担忧,她点点头道:“好。”   芫花与青青走出房间,芫花轻声问道:“子衿上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青青摇摇头,蹙眉:“他从来不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一定会好的。”青青眼神坚定的说。   芫花望着她的眸子,不明白为何她有那么大的自信心,她能感觉到,子衿上仙明明就是灵力涣散,折损了修为的缘故。   芫花看着青青走远的身影微微叹口气,刚要离开,便听到房内那个冷峻的声音道:“芫花姑娘。”   芫花随着声音止住脚步,望向房门,有些疑惑:“上仙可有事?”   房内又传来了两声咳嗽,平复之后,那个声音又道:“姑娘不是来找我的吗?”   芫花蹙眉,轻轻推开房门,便看到子衿坐在软榻上,直直的盯着她。   这种眼神似曾相识,就如当是白初尘盯着自己时的那样,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道不明说不清的那种感觉。   子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芫花便跪坐在他对面的软榻上,一脸的疑惑,他刚才不是说要休息了吗?难道只是为了支开青青吗?   两人就这样对视相望,就在芫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候,子衿露出浅笑,轻声道:“真是好久不见。”   芫花一愣,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男子,不明所以,为何好久不见,难道说在她以前丢失的记忆里,他们是相识的。   “你认识我?”芫花吃惊道。   子衿表情闪过一丝错愕,道:“你不记得我了?”   看着子衿的表情,芫花茫然的摇头。   子衿苦笑一声,道:“忘记也好,起码没有困扰。”   困扰?!芫花蹙眉,难道自己以前的那些记忆很让人困扰吗?   “你既然认的我,那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吗?”芫花问道。   子衿望着芫花的眸子,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别人,轻声道:“你就是芫花,但你又不是芫花。”   这是何意?   芫花一脸茫然,她是她,可又不是她,那若不是她又是何人?   子衿忽视了芫花脸上的困惑,对着手中那副笑颜如画的画卷自言自语道:“五百年了,兜兜转转,最终回到了原点,你原本只想脱离这里,可是确没想到命运又将你我重逢,真是天意啊。”   芫花望着子衿,他的话她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好了,我也累了,改天再说吧。”子衿上仙没有看她,只是一只盯着手中的画卷轻声道。   芫花虽一脸迷茫,但是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便从房间内退了出来。   房内的人,嘴角含笑,那凌烈的双眸变的温柔,他轻轻抚摸着画卷中女子的脸,柔声道:“你终于回来了,你放心吧,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你复活的,这一世,若是还有人欺凌你,那我便让他神形俱灭。”说道最后子衿的眸子便的嗜血般的通红,拳头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   而殊不知屋外的一个身影听到此话后悄然离去。   芫花坐在床上,只见一挥,便出现一些透明的瓶子,里面各色各样的雾气在里面盘旋。   芫花望向一个鲜红的瓶子,那是林霜的,然后另一个是歌女秦念的,云卿,慕慈,阿音,一个个都在自己的脑海里盘旋,她们都是勇敢的女子,愿意为爱牺牲。   还有一个绿色的瓶子,芫花拿起来,淡淡的望着,这是一渡大师与阿妙的故事,自己虽然没有见过阿妙,但是芫花想那女子定然是世间最曼妙的女子了。   看着她们的故事,芫花的脑海里确浮现出孟梓赫的身影,她有些犹豫,到底自己来寻找自己的过往是对是错,也许自己不需太在乎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与孟梓赫平平淡淡过一生,也没没有什么不好,她本想着若是在这里找不到答案,那么就回去吧,可是子衿上仙识得她,这让她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了。   有过了几日,子衿上仙还在修养中,芫花发现每日子衿上仙的吃食除了青青做的莲子粥外,并无其他。   她在没见到过子衿上仙,但是看到每日青青的笑容,她便知道子衿上仙的身体肯定是越来越好了。   再见到子衿上仙的时候便是半月后了。   子衿站在荷花池边望着对面的一片迷雾,看不清他眸子里的情绪。   “芫花,今日我便带你去看你想要的答案。”子衿轻轻道。   芫花点点头,他唤她芫花,而不是芫花姑娘,难道他们以前非常熟悉吗?   子衿抬起步子就往前走,芫花忙跟了上去。   走过木桥,芫花一愣,他是要带她去禁地那边吗?那边到底有什么?   穿过迷雾,一切豁然开朗。   这岛上竟然有一座大山,草木拨开,便看见一个山洞。   芫花一惊,这里的结界布置的精细巧妙,不然自己在塔楼上往下看,只看到一片虚无。   走近山洞,子衿一挥手,便见镶嵌在墙上的火把尽数亮了起来,将山洞的一切都照亮。   山洞很深,芫花跟着子衿缓步前行,可是每往里走一步,体内的花魂镜的反应越大,芫花极力压制体内的灵力,跟上前去。   走到深处,地势旷阔起来,石屋内样样俱全。   只不过让芫花惊讶的是,石床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远远的看不真切。   突然间芫花觉得心头一疼,让她的脚下一软,单膝跪下来。   为何她感觉体内的有些力量源源不断的在被不远处那个白衣女子在吸收。   子衿望了芫花一眼,走到那石床前,一改往日的冷峻,满脸的温柔。   芫花支撑起不爽的身体,上前看去。   那女子是画卷中的女子,只不过真人更佳美艳到不可方物,似乎这世间所有的话语都无法表达她的美丽,她的芊芊玉指紧扣放在腹前,双眼紧闭似是陷入了沉睡中。   但是更让芫花惊恐的是,眼前的女子自己是如此的熟悉,她的脑子闪过无数的片段,都是关于此女子的。   只不过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气息,难道她......芫花一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是看看外面那么严密的结界,和这周围的阵法,芫花便肯定了,眼前沉睡的哪里是什么人,那只是一缕魂魄。   芫花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子衿,他竟然将一缕魂魄养在这里。   那这么说,他每七年都要闭关,哪里是修养什么身体,而是为了给这缕魂魄渡灵气,芫花这才明白,为何子衿身上的灵气会涣散。   子衿没有看芫花神色千变的芫花,轻声道:“她就是海棠花神,天籁。”   听到这个名字,芫花一怔,表情震惊的望着双眸紧闭的女子,她就是那个出现在自己梦中的女子,那个名唤天籁的女子?   突然间,芫花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一些细碎的记忆充斥在她的脑海里,零零碎碎的,只是一些记忆的碎片。   半响,那些记忆碎片才停下来,芫花大口喘气,额头全是汗珠。   “她在魂飞魄散的时候,我用法力将她的一魂藏在了这里,五百年了,我每日渡灵气给她,就是为了她的魂魄不被消散,等到她的魂魄聚集她便可以复活了。”子衿回过头看芫花,淡淡道。   芫花蹙眉,望着沉睡的女子,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只有一魂,如何复活?就算你倾尽你所有的灵气也只能保她魂魄不灭而已。”芫花道,望着眼前为爱已经疯狂的男子。   “不。”子衿冷冷道,望向芫花,“她其它的两魂并没有消散,而是被封印在一个人的身体里。”   芫花望着子衿那炙热的眸子,浑身一颤,难道......   看到芫花已经了然确还不敢相信的表情,子衿淡淡道:“对,就在你的身体里,包括花魂镜,都封印在你的体内。”   芫花有些不敢置信,为何会封印在自己体内?   看着芫花呆滞的表情,子衿继续道:“当年天籁为了竹元辰硬闯荒芜之地,启动了禁忌之术,导致魂飞魄散,我赶到的时候只能抓住她的一魂一魄,而其他的两魂被收进了花镜之中,而从此之后花镜便消失了。”   “那我是谁?”芫花问道。   “你本是蓬莱仙山上的一株仙草,因感念天籁为你挡了天劫而一直跟在她身边,其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至于花镜为何封存在你体内,我也不是很清楚。”子衿上仙慢慢道,想起在那荒芜之地的惨烈,便浑身一颤。   芫花听完子衿上仙的话沉默了,原来自己原本是一株仙草,可是那些记忆确被封存了,她记不起来为何花镜被封在了她的体内,也记不得自己为何在人间流浪了这么多年,脑海中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碎片,看不真切。   “你怎么知道花魂镜在我的体内?”半响芫花开口道,她到现在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她需要时间消化。   子衿眼眸微眯,淡淡道:“从你一进空虚之海的时候我便感应到了,或者说,花魂镜的封印已经破损,它的力量已经慢慢现世了。”   芫花蹙眉,还是第一次与那紫衣女子交手的时候,她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冲破了她的身体,只是那强大的力量只出现了一次,也是那时候,芫花才知道她的体内有花魂镜。   芫花上前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女,精美绝伦的五官,自己的体内竟然还封存着她的灵魂,真是让人不敢置信。   那又为何她会遗忘了以前的事情呢,芫花不懂。 ☆、青青子衿5   那又为何她会遗忘了以前的事情呢,芫花不懂。   “那怎么才能将花魂镜取出来,取出她的魂魄?”芫花问道。   “仙册上有记载,必须要牺牲另一个完整的魂魄启动禁忌之术,才能使她苏醒。”   “意思是一命换一命吗?”芫花一怔,望着子衿,看着他那双眸子里全是爱恋,难道他想用自己的命去换天籁的命!   子衿点点头,继续道:“但是施法者必须灵力充沛,不然只会两败俱伤。”   芫花望着子衿,微微叹气,他现在灵力流失的这么严重,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花镜现世,看来神魔两界又要开始大战了,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花魂镜,保护好天籁。”子衿望着芫花微微道,似有一种恳求。   从那山洞出来,芫花便一直坐在池塘边看着那些莲花,她还无法接受现在的一切,听了子衿上仙的讲述,可是她到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当年到底放生了什么事情。   芫花望着眼前的莲花瓣,一瓣瓣的慢慢枯萎,然后掉落,池水泛出微微涟漪。   芫花一惊,猛然从深思中抽神,怎么回事?为何这些莲花都开始慢慢枯萎了,望望太阳,现在可是正午时分啊。   芫花起身,便走向厨房去。   青青将做好的莲子粥放进托盘里,然后念出一个口诀,只见她的嘴巴里冒出一丝丝白色的气息,气息融进碗里消失不见,然后她的身体忍不住的微微一颤。   “你在干什么?!”芫花一声惊呼疾步走到青青面前。   青青一愣,表情有些慌张道:“芫花姐姐,你怎么来了?”   芫花双眼如剑,像是一眼就看穿了青青,冷声道:“一直以来,你用你的灵气养他!”   青青一惊,连忙捂住芫花的嘴,慌张的探头往外看了看,着急道:“姐姐你小声点,别让上仙听见了。”   芫花拿开青青的手,道:“我早该猜到的,那莲花日日枯萎,还有那日的莲子粥明显就有灵气的味道。”   “姐姐,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上仙,不然他肯定不会吃我做的莲子粥了。”青青哀求道。   芫花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神情,虽然心软,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死路上走。   “你可知道,你在这样下去早晚会灵力尽失,你会死的。”   青青拉着芫花的臂弯,连忙摇头:“不会的姐姐,那满池的莲花都是我的灵力来源,我不会死的,只要休养几日就好了。”   看着青青眼眸中的莲花神采奕奕,芫花便也放心下来。   “那我去给上仙送饭啦。”说着笑嘻嘻的跑出去。   芫花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莫名的心酸,青青身上撒发出的哀愁越来越重了,她真怕有一日就算她灵力为涣散,也会坠入自己的心魔。   她就这样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她爱的男人,让他去救他爱的人,即使到最后这个男人也不会发现她的付出。   这是怎样隐忍的一份爱,芫花舒口气,若是她,恐怕也做不到。   芫花走出去,脚步异常的凝重,她望着青青站在子衿上仙身旁,满脸满足的笑意,芫花心叹,这就是青青的幸福吧,哪怕只要站在他身边一秒,她也满足了。   人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眼前的人,这便是子衿与青青之间最大的悲哀。   子衿上仙每天傍晚都会去那塔楼上,看着太阳慢慢西沉,然后去触摸最后的一缕阳光,而青青则一直站在塔楼下,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她的爱谨小慎微,她也伸出手去,想象着与那男子共同看了一次世间最美好的日落。   她爱他,确永远开不了口。   最近几日的天气都不太好,阴沉沉的,让芫花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果然,在那天大风的夜晚,芫花被外面的雷声惊醒。   脑海里闪过的便是那个心狠手辣的黑衣女子,连忙起身出门,便迎上青青。   “空虚之海的结界被打破了,有人闯了进来。”青青有些着急道。   “子衿上仙呢?”芫花问道。   “他去了山洞那边。”青青说道。   芫花闪过一丝疑惑,一惊,原来青青早就知道那山洞的所在是吗。   她望着青青那决绝的眼眸,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突然青青手指直指芫花的眉心,芫花只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一股力量控制,动弹不得。   “青青你干什么?!”芫花着急道。   青青眼眸中闪过内疚,轻轻道:“对不起,我怕我没时间了。”   说完,便化出莲花将芫花放上去,往山洞那边飞去。   跃过莲花池的时候,芫花一惊,那些原本洁白无瑕的莲花,正冒着一丝丝黑气,芫花心惊,难道青青要入魔了,那悲伤的气息,终究是要将她吞噬了吗。   芫花被带到山洞外,芫花一愣,看着被灵气所束的子衿上仙。   子衿上仙望着青青,道:“青青,你想干什么?”   青青一脸的悲戚,看着天空,没有回答子衿上仙的问题,悠悠道:“花魂镜若现世了的话,天籁的魂魄就会保不住了吧。”   子衿一愣,淡淡道:“原来你都知道。”   青青点点头,柔声笑道:“我说过的,我不会再让上仙悲伤,上仙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你想做什么?”子衿慌张道。   “我知道上仙为何还不将海棠花神复活的原因,那是因为启动这个禁术,必须要拿另一个灵魂交换,青青愿意交换。”青青望着子衿,视死如归的表情吓坏了子衿。   “想要复活那个小贱人,还得问我同不同意。”一声戾气而来,黑衣女子飘飘然的落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三人。   “玄姬?”子衿望着来人淡淡说道。   玄姬望了子衿一眼,鄙夷道:“呵,这不是子衿神君吗?如今怎会落得如此落魄的下场。让你当初与我联手,你不同意,如今到好,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五百年。”   “哼。”子衿上仙冷冷一笑,“你也好不到哪去?被逐出天界,搞得现在不仙不魔,为六界所不容,你现在与那些孤魂野鬼又有何区别。”   听到这话,玄姬双眼通红,周身的戾气越来越重,似乎这是她一生的耻辱。   她狠狠的望向芫花,冷声道:“我就说花魂镜怎么会在你这个小丫头体内,原来里面藏着天籁那个贱人的魂魄。”   话音刚落,一条赤色的火鞭就像芫花打去。   芫花身体被束缚中,眼睁睁看着那鞭子就要打在自己身上。   突然一道剑光从一遍飞来,斩断了那火鞭。   一个白色的身影飞来,背手而立,绝世独立。   白初尘?!   芫花一惊,然后便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芫花!”   芫花随着声源出看去,便见孟梓赫从白初尘的身后跑了出来,一脸的焦急。   “孟梓赫?”芫花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来这里?看到自己思念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芫花说不出的感动。   下一秒,自己便被揽入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之中。   “你怎么来了?”芫花问道。   “是白初尘带我来的,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孟梓赫紧紧的抱住芫花道。   芫花望了望那一尘不染的白衣,不明白他怎么会来这里。   显然,对于白初尘的出现,子衿和玄姬都是很意外的。   玄姬双眸充满恨意,冷声道:“竹元辰,你终于出现了,我以为你要躲一辈子呢。”   白初尘淡淡的望了一眼玄姬,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淡淡道:“玄姬,几百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放下。”   “放下?哈哈哈......”玄姬突然间狂笑起来,“我为了你落的今天的地步,你竟然告诉我要放下,那你呢?你将那个贱人的魂魄锁进花魂镜内,不就是想让她复活吗?你又何时将以前的事情放下。”   “当年你欺骗天籁让她去偷取花魂镜,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白初尘冷冷道,想起当年的事情,那平淡的眸子便杀气涌现,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的有些凝固。   芫花一愣,一向波澜不惊的白初尘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杀气。   “你说什么?花魂镜是天籁盗取的?”一旁的子衿上仙不可置信道,他的脸色变的异常苍白,眼神询问似的望向白初尘。   玄姬哈哈一笑,道:“怎么?你恨了你师傅五百年,却不知道花魂镜其实是天籁盗取的,而竹元辰,也只是为天籁顶罪而已,我原本以为只要天籁死了,你就会爱我,可是我却没想到你会为了那个贱人顶罪,而接受削骨抽筋之痛,最后被流放在了荒芜之地。”而后面的话是说给白初尘听的,芫花看到即便是那样心狠手辣的女子,望向白初尘的眸子也是那样的悲伤柔情。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子衿上仙疯狂的怒吼道,他愤怒至极,无形的一掌向着玄姬打过去。   玄姬上前对上一掌,两人都被强大的力量逼退数步,玄姬倒是没有受伤,而原本就虚弱的子衿上仙喷出一口血水来。   “上仙!”青青惊叫道,连忙上前扶住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玄机冷冷一笑,望着子衿上仙,“就你现在的法力还想伤我,不自量力。”   子衿上仙狠狠的盯着玄机,愤怒不已,原来一切都是她的阴谋,原来都是她害得天籁魂飞魄散,胸口一团火气无处释放,子衿上仙又喷出一口鲜血来,跪倒在地,昏倒之前,他看到青青急切的眸子,还有青青那句:上仙,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复活海棠花神的。   不要啊,青青。子衿上仙在心中喊道,但是却只能昏了过去。   “今日我便让你们所有人都葬送于此。”玄姬恶狠狠的说道,那眸子都变的血红。   她一个飞身向芫花打去,白初尘手中幻化出剑,挡住了她。   “竹元辰,我曾是仙界最尊贵的天玄帝姬,确落的如此地步,这都是你和天籁那个小贱人逼我的,为何你们都喜欢那个哑巴,而对我视若无睹。今日我们就将所有的恩怨全部算清!” 语闭,便于白初尘厮打起来。   芫花望着一切,大概明白了一些,还没等她作何反应,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拉到了一边,然后还没有等任何人反应,青青迅速的念决,芫花看到脚下便出现一个血红色的阵法。   “芫花。” 孟梓赫急忙跑来,却被阵法旁边的结界弹了出去。   芫花着急道:“青青,你干什么?”   青青一脸淡漠,望着芫花轻轻道:“对不起,我不能再让上仙悲伤下去,我一定要复活海棠花神。”   芫花还想说什么,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   白初尘与玄姬停止了打斗,都冲向阵法,可是禁忌之术已经启动,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青青,你别做傻事,若是你这么做,子衿上仙该有多难过。”芫花急忙道。   青青微微一笑,已经心意已决:“没关系,只要海棠花神复活就好。”   芫花望着青青周身缠绕的黑气,努力挣扎,可是却一点用都没有。   “你别傻了,你知道为何子衿上仙为你取名叫青青吗?”   青青身子一颤,没有理会芫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么多年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你,你在他心中已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只是他的执念太深,忘记了身边的你而已。”芫花大叫道。   突然间青青望着眼前昏睡过去的子衿微微一笑,似乎已经释然,她淡淡道:“芫花姐姐,想必你也看出来,我已经快不行了,就算我不这么做,我也会坠入自己的心魔,坠入魔道,我不想上仙看到我变成那样,就让我用最后的生命,为上仙完成愿望吧。”   芫花望着那已经视死如归的青青,一颗泪从眼角滑下。   我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和上仙一同看一次日出。   芫花只觉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她的灵魂被撕扯着,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望向孟梓赫那哭喊的神情,微微一笑。   瞬间,光芒万丈,芫花感觉自己掉入了黑暗之中,一直往下沉,周围没有声音,没有光,就像是掉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感觉好困啊,不想睁开眼睛,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天籁,天籁,快醒醒,快醒醒。” ☆、海棠花开1   温润好听的声音从周围传来,熟睡的人努力的睁开眼睛,精神力慢慢的收回,神情有些恍惚的望着眼前那个绝世倾城的人。   她迷离的眼神,像是还没有从梦中苏醒,她呆滞的看着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做梦了吗?”男子宠溺的笑笑,那笑容三月和煦的微风,让她心中微微荡漾。   她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猛然一愣,这才想起来,她从出生就已经失语。   “天籁,你怎么了?”男子继续问道,大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她的神思这才清醒过来,望着周围的一切,仙气缭绕,河水卷卷,附近百花齐放,好不美艳。   她这才想起来,她本来这里采集花露水,可是没想到竟然靠着这颗大树睡着了。   她望着眼眸中有些担心的竹元辰,微微一笑,然后在他的手掌中写道:我没事,睡迷糊了。   竹元辰看着那比百花齐放还要美的笑容,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翼,表情百般疼惜。   “起来吧,今日是天玄帝姬的寿宴,你不会忘了吧。”竹元辰宠溺道。   天籁这才想起来,点点头。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中像是遗忘了什么,就好像做了一段好长的梦,竟然给忘了。   竹元辰望着她发怔的脸庞,眼神投去询问。   天籁对上竹元辰的眸子,摇着头笑了笑,牵着竹元辰的大手,跟上了他的脚步。   天籁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怕竹元辰等急了,便匆匆跑来出来。   竹元辰手持玉笛,一袭白衣的站在花海旁,真是美妙至极。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分明,一头乌发随风飘荡着,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那如明珠一般发亮的眸子里带着柔情,一不小心就让人沦陷了下去。   竹元辰听见响声,便回过头去,看到天籁着一袭粉衣委地,上绣着海棠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轻轻挽起,峨眉面上不施粉黛,却任然掩饰不住的绝世容颜。   竹元辰轻笑,他的天籁就算是破布麻衣也是这么倾国倾城。   轻搀着那双玉手,两人上了马车,一声嘶吼,直上云霄。   竹元辰是天界第一美男子,他是玉竹化身,骨子里自然有种清高俊逸的气质,他是蓬莱神君,是掌管整个天界花神的神君,他俊雅绝美,自然是众女子爱慕的对象,当然也包括天帝的女儿天玄帝姬。   而天籁,是海棠花神,美艳绝伦,自然是天界的第一美女,只不过她从小失语,不会说话,这倒成了那些因嫉妒而不满女子间的谈笑。   不过竹元辰倒也不在意,一如既往的宠溺着天籁,让那些女子记恨不已。   两个天界最美的人走在一起那自然夺得了所有人的目光,天籁还有些不习惯,微微颔首,有些娇羞。   而竹元辰则一副傲视群雄的高傲某样,不管他人的目光。   “快看,快看,那就是天界第一美男蓬莱神君。”一个小仙窃窃私语道。   “哇,他身边的女子也好美啊。”另一个小仙惊呼道,此生此世,再次看到这能与天地同辉的一对璧人,当真不枉此行呢。   “那女子是美,只可惜是个哑巴。”其中一个小仙不服气的说道,语气自然是酸溜溜的。   众小仙一听,微微叹息,真是可惜了那么美的容颜了。   天籁听到秀丽神色微微暗淡下去,而竹元辰那双大手却握紧了她的小手,天籁抬头对上竹元辰那温柔的眸子,便咧开嘴一笑,那笑容当真与天地争辉,瞬间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只留下一路人暗暗的惊叹。   两人抵达天玄帝姬的宫殿,盯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正红朱漆大门顶悬着黄金镶嵌的紫檀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题着两个大字:“冰宫”。   天籁有些紧张,天玄帝姬向来对自己抱有敌意,天玄帝姬也深爱着竹元辰,所以自然而然的自己变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每次见她不是言语中夹杂着暗讽,要么就是蔑视的眼神。   本来天籁是不想来的,但是竹元辰告诉她,她若不去,那么他便不来,为了不驳了天玄帝姬的情面,天籁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她因为不会说话而一向自卑,所以很少露面,免得让别人笑话竹元辰,说他天界姿色沃越的少女比比皆是,而他却爱上了一个哑巴。   明显感受到了天籁的自卑,竹元辰更加握紧了她的手,就这样大步流星的踏进着冰宫之中。   一个小仙俾看到后,立马往后堂走去。   冰宫果然富丽堂皇,七彩琉璃瓦散发着夺目的光辉,红色宫檐的最高处立着凤凰涅槃的金色雕像,唯妙唯俏,栩栩如生,一个碗大的夜明珠悬在大殿之上,光芒万丈。   随着两人的到来,众仙家都上前行礼,有的只为看那绝世璧人一眼。   海棠花神很少离开蓬莱岛,这让那些只听传闻而未见真容的仙家一直想要目睹一下其资采,待见到真容后便各个称赞。   都以为这天玄帝姬已经长的绝美无比,可是见过海棠花神之后,才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美丽。   天籁被众人盯的面露潮红,更加使那娇艳欲滴的脸庞羞涩可人。   竹元辰眉头微微一簇,深邃的双眼扫向众人,提醒他们是来为天玄帝姬贺寿的,而不是来看他的未婚妻的额,那些原本来为天玄帝姬贺寿的仙家这才散去。   因为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我们去那坐。”竹元辰找了一个偏僻的位子,轻声道。   天籁便点点头。   “师傅,海棠花神。”一个清朗的声音喊到,天籁转头,便看见一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少年走了过来。   俊雅又朝气蓬勃。   那是子衿上仙,是竹元辰的爱徒,掌管着天界的一切飞禽,他的化身便是一只白鹤。   子衿上前微微拱手,笑容开朗。   “子衿,与我们一同坐吧。”竹元辰开口。   “好。”子衿应道,看着天籁的眸子神采奕奕。   天籁望着他回应一笑,子衿在竹元辰膝下座谈的时候,他们曾是那算时光最好的玩伴。   看到天籁的笑容,子衿脸上泛起两团红晕,羞赧的别开了天籁的目光。   自从自己出师之后,便很少见到天籁了,不过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艳动人。   天玄帝姬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前,望着里面的人儿,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衣衫环佩作响,乌黑的秀发挽着流云发髻,发髻间插着几朵珠花,额前坠着一颗珍珠,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月眉星眼,确放着淡淡冷艳,真可谓国色天香。   今日是她两万岁的寿辰,她的父君曾答应过她在她两万岁的时候便满足她的一个愿望。   想到这里,天玄帝姬便愉悦的一笑,她从小到大的愿望也只有那一个而已。   天玄帝姬心情愉悦,不停的在镜子里照来照去,今日她便是众仙中最美的人。   “天玄帝姬。”一个仙俾急急忙忙的跑来进来,跪地作揖道。   玄姬微微蹙眉,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仙俾伏地急声道:“帝姬赎罪,是蓬莱神君到了。”   听到这话玄姬的眼眉瞬间笑开,“他来了?!”   竹元辰是个很少参加这种宴会的人,原本给他递帖子的时候,她就生怕他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么说,在他的心里,其实自己也是特殊的,想到这里玄姬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同来的还有海棠花神。”仙俾继续说道。   听到海棠花神这四个字,玄姬原本的笑容便僵硬在自己脸上。   她的表情有些愤怒,拳头紧紧握住,众仙家都知道她早已心属竹元辰,可是他确堂而皇之的带着那个哑巴来,是来打自己脸的吗?!   “来人呢,把我那件七彩流云服拿来。”玄姬愤怒道。   仙俾连忙应声,去准备。   玄姬眼眸微闭,透漏出杀气,她可不想在自己的寿宴上被那个哑巴夺了风头。   一声“天玄帝姬到”四周吵闹的声音都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看去,一身五彩流云裙伴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而来。   薄纱罩体,修长的玉劲下,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被五彩的锦缎一束,妖娆多姿,秀美较小的玉足踩着莲步,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诱人的邀请。   天玄帝姬眉眼含笑,媚意荡漾,红唇似火,这是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力的女人。   如果说海棠花神清纯如雪,那么天绪帝姬便妖艳似火。   众人都暗暗惊叹,没想到天玄帝姬这么一打扮却是如此扣人心弦,只不过比起那旁静悄悄的海棠花神,却又逊色了不少。   有些人就像是那耀眼的明珠,就算蒙尘,也是光芒万丈。   天玄帝姬很是得意,至少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她流转着美目望向那角落里的一袭白衣。   瞬间那眸子里全是懊恼的火焰,就算她在美,他也懒得看她一眼吗?   天玄帝姬愤恨的望着那角落里的一对男女,女的含笑娇嗲,男的硬气俊朗,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今日的主角,毫无旁人的在那眉目传情。   天玄帝姬的玉手藏在袖中咔咔作响,但是她只能不动声色,保持着她该有的风度和礼仪,慢慢穿过大殿,走上高台。   “恭祝天玄帝姬青春永驻,心想事成。”   众仙纷纷起身,拱手祝贺到。   天玄帝姬轻笑道:“大家不必拘礼,随意就好。”   她的笑容和蔼可亲,似乎很是平易近人,只不过那眼底敛起的戾气确暴露了她的本性。   众仙纷纷上前敬酒,然后都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聊天,聊天的内容大多不过是那一双与天争辉的璧人,还有今日的主角天玄帝姬。   玄姬坐在高位上,眼神恶狠狠的望着谈笑风生的那对男女,是那么的扎眼。   玄姬站起身,慢慢那对璧人走去。   “蓬莱神君,海棠花神。”玄姬轻声道,眉目流转,眼睛自始至终看着那表情淡漠白衣胜雪的竹元辰。   竹元辰与天籁轻轻起身,微微施礼。   玄姬望着眼前的女子,却是美艳的让所有人都嫉妒,但是她只能微微一笑:“没想到海棠花神也来参加本君的寿宴,真是令本君的冰宫蓬荜生辉啊。”说着端着酒杯,示意天籁。   天籁连忙端起酒杯,敬她,然后喝了下去,她不能说话,只能带着笑容,祝贺她寿辰快乐。   “蓬莱神君,不敬本君一杯吗?”玄姬笑道。   竹元辰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自饮。   玄姬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但在自己的爱人面前,她只能保持着风度与优雅。   她望着竹元辰的眼眸,看着他的眼眸波澜不惊,似乎她的这番精心打扮在他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都是天籁这个小贱人的错!猛的眼眸中怒气冲向天籁,都是她,都是有她在,才会显得她是那么的不起眼,微不足道。   那怒气一瞬而至,便被玄姬拦进眼底。   “天帝到——”一声高亢的声音喊到。   众仙连忙起身相迎。   天帝身着金服龙袍,身体有些微微发福,不过他慈眉善目,微微笑着倒是让人感觉亲近很多。   “拜见天帝。”众仙跪拜。   “都起来吧,今日是朕小女寿宴,多谢大家光临。”天帝笑道,并没有居高临下的架子。   玄姬撒娇似的笑道,然后挽着天帝的手臂,一副小孩的模样:“君父,您为女儿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天帝宠溺的笑道:“你看看你都两万岁了,还如孩子一般,你放心朕没忘记,朕答应过你,等你两万岁的时候,便满足你一个愿望。”   玄姬听到,满心欢喜,“君父可不能食言哦。”   “那当然,朕可是天帝啊。”天帝笑道。   玄姬双眸春风荡漾,柔情似水的朝着竹元辰看去,飘了竹元辰那骨若青葱的神姿一眼,又如小女孩娇羞般低下了头。   这一个眼神,不言而喻,任在场的每一位都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玄姬低眉,嘴角慢慢露出笑意,竹元辰若是天帝赐婚,难倒你还敢不从吗? ☆、海棠花开2   天帝望了一旁的竹元辰一眼,表情有些为难,这蓬莱神君可是天界最不讲情面的仙家了,他绝世孤傲,又战功赫赫,就连他天帝都不能强求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他深知女儿的心意,可是他早已心有所属,又何必强人所难。   望着竹元辰身旁绝世的天籁一眼,天帝有些为难,但他又不能对自己的女儿食言。   众仙家都看着天帝,就看他如何决定。   天帝蹙眉,她这个女儿还真是会给他出难题啊,现在这个情况,若是不开口玄姬的面子肯定过不去,若是开口了却被拒绝了,那他这个天帝的老脸还望哪放。   半响,在内心中挣扎了半天的天帝开口了。   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不知道蓬莱神君可心有所属?”   众人都知道蓬莱神君心意海棠花神,天帝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现在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含蓄的问道。   玄姬一听天帝开口了,两双眼睛瞬间充满了光芒,望向了竹元辰。   天籁一听,自然知道天帝的意思,身体猛然一颤。   感受到天籁的不安,竹元辰握了握天籁的手,轻声道:“多谢天帝美意,只不过我与海棠花神天籁已结白首,怕是要辜负天玄帝姬的一番美意了。”   玄姬一听,竟没想到竹元辰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拒绝天帝,急忙出口道:“你们并没有三书六礼,不算是真正的结为白首。”   竹元辰对上玄姬的眸子,淡淡道:“我竹元辰并不在乎那些虚礼缛节。”   “没有礼数,那你们就不合规矩。”玄姬激动道,她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让君父赐婚,她万万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规矩只是在自己心中,天籁不在意便好。”竹元辰说道,眼神充满溺爱的望向一旁的天籁,而天籁则娇羞着微微一笑回应了他。   玄姬气节难舒,整个面部都因气愤而变的扭曲,被大庭广众之下拒婚,在这一刻她感觉到她的自尊心被人踩在了脚下,那些人虽然表情淡淡的,但是她知道他们心底都是在嘲笑她,从未有过的丢脸。   她的双眸狠狠的盯上一旁笑颜如画的天籁,那双眸子散发出杀意,都是这个哑巴,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竹元辰才不会多看自己一眼,都是她,她才今日如此的丢脸,玄姬袖中的双手狠狠的握住,心中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这个哑巴付出代价,敢与她天玄帝姬抢男人,早晚让她尝到苦果。   玄姬愤怒的一甩云袖,跑出了殿外。   天帝望了一眼竹元辰,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有些微怒,竹元辰当场拒绝自己的女儿,不就是在打他这个天帝的脸吗,他望着竹元辰的眸子有些不爽,但无可奈何,只能甩手走人,原本热热闹闹的寿宴不欢而散。   从那天起,天玄帝姬变成了众仙茶余饭后的笑料,都嘲笑她自不量力,想要和天界第一美人相比,结果落的如此丢脸的下场。   从回来天籁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脸上一直挂着一股淡淡的担忧。她看到了那玄姬恶毒的眸子,不知道为何她有些心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看看竹元辰,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似乎他对刚才的事情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想起天帝差一点就要将玄姬许配给竹元辰她就心惊,她以为她要失去他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当着众仙的面拒绝天帝,她在那一秒是开心的,在听到竹元辰说他们已经结白首的时候,她内心的那份雀跃全然显现在脸上,这个家伙总是这么的自作主张,天籁虽然心中甜滋滋的,但还是很担心,今日竹元辰不但是拒绝了天玄帝姬,更加是打了天帝的脸,那可是众仙至尊天帝啊,他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当真是孤冷清高,可是若是以后这点小事,在为他带来麻烦,那就麻烦了。   竹元辰望着眉头紧皱的小脸,大手轻抚她紧皱的眉头,“怎么?眉头都快皱成包子了。”   天籁望了他那风轻云淡的脸,轻轻摇头,随即微微一笑。   竹元辰坐直慵懒的身子,将天籁拦进他那宽大的怀里,轻声道:“是不是在担心今日的事情?”   天籁身体微微一怔,她总是满不住他。   “我就说我不去吧,你还不愿意,明知道那玄姬对你夫君我有企图,还把我往那边送,现在有危机感了吧。”竹元辰清淡的笑。   听到夫君两个字,天籁白皙的脸庞瞬间变的通红,她将脑袋低低的压在竹元辰的胸膛,不让竹元辰看着现在自己这副模样,要是让这个家伙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再说了,他们还没有真是拜堂,就称她的夫君,真是太不要脸了。   竹元辰感觉到了怀中女子的异样,将她的那个小脑袋扳起来,对上她那灼灼其华的眸子。   竹元辰很满意天籁现在这幅模样,娇滴滴的就如刚开放的花朵,那双眸子满是柔情。   薄唇轻启:“天籁,我们成亲吧。”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天籁怔住了,她愣愣的望着那张绝世独立的脸,随即笑开来,如千万朵海棠花同时绽放,夺目而绚丽。   天籁狠狠的点点头,相拥入怀。   冰宫内,屋内一片的狼藉。   玄姬愤怒的将所有东西都砸的一干二净,可是这样也没有消减她的怒气,她想起竹元辰与天籁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就气愤到不行。   “竹元辰你竟然为了一个哑巴在那么多仙家面前拒绝我,让我颜面扫地,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玄姬气愤的坐在椅子上,望着跪了一地的仙俾。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恨意充斥着整个脑海。   她一定要让那个天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她天玄帝姬想得到的东西,要是谁敢抢,那便让她粗骨扬灰。   “还不都给我滚下去,杵在这里干什么?!”玄姬一声怒吼,那些仙俾们一个机灵,连忙都退了下去。   一旁的一个小仙俾却没有退下去,毕恭毕敬的道:“帝姬何须如此恼怒,那蓬莱神君看上的不过是那海棠花神容貌而已,要是身份与帝姬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现在蓬莱神君也只是一时的被她的美色所迷惑,若是她消失了,蓬莱神君定然会注意到帝姬的好。”   玄姬白了下面跪着的仙俾一眼,见她其貌不扬,以前似乎从未注意到过,她紧皱着眉头冷声道:“天籁是掌管海棠花的花神,让她消失哪有那么容易。”   她早就对天籁动了杀意,可是蓬莱仙岛哪里是那么好闯的地方,况且这个天籁从来不踏出蓬莱神君,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机会。   况且弑神是要遭天谴的,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仙俾眼眸转了转,轻声道:“奴婢倒是又一计策,不知道帝姬愿不愿意听。”   玄姬双眸微微一眯,望着眼前这个自己从不放在眼里的仙俾,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月瑶。”   月瑶见玄姬的双眸微微有些波动,轻声道。   “起来说话。”她倒想听听一个小仙俾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月瑶站起身,望着玄姬道:“帝姬可知道花魂镜?”   玄姬微微蹙眉,花魂镜?她自然是知道的,那可是上古神器,历来神魔相争的宝贝,听说那个花魂镜有洗魂换魂的神力,还可以修补缺失的魂魄,哪怕你只有一魂在,都可以起死回生。   玄姬疑惑不解,不明所以的看着月瑶,这花魂镜能对付天籁吗?   月瑶嘴角漏出一丝邪笑,继续道:“海棠花神我们自然动不了,可是她若是犯了天条,私自盗取了花魂镜,那又如何呢?”   玄姬猛然明白过来,双眼惊喜的望着月瑶,她心中暗暗欢喜,花魂镜可是被封印的神器,天帝曾有令,谁要是敢盗取花魂镜,那可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玄姬内心雀跃不已,她双眼发光似的望着下面的月瑶,她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个聪慧的仙俾,她怎么早没发现。   就在玄姬自得的时候,她没有发现月瑶那眼底漏出深不可测的笑意。   蓬莱岛的日子总是那么的清净悠闲,由于竹元辰喜欢清净,所以很少有人来拜访这里。   天籁一天的生活就是照看这那些遍地的花朵,困了就会躺在花丛里睡觉。   “姐姐。”一声细小的声音响起,天籁转头,便看见一个身着紫衣的小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有如漩涡一般,美丽至极。   天籁看着来人,蹲下身子,微微一笑,颜色似乎在询问着她来这里干什么。   少女有些腼腆,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一个有百花编织的花环,“我听外面的仙娥说神君要与姐姐成亲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天籁看着眼前美丽至极的花环,笑的灿烂,她不能说话,只能用微笑来表达她的谢意。   少女似乎是看懂了天籁的意思,摇摇头道:“姐姐不用道谢,是你为我挡住了最后一道天劫,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幻化成人形呢。”   天籁摇摇头,摸了摸少女的额头,适宜她不要放在心上。   “姐姐多年的夙愿终于要达成了,我很开心,姐姐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少女如发誓一般说道,天籁感动的将她搂入怀中。   抬起眼,便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蓝色身影,天籁抬头,看清楚了来人,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   子衿收起眼眸中的失落,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什么时候成亲?”干净的声线确带着一丝丝失落。   天籁摇摇头,她也不确定时间,只不过最近魔界又有动静,竹元辰总是被天帝叫去,像是在商讨什么事情。   看着天籁满脸的笑容,子衿微微一笑,轻声道:“恭喜。”只是那声音太小,随着风散去了。   子衿望了一眼天籁身边的少女,然后离开了。   少女抬头,看向面带笑意的天籁,那双如玄月般的眸子微微暗淡下来,她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天籁那副温柔的表情便不再说话,她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要保护好天籁,不能让外面的流言蜚语影响到她。   自从天玄帝姬寿辰之后,蓬莱神君与海棠花神结白首的消息便传开了,有一部分人只是听客,而大多数人都是嫉妒心作祟,都在谣传着蓬莱神君被一个哑巴迷惑了,各种难听的话接踵而至。   天籁拿着雨露瓶早早的便起身采集百花露,竹元辰最喜欢用百花露泡的茶水了。   “你看,那就是海棠花神。”头上一直金翅鸟站在树杈上,对着旁边一直红翅鸟说道。   “哇哇,长得真是好漂亮啊,如果我化成人形能长这么漂亮就好了。”红翅鸟说道,语气里满是羡慕。   “是漂亮,可惜是个哑巴。”金翅鸟说道,语气里全是鄙夷。   “怎么会?”红翅鸟有些吃惊,她是神仙呐,怎么还会是哑巴。   “听说在幻化成人形的时候被天雷打伤了魂魄,所以变成了哑巴。”金翅鸟说道。   红翅鸟倒抽一口冷气,多么美丽的女子啊,竟然有这样的残缺,原本羡慕的眼光,也有了别样的情绪。   金翅鸟继续道:“听说她嫁给了蓬莱神君呢,若不是她长得好看,恐怕蓬莱神君也不会多看她一眼,真是可惜了蓬莱神君,那可是天界第一美男,第一战神啊,竟然让一个哑巴沾了便宜。”   红翅鸟激动的望着下方的女子,有些气愤:“难倒她就没有自知之明吗?就她这种残缺的仙,怎么能配得上蓬莱神君。”   “是啊,现在整个天界都传开了,都说堂堂蓬莱神君要娶一个哑巴,真是丢脸丢大了。以后大家提起来蓬莱神君的妻子,那就是他的耻辱。”金翅鸟说道。   “哎,可惜了蓬莱神君,多好的男人啊。”红翅鸟说道,它以前有幸见过蓬莱神君一眼,那是多么迷人的身姿,真可惜啊。   “走吧,走吧。”红翅鸟催促道,然后展翅飞走了。   天籁蹲着身子,埋着头,看不到她的脸,只是一旁的雨露瓶里面的百花露早已撒了一地。   这几日竹元辰不让她出蓬莱岛,告诉她安心准备婚礼的事情,原来是这个原因,他怕她知道外面的那些小仙怎么说她的吗?她没想到他在外面竟承受着如此大的压力,流言蜚语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她割着天籁的心,让她疼的站不起来。   如果,如果,她的魂魄没有损坏该多好,如果她是个正常人该多好,那么竹元辰也不会被别人笑话。   天籁懊恼的低下头,双手深深钳近泥土中。   天籁第一次感觉到自卑,别人的流言蜚语是多么的可怕。 ☆、海棠花开3   天籁懊恼的低下头,双手深深钳近泥土中。   天籁第一次感觉到自卑,别人的流言蜚语是多么的可怕。   月色轻盈笼罩蓬莱仙岛,山峦重重连绵数里,一阵阵清风拂过,飘散来一一阵阵花香。   天籁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目光空洞,她的目光投过月色投向远处的山峦,那里是她与竹元辰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她还记得那日的月色与今夜的一样,她刚幻化成人形,对周围的一切茫然无措,她躲在山间的草丛里,全身□□,双眼惊恐的望着漆黑的周围。   就在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丝笑意。   “我说你去哪里呢?原来在这里。”那声音清清淡淡的,但是确带着一丝丝温暖。   天籁随着声线看去,便看到一身白衣的男子,绝世的容貌,好看的桃花眼,嘴角嵌着笑意。   那时天籁刚化作人形,还没有恢复神识,她无措的望着来人,将身子压的更低了,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竹元辰透过月光看着那个受惊如小兔般的女子,月色在她白皙披了一层薄纱,晶莹剔透,竹元辰一愣,随即别开眼睛,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递给天籁。   天籁迷茫的看着,然后伸出手,将衣服穿在身上。   穿好衣服,天籁走出来,站在竹元辰身旁,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竹元辰。   竹元辰看着眼前的少女,望着她眼前的迷茫,微微一愣,随即将手掌放在她的头顶上。   一股暖暖的气流从头顶传来,天籁觉得全身都舒服无比,那股气流通过她的奇经八脉,神识与记忆慢慢的恢复过来。   看到天籁的眼神变的清明,竹元辰这才收回手。   “新一任海棠花神,你叫什么名字?”竹元辰望着眼前的少女,望着她眼底盛开的海棠花,竹元辰微微有些痴迷。   少女张张嘴,确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表情有些惶恐,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声音。   竹元辰望着少女的样子一愣,微微蹙眉,然后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天劫的时候伤到魂魄了吗?”   看着那眼眸中的海棠花满满枯萎,竹元辰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脑袋,轻声道:“没关系,从今天起,你就叫天籁吧,天籁之音的天籁。”   天籁收回回忆,叹口气,苦笑。   天籁之声的天籁,为何会给她这个哑巴取这样一个名字,明明她与这个名字背道而驰,她根本就不配拥有这美丽的名字。   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逼近,天籁抬起头,便对上竹元辰有些急切的眸子。   他知道,听芫花说今日的天籁很不对劲,他便知道她已经听说了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了。   他看着离他咫尺的天籁,望着她失落的神情努力的表现出开心的模样,竹元辰心头一揪,上前将天籁拥进怀里。   天籁被竹元辰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她靠在竹元辰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膛传来的心跳声,不知为何心间流淌的暖暖的感觉,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用管其他,只要在我身边就好。”竹元辰轻柔的开口,抚着天籁的发丝。   对于外面的留言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而已,但是天籁不一样,她虽然身为海棠花神,但是不能说话是她心底的禁忌,也是她自卑的根源,所以竹元辰一直保护她的小脆弱,只求她能开开心心的活着。   天籁抬起头,对上竹元辰温柔的眸子,他很想问,他为何给她取名叫做天籁?难倒他就一点都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吗?   似乎看懂了天籁眼中的意思,竹元辰轻笑道:“我只在乎你,其他人的想法我一点都不在乎,你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好。”   天籁望着竹元辰,眼眶微微发红,她重重的点点头。   只要能在她身边,怎么样都好。   竹元辰下巴抵上天籁的额头,道:“你只要安安心心呆在我身边就好,什么都不要想,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办完,我们就成亲。”   天籁安心的笑笑,随即指着对面的山峰,笑了笑。   竹元辰看了看,笑道:“要去那吗?”   天籁点点头。   竹元辰宠溺的一笑,揽过天籁的腰肢,脚底一蹬,便朝着那边的山峦飞去。   冰宫之内,天玄帝姬愤怒的坐在软榻上,秀眉紧皱,刚才仙俾传来消息,说是谣言已经传之整个天界,可蓬莱仙岛那边却丝毫没有消息,蓬莱神君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惩治了两个乱嚼舌根的仙俾,以儆效尤,这下大家都不能明目张胆的说海棠花神的不是。   现在的蓬莱仙岛更加是固若金汤,就连一只想谣传的小鸟都飞不进去。   玄姬气愤的将一旁的果盘扫落,恨的牙痒痒。   竹元辰,你从未给我一个正眼,但是确对那个哑巴如此关怀备至,你让我怎么不恨!   一缕粉衣走进大殿,看着满地的狼藉,眉眼闪过一丝鄙夷,然后冲着两旁的仙婢摆摆手,那些仙婢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以前这个仙俾她们很少注意,只是有一天她成了玄姬的心腹,身份也变的比她们这些仙俾高贵了一些,所以她们也只能听从她的。   “玄姬何必恼怒。”月瑶抬眼望向玄姬,轻声道。   “你不是说只要放出谣言就会万无一失的吗?你不是说那个贱人会上当吗?可是现在你看看,蓬莱仙岛现在一只鸟都飞不进去,谈何刺激那个哑巴。”玄姬望着一脸风轻云淡的月瑶,质问道。   月瑶缓缓一笑,轻声道:“玄姬勿慌,只要在她心中种下一颗种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玄姬有些气愤,冷冷的看着月瑶,若不是她无路可走,也不会找这样一个贱婢出谋划策。   “那你快点,若不是这几日魔界重重欲动,竹元辰无暇□□,不然她们早就成亲了。”   月瑶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道:“老祖那边已经打点好了,竹元辰乃仙竹化身,老祖则是他的师傅,按理来说,他是该带着海棠花神去拜访一下了。”   玄姬嘴角上扬,道:“老祖乃是最疼爱竹元辰的了,现在蓬莱神君要娶一个残缺的神已经传遍了整个天界,想必老祖也已经明了,到时候不受老祖的喜爱,本君就不信那个哑巴不会乖乖就范,只要本君在暗地里在为她献上一记,就不信她不会为了竹元辰的面子而不去触犯天条。”   玄姬双眼闪烁着杀意,嘴角的笑意确越来越深。   “姐姐,我听外面的仙娥都在传,说是魔界那边有异动,该不是有要打仗吧。”芫花将手中的百花露递给天籁,小声道。   天籁接过百花露的手一只,眉宇间有些担忧,随后摇摇头。   看到天籁的眉头紧皱,芫花接着道:“这样也是外面仙娥的谣传,她们哪里知道什么叫做打仗啊,这要有神君在,我们都不用担心。”   天籁低眉,将手中的百花露倒进茶壶中。   “姐姐是在担心神君吗?”芫花调笑道,水灵灵的眼睛带着嬉笑。   天籁玉指轻轻点了一下芫花的脑袋,有些羞赧。   这个丫头,年纪不大,鬼心思倒是多。   她倒不是担心竹元辰,毕竟他可是天界的战神,这几千年来以来,魔界屡次进犯,都是竹元辰带兵一一剿灭,他是不败的神话,是天界的支柱,是众仙敬仰的战神。   可是这次,只是听到魔界有异动,可是确迟迟没有动静,就像是在做什么事情,天籁有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让她心惊。   看着天籁的眉头越皱越紧,芫花想着自己肯定说错了话,天籁的心思本就敏感又沉重,想必她肯定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姐姐不用担心,这只是谣传而已,帝君派出去了很多人,这魔界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吗?”芫花安慰道。   天籁收回神思,微微点头,给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见天籁的神情有所转变,芫花立马转移话题道:“过几日就是老祖的赏竹会,不知道这帖子送到蓬莱仙岛了没有。”   天籁微微点头,还是昨天收到的帖子。   芫花双手扶着下巴,道:“老祖的宴会一般的神可是没办法去的,姐姐你说老祖这个时候办宴会,会不会是给神君一个机会带着你去让他老人家瞧瞧呢。”   听到芫花的话,天籁羞赧一笑,昨夜竹元辰也说了同样的话,看来是老祖找机会特意要看看天籁了,毕竟竹元辰可是他的弟子呢。   看到天籁的表情,芫花自然懂得了,笑道:“老祖我还真没见过呢,听说见过老祖的人没有几个,老祖是凤凰的化身,那可是上古神啊,想必一定气势磅礴了。”芫花幻想着,歪着脑袋。   天籁迷茫的看着芫花,因为她也没有见过老祖,只知道她是竹元辰的师傅,是一位众仙敬畏的神。   “听说老祖那里的仙桃特别的好吃,吃一个能增加百年的功力呢,姐姐去了给我带一个回来好吗?”芫花道。   天籁别憋嘴,有些宠溺的刮了刮芫花的鼻翼,那可是老祖亲自栽培的仙桃,谁敢私拿。   芫花吐吐舌头,笑嘻嘻道:“吃不上仙桃,那带点别的好吃的吧,听说那边的仙露比别的地方的都好喝。”   天籁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无语的摇摇头。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天籁看见来人满眼的柔情,嘴角的笑意也不经意荡漾开来。   芫花看见此人,微微施礼,然后朝着天籁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竹元辰微笑着目送芫花离开,嘴角嵌着笑意,上前坐在天籁对面,将天籁早已煮好的百花露喝了一口,轻声道:“味道刚好,看来我回来的真是时候。”   天籁听到夸赞,秀容可掬,然后伸手拉过竹元辰的大手在他的掌心写到:今日刚采摘的。   刚收回手,小手便被那大手握住,天籁微微一怔,有些紧张的望着竹元辰。   “这几日我无暇□□,你一个人不会寂寞吧。”竹元辰轻声道。   天籁含笑摇摇头,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转过他的大手写了两个字:芫花。   竹元辰会心一笑:“有那个丫头陪你我倒是放心,也不妄你当年为她挡了天劫。”   芫花本是野花,天籁偶然发现,那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子躲在石块下等待着天劫的降临,若是扛过了三道雷劈,那么她便会羽化成仙,若不能,那就化为原型继续修炼,天籁看到她身上的血印,便起了恻隐之心,也许是怕有人同她一般被天雷伤了魂魄,变的残缺不全,所以在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的时候,天籁毫不犹豫的挡在芫花的身上,替芫花受了一记天雷,芫花自是感念天籁的救命之恩,便不去天宫做仙娥,留在天籁的身边当了一个仙童。   天籁笑笑,芫花这个丫头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智却别一般的仙娥成熟一些,而且至情至性,知恩图报,她也很是喜欢。   “你来,我带你去个地方?”竹元辰反握住天籁的手,拉着就往外走。   天籁有些诧异,不明白什么事情,竹元辰这么神神秘秘的。   竹元辰带天籁飞身上了月桂树,粗壮的枝叶足够支撑他们的重量。   蓬莱仙岛位于云海之间,四周云朵缠绕,如一张巨大的网,月色透过云雾一束束的洒在地面上,让蓬莱仙岛在夜晚看起来,是那么的迷幻美丽,那么的不真实。   月桂树处于蓬莱仙岛最高的一座赤瑕峰上,月桂树的枝叶蜿蜒向上,直至云霄,这是天界最大的一株月桂树。   竹元辰与天籁坐在一片巨大的叶片上,看着周围流星划过的夜空。   天籁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双眼疑惑的望向竹元辰。   竹元辰看着天籁那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轻轻一笑,并没有解答天籁的疑惑,而是从腰间拿出一个袋子,然后微微的张开口袋。   天籁不明所以,定定看着,慢慢的口袋中飞出来了一些光点来,慢慢的那些光电包围了他们周围。   天籁看着那些星火在天空中废物,那盈盈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天籁惊喜的望向竹元辰,虽然无法用语言表达现在喜悦的心情,但是能从她神情上看出她是如此的开心。   “这就是人间的萤火虫。”竹元辰轻声道,宠溺的看着天籁。   天籁眼中的海棠花瞬间绽放开来,一朵一朵的划出美丽的轨迹。 ☆、海棠花开4   天籁眼中的海棠花瞬间绽放开来,一朵一朵的划出美丽的轨迹。   她欣喜的望着周围的萤火,无声的笑着,她此刻就像是一只美丽动人的精灵,在萤火的包围下显得如此的美丽动人,令那天上的月光都黯然失色,这个时间没有比她更美丽的东西,任何东西在她的映衬下也会觉得毫无光泽。   她一直听说人间有样东西如天空的繁星一般,梦幻美丽,她一直向往着若是能去人间一趟,她一定要去看看那美丽的东西。   今夜竹元辰给她的这份惊喜,她简直高兴的不能自已,她兴奋的笑着,无声的她,无法去表达她的激动与感谢,只能望着那皎洁的男子。   竹元辰拉过天籁的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不用感谢我,就当作这是我们的新婚礼物吧。”   天籁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到,泪眼朦胧的望着竹元辰,不知道怎么表达她内心中的千言万语。   若是她会说话,那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让竹元辰清楚的知道她内心的感动,只是可惜,她只能用她的眼睛表达她的想法,竹元辰这个完美的男子只有更完美的女子才能相配,这一刻天籁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缺陷是那么的可恶,第一次感觉能遇到竹元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   只是可惜那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自卑,并没有被竹元辰发现。   两人就这样坐在月桂树上,望着天边的皎月,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耀进来,照亮了互相依靠的两人。   梵天宫,位于东方,天籁与竹元辰两人足足坐了半天的马车才到。   马车停在宫外,便被一些仙童带了下去。   竹元辰上前,嘴角含笑,望着眼前的一切,真是好久没有回来了,这里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天籁看着硕大的宫殿,全都是白玉石打造,晶莹剔透,泛着白光,宫门进去,两边便是十二支白玉石柱耸立在两旁,高大威严,天兵们井然有序的列队巡逻,整个宫殿看起来肃穆及威严。   天籁缓步前行,目不斜视,其实她有些紧张,毕竟要来见的是竹元辰的师傅,那可是凤凰神君,是上古神,是他们这些小仙无行看到的神,众神敬畏他都尊称他一声老祖。   这场宴会大家都心知肚明,明则是为举办赏桃宴,暗则是为了看一眼他徒弟看中的女人。   凤凰天君性情怪异,最忌讳的便是有人在他的眼前使心思,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天籁有些心慌,毕竟这也算是竹元辰的家人,她生怕自己那个举动惹的凤凰天君不高兴了就不好了。   “你别紧张,其实我师傅很和善的。”突的一旁的竹元辰开口,大手握着天籁的小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天籁回眸一笑,若是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要去见家长的小媳妇一样,内心忐忑不安。   “拜见蓬莱神君,海棠花神。”一个绿衣仙娥上前,盈盈施礼,表情肃穆,只是那眼神却在天籁的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两位请这边走。”仙娥说道,便走到前面引路。   一路上路过了一些景色绝美的山水,那绿衣仙娥将两人带到花园里。   “两位请先转转,天尊稍后就来。”仙娥说道,便退了下去。   天籁以为他们来的已经很早了,但是确没想到花园里已经有好些人,见到他们到来时,都有好的点头示意。   “蓬莱神君,你可终于来了,我有一些事情要与你商榷。”一个蓝衣男子上前道。   竹元辰望了一眼天籁,似乎有些不放心,但是看到天籁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后竹元辰变跟着那蓝衣男子离去。   天籁百无聊赖的观赏着梵天宫的花园,想必蓬莱仙岛来说是有点小,但是这里花样齐全,倒也不输蓬莱仙岛的花海。   天籁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为那样会使她自卑,别人在那谈笑风生,而她只能做一个毫不起眼的聆听者,时间长了大家也就忘记了她的存在,与其让别人笑话她,还不如自己散步,倒也落个安静。   不知不觉,天籁离人群越来越远,突然间阿的一声,芫花与一个少女撞了满怀,向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体。   天籁惊魂未定,便听见一声骄横的声音道:“谁呀,这么不长眼!”   天籁抬头望去,便见一身绿衣女子,娇小可人,肤如凝脂,桃花玉面,长得很是讨人喜欢,只不过那气愤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籁。   “撞了人不会道歉啊,你是哑巴吗?”女子望了一眼天籁,自是被她的美丽一惊,但还是生气道。   天籁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脸色由女子的一声哑巴而变的极为难看。   女子见天籁毫无所动,厉声道:“哪里来的小仙,一点礼数都没有,不会真是个哑巴吧。”   天籁低眉,她却是没有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女子,至于怎么撞上的她也不清楚,但是见对方疾言厉色,她倒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能朝着那女子微微施礼,以示歉意。   女子身旁的仙俾认出了天籁,小声的朝着女子耳边说了些什么,女子的脸色由气愤变的不可思议,最后又变的鄙夷。   她上前上下打量着天籁,最后冷声道:“就你也配的上我师兄,真是可笑。”   这句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刀扎进天籁的胸口,让她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的脑子空空的,一直盘旋着那女子的那句话,你也配!   “飞羽公主好巧啊。”一个轻佻的声音出现,将天籁拉回了现实。   一个青衫男子,手持白玉扇,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微微一笑,脸颊的梨涡很是可爱。   那被称作飞羽的女子微微挑眉,没好气的说道:“我师傅怎么会请你这个算命的过来?”   青衫男子微微一愣,随机笑道:“凤凰天尊可是很喜欢我的。”说着眼神望向飞羽,似乎在暗示什么。   飞羽鄙夷的看了一眼青衫男子,哼了一身离开,似乎将一旁的天籁之若无睹。   天籁的脑袋还有些蒙蒙的,她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一般,疼的她不敢动弹。   青衫男子望着飞羽走远的背影,收起轻佻的笑意,上前道:“你就是海棠花神?”   天籁微微点头,想要礼貌性的示意微笑,可是嘴角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丝毫没有了刚才轻佻的模样,“海棠花神果然名不虚传,真是美的人神共愤啊,竹元辰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好的福分。”   天籁微微一愣,望着眼前的男子,似乎他对她并没有恶意,听他对竹元辰指名道姓,似乎两人倒是相熟已久。   青衫男子望四周看了看,认真道:“有些事情强求也是得不来的,海棠花神何不顺其自然,千万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悔恨终身的事情。”   天籁微鄂,她对青衫男子的话有些听不懂。   看着天籁迷茫的眼神,男子继续道:“你只要记住,千万不要让自己心魔控制自己就好。”   天籁还想问询些什么,便听到竹元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你这个算命的在这里做什么?”   青衫男子脸色一变,啪的一声打开白玉扇道:“本君好歹也是司命神君,怎么你们兄妹俩说着倒有种很掉价的感觉。”   竹元辰上前对着天籁一笑,转头对司命神君道:“我看见我师妹气冲冲的走了,是不是你又招惹她了。”   “非也非也,飞羽公主本身脾气就很不好好吧,我可没有招惹她。”司命神君一副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模样。   “他在同你讲什么?不会是想让你介绍哪个仙娥给他吧。”竹元辰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惹的天籁扑哧一笑。   司命神君可是天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看见哪个漂亮仙娥不往上凑。   “喂喂,不要再海棠花神面前诋毁我,我可是正人君子。”司命神君自命不凡的说道,随后望着天籁接着道:“若是海棠花神有妹妹之类的,倒也可以给我介绍介绍。”   “好了,好了,快入座吧,不然天尊又该训你了。”竹元辰道,不管司命神君,拉着芫花就走。   司命神君望着竹元辰的背景嘟囔道:“有异性没人性。”   但是他并没有随着两人的步伐离开,而是目送他们的背影,微微叹口气。   他是司命神君,掌管着所有人的命格,他私自偷看了天籁与竹元辰的命格,发现他们站在天平的两端,遥遥相望确不能相守,所以他今天只能违背戒律向天籁提醒,他深知命盘上的命格无法更改,但是他却不忍心他们就这样离散,若是他今日的提醒能改变天籁的命运便好了,可是他清楚明白的知道,命盘上的命格若是刻在那里,便不会改变。   天籁随着竹元辰坐好,不一会,便看到一身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刚才那位飞羽公主。   飞羽是天尊收养的孩子,所以大家都称呼她公主。   那白衣男子面容俊朗,气宇不凡,天籁微微一愣,他还以为天尊会是一位老者,竟然没想到这么的年轻俊朗。   “拜见天尊。”众神起身拜礼。   天尊双眼如炬,将在场的众人扫视了一番,最后目光停在了天籁身上,然后那眼神又毫无波动的移开,让人摸不着头脑。倒是他身旁的飞羽,看到天籁站在竹元辰身边后,嗤之以鼻,有些高傲的随着天尊上前坐了下来。   在她心目中她的师兄可是仙竹化身,有着至高无上的身份,不但是天界第一美男,还是天界战无不胜的战神,而这个女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花仙,等级甚低,又是个哑巴,若不是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当真是毫无可取之处。飞羽心中鄙夷,天玄帝姬说的对,若不是此女子心机深重会蛊惑人心,她师兄怎么会看上她。   天籁感觉到了飞羽目光投来的恶意,但她只能轻低着头,她的脑海一直盘旋着飞羽那声鄙夷的话:你也配。   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天籁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身旁玉树临风的男子,严重的自卑越来越深。   天尊话不多,无非就讲了一些让大家不要拘束,自行游玩的话,便叫竹元辰进了内堂。   天籁如坐针毡,她似乎听到那些人又开始对她指手画脚了。   “天尊那是什么意思啊?今日的宴会明摆着就是来看海棠花神,为何最后却一句话也没说,单独把蓬莱神君叫走了。”   “那肯定是不满意了,蓬莱神君是什么身份,那海棠花神只不过是一个低级花神,若不是蓬莱神君的缘故,她今日哪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   “是啊,你没听说吗?最近一直传言说这海棠花神是使用了某种手段才将蓬莱神君骗到手的。”   “看天尊今日的神情恐怕很是不满,那飞羽公主的神情更是不满了,若不是当着蓬莱神君的面,恐怕都将要这海棠花神赶出去了。”   “哎,真是可惜啊,若不是哑巴就好,毕竟也是天界第一美女啊。”   “我觉得天玄帝姬长的也很美,身份也高贵,我觉得他们更像是一对呢。”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指甲深深嵌入掌内,鲜血一点点沁出染红了衣袖,天籁一直垂着头,看不出她的神色,只是那瘦弱的身体像是风中摇曳的叶子,随时凋零。   原来竹元辰一直忍受着这种不堪,而且这种鄙夷与不堪都是她带来的,看到他每日风轻云淡的脸,天籁以为,他们是被祝福着的,可是,真相却是如此残酷。   她当真是配不上他,若是她会说话就好,若是她没有让魂魄受损就好了,她好希望自己可以说话,也可以从她的嘴里喊出那个人的名字,想必很好听吧。   “你想有自己的声音是吗?”一声细小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天籁一怔。   “谁?”她在脑海里问道,她看看四周似乎只有她能听到这个声音。   “想要自己的声音今夜子时便来诛仙台找我。”声音说道。   “你到底是谁?”天籁脑海中喊道,可是那声音似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似乎一切都是天籁的幻觉。   “我们走吧。”一只大手伴随着身影将坐在软榻上的天籁拉起来。   天籁猛的回过神,望向那张风轻云淡的脸。 ☆、海棠花开5   天籁猛的回过神,望向那张风轻云淡的脸。   天籁点点头,跟随着竹元辰的脚步往出走,还没走两步便听见飞羽的声音喊道:“师兄,师傅也是为你好,他的话你可要仔细想想。”   天籁明显感觉到那只牵着自己的大手一滞,然后面无表情的带着她大步离开。   虽然她从竹元辰的表情中看不到任何异样,但是她感觉到他身上传递出来的情绪,那是前所未有的,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若是她早些知道竹元辰从未对她的爱有过半点的动摇,那么她也不会去做那件让他们永隔的傻事。   夜晚,竹元辰早早的睡下,芫花站在他的房门口,伸出的手却又畏惧的收了回来。   今日之事就算竹元辰不说,她也能猜出来个七八分,想必天尊一定不喜欢她,不然飞羽也不会跑出来说那一番话。   天籁的心从未如此动摇过,以前的她只是单纯的想和竹元辰在一起就好了,可是她却没想到,这个简单的愿望却隔着千山万水,她对她带给竹元辰的压力深感愧疚,她一直居住在蓬莱仙岛上,足不出户,那些刺耳的话她根本没有听到过,今日的她觉得自尊全部被踩碎了,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哑巴。   “想要自己的声音,今夜子时就来诛仙台找我。”   突的,天籁想起脑海中的那个声音,猛的一怔。   她望向皎洁的月光,握紧了拳头,她只想和竹元辰在一起而已,就这么简单。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天籁提起裙摆就像外跑去。   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诛仙台只有夜明珠发出淡淡的光芒,天籁小心翼翼的上前,环顾四周,可是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等了一会,见无人前来,天籁有些自嘲,难道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刚要抬步离开,便听到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道:“这么着急走,不想要自己的声音了?”   天籁转身,往声源处看去,见一个身型与自己差不多的女子站在那里,穿着紫色斗篷,隐身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只是从声音能分辨出那是一个女子。   天籁上前一步,她刚才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气息,就像现在,面对面的站着,她也感觉不道对方的气息,似乎那个人只是空气一般。   “不用好奇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就好。”斗篷女子说道,微微颔首,身影也不动弹。   天籁有些防备,但是听到对方能满足自己的愿望,内心中又有种压抑不住的激动。   见天籁的眉目流转,斗篷女子继续毫无情绪道:“你想要拥有自己的声音是吗?”   天籁怔了半响,似乎有点忧郁,毕竟眼前的女子她并不清楚其身份,也不知道她帮助自己的来意,她不敢堵。   斗篷女子上前,轻声道:“你怕什么?只要你有了声音,就会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不是吗?那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只有你能说话了,你们现在的阻碍就根本不复存在,你们才能接受大家的祝福,永远在一起。”   女子的声音犹如一条藤蔓,慢慢的捆住了天籁的神思,天籁低着头,双眼光芒进退,只留下苍茫一片。   是啊,她的愿望不就是和竹元辰在一起吗?这要和他在一起,不管什么代价她都愿意付出。   女子看着天籁呆滞的神色,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这个女人的心魔太好控制了,然后近身道:“你之所以不能发声,是因为伤了魂魄,你可知,天界有一至宝,可以修补你破损的魂魄。”   天籁双眼迷茫的摇摇头,她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东西。   斗篷女子眼神闪过一丝怀疑,但是她对上天籁的眸子的时候,发现她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那个东西就藏在蓬莱仙岛,你不知道吗?”斗篷女子继续道。   天籁双眼微闭,似乎在回想着,她只知道蓬莱仙岛有一处禁地,她从未去过,难道那至宝就是藏在那里?   斗篷女子微微一笑道:“很好,去把花魂镜找出来,花魂镜可以修补你的魂魄,这样你就可以永远的和竹元辰在一起了。”   斗篷女子的话如梦魇一般,天籁点点头,如木偶一般离开。   “搞定了吗?”一个身影从黑暗中出现,淡淡的问道。   斗篷女子转过身,取下帽子,露出真容来。   “这个女人的心早已动摇,想要控制她很容易。”月瑶轻笑道。   玄姬望着女子,眼神闪过疑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控制人心。”   月瑶轻轻一笑,“帝姬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我能帮你除掉海棠花神不就好了吗?”   玄姬轻轻一笑,也对,只要除掉天籁,眼前这个仙婢也不是问题,想要让她消失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   “量你也没有其他的目的。”玄姬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今日的她心情甚好,她现在只要坐等帝君下达惩处海棠花神的圣旨就好。   月瑶望着玄姬的背影,漏出轻蔑的笑意,慢慢的隐身在了黑暗中。   天籁麻木的走着,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找到花魂镜,修补她的魂魄,这样她和竹元辰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夜幕深沉,百花安睡,谁都没有发现那个俏丽的身影走进了密林之中,那密林外立着一块石碑,愕然写着禁地两个大字。   天籁径直穿过密林,眼前迷雾散去,出现了一个天然石洞。   石洞口发出荧光,天籁朝着那光亮走去。   刚走之门口,天籁便被一股光亮弹了出来,那道光就如箭矢一般划在她的身上,一道道伤口瞬间渗出鲜血来。   而天籁就如没有痛觉一般,继续向前走,鲜血一滴滴的滴在地面上渗进土壤里,突然间,那如结界一般的光芒散去,而天籁便步履蹒跚的走了进去。   石洞之内放着一个祭台,而祭台之上便放着一面铜镜,上面有着百花的样式,样式很是少见。   花魂镜似乎感应到有人闯入,发出蚊蚊的声音,天籁双眼迷茫,便伸手去拿,在碰到花魂镜的那一刻,万丈光芒惊现,那束光芒照在天籁身上,使她睁不开眼,猛的,神思像是从封闭的地方释放而出,那双眼睛突然间又有了神色。   天籁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惊慌失措,她怎么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当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找到花魂镜,她看着镜中那强力的光芒有些害怕,她想收回手,可是双手就像吸在了镜面上怎么都拿不下来。   花魂镜的颤动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强,天籁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就像是要被吸进去了一般,她全身如撕裂般疼痛。   天籁张嘴,想痛苦的叫喊,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瞬间一股力量冲入她的体内,天籁被震飞了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花魂镜的光芒消失,镜面又如之前一样,暗淡无光。   蓬莱仙岛之外,一层薄如蝉翼的薄膜也随着光芒的散去而消散。   竹元辰猛的从梦中惊醒,发现房内的烛火不知道被从那里来的风吹灭了,竹元辰感觉到周围气息的异动,心中一慌,披上外衫就往外走。   打开门,望向上方,蓬莱仙岛似乎与往常无异,只不过竹元辰感觉到那上空的结界破了。   拣起心中的不安,竹元辰便飞向禁地那个方向。   禁地的石碑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里晃动,竹元辰定眼一看,款款落下,语气疑惑道:“芫花?你怎么在这里?”   芫花听到竹元辰的声音,立马上前道:“神君,我看见姐姐进去了,但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竹元辰一慌,天籁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然后呢?”竹元辰急忙问道。   芫花被竹元辰的神情吓了一跳,哆嗦道:“然后我就看见林子那边有光,可是光一下又不见了,姐姐不会出事吧。”   芫花有些慌乱,刚才的天籁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喊她,她都没有搭理她,所以她一直尾随至此,看见天籁进了禁地,她有些害怕,但是她又不敢进去,只能在这里等。   “不好。”竹元辰低语一声,立马飞身进去。   芫花这会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妙,那里还管的上什么规矩,立马跟了进去。   竹元辰看见山洞外的结界消失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跌倒了低谷,他的脚步有些发软,在看到昏倒在一旁的天籁和跌落的花魂镜之后,他彻底绝望了。   “天籁,天籁。”竹元辰抱起天籁,小声的唤她。   芫花随后跑进山洞,一脸的焦急:“姐姐怎么了?”   竹元辰望着周围狼藉的一切,然后看向芫花道:“芫花,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保护好她好吗?”   芫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天籁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就算拼上命也会护她周全。   外面突然间雷声炸起,竹元辰心中一惊,这盗取花魂镜可是死罪,他虽然不知道天籁为何会做这件事情,但是他相信天籁,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竹元辰将花魂镜放在芫花手中,嘱咐道:“拿着花魂镜,带着天籁离开。”   芫花有些慌了,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接过花魂镜,颤颤巍巍,不明所以,为何只是一夜,怎么感觉一切都变了。   “神君呢,神君不和我们一起走吗?”芫花带着哭声问道。   竹元辰摇摇头,满眼柔情的望了一眼昏睡的天籁,扶过她的脸颊,轻声道:“总有人得为这件事情负责,你们还是快走吧,记住了,不要告诉天籁今日发生的事情。”   语毕,竹元辰催动法术,在地上画出一个阵法来。   “快走!”   芫花颤抖的扶起天籁,将她拖入阵法之中,泪眼朦胧的看着竹元辰。   竹元辰放心一笑,轻声道:“保护好她。”说完,收起阵法,瞬间阵法中的两人瞬间消失不见。   蓬莱仙岛上空天雷滚滚,天兵们一层层的站在云层之上,将整个蓬莱仙岛团团围住。   仙娥们都吓得不敢出声,全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们不知道这蓬莱仙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蓬莱神君何在?”一声高亢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蓬莱仙岛。   仙娥们面面相续,没人敢回一声。   “本君在这里。”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一袭白衣缓缓而来,他双手背立,绝世而独立。   那刚刚喊话的将军微微蹙眉,道:“天帝感觉到花魂镜的异动,可是有人盗取花魂镜。”   竹元辰仰起头,缓缓道:“是有人盗取花魂镜。”   “是谁这么大胆?”   竹元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正是本君。”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的神情有些不敢相信,这花魂镜本就是蓬莱神君看守的,难道他监守自盗?   众神都知这花魂镜是上古神器,刻意封印在此,盗取花魂镜便是犯了天规,死路一条,这蓬莱神君为何要盗取花魂镜,这真叫人匪夷所思。   为首的将军有些不信,开口道:“现在情况严重,神君又何必跟小神开玩笑。”   竹元辰双目入炬,反问道:“将军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瞬间,一片死寂。   将军蹙眉,看着那张风轻云淡的脸,嘴巴动了动,最后只能吐出两个字来:“带走。”    ☆、海棠花开6   云霄殿内   天帝一脸的愁容,地下的众仙各个低语。   一时之间蓬莱神君监守自盗,盗取花魂镜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各个角落。而且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俯首认罪,这下让天帝想为此蒙混过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天帝,蓬莱神君看护花魂镜已有万年,若是他有盗取之心,早就动手了,何必今日动手,而且还自动认罪,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斗神开口道,他与蓬莱神君曾一起征战,有着过命的交情,他很了解竹元辰的秉性,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蓬莱神君向来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今日也是他当着守庭将军的面承认自己就是盗取花魂镜的盗贼,这件事情清清楚楚,那里有什么误会。”白胡子老者横眉怒言的说道。   斗神微怒,瞪着白胡子老者道:“蓬莱神君为天界立下汗马功劳,若是没有他,魔族能被打回魔界去吗?若是没有他,你们这些人还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一万年以前,六界大乱,若不是他,天界早已不复存在!”   白胡子老者被斗神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别过头去,万年之前的仙魔大战,死伤无数,多亏了竹元辰一己之力出去了魔尊,力挽狂澜,不然的话,现在的时局当真说不上。   “蓬莱神君修炼五万年,若不是他不顾自己的安危除去魔尊,损坏了万年修为,不然早已发力卓越。”斗神气愤道,这些文臣,一点都不知道他们这些出兵打仗的辛苦,有时候一个不小心,打回原形是小事,甚至会灰飞烟灭,而这些文臣,坐在朝堂之上,十指不沾兵器,只知道耍嘴皮子。   “万年前神魔大战蓬莱神君却是功不可没。”青丘上神轻声道:“但是他盗取花魂镜也是事实,若是天帝不于惩罚,至天规不顾,那天界的颜面何存,那那些天规也只不过是形同虚设而已。”   “现在情况还不明了,青丘上神这么快就像治蓬莱神君的罪了!”斗神怒目圆睁,若是在凌霄殿之上,他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迂腐不堪的老臣。   “现有几千众仙作证,蓬莱神君已亲口承认,况且他盗取花魂镜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海棠花神也说不定,大家都知道海棠花神天生失语,魂魄受损,在昨日的天尊宴会上,天尊表明了对海棠花神的态度,也许蓬莱神君顶不住舆论与压力,想私自用花魂镜给海棠花神治愈魂魄,这也说不定啊。”白胡子老者又继续道:“况且到现在,还找不到海棠花神的踪影,难道事实不是已经摆在眼前了吗。”   “你......”斗神还想说什么,却被天帝厉声打断。   “好了,好了,再别吵了,这件事情等朕亲自问过蓬莱神君之后再做打算,你们都回去吧。”天帝不耐烦的挥挥手,众仙还想说什么,也只能乖乖闭嘴离开了。   天帝扶额,愁容满面,竹元辰啊竹元辰,你可真会给朕找事啊。   仙牢内,竹元辰被困仙链缠住了手脚,他神情淡漠,自进天牢后便没有说过一句话。   只听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天玄帝姬紧张的神情便映入他的眼帘。   玄姬的神情有些慌乱,在看到竹元辰的情况后,立马怒声道:“谁让你们捆他的,快把他放下来。”   仙狱吓得一哆嗦,小声道:“帝姬娘娘,这仙牢的规定就是如此,每个进来的神都要被困仙链锁住手脚。”若是这些大神们发怒了,他们这些仙狱可代担不起。   玄姬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仙狱,厉声道:“给本君滚下去。”   仙狱一听,立马退了下去。   玄姬望着面无表情的竹元辰,有些心疼,她本在自己的寝宫等着处置天籁那个贱人的消息,可是却等来了蓬莱神君盗取花魂镜被抓的消息,所以她马不停歇的赶了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是你去盗取花魂镜。”玄姬着急问道,一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   竹元辰如扇般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抬眼望向玄姬,道:“什么叫做为何是我去盗取花魂镜?难道帝姬早就知道有人要盗取花魂镜了?”   竹元辰的眼睛弯成一个弧度,眼神怀疑的望向玄姬。   玄姬眼神闪烁,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君怎么会知道有谁要盗取花魂镜。”   竹元辰双眸变的如寒冰一般,冷声道:“是你,是你促使天籁去盗取花魂镜的是吗?”   玄姬有些慌了,慌忙掩饰道:“怎么可能是我,我连花魂镜藏在那里都不知道。”   竹元辰冷冷一笑,“那玄姬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   玄姬眼神闪过一丝受伤,道:“竹元辰,你是真的感觉不到本君对你的心意吗?你可知道盗取花魂镜的下场,那可是死罪,是要魂飞魄散的。”   “所以你觉得只要促使天籁去偷花魂镜,让她魂飞魄散,我就会喜欢你吗?”竹元辰是何等聪慧之人,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从流言蜚语开始,就是一个局,一步步的将天籁逼进这个早已设好的局。   他望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她骄慢任性,可是他从未想过她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她只不过是个小小花神,还是个哑巴,她根本无法与本君相比,你只不过是被她迷惑了而已,你放心,只要你说盗取花魂镜的是天籁,本君立马让父君放了你。”玄姬双眼急切的望着竹元辰,期待着他的回答。   “哈哈哈......”竹元辰望着玄姬那期盼的眼神,突然间大笑起来:“玄姬,你可真是好深的计谋啊,你觉得我竹元辰像是那种苟且偷生之人吗?在我眼里只有天籁才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她善良单纯,而你,心思歹毒,你们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竹元辰的一席话让玄姬瞬间恼羞成怒,她扬起手就打了竹元辰一巴掌,双眼恶毒道:“竹元辰,难道你想为了她魂飞魄散吗?只要你愿意,你还是那种人敬仰高高在上的蓬莱神君。”   竹元辰嘴角露出笑容来,他淡淡的望着玄姬,就如再看一个笑话一般。   “若是没有天籁,那我在这高位又有何意义。”   “她若是爱你,就不会让你替她来定罪,你别傻了。”玄姬继续道。   “你永远都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爱,你只有占有,其实最可悲,最可怜的就是你。”竹元辰笑道,闭上双眼,不再看那张让他厌恶的脸。   “呵,”玄姬冷笑一声,她现在终于知道竹元辰的态度了,就算是死也不会和她在一起是吗?很好,那么她就亲手毁了他,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你以为天籁还能藏多久,我一定会把她找出来,让她亲眼见证你的死亡。”玄姬恶狠狠说道,随后甩袖离去。   玄姬离开,竹元辰这才缓缓地睁开眼,那眼底全是担心,也不知道天籁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   “难道这就是所说的由爱生恨吗?”一个声音传来,竹元辰没有抬眼也知道是谁。   “这个仙牢是谁想进都能进来的吗?”竹元辰冷笑道。   “看来你的情况也没那么糟糕,竟然还会调侃我。”司命神君上前,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神情有些严肃。   “你怎么来了?”竹元辰看着那个熟悉的人问道。   司命神君叹口气,道:“我本提醒过海棠花神,只是没有想到她终究犯下了大错。”   “这也是你算命算出来的?”竹元辰轻笑。   司命神君神色落寞,果然这命盘是无法更改的。   看到司命神君严肃的神情,竹元辰收起笑容淡淡道:“那天籁呢?你能看到她的命格,她会平安无事吗?”   司命神君望着竹元辰,眼神有些微怒:“你怎么不问问你会不会平安无事?”   “只要她无事,我就已经安心了。”   “安心的去死吗?”司命神君白了一眼蓬莱神君,他可是堂堂战神,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变成这幅模样。   司命神君恨铁不成钢的望着竹元辰,最后只能淡淡道:“我不能透露太多的天机,只不过你们终究有重逢的那一日,只不过要等很长的一段时间。”   竹元辰淡淡一笑,感谢道:“谢谢。”   司命神君叹口气:“你们本就不在一个世界,若执意要在一起,那必定要接受无法想象的苦难。”   竹元辰自始至终嘴角上扬着,只要最后还能与她重逢,再多的苦难他也无所谓。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尽你所能护她周全可好。”竹元辰恳求道。   司命神君微微一愣,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道:“尽我所能。”   司命神君刚走不久,天帝便驾临了仙牢。   竹元辰笑笑,今日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   “竹元辰,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帝头疼的望着竹元辰道。   “花魂镜的封印已除,世间又要将动乱不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伏法。”竹元辰上来就认罪道。   天帝微微蹙眉:“花魂镜的封印只有指定的花神之血才能解除,难道当真是海棠花神?”   “所有的一切都是臣的错,所有的罪责臣愿意一力承担,还请帝君对天籁网开一面。”竹元辰恳求道,帝君是什么人,他可没有那些小仙好糊弄。   帝君苦恼的摇摇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是现在天界正是用人之际,不能失去蓬莱神君,可是又不能罔顾天条,这下帝君为难了。   “帝君不必为难,现在魔界就算想出来作乱,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候,现在天界人才济济,对抗魔界不足为惧,天帝只管按照天规惩治臣就好,以免失了君威。”   最终天帝如妥协了一般,摇头离去。   天籁昏睡了五天才醒,这期间芫花都要急死了,就在天籁睁开眼睛的时候,芫花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姐姐,姐姐,你醒啦。”芫花开心的喊道,将水抵了过去。   天籁觉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才微微觉得好了一些。   她环顾四周,望着陌生的一切,她摸摸脑袋一些细碎记忆充斥而来,天籁皱眉,等那些记忆都恢复了,她茫然的望着芫花,她不是被花魂镜的光芒打伤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姐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芫花带着泪眼道。   “这是哪里啊?”芫花轻轻开口。   猛的,两人同时一愣。   芫花震惊的望着天籁,一脸的不可置信,表情有些欣喜,有些疑惑。   “姐姐,你能说话了!”   天籁自身的震惊不亚于芫花,她有些无措,轻声道:“我能说话了,我真的能说话了。”   原来那个女子没有骗她,花魂镜果然能修补破损的魂魄,她激动的双手都有些发抖,她终于不再是哑巴了,她能说话了。   天籁急忙下床,一阵晕眩又传来,芫花立马扶住她道:“姐姐,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这么着急起身。”   天籁靠在床沿上,轻笑出声,忙道:“神君呢?他在哪?”她的眼眸中绽放出无数的海棠花来,喜悦无以言表,她现在只想与竹元辰一同分享。   芫花的表情有些诡异,她向来不会说谎,她眼神有些闪躲,双手不自觉的抓住衣衫。   天籁一脸期待的等着芫花回答,芫花闷不吭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天籁这个问题。   她偷偷的打听过天界的消息,说是蓬莱神君已经将盗取花镜之事全部拦在自己身上,现在已经被打入仙牢等候发落。   芫花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天帝会怎么处罚蓬莱神君。   天籁望着神游的芫花,表情微微闪过一丝疑惑,继续问道:“芫花,我问你话呢,你在想什么?”   芫花一愣,回过神,眼眸里有些心虚,结结巴巴道:“神君最近都很忙,怕是一时半会来不了。”   天籁望着芫花的模样,很是疑惑,这个丫头今日怎么这么奇怪。   天籁望望四周,看着房间简陋的一切,这里似乎不是蓬莱仙岛。   “这是哪里?”天籁继续问道。   芫花眼神飘忽的望了望四周,迟疑道:“这里是空仓山。”   “空仓山?”芫花一愣,她们为何来到了这里,而且她记得空仓山可是人界的地方,难道她们来人界了。   “这里是人界?”天籁道。   芫花表情奇异的点点头,当日朱元辰情急之下用传送法阵将她们送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于人界了。   天籁蹙眉,她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海棠花开7   芫花生怕天籁发现什么端倪,急忙道:“姐姐以前不是一直想来人界看看的吗,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可以到处去游山玩水了,神君是这么说的。”为了瞒住天籁,芫花只能将一切都推在竹元辰身上。   天籁虽然疑惑不解,但是也想不出哪里出现了问题,便乖乖的躺下。   “姐姐先好好休息吧,这空仓山有好些果子呢,我去给姐姐采来,这人间的果子可是很好吃的。”芫花为天籁盖好被子,慌忙的跑了出来,天籁若是在问下去,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天籁又一觉睡到了天黑才醒来,屋内点着一直蜡烛,显得很昏暗,天籁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便起身,像门外走去。   推开门,一股凉意袭来,天籁打了个哆嗦,将衣服紧了紧,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芫花的身影。   天籁抬头望去,月亮高高挂起,想必天界来说要小一点,只不过,在空仓山的夜晚很是热闹,蝉鸣声,鸟叫声,到处都是,这是在蓬莱仙岛听不到的。   天籁借着月光往前走,便看见芫花蹲在一处水塘边,正在费力的打水。   芫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身子一怵,然后转过头看见是天籁,那紧张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这空仓山可不比蓬莱仙岛,晚间凉着呢,你身体刚好可别受凉了。”芫花站起身说道,她刚才还以为是追兵呢,当真吓了她一跳。   天籁笑笑,望向周围,莹莹的火光穿梭在草村里,点亮了周围。   “这空仓山也是很美的。”   芫花将桶内的果子洗干净递给天籁,道:“这是空仓山的果子,很甘甜,姐姐尝尝。”   天籁结果一个,轻轻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液流进嘴里,天籁两眼放光。   “恩,确实很好吃,不比天界的差。”天籁说着,也许是饿了的缘故,她连续吃了好几个才停了下来。   天籁想着若是她与竹元辰不是天界的人,而是普通人,生活在这空仓山上,相守一生,那岂不美哉。   “我们什么时候回天界?”天籁问道。   芫花洗果子的手一滞,有些慌乱道:“神君说,他会来接我们的。”   天籁皱眉,为何在这个当下要把她送到人界呢,难道是天界出了什么事吗?   “是不是天界出事了?”天籁问道。   芫花猛然对上天籁的眸子,慌张的望着她,难道被天籁发现了吗。   看见芫花的反应,天籁便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上前抓住芫花的双肩,急忙问道:“是不是又要与魔界开战了?”之前竹元辰就一直因为魔界的事情早出晚归,不会双方真的要开战了吧。   芫花听见这话,见天籁误会了,便有些微微放下心来,便顺着天籁的话道:“神君说,最近魔界的局势紧张,与姐姐的婚期怕是要推后了,所以让我陪着姐姐来人间游玩一些时间,等他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了,就会来接我们。”   天籁瞪大眼睛,脸颊微红,低语道:“这个笨蛋,不管在哪里,我只想和他在一起而已,没必要这样。”   天籁以为竹元辰怕婚期推迟的原因自己生气,所以让自己来人间游玩,其实天籁心里明白,不管在哪里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就好。   芫花听到了天籁的那声低语,她缓缓的站起身,如发誓一般道:“姐姐,你一定会和神君在一起的,我保证。”   天籁看着芫花小小的脸蛋,那么的认真,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噗嗤一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可爱。   “回去吧。”天籁道。   “恩。”   竹元辰关押的这一天看他的人不少,好多人都喜欢他能改变自己的口供,可是他就是死咬住是自己盗取了花镜,现在花镜下落不明,他也不肯透漏一个字,这让天帝很是头疼。   最终在众仙的压力之下,天帝对蓬莱神君做出了一下判决。   “天帝圣喻,蓬莱神君奉命守护上古神器花魂镜,却为一己之私而监守自盗,本该罪不可恕,现念及劳苦功高,战功累累,现废除仙身,刮去仙骨,剥去仙筋,流放之荒芜之地。”   传旨的神兵有些不忍的望着表情淡漠的竹元辰,那可是曾经的战神,是他们仰望的蓬莱神君,也是他们望而不可及的偶像,可是现在,神兵叹了口气,接着道:“蓬莱神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竹元辰涣散的瞳孔慢慢聚拢,望向那个神兵,淡淡道:“只要天帝记住自己的承诺就好。”   “微臣谨记,会禀报天帝。”神兵说完,便满含惋惜的神情离开。   待到仙牢无人,竹元辰淡淡一笑,废除仙身,刮去仙骨,剥去仙筋,成为一个废人吗?呵呵,其实这样也好,他早就厌倦了身居高位,早就厌倦了为天下苍生奔波,他只想和天籁一起流浪人间,过自己的生活,也许别人觉得对他满是惋惜,可是他倒觉得对他是一种解放。   “圣喻你已经知道了是吧。”突兀的一声响起,竹元辰没有抬头,他的神情有些厌恶,不看来的人。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可是你知道废除仙身,刮去仙骨,剥去仙筋是什么意思吗?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那会要了你的命,难道你当真不要命了?”玄姬一脸焦急道,她真的不想自己的深爱的男子到头来落得不神不妖的怪物。   “我现在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吗?”竹元辰开口,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晚。”玄姬急切道。   “呵,承蒙天玄帝姬青睐,仙牢晦气重,还是请玄姬早些回去吧。”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个女人说,只希望她立马消失在自己眼前。   玄姬紧握着拳,双眼的不甘心最后都成为了恨意,她朱元辰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他替天籁受刑这件事情就完结了吗,她要那个贱人万劫不复。   “竹元辰,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玄姬说完,便转身离开。   诛仙台,聚集了众多的神,今日可是天界万年来最重要的日子。   今日便是对蓬莱神君行刑之日。   两边天兵战列,刽子手拿着神刀站在一旁,天帝坐在高位上,说不出什么神情。   “时辰到——”   竹元辰被两个天兵带了上来,他穿着一身白衣,便无表情,站在诛仙台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俊朗。   天帝有些不忍的开口,“竹元辰,你可想好了,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竹元辰双目凌冽,淡淡道:“只要天帝记住臣的祈求就好。”只要天籁平安,他别无所求。   天帝望了一眼朱元辰,无可奈何的闭上双眼,摆了摆手。   “行刑。”   行刑命令一下,众神都低低唏嘘,执行官抬起手,将手中的小刀一挥,口中念出吟唱,手中的光芒朝着那个打去,瞬间一把刀变成了成千上万的刀俎,冲着朱元辰直泻而下。   众人心惊,看着那些刀俎如有蛇一般钻进了朱元辰的身体,迅速的在他的各个经脉以及血液里窜动。   起初朱元辰手扶着地面,大口的喘气,慢慢的他额头的汗珠如雨而下,身体也因为撕心裂肺的疼痛而不支倒地,他死死的咬着牙不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蜷缩在一起,就像痉挛一般。   刀俎在他身体里刮着他一寸寸的仙骨仙筋,他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剧痛,就连眼睛,痛的都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众仙唏嘘,感叹朱元辰的坚韧,那蚀骨噬心之痛,他却丝毫没有发出一声声音,想必在坐的,无论是谁,也受不了这种酷刑。   朱元辰觉得身体的每一块血肉,每一块骨头,包括血液都从他的意识里消失了,他已经痛到麻木,双眼充满了血液,赤红的,让人恐惧,他缓缓的睁看眼,眼前除了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他嘴角露出一丝丝的笑意,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终于自由了。   天籁总觉得最近总是异常的心慌,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她在人间已经等了两年了,可是竹元辰还是没有来接她,虽然在天上是短短的两天,可是对她来说确实漫长的两年。   难道说魔界的事情很棘手吗?还是竹元辰出了什么事情?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连忙摇摇头,不会的,竹元辰是什么人,他不会轻易出事的。   芫花将采来的果子放在桌子上,便去寻找天籁,突然一股陌生的气息传来,芫花一个机灵,甩手就打出一记掌印。   那个陌生的身影轻松的躲开芫花的攻击,芫花厉声道:“你是谁?!”难道是来抓她们的人吗?   司命神君望着眼前面容俏丽,眼神如临大敌的女孩,轻笑出声:“小丫头,这么暴躁,海棠花神呢?”   芫花双眼微眯,尽显杀气:“你是天帝派来抓我姐姐的?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动我姐姐一根毫毛。”   司命神君一挑眉,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轻声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打的过我?”   芫花看着嬉皮笑脸的男子,厉声道:“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不会让你带走我姐姐!”语毕,便一个飞身上去,与司命神君厮打起来。   司命神君左躲右闪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招式凌冽,法力极高,有那么几招,他差点就接不住了,他还以为一个看似十五六岁的少女能有什么功力,自己确是小瞧了她。   她的眉眼如月,眼眸黑白分明,异常干净,真是世间少有的女子。   芫花看着眼前的男子,能自如的接过自己的招式,而且脸上一直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让她很是讨厌,她提起体内真气,想一击击倒他,司命神君看出了芫花报必死的决心,连忙道:“我不是来抓海棠花神的,我是蓬莱神君的朋友。”   听到此话芫花立马收手,双眼怀疑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司命神君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白玉折扇,自认为很帅道:“是竹元辰那个家伙让我来保护天籁的,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芫花半信半疑,还是一副随时戒备的神情。   司命神君无事芫花眼中的戾气,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竹元辰这个家伙,真是找了个好地方,让人藏在了这空仓山上,怪不得天玄帝姬派出去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   “神君他还好吗?”芫花轻声问道,她现在急切想知道蓬莱神君的下落。   司命神君望了一眼芫花,神情有些落寞,淡淡道:“不好。”   “他怎么了?”芫花收回架势,急忙问道。   “盗取花镜可是死罪,天帝念他战功累累,便将他的仙骨刮去,仙筋抽去,流放在了荒芜之地。”   “什么?!”芫花一惊,司命神君带来的消息就像一击重击打的她倒退了好几步。   眼泪,肆无忌弹的留下,芫花狠狠的咬着唇片,要是被天籁知道了,那她还能受的了吗?都怪自己,当时就应该跟着天籁进去,及时的拦住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看着眼前的少女的泪容,司命神君有些心疼,轻声道:“他虽然被除去了仙身,但是保住了性命,你也不必太难过。”   “可是,可是,神君不就成了一个废人了吗?”芫花哽咽道,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怎么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废人。   “没有了荣耀,没有了地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许这也是他所期盼的。”   “可是那荒芜之地,可是妖魔呆的地方,神君没有了仙身,怎么在那里存活,我们得尽快找到他。”芫花急忙道。   “你慌什么?你们现在都自身难保,现在花魂镜丢失,你以为天界会那么容易放过你们吗?”司命神君无奈的说道:“现在竹元辰已是半条命,只有花魂镜才能救竹元辰。”   “花魂镜在我这里。”芫花道,便慢慢的幻化出一面镜子来:“这是神君让我带走的。”   司命神君一愣,思考了一会半响道:“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告诉海棠花神,免得她冲动做了傻事,这件事情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好。”芫花点点头,又将花魂镜收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消瘦的身影躲在暗处,她浑身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不让它发出一丝声音,眼泪从指缝中流淌出来,双唇被紧紧的咬住,血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   原来都是她的错,都是她一时贪念才害的那个人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天籁觉得一口血卡在自己的喉咙里,她的心疼的让她的呼吸都觉得困难。 ☆、海棠花开8   深夜的时候,天籁望着熟睡中的芫花,心中暗下决定,她再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愚蠢害了别人,一切的祸事都因她的心魔而起,那么一切都有她来终结吧。   手掌缓缓地抬起,一股白色的灵力慢慢的包围了芫花的全身,芫花感觉到异样,猛地睁开眼,有些惊恐的望着天籁。   “姐姐,你做什么?”芫花动了动,发现身体被紧紧的束缚着,怎么都动不了。   “对不起,芫花,着所有的一切都是造成的,所以我得弥补这一切。”天籁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滴落,她颤抖道。   芫花心中一惊,她知道了!   “姐姐,你别冲动,这件事情我们得从长计议,荒芜之地那里肯定有陷进在等着你,你千万别做啥事。”芫花慌忙道。   天籁没有说话,她将隐藏在芫花体内的花魂镜拿出,望了一眼芫花,淡淡道:“以前都是我躲在他的身后,这一次就让我来保护他吧。”说完,便跑了出去。   泪水从眼角滑落,芫花痛哭出声:“姐姐,你回来,你别去,我求求你了。”   她怎么努力,使出所有的法力,可是那束缚自己的白光却一点都没有消失。   芫花浑身抽搐着,她泪眼朦胧的望着那敞开的大门,风轻轻摇椅着门扉,可是那熟悉的人早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怎么回事?”司命神君望着被困在床上的芫花道,他心中立刻扬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芫花看见司命神君,止住哭泣,忙道:“姐姐带着花魂镜去荒芜之地了!”   司命神君扬起手解开了束缚,脸色变得苍白:“她怎么会知道?”   芫花脸蛋上挂着泪痕,摇摇头,也许是今日的谈话被她听到了。   “我们得快点追过去,天帝将竹元辰放逐到荒芜之地就是引诱花魂镜的出现,恐怕天籁会有危险。”司命神君急忙道,拉住芫花,提起真气便飞向了荒芜之地的方向。   天籁停在上空之中,看着下面死寂的一切,所有的树木都已枯死,到处都呈现出死亡的气息,偶尔一两只妖魔互相撕咬着,就连这片土地都呈现出焦土的模样。   这里就是荒芜之地,名副其实的地狱,所有犯了天规的神全部被流放在了此处。   天籁捂住嘴,泪水止不住的流,竹元辰受了重伤,就被流放在这种地方,这里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况且他曾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君。   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天籁心中默念着,脚步加快的四处张望。   可是这荒芜之地实在是太大了,在这里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竹元辰,你到底在哪里?!”天籁奔溃的大叫起来,她抑制不住的哭泣,不要,求求你不要死,若是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天籁——”一声呼声,天籁猛地抬起头,寻着声线的方向跑去。   她心中微微荡起一丝希望,她疯狂的向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跑去。   穿过一片枯林,瞬间眼前恍然开朗。   那个熟悉的人就背靠着一颗大树而坐,雪白的衣衫早已血迹斑斑,身体上伤口累累,有些还露出森森白骨,俊美的轮廓上全是污血,那里看得出他还是一个人,简直与怪物无疑。   但是天籁却认得他,就算他已经面目全非,但是她认得那双眼睛,那双总是温柔看着她的眼睛。   天籁的脚步有些发软,那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对一无二,绝世而独立的蓬莱神君吗?   眼泪肆无忌弹的留着,天籁蹒跚上前,重重的跪在那一身血污的人面前。   双手颤抖着轻轻托起那张曾经绝世无双的脸,那双眼眸还是那么的清明,在看的时候出现了震惊,随后又转为了慌乱。   “快,快走。”竹元辰吃力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天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不停的道歉。   她用衣袖擦拭着竹元辰脸上的血块,哭的不能自抑。   可是那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雪白的衣袖已被染成了血红色,可是她还是不停的擦,似乎要将所有的血都擦干净。   竹元辰缓缓地举起手将天籁颤抖的手拉住,摇摇头:“你快走,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天籁将竹元辰抱住,拼命的摇头,她不会在逃走了,以前的她都在躲在竹元辰的背后,这次就让她来保护他吧。   “我带你出去,我们去人界,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天籁说着,要拉起竹元辰。   “你们谁都走不了。”玄姬伴随着嘲讽的声音缓缓而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天兵,瞬间将天籁两人团团围住。   玄姬冷眼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狼狈的两位,讽刺道:“海棠花神,本君以为你丢下竹元辰逃跑了呢,竟然还有胆子来这里。”   天籁冷眼望着她,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拆散他们,得不到便毁了他是吗?她是有多恨他们。   “我不会再离开他了,是福是祸,我会与他共同承担。”天籁坚决道。   对于天籁会说话这件事玄姬丝毫没有感觉到吃惊,她款款一笑:“怎么?得到自己的声音是不是感觉特别好,只可惜,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你也说不上几句了。”   天籁微微蹙眉,急声道:“是你,是你控制了我的心魔,让我盗取画魂镜?!”   玄姬放肆的一笑,“我可是天玄帝姬,怎么会那种歪门邪道的妖术,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自卑,不然也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竹元辰缓缓抬起眼睛,冷声道:“天帝答应过我,不会为难天籁。”   玄姬邪魅一笑:“那是天帝答应你的,我可没有答应,本君说过,要让你亲眼看着这个小贱人死在你面前。”   语毕,右手结印划过天地,顿时空气中出现了无数只被真气所凝结而成的利剑,不给天籁喘息的时间,那些利剑瞬间射向她。   砰地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爆炸了一番,天籁眼前烟雾滚滚,她还以为她死定了。   “姐姐。”一声焦急的叫喊声,芫花扑进天籁怀里。   玄姬望向来人,微微蹙眉:“司命神君,难道你想包庇这个罪人吗?”   司命神君款款走到天籁他们面前,将他们护在身后,啪的一声打开百余折扇,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道:“罪人,这里的人该罚的罚,该免罪的免罪,天玄帝姬说的是哪位罪人?”   玄姬凌眉,语气强硬道:“海棠花神私藏花魂镜,就该死。”   “天帝都说了不会在找海棠花神的麻烦,要说是罪人,这里确实有一位罪大恶极的罪人。”司命神君眉宇轻佻,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玄姬挑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司命神君继续道:“天玄帝姬勾结魔界圣女月瑶,迷惑海棠花神盗取花魂镜,想必这件消息已经传进天帝的耳朵里了吧。”   玄姬表情一惊,“什么?!”月瑶是魔界之人。   司命神君轻摇玉扇,淡淡道:“你以为一个仙婢能那么容易控制一个上神的心魔,你以为她是在帮你,她自始至终的目的就是花魂镜,而你却成了她的帮凶。”司命神君最后厉声道,白玉扇直指天玄帝姬。   “勾结魔界,你可知道会有怎么样的惩罚?是要被逐出六界之外的。”司命神君玩味的看着玄姬。   玄姬惊慌失措,她辩解道:“不是,本君不是有意的,本君只是想除去天籁,和竹元辰在一起而已。父君一定会相信我的,她不会将我逐出天界。”   “天帝保不了你。”司命神君冷冷道。   玄姬身子一斜,后退一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天规之上,没有任何人敢反抗。   玄姬浑身发抖,她双眼充满杀意,冷冷道:“你以为就你们这几个,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她有近万的天兵,而他们能战斗的只有三个人。   狗急跳墙了是吗?司命神君皱眉,近万的天兵他们三个恐怕只能抵抗一阵,况且还有一个重伤的竹元辰。   “给我杀了他们,司命神君帮助罪人海棠花神私逃,就地处决。”玄姬下了杀心,厉声道。   众天兵瞬间拿出武器,蓄势已发。   司命神君与芫花已凝出真气,将那些天兵阻拦在外。   天籁冷冷的望着混战的四周,看着眼前那个他深爱着的男人,微微一笑。   “我不会让他们在伤害你的,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将你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你。”   竹元辰虚弱道:“你想干什么?”   还没等他阻止,天籁身上瞬间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来,那光芒伴随着一朵朵花瓣盛开来,而天籁则被那巨大的花朵包围起来,其他人瞬间被那光芒弹了出去。   竹元辰一惊,难道她想......   “不要——”竹元辰惊呼道,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天籁怀中抱着花魂镜,面带笑意,口中念出决,瞬间花魂镜中无数道光芒射向竹元辰,钻进他的体内,竹元辰感觉到体内被一股力量充斥着,他双眼死死的盯着芫花,泪水滴落下来。   “好好活下去。”天籁含泪轻声道,随后身体慢慢的被那巨大的海棠花吞噬,一瞬间,那海棠花支离破碎,消散在众人眼前。   “姐姐,不要。”芫花看着魂飞魄散的天籁大喊道,她奋力上前捡起花魂镜对着那破碎的魂魄照去,一些魂魄碎片在花魂镜的照耀下被吸收了进去,芫花喘着大气,双眼早已模糊。   竹元辰早已在被那股力量的巨大充斥下昏死了过去。   司命神君皱着眉,上前拉过芫花。   芫花抱着花魂镜失神,喃喃道:“姐姐,姐姐。”   司命神君蹙眉,一手抓起竹元辰,一手抓起芫花,便飞身离开。   玄姬被那一时的光芒照的睁不开眼睛,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逃走了。   玄姬望着地面上的巨坑,冷冷一笑,用自己的花灵救了别人吗?真是愚蠢的女人,不过她终于死了,而且是魂飞魄散,终于如了自己的心意,这一刻玄姬好想放声大笑,可是现在她已走投无路,若是不将这些人诛杀干净,那么她就危险了。   “来人啊,给我追,一定要把花魂镜抢回来!”玄姬厉声道。   一瞬间曾经混战的地方变得安静下来,周围的焦土上漂浮着点点荧光。   一个蓝衣身影,出现在这里,他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捧起那带着荧光的焦土,浑身颤抖着。   “天籁,对不起,我来迟了。”他的眼泪滴在焦上,瞬间被蒸发。   他将周围散落的荧光收集起来,紧紧的握住双拳,狂吼道:“竹元辰,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天籁!”   芫花抱着花镜拼命跑,她看着远处的追兵,对着司命神君道:“你带着神君离开,我去把他们引开。”   司命神君一愣,轻声道:“你想干什么?”   “玄姬要的是花魂镜,我们在一起的话谁都跑不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好姐姐的,也请你保护好神君。”芫花认真道。   司命神君看着芫花神情,噗嗤一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勇敢无畏,如果我们以后还能再次相见,我娶你吧。”   芫花一愣,早就听说司命神君玩世不恭,但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说,说出这种话。   “好了,我走了。”芫花以为他是在逗她,便抱着花镜就往反方向跑去。   司命神君望着那个离去的娇小身影,双眸变得认真,他壳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我的名字叫珈蓝,你记住了。”司命神君冲着那个跑远的声音喊道。   芫花一路狂奔,后面的天兵紧追不舍。   跑到一处断崖处,芫花止住了脚步,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峡谷。   “把花魂镜交出来,我会让你死的好看点。”玄姬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无处可逃的小白兔。   “我不会给你的。”芫花道,这里面还有天籁的残魂,她才不会交给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那就不要怪本君不客气,给我杀了她。”玄姬道。   天兵一步步逼近,芫花看着身后的万丈悬崖,微微一笑:“姐姐,你说爱情是甜的,可是芫花觉得爱情很苦,她让人体无完肤,让一切都变得不美好,如果有来生,我真希望自己是个无情无欲之人。”眼泪流进嘴里苦苦的,芫花低眉看了一眼怀中的花魂镜,凄然道:“一切都是源于花魂镜,它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就用我的身体封印它,让它永远沉睡,不死不休。”   说完,芫花向着那万丈深渊,纵身一跃。   周围的光芒终于散尽,一切都黯淡下来。 ☆、最终章:白首   被刚才光芒轮罩的人们慢慢的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切。   孟榟赫脸颊上全都是泪,他都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缓缓地起身,朝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儿奔去。   “芫花,芫花,你醒醒。”孟榟赫轻声道。   怀中的人儿叮咛一声,悠悠转醒,那如玄月的目光焦距在一起,然后眼神复杂的望着孟榟赫。   孟榟赫一愣,那眸子,不是芫花的眸子,孟梓赫心中微微一落。   “对不起。”怀中的女子悠悠开口,神情落寞。   孟梓赫放开女子,有些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不,你不是她,你是......”   女子点点头,站起身,朝着那边的白初尘看去。   白初尘微微一愣,望着那个熟悉的眼眸,缓缓开口道:“天籁?”   天籁点点头,向着白初尘狂奔而去,两人又相隔千年的第一次相拥,这个拥抱来的太迟了。   孟梓赫呆呆的瘫坐在地上,似乎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了,他双目空洞的盯着面前的土地,没有任何表情。   子衿抱着已经冰冷的青青,泪水打湿了脸颊,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女满身哀愁,他紧紧的将青青抱起,缓缓的离开了这里,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去,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自从之后,谁都在没有见过他。   玄姬用剑支撑起残破的身体,冷冷的望着那两个相拥在一起的男女,命运还真是可笑,她处心积虑的将他们分开,可是他们竟然又相逢了,而自己呢,从一个万人爱慕的天玄帝姬,最高贵的天界公主,竟然沦落至此,成为六界所不容的怪物。   “哈哈哈......”玄姬大笑起来,眼泪顺着笑声躺了下来,太可笑了,一直以来,原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最终所有人都回到了原位,而她自己却成了他们之中最可悲的一个,真是天大的笑话。   天籁靠在竹元辰的怀中,看着那个千年以来都不放过自己的女子,最终发了狂。   她轻声道:“玄姬,你该放过自己了,有些事情不是你强求就能得到的。”   玄姬的笑声愕然而止,她冷冷的望着天籁,满脸的怨恨,她是天界最尊贵的人,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只要她想,一切都是她的 。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你是个扫把星,你害了那么多人,还害了我,我今天一定要让你死!”玄姬怒吼道,发狂一般的持剑冲向天籁。   竹元辰将天籁护在身后,右手幻化出一把利剑,猛地向玄姬刺去。   献血从玄姬的胸口喷涌而出,玄姬睁大眼睛望着那个她爱了几万年的竹元辰,到死他都没有给自己一个温柔的眼神。   呵呵,真是讽刺啊。   玄姬喷出一口血水,缓缓的倒在地上,双眼死死的望着竹元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样也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她也满足了。   天籁吃惊的望着玄姬,她刚才根本就不是来杀她的,而是来赴死的,所有恩怨在这一刻全部了结。   经过了千年的等待,他们也终于可以相守了。   天籁缓缓的上前望向那失魂落魄的孟梓赫,一脸的愧疚道:“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梓赫望着那张芫花的脸,他就算是想恨,可是看到这张脸他也恨不起来。   “这也是她的愿望,你在她心中永远是那个最重要的姐姐,我想她一定很开心的,能救活你。”孟梓赫苦笑一声,轻声道。   天籁咬咬牙,心中的的难过不比孟梓赫少,芫花是她看着长大的妹妹,现在为了救自己而死,她比谁都难过。   孟梓赫缓缓的站起身体,望着远处出生的太阳,心中暗暗苦笑,他能看见别人的命格,可是自己的终究是没看清,真是可悲啊。   二十年后——   一个俊美男儿坐在花楼里,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旁边的花娘们各个笑颜如花,可是男子却一点都没有兴趣。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便离开了那里,找寻了全国很多个国家,就是为了寻找那个人。   “珈蓝兄,一个人喝酒多闷啊,快让姑娘们陪你啊。”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叫王炎之的男子,家里是这一方的首富,为人虽然花天酒地,但是却是性情中人。   “王兄,你又不是不知道珈蓝兄,他一向不近女色的。”另一个男子张阔开口道,他家是盐商,也是这城中的大户。   珈蓝懒得理他们,自顾自的喝酒。   王炎之双眸羡慕的望了一眼珈蓝蓝,笑道:“珈蓝兄是十年前来凌烟城的吧,这十年不近女色我们也都习惯了,可是这连容貌都丝毫没变,我好好奇珈蓝兄你是怎么保养的?”   珈蓝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是啊,你看我们相识的时候还是少年模样,可是现在我们都已成家,只有珈蓝还是那不变的模样。”张阔接道。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城里来了一位绝美的女子,开了一家小店,说是只要给她一个故事,她就能满足一个人的愿望,说不定是神人呢,你们可以去找她要一副养颜的秘方不就好了。”一个花娘调笑道。   “真的假的?”另一个花娘问道。   “真的,你们知道张大嫂那口子吗?总是喜欢招蜂引蝶,张大嫂将自己的故事告诉给了那女子之后,那女子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现在张大嫂那口子啊,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不会是妖怪吧?”一个花娘小声的问道。   花娘们面面相觑,应该不是妖怪吧。   “这世界哪里来的妖怪。”王炎之冷声道,“你说是不是啊,珈蓝兄?”   抬头,那窗前还有什么人,只留下纱帘在风中舞动。   珈蓝一路狂奔,那封闭了二十年的心在这一刻瞬间得到了解放,是她,肯定是她。   找到了那家小店,激动紧张,不会错的,应该就是芫花,可是他又有点害怕,他不敢踏进那一步。   “公子有何事?”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珈蓝浑身一颤,猛地转过头,对上了那副黑白分明的眼眸,瞬间将珈蓝吸了进去。   久久的,珈蓝才缓过神来,缓缓的张开嘴,轻声道:“我有故事,姑娘愿意听吗?”   女子疑惑的望着眼前的男子,薄唇轻启:“公子叫什么。”   “珈蓝。”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